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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三桂外传

飞舞的蒲公英花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一代兵王,殒落沙场,飘渺残魂,穿越到大汗奸吴三桂身上。是顺从命运成为一代枭雄,遗臭万年。还是改变历史,另辟一片天地,造福亿兆人民?既然不想留下千古骂名,那就按自己的本能去创造奇迹吧!上天待他不薄,赐给他盖世武艺,满腹经纶,当然还有那迷倒万千英雄的陈圆圆!

主角:吴三桂,陈园园   更新:2022-12-02 07: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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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吴三桂,陈园园的其他类型小说《吴三桂外传》,由网络作家“飞舞的蒲公英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一代兵王,殒落沙场,飘渺残魂,穿越到大汗奸吴三桂身上。是顺从命运成为一代枭雄,遗臭万年。还是改变历史,另辟一片天地,造福亿兆人民?既然不想留下千古骂名,那就按自己的本能去创造奇迹吧!上天待他不薄,赐给他盖世武艺,满腹经纶,当然还有那迷倒万千英雄的陈圆圆!

《吴三桂外传》精彩片段

一声巨响,一代兵王吴双为了保护他那青梅竹马的女友。被炸的粉身碎骨,一缕残魂,悠悠荡荡,在无垠的天地间肆意的飘飘荡荡……

“吴公子,吴公子。怎么啦?〞一阵娇媚的呼声,把浑浑噩噩的吴双唤醒。

吴双慢慢睁开双眼,—张娇柔的脸庞在他眼前慢慢放大,清晰起来。只见她。乌发如漆,肌肤如玉,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美而不妖,艳而不俗。千娇百媚,无与伦比。

“小沅!”吴双惊喜万分。他分明记得是他为了避免未婚妻陈小沅被辱,在逃跑无门,救援无望的绝境中,亲手按下了猛龙寨末日毁灭按钮,在一阵毁天灭地的爆炸声中,他紧紧地抱住陈小沅,与大毒枭猛龙及其手下五百余人,一同被炸得灰飞烟灭。可是眼前的陈小沅,却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吴公子,你醒了?”眼前女子关切地问道。

“吴公子?”小沅从小到大一直称呼自己双双哥,现在叫什么吴公子?吴双向四周看去。房间里布置得华丽无比,漂亮的百叶窗上绣了⼀层薄薄的窗纱。棕红⾊的桌椅,靠墙摆放着。另外还有三男三女,都坐在桌子旁,皆是关心地注视着他,奇怪的是这些人皆是古代装扮。

吴双又望向陈小沅。乌黑的头发,挽了个公主髻,髻上簪着一支珠花的簪子,上面垂着流苏,她说话时,流苏就摇摇曳曳的。白白净净的脸庞,柔柔细细的肌肤。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小小的鼻梁下有张小小的嘴,嘴唇薄薄的,嘴角微向上弯,带着点儿哀愁的笑意。整个面庞细致清丽,如此脱俗,简直不带一丝一毫人间烟火味。她穿着件白底绡花的衫子,白色百褶裙。坐在那儿,端庄高贵,文静优雅。那么纯纯的,嫩嫩的,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纤尘不染。

这哪里是那个英姿飒爽的缉毒女警陈小沅,分明是身着古装绝代风华的美娇娘!

突然,一阵撕裂般的头疼袭来,许多不属于他的记忆强行挤入他的脑海:吴三桂,辽东总兵吴襄之子。兄弟三人,大哥吴三凤,三弟吴三辅,他行二,名叫吴三桂。

千古骂名吴三桂!倒霉的穿越,为什么偏偏穿到了这个大汗奸的身上?

“二哥,你怎么了?这几碗酒至于让你昏迷半天吗?”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子上前用湿毛巾给他擦擦脸。这是三弟吴三辅。

“吴公子这是身体欠佳?”陈小沅端来一杯茶,一边服侍吴双,一边关切询问。

陈小沅,春风楼头牌歌妓,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吴三桂心中挚爱,无日不想娶回家中。只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多次表白,皆被婉拒。只是双方眼中那爱意,两人心中都互相明了。刻骨之情,铭心之爱,那是瞒不住对方的。

吴三桂就陈小沅的手喝了一盏茶,脑子渐渐清明。望向上首端坐的一位男子:董行端,其父董其昌,授翰林院编修,官至礼部尚书兼太子詹事。

董行端身旁男子,明眸皓齿,飘飘并不染尘埃;绿鬓朱颜,耿耿全然无俗态。名叫赛诸葛金忠。

董行端和金忠都是吴三桂的结拜兄弟。三人情投意合,过从甚密,誓要同生同死,造就人生大业。

这三人今天都是陪着吴三桂到春风楼游玩,以方便吴三桂和陈小沅见面。谁知酒过三巡,还未等吴三桂和陈小沅聊上几句。这吴三桂就一头趴在桌上,任别人怎么呼唤,皆不醒来。现在醒转,只叫了一声“小沅”,便再无言语,一幅呆傻模样。

大哥董行端。也是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只好说:“散了吧。今日二弟身体欠佳。咱们改日再聚吧。辛苦三辅兄弟和金三弟,把二弟送回府中。

二人急忙答应,一边一个,搀扶起吴三桂,走出春风楼,往吴府而去。

陈小沅依在春风楼前,望着远去的吴三桂,心中满是不解。这吴三桂每次到来,无不意气风发,口若悬河,风采迷人。今日为何呆傻作愣不解风情。更何况今日相约,确有急事商量,否则便要误了终生,遗恨百年了。谁知还未开口提及,吴三桂便昏晕过去,人事不省。“一切都是命呀!”陈小沅长叹一声,满腹心事,转回屋内。

吴三桂回到家中,打发走两个三弟。独自一人,坐在书房,禁不住长叹一声。历史上吴三桂的一生,如画图一般,一幕幕从脑海中闪过。

吴三桂,字长伯,辽东广宁人,锦州总兵吴襄之子,辽东总兵祖大寿外甥。

出身将门,善于骑射。崇祯年间考中武举,凭借门荫,授都督指挥。屡立战功,累迁宁远团练总兵。崇祯十七年,归降大清,参加山海关大战,大败李自成,跟随清军入关,受封平西王。顺治十六年,镇守云南,后攻入缅甸,擒获南明永历帝并将其处死,晋封亲王,与靖南王耿精忠、平南王尚可喜并称“三藩”。康熙十二年,吴三桂不服朝廷撤藩,自称“总统天下水陆大元帅”、兴明讨虏大将军,开启“三藩之乱”。康熙十七年在衡州(今湖南衡阳)登基称帝,国号大周,年号昭武。同年秋病逝,时年六十七岁,只做了五个多月皇帝。

这样一个历史上的乱臣贼子,留下了千古骂名。吴双啊吴双,你今日成了吴三桂,难道你真的背负着他的罪恶,苟活一生?不行!既然让我成了吴三桂,怎忍心再兴三藩之乱,让万千百姓,万千兵将,人头滚滚,血流如河。让中华民族数十年元气大丧,让亿兆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将尽我之力,改变这现实,改变这历史。让中华民族早日崛起,永远屹立这世界的东方!

陈小沅呀陈小沅,上一世你我双双殒命,这一生既然又让我见到了你,尽管这个陈小沅的灵魂并非是真正的你,但我要用上世那刻入骨髓的爱,以她为寄托,继续轰轰烈烈地爱下去。爱个天翻地覆,爱到海枯石烂。

吴三桂起身,活动活动手脚,只觉得浑身力量充沛,似能举起千斤之鼎。后世所习咏春拳,军体拳,烂熟于心。又觉得驯马控弦技艺十分娴熟,十八般武艺,样样皆精。知是原主所习练之果。拾起原主记忆,今年一十七岁,正是大好年华。只是现在仍一介布衣,毫无官职功名在身。今后怎样走上统兵之位,纵横沙场,立下不世功勋,耸立万人之上,实现胸中抱负。吴三桂陷入深思之中……

晨曦初现,东方既白。

吴襄得知爱子吴三桂昨晚患了迷糊之症,放心不下。天刚亮便匆匆忙忙来到吴三桂院落。吴三桂听闻父亲来到,急忙迎进屋内。

“见过父亲,父亲怎不多睡一会儿,这天刚刚亮便来到孩儿院中?有事吩咐一声,孩儿敢不立刻前往拜见。”吴三桂一边行礼,一边轻声说道。

吴襄见吴三桂神色平静,语言正常,遂放下心来。一边落座,一边亲切地说道:“听说你昨天犯了迷糊,今日可是好了?”

“多谢父亲大人关心!昨日里也不知怎地,儿子刚刚喝了三碗酒,便晕了过去。半天方才醒来。现已无碍,请父亲大人放心。”吴三桂一边给父亲奉茶,一边回禀道。

“既无大碍,也须凡事当心。你大哥文武不就,只能经商,虽能接济府中开销,也终难登大雅之堂。你弟年龄尚小,志向未定。吴家振兴,为父全靠桂儿一人。千万别让为父失望。”吴襄凝视着吴三桂,殷殷叮嘱。

吴三桂心中一热,父子情深,望子成龙。自己当奋起图强,做出一番成就来,方不负老父热望。遂正视着老父亲,缓慢而有力地说道:“父亲对孩儿期望之深,孩儿心中感慨万分。孩儿定当发奋努力,凭本事挣下功名,光耀门楣。”


吴襄满意地看着儿子,老怀大慰。语重心长地对吴三桂说:“为父不通文墨,只有一身武力。在镇东将军李成梁手下效力,因善能相马,委以购买战马一差。因功保升千户。后得你舅父祖大寿和为父义兄翰林院编修,礼部尚书董其昌举荐,得以一路升为辽东总兵,挣下这诺大家业。然朝中诸公,以文为尊,鄙视武将。为父官位尚卑,惟倍加谨慎而已”

吴襄感慨万千,喝了口水,看着吴三桂又道:“桂儿不宜承袭父业,应弃武从文,或奋志云霄,不致受揶揄于酸文懦夫之口。“

吴三桂听了,笑道:“父亲此言差矣!如今国家多事之秋,文臣不识时务,只知粉饰朝廷,自图苟安。假如边关有乱,我辈岂能以吟诗作赋保家卫国?他日若烽烟一起,便是我父子出头之日。“

吴襄见儿子如此说法,也觉得实有道理,且亦志气不凡,心中甚是欢悦。因说道:“桂儿有如此大志,为父必将倾力协助。前几日听你董伯父说,今上已知灾难伏于萧墙,遂决意奖励武功,开设武科,选拔武举。桂儿敢不敢上场一试?”

吴三桂听闻,长叹一声说道:“此我脱颖之时到了。今逢其时,前往应试,必以实力取得功名。一来可以报效国家,二来亦可继承父业,以光大吴氏门庭。只是儿子还想与几位兄弟商量一下,拿出个具体章程,方可便宜行事。”

吴襄心中高兴,笑着说道:“桂儿尽管去办,只须注意提点那董行端,此次武比,他父亲董其昌一人独专。只要他欣赏于你,想必中矣!“

父子二人用餐已毕,吴襄自去忙于公务。吴三桂便使人约了董行端,金忠,大哥三凤,三弟三辅前来议事。

不一会儿,人皆到齐。屋里坐了,奉上茶水。

董行端开口道:“二弟昨天忽然昏晕,可把我们吓得六神无主。而今可是大好了?”

吴三桂笑道:“多谢大哥和众兄弟关心。昨天晚上委实不知是何原因,就像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现已清醒,诸位尽管放心。“

赛诸葛金忠打趣道:“原是小沅姑娘预备为公子弹琴,谁知还未等丫环把琴取出来,二哥便丢了三魂,失了五魄。可知二哥并非为琴声迷醉,实在是见了小沅姑娘,便不知神魂何处了。”

吴三辅小公子也插话说:“二哥真的是一见小沅姑娘便昏了头。既如此,何不找人提亲,把小沅姑娘娶回家中,既圆了美梦,又免去了相思之苦,岂不快哉!“

大哥吴三风却说:“这小沅姑娘貌美如花,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倾心者能排到城门外,能是随口一说便能成事的?“

“那又咋地了?我二哥将门之后,文武双全。娶了她还委屈了她不成?“三辅反驳道。

“也是呀,二哥和小沅姑娘郎才女貌,郎有情,妾有意,找个适合的人做筏,应该是能成的。“金忠说。

董行端却若有所思地说:“此事恐难尽如人意。我听说宫里田贵妃之父田畹,早闻小沅姑娘艳名,几天前到春风楼一见,惊为天人!这几日正在找媒婆子与春风楼老板商谈,欲以五千两银子将其买下,带回田府,私藏起来,再不许她抛头露面。”

“什么?五千两银子?“三凤叫道。“五千两银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咱吴家三个铺子外加几百亩的地租,一年下来也不到八千两。这笔钱咱家确实是拿不出来呀!”

董行端冷声道:“你就是能出得起这笔银子,可是你敢和田国丈争一个女子吗?”

“怪不得昨天晚上见小沅姑娘愁眉不展,想是她更不乐意被田府买去。这一去定是鸟入樊笼,永无出头之日了。何况那田畹今年六十有六了,一个死老头子哪里能和二哥相比!“金忠叹声说道。

听得这些,吴三桂如遭雷击,一时说不出话来。

小沅呀小沅,前世你是我吴双的未婚妻,今生你又是我吴三桂的心中最爱。我心知你对我情有所属,怎奈是拼权势拼财力,我又如何赢得了那当朝国丈。吴三桂没有颓唐消沉,只被激得豪情万丈。要努力,要奋起,争功名,争权势!站在人生的巅峰,俯瞰脚下这芸芸众生。唯我独尊,唯我独强。吴三桂心里呐喊着。

吴三桂站起身,洗了个脸。心情平静下来。缓缓开口说道:“董大哥既如此说,想必是势难挽回。且不说这些了。今日约各位兄弟前来,是有一件大事相商。请诸兄弟帮我拿个章程。”

众人皆以为吴三桂定会怒发冲冠,咆哮如雷。谁知竟然心平气和,说起有大事相商。都是一脸惊奇,纷纷望向吴三桂,等他开口。

吴三桂长出一口气,似是排出胸中郁闷。郑重开口道:“听闻朝廷不日要开武举,我早上和父亲商量,预备下场一试。不知各位兄弟意下如何?”

金忠立马接口道:“二哥尽管前去应试,想这武状元必是二哥囊中之物。三弟陪你一起去校场,帮衬一二。”

吴三凤也紧跟着说:“二弟此举甚合我意,放心前去,一切所用开销,为兄帮你操持妥当,决不让你受一丝委屈。”

董行端沉声说道:“二弟文武全才,人中龙凤。想来不会让我等失望。况且今年开武举,今上令家父一人独领。知是三桂应试,必会照顾一二。”

吴三桂冲董行瑞躬身行礼:“全靠董伯父提携。若日后有所成就,定会回报伯父。”

董行端摆了摆手:“自己兄弟,说这些作什么。只须提起,家父无不尽力帮你,谈何回报?”

及至午时,酒菜已经备好。兄弟几人相围而坐。吴三桂端起酒杯,朝着董行端双手一托:“弟弟敬大哥一杯,祝大哥早日蟾宫折桂,平步青云。”说罢一饮而尽。

董行端亦举起酒杯,望着吴三桂沉声道:“祝二弟此行一举得中,早见喜报。”遂一口饮了。

其余兄弟也纷纷向吴三桂敬酒。正热闹时,忽门下来报:“二公子,春风楼小沅姑娘差人送来信函,请你亲自拆收。“

吴三桂放下酒杯,急忙道:“快呈上来!“

门下为难地说:“来人共有三个,手持信函,并不交给在下,只请公子亲自接见,亲手拆阅。”

吴三桂大奇,随门子出得院门。只见大 门外果真立着三个人。第一个人是个瘸子,三十岁左右,穿着粗布袍子,精神奕奕,异常干练。第二个人二十二三岁,长得魁梧粗糙,身高足有九尺,浑身肌肉隆起,双侧太阳穴突出,一看就是练家子。第三个人更是奇特,竟然是个盲人。看年龄有近四十岁,浑身上下一尘不染。淡定自如,超凡脱俗,一幅仙风道骨的模样。只是双眼瞳孔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色云翳,显然是目不能视,仅凭一支手杖探路。


吴三桂见状,心中疑虑。只得拆开书信,只见信上写道:

吴公子台鉴:公子气宇轩昂,文武双全,定非笼中之鸟,池内之蛟。当世之象,正需公子之类英雄,受大任于末世,挽狂澜于既倒。公子对小沅之宠溺,小沅心非木石,岂不感知。小沅也仰慕公子之英气,早已心向往之。惟愿侍奉于公子帐前,与公子花前月下,白首到老!公子勿怨小沅无耻,直抒胸臆,求爱于公子。只因情势紧迫,不日即将被卖于田畹府中,困于樊笼之内。再相见不知何日。今有两事嘱君,望君识小沅之心。

其一,小沅今生惟君是从,想方设法保全清白之身两年。两年之内,望君披荆斩棘,穷文尽武。搏出一片天地,做个人上之人。届时昂首挺胸,光明正大地到田府迎娶小沅,救小沅于水火,脱小沅于困笼。如若不能,两年后的今天,望公子到田府为小沅收尸,小沅惟死而已,绝不丧身失德,为天下人笑!

其二,小沅本是缅甸贡榜王朝国主陈玉幼女 ,倍受宠爱。自小便隐姓埋名,送到大明京城,学习中原文化,接受汉家教育。岂料五年前国内奸臣当道,镇亲王陈良政变上位。父皇母后皆被斩杀。小沅因秘藏大明,幸免于难。随我一同来到大明的,有一百二十卫士,男有八十,女有四十。各有所长,皆具神通。然毕竟实力太弱,有国不能归,有家不能回。藏匿于青楼楚馆之中,苟全性命于乱世。今闻君欲从军从武,特派我身边三侠,前往投靠,助君一臂之力,促君早日登峰。贡榜三侠皆是中原人氏,十年前受父皇活命之恩,终日思想报恩于我。且三人各负绝艺,非常人可比,望公子将其三人收于麾下,助君早日成功。只是三侠愚忠,收服三侠,须誓言永不负小沅,此三侠方肯诚心投效。公子若有心于小沅,望折节相待,必不使公子失望!

临别再拜,泣血以盼!阅后即焚

吴三桂看完来信,不禁泪流满面,心潮澎湃。

随即取火,将信函焚烧。向三人邀请道:“三位大侠,请随在下进屋,同饮一杯可否?”谁知三人竟如未听见一般,既不言语,也不行动。紧紧盯着吴三桂,似在看他如何行动。

吴三桂想起信中小沅所说,遂缓缓跪在三人面前:“三位大侠在上,请受吴三桂一拜l皇天后土为证,我吴三桂今生今世,永不负小沅姑娘!两年之内必将三媒六证,迎娶小沅姑娘,奉为正室。天长地久,恩爱白首。若违此誓,天打雷劈,永不超生!”

见吴三桂誓罢,那瘸子忙上前扶起吴三桂:主公快快请起,我等三人从今日起,唯主公马首是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里不是说话处,且随主公进屋内慢慢道来。”说着话随手递给吴三桂一粒药丸:“请主公尽快服下,那信上用了剧毒,一刻钟后药石无医,惟死而已。”

吴三桂不疑有他,随即咽下解药。一边引导三人进屋,一边心里感叹:好厉害的手段,不知不觉已经着了他的道了。

那瘸子毫不在意,随口说道:“小公主的身份,除你之外,任谁也不能得知。特别要格外小心呵护,否则她的性命难保,望主公切切放在心上。”吴三桂忙答应了,把三人领进客厅。众人相见了,董行端等人都介绍了自己,只瞪眼看向吴三桂:“二弟,你也介绍客人与我兄弟相识”。

吴三桂笑道:“大哥说得是,只是这三位大侠是小沅姑娘在江湖上的朋友。今荐在我处,助我一臂之力,我本不知…”

吴三桂话未说完,只见那瘸子站起身来,笑道:“还是由我来介绍一下吧。主公的三位亲兄弟,三位结义兄弟我们早就有所了解。特别是行端大哥,更是如雷贯耳,天下皆闻。我们三人江湖人氏,只论情义,不论大小。我姓赵,名叫赵之义,晓得一些医毒之术,人称医毒赵。这位是钱二梁,一身蛮力,等闲百人难近其身,武当少林,华山崆峒,各门派武功都曾习练,是难得的战场猛将。但他是个哑巴,除了练武吃饭,余事皆不过问。这位盲师姓孙,叫孙天谋,精通五行八卦,梅花易数,铁口神断,无不灵验。”

赵之义介绍完三人,向众人一抱拳:“今我三人,受小沅姑娘所托,前来辅佐吴公子征战沙场,建功立业。请诸位兄弟们尽力提携,我等三人在此谢过了!”

董行端等人皆谦虚推让,一团和气。

金忠叹道:“瞎子无眼能看断人生,哑巴无言却生死不弃。赵大哥更是神奇,一手毒死人,一手医活人,生死全在大哥一念之间。这等奇人辅佐二哥出世,那二哥更是如猛虎归山林,蛟龙入大海。诸事再无不成之理。”

吴三辅热切地看向三人,向赵之义说道:“赵大侠行走江湖,遍交英雄豪杰,一手医毒手段,千变万化,神鬼莫测。小弟愿拜大侠为师,习得医毒,也好助二哥成就大业。〞

赵之义哂笑道:“三辅弟弟格局偏小了。吴公子人中龙凤,势必搅得这天下四海翻腾,五州震荡,救万民于水火,立不世之奇功,手下所需人才不知凡几。医毒,小道尔,况吴公子手下所需医毒之士,医毒赵一人足矣。三辅弟弟日后必有所任,何必再研习医毒,与为兄争这口饭吃。”

吴三辅红了脸,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赵大侠言之有理。今生只听二哥安排。但有所令,无不遵从。”众人皆大笑起来。只是看向吴三桂的目光,越加热切。

董行端看一下那盲师开口道:“孙先生,依你看二弟本次武举应试能否得中?“

那孙天谋听知这里有考校之意,也不推辞,只道:“瞎子断卜,只凭测字和推命两种手段。不知吴公子作何选择?〞

吴三桂忙道:“孙大侠铁口神断,天下大势皆在胸中。测字稍有儿戏,显得对先生不敬。还是报上生辰八字,望先生以判前程。”于是,郑重地报上了生辰八字。

孙天谋笑了笑说:测字和推命,预判之手段而已,不必区分敬与不敬。”于是掐手推算起来。只见他越算眉头越皱,呐呐自语道:“不该如此,不该如此……”遂向吴三挂道:“烦请主公再写一字与我,待我相辅考证。”

吴三桂心中明知是自己的夺舍重生,改变了原主气运,也不便言明。便笑道:“我不过凡间一平凡之人,谅也无龙凤之景象。如今席上这八人,是我吴三桂今世之间所有的至亲兄弟,也算是到齐了。聚友齐全,人生大乐。便以这个‘全’字,请先生辅算。”

“全!”孙天谋以手指虚空写了几个‘全’字。神色越加凝重。良久,长吁一口气:“我且慢慢解说,望各位兄弟谨记,这番话出自我口,入众位兄弟之心, 千万莫要外泄。否则,对主公不利,外泄之人也必遭天谴。各位兄弟能否起誓?”

董行端等人纷纷起誓,绝不将今日之言,泄于外人得知,包括父母亲人在内。

孙天谋听得众人起誓,放下心来。呷了口茶水,缓声说道:主公这运势,端得是大富大贵之象。稳坐亲王之位,似有帝王之象。只是这帝王之象不是太稳。一旦即位,便当倾颓。但主公这命中之运,瞎子实难看得清楚。冥冥中另有天机,难以推断。另据主公所书这‘全’字。全乃王上之人。是何命运竟比王上还要尊贵,这其中实在算不透。诸位恕瞎子学艺不精,难以推算。”

孙天谋又长叹一声面有愧色。董行端笑着说:“算不出便算不出,也别往心里去,只请孙大侠算一算,二弟此番武举是否得中?”

孙天谋斩钉截铁的说:主公此番武举应试,必中无疑,且位居魁首,诸位只等庆贺便是。”众人听罢大喜,纷纷举酒向孙天谋致敬:“多谢孙大师,铁口神断,我等再次感谢了。”

吴三桂听罢孙天谋所断,心中想道:这天下奇人异事是真的存在。原主吴三桂之命,可不正如孙天谋所断。只是今日的吴三桂,便要改变这命运,重塑这人生,是以命运发生了变化。便端起酒来,面向众人郑重的说:”我吴三桂今日在这起誓:此生绝不面南称帝,只想拯救亿兆百姓,拯救我中华民族,让东方之光照亮全球。如违此誓,天诛地灭。望诸位兄弟助我。“

各位纷纷端起酒杯:“此生共守此誓,永不背叛!”共同喝干了杯中酒。继续坐下商议武举应试事宜。


武举开试,天下武人数千,纷纷聚集在西郊三十里外。这里是京都禁军兵营所在,校场面积广大,足可以聚集数万人。长宽五十余丈的操练擂台,高约一丈有二,真个是威严雄壮。

武举比试,先比的是兵法典制。吴三桂不加思索,一挥而就。第二天便张榜公告,吴三桂得了第一。众人皆不在意。武举举武,纵然你满腹锦绣,被一棒子扫下擂台,谁还论你第一第二 必然是榜上无名了。

台下,吴三桂对钱二梁说:“哑兄,呆会儿盯着台上,见到那武艺不凡之人,望兄谨记在心,待大比结束,无论中与不中,都陪我相寻结识。”钱二梁点头应允,抬头盯着擂台观看。吴三桂看着钱二梁,心中暗道:若非他是个哑巴,这武比之冠,恐是非他莫属了。

武比共比三天,皆是分组捉对厮杀,胜者再抽签进入下一轮。吴三桂每场皆胜,已经位列前茅。但不敢大意,唯恐一招不慎,输去了夺冠之机。便也紧盯着擂台观看。学人之长,补己之短。

只觉得台上武士各有绝学,刀枪棍棒,斧钺钩叉,舞得是呼呼风起,水泼不进。比自己那咏春拳军体拳不知狠辣了多少。好在原主练就那不俗的剑法,名为日月剑法。

此剑法飘洒俊逸,天下无敌。有道是一点寒光万丈芒,屠尽天下又何妨?深埋不改凌锐志,一聚风云便是皇!

仗着这劈神斩鬼的日月剑法,吴三桂心中稍定。董行端也走将过来,轻声说道:“二弟放心,家父已经答应,本届武举他将从中便宜行事,务必使二弟榜上有名。”

吴三桂拱手道:“多谢老伯父援手,麻烦他老人家了。我一定会竭尽全力,一举夺魁,也免得老宗伯在朝中遭人攻讦,在圣上和众朝臣心中失了身份。”

董行端笑道:“二弟有心了,不枉家父看好你。放心去战,为兄台下为你呐喊助威。”

说话间,便轮着吴三桂上台决战。赵之义凑过来道:“主公,该你上台决赛了,是否需要在下关键时刻动动手脚?”

吴三桂正色道:“多谢赵大侠好意,但此次比赛,三桂应该使光明手段,赢得磊落,输得服气。再说了,校场比武,所对非敌,不做生死搏斗,只决胜负而已。请赵兄成全。”说罢,躬身一礼。

赵之义听得吴三桂如此说来,心中更是敬服。拱拱手,悄然离去。

吴三桂结束停当,跳上擂台,挽个剑花,稳稳站立。只听得一声大喝:“众英雄且看我如何夺冠!”腾地跳上一个汉子,手持金背大砍刀,黑熊般一身粗肉,铁牛似遍体顽皮。又加一字赤黄眉,双眼赤丝乱系。怒发浑如铁刷,狰狞好似狻猊。天蓬恶杀下云梯,不愧世间勇男儿!

吴三桂抱拳一揖:“在下辽东吴三桂见过英雄。”

那黑汉子也拖刀在手,打雷一般喝道:“吴英雄休要客气,俺是山西尚之信。这一次是奔着夺得冠军而来,刀剑无眼,你可弃赛而去,得你的亚军榜眼。免得误伤了性命。”

吴三桂听了,知是粗人,也不动气。依旧笑道:“尚英雄和在下所想一致,都是奔这冠军之位而来。不比试一番,分个输赢,岂不教天下英雄嘲笑!”

“比便比,怕你不成?只是怕伤了你。如此,吴英雄小心了。”说着话,那尚之信便挥动大刀砍将过来。

吴三桂挥剑遮挡,只觉得那尚之信刀法精湛,颇有章法,也不敢轻敌。你来我往,战有三十多回合。那尚之信刀刀沉重,每一刀劈下,不下八百余斤。且力气不见稍减。

吴三桂也是愈战愈勇,日月宝剑舞得一片光影。尚之信久战不下,不免焦燥起来。虚晃一刀,借势跃起身来,拼尽全力,抡刀向吴三桂砍下。

吴三桂打起十万分精神,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挥出一片绚烂的光幕,似点点繁星自星空中坠落而下,光幕斩灭了激射而来的虹芒,化解了杀身之噩。而后长剑挥洒,刺眼的剑芒直冲而起,宛如绚烂的银龙一般,仿佛要与天上劈落而下的闪电连接到一起。

尚之信刀势用尽,难以回撤,双手被震得虎口流血,把握不住,只得弃了金背大砍刀,一个就地十八滚,滚出剑气包围。大叫道:“英雄住手,莫伤了俺性命!”

吴三桂收了日月宝剑,向前一步,伸手拉起了尚之信。一边说道:“擂台切磋,不是两军对阵,怎敢伤了英雄性命。快快起来,莫让台下英雄嘲笑。”

台下众人见吴三桂获胜,早已山呼海啸般欢呼起来。武举状元,落入吴三桂之手。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城内仍是人来人往,热闹不休。宝月酒楼,小贩叫卖声,歌女唱歌声,呼朋唤友声,一片喧嚣。二楼雅间里,坐着十几个人。吴三桂领着董行端、赵之义、钱二梁等人坐在酒桌一侧。另一侧是钱二梁认定后,让赵之义出面请来的几个人。分别是尚之信、耿仲明、曹变蛟、白广恩几位英雄。

吴三桂介绍了身旁众位兄弟,便请尚之信等人自我介绍一番。

尚之信站起来,双手抱拳,朗声说道:“在下尚之信,山西洪洞人氏。家父尚可喜,辽东总兵毛文龙将军麾下游击。此次武比,本想着夺取冠军,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谁知差点让吴英雄削了头去。放眼天下,某谁也不服,只服吴英雄一人。日后任凭驱驶,服务帐下,唯望成全。”

第二位耿仲明站起拱手道:“在下耿仲明,辽东人氏。今在毛文龙将军旗下任参将,这次进京不为夺冠,只为结交天下英雄,约那志同道合之人,共同服役于天下。”

第三位曹变蛟起立抱拳:“山西大同曹变蛟,少时习武,不弄文墨。叔父曹文诏任大同总兵,某在其军中效力。今见吴英雄赛场英姿,实是大家风范。变蛟心中敬仰,愿回去禀明叔父,随英雄身边,扶鞍牵马,为国効力。”

第四位白广恩起身说道:“陕西汉中白广恩,现亦在总兵曹文诏军中就职。平生只爱武艺,今日也是想在擂台上学个三招两式,提升自己功夫,别无他求。“说罢淡然坐下,目不斜视,超然物外。

四人自述己毕,吴三桂忙起身施礼道:“原来四位皆是军中豪杰,令三桂好生敬仰。大丈夫学得好武艺,货于帝王家。我等俱是热血青年,更有满腔为国为民抱负,应该纵横疆场,驱逐贼㓂,救百姓于水火之中。也好建功立业,光宗耀祖,青史留名!”

一时酒席备好。董行端举起杯中酒,向众位说道:“既是情投意合,更兼志趣相同,以后只兄弟相称,有意者请饮此杯。”众人齐齐嚷道:“自是愿意!”都端起酒来,一饮而尽。

董行端双手按下,止住喧哗。“众位兄弟,而今辽东情势危重,急需军中人才。众位皆武艺精熟,且本次武比,都是榜上有名。家父在朝中任礼部尚书,兼太子詹事。应该可以从中斡旋,将各位一同派往辽东,军中任事。同时请求总兵毛文龙将军,委众兄弟以重任,方能施展各自本事,建立不世之功。不知可否?”

众兄弟皆纷纷表示同意,随即互相敬起酒来。那尚之信专门捉住钱二梁对饮,饮一碗便问钱二梁服了没有,服了就叫哥哥。钱二梁与其对饮毫不示弱,只是边喝边笑。

吴三桂走过来,与尚之信对饮一碗。笑着说:尚兄弟,我是真服了你了,偏要逼着哑巴叫哥哥,这天底下也就独你一人了。”众人皆大笑,气氛越加热烈。


春风楼,陈小沅绣房之中。陈小沅独坐几前,珠泪滚滚,花了妆容。两侧侍女一为春花,一为秋月。二侍女本是小沅贴身侍卫,此时也双眼含泪,陪着小沅伤心。

门外传来脚步声,春风楼老鸨张妈妈推门进来。见小沅仍在流泪,忙上前挨着小沅坐下耐心劝解。

这老鸨子名叫张映芳,长得滚圆肥胖,眉心一点红痣,平添了几分风韵。年轻时张映芳便是这春风楼名妓,只那时身材妖娆,风流无限,更兼她床上功夫了得,无数王孙公子迷恋她的身子,不知豪掷了多少银两,留连在她身上不忍离去。后来年老色衰,更兼发福肥胖,再无客人上身。无奈拿出多年积攒,买下这春风楼做起了鸨子。从老相好中挑了一位李姓商人,名叫李华的,嫁与从良。只是旧业未弃,仍打理着这春风楼。

张妈妈掏出丝绢给小沅擦泪,一边说:“小沅姑娘,切莫再要伤心流泪。五年前你来到春风楼,我一直拿你当亲女儿疼爱,教你弹琴唱歌,又延师教授你诗词棋艺。现如今你艳名远播,成了咱春风楼头牌清倌艺女,豪门公子无不妄想成为你入幕之宾。宁可费银百两,只为聆听你抚琴一曲。你是咱春风楼的摇钱树,妈妈怎忍心卖你?只是这田国丈乃是宫里田贵妃之父,皇亲豪门,家资巨万。慕你芳容,心仪于你,强要买你入府,妈妈怎敢不答应,谁见胳膊拧得过大腿?”

小沅垂泪道:“五年前小沅家有变故,父母双亡,只得自卖自身,投奔妈妈膝下。虽是卖身,但未收妈妈一分银子,延师学艺,也使得是祖上所留之资。但总归得妈妈疼爱,护得小沅周全。小沅情愿终生寄养于妈妈家,为妈妈养老送终,请妈妈别将我卖与他人。”

老鸨张映芳道:“傻女儿,我何尝忍心将你卖给别人,只是这田畹田国丈,仗势欺人,如若不从,便要封了这春风楼,如此这一大家子断了收益,去喝西北风不成。”

其实,田畹看上了陈小沅,誓将陈小沅收进田府,承欢芙蓉帐中。也明知五千两银子难以买下小沅,便做了个局。

这张映芳的老公李华,原配生有一子,取名李瑞,生得光鲜白净,不务正业,专职在那青楼赌馆之中厮混,人称胖哥。田畹使人诱其在赌馆之中欠下五千两债务,又使一女子领着一孩童去衙门首告这李瑞始乱终弃,置她娘俩于不顾。这衙门得了田畹授意,一铁链子将李瑞锁拿入狱。开堂审理之时,讨债的,认爹的,皆是一口咬死。赌场里出具借据,认爹的滴血认亲。衙门判决,让衙役先将李瑞打上三十板子,直打得屁股开花,鲜血淋漓。又判定让李瑞即刻归还赌场本利五千五百两。又判定李瑞将那女子八抬大轿,接入李府,娶为正妻,并那孩童也认为亲生,列入族谱。一日不了结,一日便三十板子。

李华直气得血往上涌,偏瘫在床,口不能言,手不能动。衙门见此,便找到春风楼,着落在张映芳身上。张映芳使了银子,得到消息,知是由小沅而起,便持了陈小沅的卖身契约,直欲劝得陈小沅入得田府,也好平息了此事。

张映芳从怀中掏出卖身契,捧在手上,跪了下去:“好女儿,妈妈也不忍心见你羊入虎口,鸟入樊笼,这是你的身契,望女儿收下,今夜便逃出城去,从此四海为家,妈妈也顾不上你了。至于那田国丈,要杀要剐,皆随他去, 只妈妈一条命罢了。〞

小沅闻听此言,放声大哭:“妈妈千万莫出此言,此中因果,都是小沅命中所定。小沅本如漂流之浮萍,路旁之野花,该当任人掳掠,难与命运抗争。只求妈妈一件事,销了这卖身契约,只将我送入田府,万不可与那田畹再签订卖身契,只是送人,不是卖人,不知妈妈能否答应?”

张映芳听小沅如此说,心中暗想:送也好,卖也罢。只要将你送入田府,息了眼下这官司,往后任你如何挣扎,皆与老身无干。遂站起身来,将手中卖身契,凑近烛台,一时燃尽。擦擦眼角之泪,说道:“全凭女儿安排,无不听从。只是这田国丈天亮就要抬人,女儿早早收拾,明早妈妈亲自为女儿送行。”

小沅凄声道:“有什么可收拾的,唯一琴而已。”跪下给张映芳磕了三个头。“与妈妈相处五年,情同母女,今离别在即,望妈妈多多保重,母女之情尽矣!”

送走了老鸨,又只见瘸子孙之义闪身进来,将门掩上,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交与小沅:“小姐,这是吴三桂所书,今吴三桂中得武状元,正是豪情万丈,不日即奔赴辽东,驰骋疆场,挣得光明出身,即回京城迎娶小姐入门。“

陈小沅接过书信,拆开来看,只见信上写道:小沅姑娘雅鉴:三桂接姑娘来信,阅后五内俱焚,肝肠寸断。铭感姑娘恩情,三桂对天起誓:两年之期,我必竭尽全力,沙场用命,换得功名在身,荣贵返京,八抬大轿,亲接姑娘入吴家,以践白首之约。若不成功,三桂必会挥刀自刎,于泉下和姑娘相见,再续来世姻缘!我不日即将离京,前往辽东从军。姑娘在京城切切保重身体,妥善周旋人事,静候三桂返京!

姑娘所荐三侠,俱是非凡人物,三桂带至身边,随时请教一二,受益非浅,必助我早立战功,凯旋归来。三桂再拜!

小沅见信笺内还有一页,上书一首七律。诗曰:华筵回首记当时,别后倩娘尚寄诗。人说拈花宜并蒂,我偏种树不连枝。鸳衾好梦应怀旧,鲛帕新题合赠谁。料得秋风寒塞外,亲人犹写断肠词。口中呐呐吟诵,眼中又流下泪来。

赵之义心中恻然,上前问道:“我等三人近日便随公子出征,姑娘这边可怎么安排?”

小沅说:“赵叔叔只管放心,我这边可用人手众多。且春花秋月二人贴身护卫,田府中也安排了几名弟兄扮作仆人,潜入进去。自保应该无虞,着时无奈,需要逃走还是可以的。只是一旦逃离,动静太大,朝廷会兴师动众,布下天网。东躲西藏总归不是久计,想法在田府拖延下去,以待公子返京,也可扬眉吐气,重见天日了。”

赵之义道:“瞎子也帮小姐起了一卦,虽有波折,终究无恙。所以才同意我等随公子出征,哑巴本不愿离开小姐,瞎子说是小姐安排的,他也不再闹腾了。”

小沅说:“你三位在公子身边,万事皆需小心,必须护得公子周全。瞎子叔叔推算过,我们这些人重见光明,杀害父母之仇得报,诸位兄弟前途命运等等,皆系于吴公子一人之身。故而我们大家务必全力匡扶吴公子,使之早日功成,救我们脱离苦海。”

赵之义恭恭敬敬施礼道:“谨遵小姐之令。”

“另外,你安排蜘蛛,近日赶赴京城,去王府见我。”

“蜘蛛姑娘伤好了吗?那太好了!她和手下一十八颗暗珠,本事大着哩。这天底似乎没有她们不知道的事情。”赵之义感叹道。“我马上派人接她来京,直接去王府找小姐。”

第二天起来,吃过早饭,田府一袭软轿已落在春风楼前。既不见花红,也未闻得锣鼓,只有田府管家田刚,连声催促小沅上轿。春花秋月扶着陈小沅走出春风楼,护持着小沅登上轿子。回头望,竟不见张映芳出门相送。大约是心中有愧,无颜面对小沅。小沅心中冷笑,这其中必有缘故了。亏她昨夜间还装出慈母善女模样,竟然是心肠如此歹毒,直把一个弱女子送入虎狼之窝,也不怕丧了阴德,遭来恶报。遂低声吩咐道:“走吧。”春花即令出发。轿夫抬起轿子,直奔田家而去。

来到田府,落轿引入西跨院。那田畹已哈哈大笑,走出厅堂,将小沅牵入屋内坐下,吩咐下人上茶。

“一路走来,小沅姑娘可是渴了,请喝一杯香茶。以后姑娘就住在这西跨院中,配有丫环四人,厨娘一人,帮厨二人,另有四个仆人,四个护院,老总管田刚之子田文,总理这西院事务,有事只管找他,无不办理妥当。小娘子入得田府,遂了老夫心愿,日后一定天天疼你,把你捧在心尖子上。"

说着话便要去摸小沅玉手。陈小沅忙站起身来,鞠躬行礼参拜。口中说道:“小沅幼时,双亲俱皆亡故,走投无路之下,承蒙春风楼张妈妈收留,苟活至今。自小缺少管教,养得刁钻脾气。今日有幸得田老爷垂爱,小沅深感荣幸,定会尽心服伺老爷。可以陪老爷弹琴解乏,下棋解闷,谈诗论词以怡老爷之怀。只是小沅生性顽劣,无礼之处还望老爷宽容海涵,别与小沅一般见识。”说着便跪下磕头。

田畹听小沅说话,如那黄鹂鸟鸣一般,清脆好听,心神荡漾,忙伸手去搀扶小沅起来,春花秋月二人早已抢上前去搀扶自家姑娘。田畹又想上去拥抱小沅,春花秋月二人又挡在了身前。田腕正想发作,忽听得下人禀报:“贵妃娘娘驾到,已来到前厅,唤老爷和小沅姑娘前去相见。”田畹瞪了春花秋月一眼,只好说道:“娘娘驾到,你且随我前去相见”领着小沅往前厅而去。


小沅来到正厅,拜见贵妃娘娘,然后立在旁边,不敢作声,暗暗端详。只见这田贵妃皮肤细腻光洁,两眼如同黑色的珍珠一般闪亮,嘴唇饱满鲜润,散发着诱惑的魅力,头上梳的发髻上,插的都是精细名贵的簪子,眉间的神色带着娇媚和张扬。娇娇倾国色,缓缓步移莲。貌若王嫱,颜如楚女。如花解语,似玉生香;国色清清,兰味馨馨。真真是绝美无比,难怪宫中受宠,历久不衰。

田贵妃初见小沅,稳重大方,礼节周全,不由得心生欢喜。问道:“小沅姑娘哪里人氏,今年青春几何?”

陈小沅上前一步,轻声答道:“小沅祖居云贵,今年一十七岁。娘娘神仙般人物,令小沅好生羡慕,心中敬仰。”

田贵妃听了,心中越发高兴。仔细看去,只见那陈小沅头挽乌鬓,斜飞凤钗,面若银盘,目若秋水,两道秀眉如纤美弯月,不画而翠,悬胆丰鼻下朱唇点点,启齿之间,贝齿洁白如玉,笑靥如花,生得袅娜纤巧,柳眉笼翠雾,檀口点丹砂,肌骨莹润,举止娴雅,又品格端方,容貌丰美。便又问道:“听说你在春风楼艳名远播,琴棋双绝,那老鸨子又怎舍得将你卖入田府?”

小沅正色道:“贵妃娘娘容禀,小沅本生在云贵大户人家,家有良田万顷,商铺三十多家,青山二十余座,仆从如云,家资巨万。五年前,我叔父为霸占家产,狼心狗肺,杀我父母,屠我全家。天幸小沅访亲在外,方得逃过此劫,保全性命。而后十几忠仆携数万家私,护祐小沅一路北上,逃至京师。为掩人耳目,避开追杀,小沅自卖自身,躲进那春风楼中。虽然说我自卖自身,总归未取那张鸨儿一分银两。日常开销和延师教授琴棋书画,也是由小沅个人出资。平日里唱歌跳舞,委屈侍候,客人们请客打赏获得银钱,都由那张鸨儿收取,小沅未尝见一文一毫。

今次入得田府,伺候田老爷,那张鸨儿已经将小沅卖身契烧毁,仅是把小沅送于田府,而绝非卖身入府。小沅现在是自由之身,不是卖身为奴籍,请娘娘明鉴。”

田贵妃听小沅如此说,大感惊讶:“可我听说爹爹为了买你,花费五千银两,难道你并不知情?”

“张鸨儿只说是将小沅送与田老爷,小沅也想得到田府䕃庇,因此答应。至于五千银两和春风楼的交易,小沅并不知晓。只求贵妃娘娘怜惜小沅,为小沅指出一条生路。“说罢直跪下去,以头抵地,香肩颤抖,忍不住哭将起来。

那田畹上前一步,朝着小沅说:“宝贝儿切莫伤心,老爷我虽未签到卖身契约,但那五千两纹银确已交至那张鸨儿之手。这些都是小事,只要宝贝儿今晚与我洞房花烛,从此以后,由我护你周全。我看哪个不长眼的敢为难于你!”

田贵妃瞥了一眼:“你老六十多的人了,姨娘通房也有三十多个,该消停消停了,多活些年不好吗?”又指着小沅:“小沅姑娘且请起身看座。”小沅慢慢起来,在下首端正坐下,犹自抽噎流泪。

田贵妃看着不忍,责怪田畹道:“小沅姑娘出身可怜,千里逃避追杀,孤苦伶仃,自甘下践,避入青楼,苟延残喘,让人生怜。这十六七岁的嫩芽弱苗,爹爹也忍心糟贱蹂躏,不如与他另寻一条生路,也算是为爹爹修福积德,求上天庇佑我田家富贵永远。”

田畹急忙说道:“贵妃娘娘千万不要这样说!爹爹我只见了小沅一面,便再也放不下了。日思夜想,相思成疾,费尽心机,方将小沅姑娘接入府中,只望今天晚上洞房花烛,以解我相思之苦。望娘娘成全!”

田贵妃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小沅姑娘命运多舛,既然我俩有缘,便给她寻个好前途,爹爹再勿坚持,放开她吧。”

田畹只是不让,田贵妃正色道:“爹爹静下心来,听我细细讲来。惟自天下变乱,流寇四起,今上宵旰忧苦,每谈及国事即频频洒泪。女儿欲求以取悦天子之心,无奈终究无计可施。今见小沅姑娘粉妆玉琢,花一般的模样,再加之琴棋双绝,若奉于君前,定能解其忧伤。上心欢悦,女儿在宫中资望会更高一筹,望爹爹细细思量。”

田畹听后,心中一团热火,似被一盆冰水浇灭,熄去了下腹中欲望。认真思考半天,也觉得女儿说得有道理。或是真心为解君上烦忧,亦或是怕别的嫔妃想出别一种花样,得到了今上的宠幸,冷落了田妃娘娘。

“娘娘承蒙君恩,—心为皇上解忧,这才给咱田家挣得了无上的恩宠,泼天的富贵。咱田家更应该回报君恩,使田家常盛不衰。爹爹依了娘娘便是。”

“只是贸然将一歌伎送至君前,也恐污了金殿,反讨皇上不喜……”田贵妃沉思道。

田畹也苦无良策,只在心中策划。

“爹爹在在上,受女儿一拜!”忽听得黄鹂儿一声鸣叫。只见那陈小沅扑跪在田畹身前,口中直呼爹爹。田畹一脸懵懂,目瞪口呆。

田贵妃眼珠只一转,心中了然,微微一笑,问道:“小沅姑娘这是何意?”

陈小沅转身跪向田贵妃:“小沅身为歌伎,出身下流,若进歌伎于君前,实乃大不敬也。虽然小沅讨生活于青楼楚馆,但仍然是守身如玉,坚守白璧之身,不敢有丝毫放纵。”说着伸出左手,白皙细腻的手臂上一点守宫砂鲜红耀眼。“如蒙老爷不弃,小沅拜认老爷为爹爹,自是贵妃娘娘的亲妹妹了,妹妹随姐姐入宫,为皇上弹琴解闷,任谁也说不出不是来,贵妃娘娘以为如何?”

“是个好主意。”田贵妃朝田畹说道。“爹爹认下小沅姑娘为义女,陪我进宫便名正言顺了。若是幸得皇上青睐,能收为嫔妃,那咱们田家便是一门俩皇妃,可永保荣耀,富贵长久了。再说了,爹爹虽然妻妾众多,除母亲生下我一人,余者皆无所出。我一入深宫,爹爹膝下凄凉,今有小沅姑娘伴随爹爹左右,爹爹也可享天伦之乐,岂不欢喜?”

田畹又盯着陈小沅瞧了几眼,这仙女一般的妙人儿……唉!狠狠心道:“贵妃娘娘既如此安排,爹爹定无不从。来人呀,端上茶来。”

仆人忙端过茶盘,来到陈小沅身旁。陈小沅接过盘上茶盏,双手奉于田畹:“爹爹在上,女儿小沅敬请爹爹喝茶。”

田畹接过茶盏,呷了一口,然后又仰头一饮而尽:“这个女儿我认下了!只是小沅姑娘名声太响,传入宫中似有不妥,我看不如改名叫陈圆圆吧。”

陈小沅磕头谢恩:“多谢爹爹赐名,女儿今时便叫陈圆圆了,日后全赖爹爹庇护,小沅情愿做牛做马,以报爹爹大恩。”

田贵妃大喜,笑道:“今日爹爹喜收义女,大好的事情,快将酒宴摆上,共同饮酒庆贺。〞

“请娘娘恕我无礼,今后无外人处,圆圆便称呼娘娘为姐姐了,一是为显亲切,二来也把娘娘叫得年轻了几岁,更加青春焕发了。”

田贵妃道:“正该如此,今后便是一家人了,本是姐姐,却称作娘娘,太显得生分了。爹爹你去招待你那些贺喜的客人们,只是这喜嘛,可不要再称作洞房之喜了。”

“爹爹省得,娘娘放心。收圆圆为义女,定叫这满城人人得知。这本来就是大喜之事,爹爹能够办好。”说罢一溜烟地去了。

热闹了一天,客人散去,田贵妃也要回宫了。拉着陈圆圆的双手:“妹妹在家中尽管安心居住,这西跨院我已经让爹爹改名叫‘青兰苑’了,又在临街处开了个角门,以使仆人们采买方便。也安排了护卫人手,丫环仆役。不如意处尽管自行摆布,全府上下无不服从。妹妹早点歇息,明天上午自有人接妹妹进宫,姐姐在宫中等候。”

陈圆圆双眼泪流:“姐姐待我真好,妹妹无以为报,余生任凭姐姐驱驰,圆圆必以性命相报。”

送走了田贵妃,陈圆圆回到青兰苑。小管家田文忙上前作揖:“二小姐劳累一天,请回房中早点休息。看哪些布置不如意,让春花姐姐告知一声,也好更改过来。”

“辛苦田管家了,今后诸多事宜,还仰仗田管家操持,辛苦忙碌,自不可少,一切请多担待。”眼角只一瞥,春花早已走上前,顺手将一张百两银票递交给了田文。

“多谢二小姐赏!您请回屋。”田文欢喜得无可如何。喜孜孜回到耳房,责令手下益发殷勤做事。

来到屋中坐下,秋月已端上香茗。陈圆圆喝了口茶,听得春花回报道:“厨房里两个帮厨是小姐身旁女护卫,名叫沅一、沅二,厨娘是田府旧人。大门口四个护卫中,有三人是咱陈家卫队中老兵,分别是陈十一、陈十二和陈十三,皆有一身好功夫。对外只称兄弟三人,不愿分开,聚在一起做事,也好有个帮衬。”

原来这陈小沅身边这一百二十人,四十名女兵以沅为姓,八十名男兵以陈为姓。隐去原名,只以数字为名,以示不忘旧主,以命护佑公主。

陈圆圆欣慰地说道:“如此安排甚好!只教他们做好明面上的事情,如有需要,再听令行事。你们去歇息吧,我再稍坐一会儿。”

春花秋月去铺床整被,陈圆圆独坐案前,一边思想着吴三桂,一边筹划着明天面见崇祯皇帝该如何应对……


吴三桂中了武举之后,便上下打点,务使能够前往辽东军中效力。其父吴襄谆谆告诫:“桂儿今次武比夺魁,为父心中十分欣慰。。希望我儿就此发奋。上报国家,下光门户,切勿让我失望。”

吴三道:“父亲尽管放心,孩儿不忧无出头之日。若稍有凭藉,天下碌碌之辈诚不足道也。”吴襄听了,以为儿子有如此志气,十分欢喜。便使吴三桂拜董其昌,认为师生之谊。又因吴襄为提督经营,应有个袭荫,董其昌更为奏保,便以吴三桂为都督指挥使。

时东边日急,自经略大臣杨镐以二十万大兵伐建州卫败于抚顺之后,更时时告警。廷议因东边既急,让孙承宗继杨镐为经略,也不见无振作,于是又罢免了孙承宗,让高第代为蓟辽经略。任命毛文龙为平辽总兵官,筹防边备。朝命既下,董其昌本与毛文龙为姻亲,那日听得毛文龙领兵出关,便邀文龙至府,说道:“国家多故,边事日危,朝中各员只知趋附宦官,希望加官进爵,互相狼狈,欺罔朝廷,吾恐日事晏安,敌已渡河矣。今将军受任平辽,任大责重,应该能宣力国家,再安磐石。不知将军帐下可有得力健儿没有?”毛文龙道:“正为此故,得人甚难。弟弟我到边关,惟有经营地方,注重险要,以却敌兵。因大败之后不宜言战,若有疑我谤我者,望吾兄一为关注。吾兄若知有人才可以相助者,更望相荐以收得人之效。”

董其昌道:“弟忝为礼部尚书,太子詹事。然与执政中人又道不同不能与谋,即欲为将军关照,力恐不逮,但求将军随时谨慎。若说荐人两字,本非易事,只见有吴三桂其人者,气象不凡,武勇出众,宜奏调一同出关,以资臂助。想吴三桂必不负弟所荐也。”毛文龙道:“吴三桂方中武举状元,正是意气风发之时,弟亦闻其名久矣。此人为提督京营吴襄之子,现任都督府指挥使,不称其本心,某当重用之。”说罢辞去。毛文龙出面告知吴襄,请三桂出关相助。吴襄正欲儿子为国效力,无有不欢喜,立即回复毛文龙,即令儿子三桂拜谒毛帅。

吴三桂闻得毛文龙邀自己出关,知是董其昌所荐,心存感激,便欣然而往,即领父书去拜谒毛文龙。那毛文龙听得三桂已至,立即延入。吴三桂见时,为毛文龙一身煞气所震,不觉汗流如雨。

毛文龙笑谓吴三桂说:“本帅以至诚相待,何以如此之惶恐?”吴三桂道:“三桂自从离开原籍,来到京津,阅人不少,皆碌碌凡辈,全不在卑职眼内。今见都督一种威严气象,精光四射,煞气逼人,令人神慑,故不觉惶恐。”

毛文龙笑道:“足下武比夺冠,天下英雄敬服,此去随本帅征战辽东,定能立功。足下飞腾有日,可为预贺。”说罢让吴三桂坐下。

心中暗自想道:“此人目无天下士,独能畏慑于吾,此人必能为吾所用,不忧其不用命也。”正想象间,吴三桂进言道:“三桂闻都督受命出关,不以卑职鄙陋,看吾父薄面使在帐下执鞭,卑职自然感激。只怕驽马庸才,不足受都督驱策。”

毛文龙道:“不必过谦。本帅久闻大名,足下有相知人物可为国家出力的,不妨力荐。”

吴三桂答道:“三桂亦知有四位英豪,皆是武比同榜,更兼意气相投,同具征战沙场,忠心报国之志。一是曹变蛟,有胆略,善骑射,可惜遭时不遇,现流落辽东,都督切宜用之。其次则与某同榜者白广恩、耿仲明二位。更有一员猛将,乃山西尚之信,其性格直爽,勇力过人,现已在大帅帐下。此四人都是英雄人物,恳请大帅重用之。”

毛文龙听罢大笑道:“这四位英雄,本帅也略知一二,都是勇猛善战之士,可见足下有心了。我欲与足下此后当如叔侄一般,一切军务与足下共之,断不相负。”

吴三桂即刻下跪磕头:“承蒙叔父看重,侄儿定当鞍前马后,效力于叔父,无愧于叔父提携。”

毛文龙起身离座,亲手搀起吴三桂:“贤侄快快请起。军务紧急,贤侄宜速速征唤你同榜四人,明日便到帅府报到,也好统筹安排,早日赶赴辽东,共襄军中大事。”

第二天,毛文龙升吴三桂、耿仲明、白广恩、曹变蛟、尚之信五人为五大骁将,各率本部人马先往辽西而去。

来至辽西,先将地形比照军中地图审视一番,与众将议道:“辽西乃为建州左右卫交通要道,吾于此筑城险固,更以重兵驻守,彼虽有十万精骑,不能飞渡也。古人说得好,能守而后能战。昔日杨镐以二十万大兵轻举妄动,致败于抚顺,吾甚惜之。今某观辽西险要全在皮岛,前可以阻水师之进,后可以阻陆军之来,某当经理完固,自可以扼却敌人。国家若能任本帅五年驻守此地,养精蓄锐,破敌必矣。”

各部将听得,皆鼓掌道:“元帅神算不可及也。”毛文龙便令曹、耿、尚、吴、白五总兵分领本部,大兴土石,经营皮岛。

一日回到帐中,吴三桂与赵之义、钱二梁、孙天谋、金忠几位饮酒议事。瞎子孙天谋道:”主公在上,瞎子推算这毛文龙非长寿之人,变故仅在这半年之内,主公宜早作打算,免得被殃及。”

金忠道:“我二哥擎天英雄,岂能久居人下,不过是借毛帅这通天之梯,达晋升之路罢了。”

吴三桂忖度:后世这毛文龙确实为袁崇所杀,如此英雄,所死非命,真真令人惋惜。况且毛文龙对自己有知遇提携之恩,明知恩公被人冤杀,又岂能坐视不管?

赵之义开口道:“主公宜早做决断,如有吩咐,我等俱竭力去办理。“

吴三桂沉思半㫾,方开口说道:“毛帅能力出众,傲视群僚,遭人嫉恨也在所难危。孙兄断命,无有不准,我等的确要早作打算。金兄应瞅时机,过到建州方面,与其谋划投奔暂住之事,以避株连。赵兄设法做出假死之药,必要时我当解救毛帅,日后他定当大任,辅佐于我。孙叔叔可否施展奇术,不说逆天改命,也尽量让毛帅逃此一劫。”

金忠即道:“二哥放心,不日我即潜入建州,给二哥找好落脚之处。”

吴三桂:“不光是我等,尚、耿、白、曹四位总兵后路,一并统筹安排,方能平安回到军中,免得被人诬为投降卖国。”

赵之义道:“主公深谋远虑,我等俱皆不及。这假死之药,包在瘸子身上,保管叫他假死三天,仍能活转过来。”

赵天谋沉思道:“逆天改命,瞎子实在无法办到,只要这毛帅能死去一个昼夜,便能躲过此劫。瞎子再设坛作法,为此续命。只是躲劫之时,需要一命格极贵之人,护在毛帅身边,须臾不得片离,此非主公莫属,切切放在心上,万万不可轻忽。”

“谨遵孙叔所嘱。”吴三桂答道。

这吴三桂几人继续筹划要务不提。

陈圆圆被田贵妃接入宫中,皇宫内小桥流水,花香鸟鸣。几万人在内梭巡,竟不闻半点喧哗。田贵妃居住在内廷东六宫之一的“承乾宫”。陈圆圆只随着引路宫女,目不斜视,谨慎前行。田贵妃接出门来,笑着道:”妹妹可是来了!姐姐这里好等了半天。”一边拉住圆圆的手,进入宫内。

陈圆圆一边给田贵妃行礼,一边笑着说:“见到姐姐面,小妹心中格外亲切。从此小妹在世上再不孤苦了。有姐姐疼着,妹妹睡梦中也会笑醒哩!”田贵妃着人给陈圆圆看座奉茶,笑道:“妹妹这张巧嘴哟,句句都能说到心尖子处,让人听了无比欢喜,姐姐最喜欢听妹妹说话呢!“

姐妹二人正在拉着家常,宫女来报:“贵妃娘娘,万岁爷驾到。“田贵妃忙拉过陈圆圆跪礼迎接。崇祯皇帝已来到厅前:“爱妃不必多礼,快起来吧!”崇祯皇帝坐下吩咐道。

一时众人落座。皇帝说道:“爱妃昨日说今天带妹妹进宫游玩,想必就是这女孩儿吧?”

田妃禀道:“正是小妹陈圆圆。小妹是昨天爹爹认下的义女,聪慧异常,琴棋书画无有不精。故今日带入宫来,为皇上抚几首曲子,以娱皇上劳累之心。”

崇祯帝见了,觉得陈圆圆真个是如花似玉,心中也甚为怜惜。遂谓田妃道:“弹几首曲子尚可。你的雅意,朕无不晓。但以国家多事之秋,未尝一时开怀,哪里还有召幸美人之雅趣。既然是爱妃家妹,可以时时入宫,抚琴手谈,俱无不可。其余休再言语!”

陈圆圆听了,立即跪下谢恩:“多谢皇上隆恩!小女子祝皇上心想事成,愿天下早日清平,解皇上以烦忧。祝皇上万寿无疆!”

崇祯皇帝笑道:“你这话说到我心底处了!朕无时不昐着天下太平,处理国事一毫也不敢松懈。每日里只睡两个时辰,余事皆兴致缺缺,不愿沾染。”

田妃笑着对那崇祯皇帝说:“陛下切莫烦忧,让圆圆妹妹为陛下抚琴一曲,以解劳累。”安排宫女捧出瑶琴,摆放在陈圆圆座前。

陈圆圆端坐琴前,深吸了一口气,手指开始在琴上拨动,十分流畅。婉转又有些哀愁的琴声缓缓流出。清澈明净的琴声潺潺流动,如同来自深谷幽山。恰似那浮云柳絮无根蒂,天地阔远随风扬。

一曲终了。崇祯帝夸赞道:“真是妙手奇韵,让人赏心。朕还要批阅奏章,先走一步,田妃尽可陪妹妹玩耍,莫要委屈了她。”说着话,带领宫女太监,往前殿而去。


陈圆圆回到青兰苑,春花来报:“蜘蛛姑娘来了,求见小姐。”

“快请进来!”陈圆圆忙不迭地说道。春花出门传令,引着一位老妇人走进门来。

只见那老妇人一脸慈爱沧桑,斑驳的头发如严冬初雪落地,像秋日的第一道霜。根根银发,半遮半掩,若隐若现。脸上条条皱纹,好像一波三折的往事。

老妇人随手关上了门,朝着陈圆圆跪下行礼:“蛛儿见过公主,公主万福金安!“

陈圆圆呆楞楞地看着老妇人,一时说不出话来。春花笑道:“小姐认不出来了,这便是蜘蛛姑娘。她易容的技巧小姐是见识过的,这次怎么就走了眼呢?”

陈圆圆上前忙拉起蜘蛛:“好姐姐你让我担心死了,我好想你呀!”又浑身上下摸索着检查一遍:“身上的伤好全了吗?可别落下什么病根!”

蜘蛛双眼噙泪,哽咽着说:“劳烦公主惦记着,蛛儿伤已经好了。那日我扮作小姐,慌乱中被打下山崖,为药王谷中大弟子张景先生所救。不知用了多少药材,耗了多少精力,才将蛛儿从阎王殿前拉将回来。后又传授药神心法,教我吐纳之术,内功日渐恢复,比之以前更加强大,宛如脱胎换骨一般。”

陈圆圆也流泪道:“多亏姐姐舍身相救,天无绝人之路,姐姐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蜘蛛擦干眼泪道:“半年前蛛儿出谷,召齐一十八名暗珠,吩咐她们各自负责一个行省,发展手下,联络成网。全国这一十八个行省,都有咱自己的渠道。只京城这边无人,恰逢赵大哥传公主令,蛛儿便来到公主身边,服侍公主,同时发展京城暗网。只一件事回禀公主:各行省同时启动,耗资巨大,蛛儿擅自开掘了公主十八处藏金窟之一的神农山宝窟,所需之费,皆从此窟中取用。蛛儿未经允许,擅开宝窟,其罪当诛,请公主责罚!”

陈圆圆抱着蜘蛛,泪流满面:“蛛儿姐姐切莫如此说。姐姐所为,无不是为了妹妹,你就是把十八窟财宝全部搬空,也是该当的,此事再勿提起。”复又端详着蜘蛛面庞:“仙女一样的美女,偏装扮成一个老妇人,真委屈了姐姐了。”

春花忙道:“小姐有所不知,咱青兰苑正缺一个管事婆子,蛛儿姐姐想陪在小姐身边,这个角色可不正要扮成这个模样?”

陈圆圆抚摸着蜘蛛的脸,竟然是长就的一般,称赞道:“蛛儿姐姐可真是千变万化,孙猴子一般。这易容之术也是独步天下了!”

春花又对蜘蛛叮嘱道:“小姐拜田贵妃爹爹为义父,现在阖府上下皆称为二小姐,蛛儿姐姐切莫乱了称呼,露出马脚招来祸患。”

蛛儿忙颔首答应。又问道:“公主……二小姐近日可有安排,我要发展手下,也可顺便办理。”

陈圆圆道:“想请姐姐帮忙查一下春风楼张鸨儿,是何原因促使她卖我入田府。其余事情,待吴三桂吴公子返京后统一调配便是。”

“一切全凭小姐做主,我这便安排下去。”蜘蛛恭敬应答。

春花道:“蛛儿姐姐现在是青兰苑内院管事,对外便称作‘朱妈妈’,有事可直接安排小管家田文去办。咱姐妹们护好咱家小姐就好了,其余都无需理会。”

秋月蜘蛛无不应答。

辽西皮岛。毛文龙鼓励将士不惜劳苦,日夜轮班劳作,果然把一座皮岛经营得十分完固。

但见得:面衔大海,背枕高山,虎瞰龙盘,皆成形势。羊肠鸟道,尽属崎岖。处处则粮道皆通,面面皆水源不断。东连旅顺,西接榆关,相连近百里,皆十分雄壮。毛文龙即把边关情形奏报朝中,朝廷君臣大为欢喜。

董其昌私下与崇祯帝说道:“毛文龙如此经营,可以免得边患。惟臣与毛文龙分属姻亲,对他最为熟悉,自不敢不言。臣知毛文龙武勇有余,用之备边诚可无事。惟他性情强悍,恐不受管束,至为可惜。毛文龙为国家安危所系,不能不用,亦不能专用。陛下宜下手谕,一面奖他,一面又诫他,俾得勉为名将,实社稷之幸也。”

崇祯帝深以为然,便以董其昌所奏,力为嘉奖诰诫,又以重恩笼络。

毛文龙得皇帝嘉奖,得意洋洋。对顶头上官不理不睬,视建州兵民皆为仇寇,一旦越过边界,无论男女老少,俱皆屠戮,边民怨声载道。

建州方面使了大量钱财,贿赂官员,朝内朝外,弹劾毛文龙的折子雪片一般飞向了崇祯皇帝案头。

朝臣皆以毛文龙擅权为可忧,日日在崇祯帝面前撺掇。皇帝无奈,便发上谕给蓟辽总督经略王之臣,核查毛文龙举动。

不料王之臣恨毛文龙素来不听他宣调,也无分文进贡。便回复崇祯曰:毛文龙不听指挥,屠戮边民,挑起战事,以致边关不宁,其罪当诛!

崇祯帝无可奈何,只得又起用原兵部尚书袁崇焕,任蓟辽总督,以统御毛文龙。

袁崇焕文人掌兵,武将们皆是不服。这袁崇焕左手捧总督大印,右手持御赐尚方宝剑。来到辽东,便召集各地官员,访查毛文龙罪行。

众人皆说这毛文龙骄奢淫侈,肆意杀戮,最是不服文官约束。袁崇焕便坚定了要杀毛文龙的决心。便即传令阅兵为名泛舟双岛,欲在筵席之上杀掉毛文龙。

袁崇焕去信毛文龙,约定日期,到皮岛与毛文龙同登阅兵台,共商军政大事。毛文龙欣然应诺,在皮岛恭候袁督师大驾。

吴三桂闻知袁崇焕前来阅兵,知是毛文龙气数到了。来到毛文龙帐中,对毛文龙说道:“叔父可知袁总督前来阅兵是为何故?”

毛文龙笑道:“名义上是检阅军队防守情况,实则是弹劾我骄纵桀傲,圣上让其责骂训诫于我。这也是圣上关爱臣子的良苦用心,我定会扼守皮岛,不让建州一兵一卒攻入我大明防线。”

吴三桂看着这忠臣莽夫,心中叹息道:“叔父切勿托大,万一那袁督师欲下杀手,叔父如何自救?”

“他敢?我毛文龙尽心竭力,守卫这辽东辽西几百里边防,大明防线固若金汤。凭他酸腐儒生袁崇焕也敢杀我?

“叔父切莫焦躁,叔父丰功,永载史册。只是怕那袁崇焕传圣旨,提御剑,必欲杀你,侄儿又该如何施救?”

“这、这……即是圣上要我头颅,只管砍下便是,抗圣命即为乱臣贼子,咱毛文龙既为忠臣,便遵天子之令,要死要活随他便是。”

“假如这袁崇焕假传圣命,必欲斩叔父以树威望,叔父又当如何?”吴三桂又问道。

毛文龙沉吟半晌,方开口说道:“侄儿能想到这一层,定是有了章程,望侄儿教我!”

吴三桂附耳,如此这般安排一番。毛文龙长叹一声道:“若那袁崇焕真要杀我,亮出圣旨,明正典刑,侄儿切勿妄动。若无圣旨,一切按侄儿筹划去办。如此,侄儿便是我救命恩人,余生都付于侄儿了,但凭侄儿驱使,毛文龙唯命是从。”

“叔父勿作此言,侄儿受叔父如山之恩,解救叔父乃情理之中。只是事后隐姓埋名数年,委屈了叔父。”

“罢了罢了,过了生死关,了却世间情!只望有朝一日,重返疆场,为咱亿兆百姓杀出个清平世界,朗朗乾坤,毛文龙此生足矣!”

第二天,袁崇㛟登岛,周览皮岛,亦觉设备完固,所到之处皆有将校出随,军令亦十分严肃。

众将皆随袁崇焕进入大帐,袁崇焕坐首位,并不吩咐众人落座,取出天子剑放于案上,喝问道:“毛文龙你可知罪?”

毛文龙朗声答道:“末将无罪!”

袁崇焕道:“你毛文龙欺君罔上,屠戮辽民,残破高丽,你罪大矣。尚有何说?”

毛文龙道:“哪件是欺君罔上,我不懂得。只是辽民通敌寇边,我诚杀之。高丽助敌兴师,我诚破之。护得大明边疆安稳,何罪之有?“

袁崇焕道:“本督都甫一上任,便已访得明白,你毛文龙罪恶滔天,能欺得了朝廷,还能骗得本督不成?今日奉圣命必砍下你头颅,以威慑那不遵上令,桀骜不驯之辈。”

毛文龙大呼道:“督师口口声声说奉圣命,可有圣旨在手?”

袁崇焕举起尚方宝剑:“这尚方宝剑便是圣旨,你敢抗旨不遵?”

毛文龙眼看吴三桂,吴三桂默默点头。毛文龙吞下口中药丸,大骂道:“袁崇焕卑鄙小人,心胸狭窄,容不得天下英雄。今假传圣旨,诛杀功臣,乱臣贼子,必不得好死!”

突然,毛文龙双目圆睁,口吐鲜血,扑通一声倒地,已是气绝身亡。

袁崇焕被骂面红耳赤,心中懊恼,正欲持天子剑诛杀毛文龙,忽见得毛文龙吐血而亡,心中大喜。

忙令医官和亲随验了,说是气血上涌,脑子出血,猝死无疑。悻悻说道:“毛文龙其罪当诛,如此死去,给他留个全尸,也全了他守护蓟辽之功。今后本督亲自坐阵皮岛,定护得边境周全。众将官宜当尽心用命,协调进退,共立不世之功!”

一时众人散去,毛氏旧部愤愤不平,皆不敢言。吴三桂急忙令人抬着毛帅尸体,回到自己大帐。吩咐周围五十丈内,禁止通行,只说是为毛帅吊唁守孝,任何人不许打扰,甚至那曹耿白尚诸兄弟也不许靠近。


吴三桂大帐内,毛文龙尸体停放在帐中。赵之义将解药以芦管探入喉中,送进腹内。孙天谋在毛文龙四周摆下七星续命阵,升坛做法。吴三桂坐在毛文龙身边,凝视着毛文龙,纹丝不动。哑巴钱二梁仗剑守在大帐门外,督促兵士将大帐围得铁桶一般严密。

期间尚之信等几位总兵闹腾了几次,定要进入大帐为毛帅服丧守夜。赵之义出帐劝阻,只说是吴三桂之意,请各位将军速回营地,整理军队,约束兵马,以防袁崇焕突然袭击,失了兵权,丢了性命。

众将官听得是吴三桂之令,俱皆离开,返回营地,加强防守,以防意外发生。

十二个时辰过去,孙天谋作法已毕,那毛文龙幽幽醒转。见吴三桂守在身旁,眼中流下英雄泪:“多亏侄儿谋略,我方捡回一条性命。现在既不能留军中,也不能回京城,该何去何从……”

吴三桂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叔父好日子还长着哩!我已安排下去,叔父今夜便乘舟离岛,我赵兄弟在云南置有田产,将你送往云南,蛰伏一段时间。一则避祸,二则叔父静下心来,多读些书,涵养胸中浩然正气,消磨桀骜跋扈之性,总有叔父重见天日,再赴沙场之时。”

毛文龙大喜遵从。

送走了毛文龙。吴三桂军帐外树起柴堆,浇上火油,召唤众将军前来送别毛帅。待众位将军来到,便点燃了柴堆,大火冲天,良久方熄。

心腹军士,从灰烬中撮放几把放入坛中,说是毛帅骨灰。吴三桂率众将磕头拜祭,领众人来到海边,将骨灰撒入海中,众人再拜而归。

吴三桂请曹、尚、白、耿几位将军入帐议事。尚之信赤红了双眼:“假传圣意,擅杀大将,天理何在?”

曹变蛟道:“听督师手下所言,那袁崇焕斩杀了毛帅八个侄子,几十位亲兵,实乃可恶之极!”

白广恩忧虑道:“我等五大总兵,都是毛帅擢拔,且手握重兵,恐要受那袁崇焕忌恨,当妥善谋划,以避杀身之祸。”

耿仲明也愁眉不展:“我等受毛帅大恩,只道尽管往前冲杀,谁知背后被人捅了刀子,生生令人心寒。”

尚之信大吼一声:“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待我率手下儿郎,杀了那袁崇焕,解去今日危!”

吴三桂急忙道:“此事必不可行。督师一介书生,欲杀之不过匹夫之力可矣,但他受尚方剑而来,所代表者,乃是朝廷。今我们未有王命,若擅杀国家大臣,是反叛矣,故不可为也。”

众云纷纷,莫衷一是。金忠起身说道:“毛帅治军有方,但是嗜杀狂傲,实在是治世不可留之罪臣,而乱世不可无之勇将也。毛帅今死,三桂弟弟可有办法,救众兄弟脱此大难?”

说话间,细作来报:“锦州镇总兵祖大寿,因惧株连,已投建州去了。”

众人听罢,更是惊惧。尚之信道:“我们也随祖将军投建州去,先保住性命,再作计较。”

耿仲明道:“我们都是大明臣子,怎可投奔敌国,这与叛变投敌有何区别?”

金忠道:“众位将军进入建州,身在敌邦,心在大明,不过暂且避祸罢了。倘有机会,联袂而归,仍然是大明英雄。又有何不可?”

吴三桂沉思道:“祖大寿是我娘舅,他的为人,我最知悉。如今连他也避祸建州,可见我们几位确实难逃杀身之祸。”

众人都说:“吴将军足智多谋,我等皆听从你的安排,请勿推辞。”

吴三桂道:“以我之见,与众兄弟一起投奔建州,归附祖大寿旗下。同时函告京中亲友故旧,表明心迹,上达天听,以为今后返回之计。”

众人无不同意。遂歃血为誓,推吴三桂为首,彼此共如手足,不得相背。

吴三桂谦辞道:“三桂年龄最小,怎堪如此大任?”

尚之信道:“吴将军再勿辞让,俺尚某只听信你一人,你端坐首座,众兄弟无不服从!”

其余诸将纷纷赞同。便由吴三桂飞函入京,告知董其昌及父亲吴襄,即各弃兵符,同奔建州而去。

至此东防尽撤,袁崇焕大惧,又不敢隐匿,即据实奏报朝廷。只说是吴三桂等人投敌叛国,以致东防危急。

朝臣们听得无不失色,便欲治袁崇焕激变酿祸之罪。兵部尚书洪承畴、礼部尚书董其昌齐进道:“袁崇焕此举属实过激,但其亦有将才,今若一并除之,是自断手臂,必不可也。请降诏轻责袁崇焕,再以国书至建州,索回祖大寿六将。想建州未必敢遽行发难,必还我诸将。然后我再整边备,可也。”

崇祯皇帝听从两位尚书建议,即修国书,送至建州。

吴三桂等人来到建州,正值那皇太极驾崩,顺治帝即位,孝庄皇太后布尔布泰和摄政王多尔衮总理朝纲。

顺治小皇帝得知吴三桂诸将来投,降阶相迎,牵手而入。厚待诸将官,希望能将其纳入麾下,为大清国效忠。

吴三桂心知李闯王势大,明朝将亡。日后定会与顺治、康熙等大清国主,共治江山,趁此拉拢,彼此搞好关系,遂与顺治帝及多尔衮等人相谈甚欢。

一日,吴三桂备大礼入宫拜见了孝庄皇太后。孝庄皇太后拖着病体,接见了吴三桂。三桂见皇太后面色苍白,阵阵作呕。说不上几句,便咳喘—会儿。

孝庄太后夸赞道:“好一个英俊儒雅的少年将军,将来一定青云直上,鹏程万里!”

吴三桂曰:“多谢皇太后夸奖,三桂愧不敢当。皇太后女中豪杰,指点江山,统揽朝纲。辅佐幼皇,为政中枢。满朝上下,无不敬服。三桂心中敬仰,特来拜见,以表达我崇敬之意!”

皇太后笑道:“吴将军切莫如此说。我十三岁嫁给先皇,至今已经十六年了。先皇撒手而去,我儿福临登基,其方七岁。我仰仗睿亲王多尔衮及诸王公大臣,呕心沥血,方保得上下平安。如将军能够相助,必封王称侯,富贵一生。”

吴三桂方知这孝庄皇太后才三十岁,只见她如兰花幽雅,似水仙恬静,清秀绝俗,容色照人,实是一个绝丽的美人。

吴三桂想起后世演义,说这孝庄太后为保福临登基,委身于多尔衮,息了多尔衮自立为帝的心思,一心辅助顺治帝。才使得政权顺利过渡,稳住了大清政局。

吴三桂道:“皇太后抬举我等,三桂不会不识抬举。只是这中原朝廷上下糜烂,闯贼李自成搅乱了大半个国家,大明朝覆灭之日近矣。只是三桂此来,并未带得一兵一卒,无法效力。待重回辽东,收拾旧部,练就铁军,再来投奔,望太后体谅!”

孝庄皇太后展颜一笑:“吴将军言出必行,我朝上下专待将军归来!”

孝庄太后这一笑,恰似鲜花盛开,美不胜收,吴三桂竟看得痴了。心中想道:这孝庄太后艳丽美人,委身那多尔衮,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夜夜相拥,莫不是怀了孕?草原儿女,本就风流不羁,床弟间事自无不可。但若有孕在身,那便是了不得的大事。颜面尽失,万人唾骂,致使朝堂动荡,难以收拾。

吴三桂与皇太后,聊得投机,话题不断,期间皇太后又几次干呕。吴三桂说道:“太后身体有恙,望多保重!”

皇太后当然知道自己身怀有孕,心烦意乱,不敢传召御医,正不知如何是好。敷衍道:“想是偶感风寒,吃几副药就好了。”

吴三桂说:“我身边有一江湖郎中,专治疑难杂症,太后可愿意召他诊看?”

太后想,这郎中必是吴三桂心腹,不会走漏消息。娇羞地说道:“这郎中什么病都能治?”

“他医术高超,任何病都不在话下,而且口风紧,从不泄露患者隐私。”

孝庄太后听吴三桂如此说,知道他已经看出端倪,羞红了脸道:“麻烦将军了,真真感谢不尽!“

“太后无需客气,三桂举手之劳,聊表忠心,日后还仰仗太后提携。“

孝庄太后娇羞不语,只是颔首。


第二天。吴三桂带领赵之义来到清宫,摄政王多尔衮在宫门外相迎。

“见过王爷。”二人行礼道。

"听说二位英雄今日到访,本王特意宫门相候,二位且随我来。

多尔衮领着二人直接来到皇太后寝宫,那孝庄太后在宫女搀扶下出来相见。

赵之义只一眼便看明了太后病因,笑着冲吴三桂一点头。几人分别落座,多尔衮道:“太后这病已迁延半月,药汤也没少喝,只不见好转,请神医诊脉施治。”

赵之义老神在在地说:“太后只是偶感风寒,小病而已。只需瘸子一粒药丸,定会药到病除。”

多尔衮奇道:“你不用诊脉便知病情,真是神仙手段l”

赵之义从药箱子里取出一颗金色药丸,交给随侍宫女:“太后若信得过在下,请将此药服下。一个时辰内,管叫你百病消除。”

孝庄太后看向吴三桂,吴三桂笑而不语。

孝庄太后取过药丸,就水服下。

赵之义道:“此非虎狼之药,太后是风邪入体,外加上吃了不洁食物,服药之后,驱了风邪,排出秽物,立时痊愈。”

多尔衮拱手道:“多谢多谢!”

说话间,太后一阵腹痛,忙让宫女扶着如厕去了。

半盏茶功夫,太后复出。脸色更加苍白,只是精神已大好了。

多尔衮关切问:“太后为何脸色更显苍白,莫不是有所不妥?”

太后道:“病根已除,王爷勿需担忧!”又向赵之义敛身致谢:“神医好手段,真个是药到病除。多谢了!”

赵之义道:“太后天上星宿下凡,诸神护佑。瘸子只是助力而已!”

多尔衮道:“多亏吴将军赵神医相助,本王必重谢!”

赵之义叮嘱道:“太后病初痊愈,谨记静养一月,期间切勿过于操劳,也别让外人入宫打扰。”

孝庄太后听出话中深意,忙点头应承。

多尔衮又领吴三桂出宫,着人赏黄金千两。吴三桂致谢作别而去。

当夜,多尔衮浑身瘙痒,面部起了一簇簇红疹,急召太医。太医匆匆赶来,内服外敷之药齐用,只不见奏效。多尔衮渾身挠得鲜血淋漓,那痒在骨头缝里,越挠越痒。熬至天亮,急遣人去请吴三桂携神医来治。

来人细述了王爷病情,吴三桂安排他回去给王爷回话,说是即刻便去。

吴三桂问赵之义:“赵兄可知王爷所患何症,能否医治?”

赵之义促狭地笑答:“王爷之病,实是瘸子手段。只是为主公设下与王爷坦诚相见之机。”

吴三桂:“坦诚相见,关系更近。妙极妙极!”

吴三桂携赵之义来到王府,见多尔衮兀自在那不停抓挠。见到赵之义,忙求道:“本王浑身骚痒,痒入骨髓,诸药无效,请神医救我!”

赵之义上前,细看了多尔衮面上红疹,又仔细为其诊脉,沉吟不语。

多尔衮:“神医看我这病因何所至,该用何药?”

赵之义缓声说道:“王爷贵体强健,寻常病邪,难以侵入。王爷这是中了奇毒,方出现如此奇症。”

吴三桂道:“王爷身边莫非有小人?”

多尔衮咬牙恨道:“必是那肃亲王豪格!”

“王爷忠心为国,殚精竭虑,为何遭此毒手?”

“吴将军有所不知,这肃亲王本是先皇长子,也曾立下赫赫战功。先皇病逝,这豪格便觊觎皇位。是本王和皇太后力挽狂澜,终扶先皇九子福临上位,登上大宝。这豪格心中不满,终日寻衅,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多尔衮转向赵之义:“神医救我!”

吴三桂问赵之义:“先生可有法子医治王爷?”

“有,但极其繁难!”

“先生既有办法,本王无不遵行,敬请神医吩咐。”多尔衮热切地道。

赵之义向吴三桂道:“王爷这病是被人施法施毒所致。若要医好,当用药物内服外浴,另设坛做法,方可见效。吴将军武功盖世,神鬼皆不敢近身。施法时需吴将军仗剑护法,方保平安”

吴三桂道:“只要保王爷康健,三桂一切听先生安排。”

赵之义写了两个药方,吩咐下去,一个煎服,另一个熬了一水池药汤,摆下五行驱邪阵,让吴三桂仗剑护阵。然后让多尔衮喝下药汁,脱光衣服,进入水池药汤之中。

“真是妙手神医,本王一入药池,立即止痒。真是药到病除!”多尔衮惊奇赞道。

“王爷不必小心翼翼,随意与吴将军攀谈,待会儿做完法事,王爷便无恙了。”赵之义吩咐道。一会绕阵疾走,一会念念有词,看得吴三桂忍俊不禁。

多尔衮满身清凉,心情舒畅。开口说道:“现我大清兵精粮广,吴将军觉得何时能入主中原,收复天下?”

吴三桂谨慎答道:“王爷雄心壮志,令三桂由衷佩服。只是大明朝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现在李自成在陕西雄起,裹挟百万之众,张献忠、老回回等贼寇群起响应。明朝势如危卵,倾灭之日近矣!”

多尔衮问道:“趁此机会,一鼓作气,攻入北京城,将崇祯皇帝拉下龙座,岂不正好!”

吴三桂道:“方今李闯贼寇势众,雄心勃勃。攻陷北京,已无悬念。”

“那岂不是让李闯王北京称帝?待他站稳脚跟,收拾河山,我大清再与之抗衡,则失了先机,毫无胜算矣!”

“王爷此言差矣!那李自成流寇习性,南征北战,无一处是根据之地。况众匪首之间,山头林立,矛盾重重,不可能坐稳龙椅。待其自起纷争,王爷率大清铁骑,出山海关直捣北京,闯贼必败,伟业可成!”

多尔衮听得两眼放光,“哗啦”一声从药池中站起身来,见自己光着身子不雅,又“扑通”一下坐进药池:“先生既为良将,又为良相,真的是文武双全,奇才矣!望先生勿嫌本王粗鄙,助本王建功立业,彪炳史册!先生以为如何?”

吴三桂答道:“三桂敢不从命。三桂以为,人不分满汉,皆为中国之人;地不论南北,都是中国之地。只一个心愿,王爷兵锋过境,万勿屠戮百姓,助百姓休生养息。百姓富则国本强,国本强则民族强!满汉都统属于中华民族!中华民族站起来了,方能屹立在世界东方。如此,西方蛮夷之贼寇,惧中国之威,不敢东犯。我大清国则生生不息,绵延万年!“

多尔衮越听越兴奋,终于忍不住光着身子站起来,双手拉住吴三桂,目光炯炯有神,渴望道:“先生高瞻远瞩,心系百姓,胸怀天下。本王不及先生,先生不要南返了,留在建州,帮助我筹划南征之事,望先生再勿推辞!“

吴三桂道:“三桂蒙王爷看重,十分感谢。昨日已禀告太后,待三桂南返辽东,整顿兵马,练就十万精锐,待时机一到,王爷率兵出关之时,三桂里应外合。一鼓作气,杀入北京。定将打败李闯,问鼎中原!”

多尔衮道:“如此甚好,一言为定。大丈夫一言即出,驷马难追。本王立即召开廷议,认真谋划。同时厉兵秣马,以待先生传信。”

赵之义道:“邪祟已驱,王爷感觉如何?”

多尔衮净身穿衣:“早就好了,感谢神医了!”

多尔衮又赏了黄金千两,送吴三桂二人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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