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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初吻

发表时间: 2023-02-02

这话如同五雷轰顶,直直地降下一个大大的惊雷在山水的头顶。居然有个相识不久的妖精说她是他的新娘!一时之间,山水僵在原地,只能傻傻地望着眼前那张俊脸,背后密密麻麻地冒汗,头脑混乱,动弹不得。

俩人的卡姿兰大眼睛在电光火石之间你追我赶,半晌,山水勉强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来,娇声央求着:“山妖大人,求放过好吗?我的扑通跳动的小心脏,已经经受不住您的暴雨飓风似的调戏了。”

他的唇畔高高扬起,眼中刚刚熄灭的光又重新亮起,像是猎人看到在自己面前蹿来跳去的猎物一样:“……对于你这种货色,我可没什么闲功夫来玩闹。可我依稀记得,你能同传闻中穷凶极恶的妖邪共处一室而面不改色插科打诨,可见你的心脏,并不如你所言那么脆弱。万莫要谦逊才是。”

行了,现在山水知道他确是“穷凶极恶”了;同时,也知道了他对“面不改色”有着极大的误解。

他伸出一只手来,轻轻地捏住了山水的下巴。冰冷如玉的触感让山水心惊肉跳,她努力压住竖起的汗毛,大大地扬起了一个灿烂若骄阳的狗腿笑容:“山妖大人……山妖大人!你不要不相信!我的心真的很脆弱的!就像一根柳絮一样,暴风雨一来就、就折断了!”

“柳絮是出了名的坚韧。”他向她凑近了一些,眼神晦暗不明,眼底似有暴雨袭来,突然移开了眼睛,眉间轻蹙,“算了,你这副谄媚的样子,真叫我吻不下去。”

他要吻她?山水吃了不小的一惊,内心即刻就是轰轰隆隆、警铃大作。

他松开了手,山水倒也松了一口气,心里却涌起一丝酸酸涩涩的滋味,来得莫名其妙,她按按自己的心口,有些诧异。

山妖笑得万事皆吉:“失望了?”

“怎么可能?”山水心里有些发堵,听他的语气,似乎很讨厌献媚的女子,于是她便故意加深了脸上的笑容,笑得花枝乱颤,好像秋日里的一朵雏菊。山水在手心捏出了一层汗,当务之急,是在他手中保下小命,失节,事小。

他仔仔细细打量了山水好一会儿功夫,声音轻柔若春风:“你笑得,其实并不难看。”

闻言,山水只好缓缓收起了堆在脸上满满当当的笑容,清晰地吐出几个字:“我不要和你成亲。”

他的眼神分明一滞:“你说什么?”

以为是他没听清楚,山水提高音量,字句顿开,重复了一遍:“我不要,和你,成亲。”

察觉到周身气压骤降,山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那只冰冷如玉的手直接攀上山水的后颈,看架势似乎是要随时拧断她的脖子。婴元步步逼近,由于被他捏住后颈,山水只能像只弱小的羔羊一样任他宰割。他一言不发,慢慢凑向山水的脖颈,山水心里似乎有千万面安塞腰鼓砰砰作响,但是士可杀不可辱,她只得闭上双眼,静待死亡的到来。

可是山水听到了他的愉悦的笑声,他似乎轻叹了一口气,还说了山水听不懂的一句话:“时至今日,你还是跟从前一样,一点儿没变,真是……可恶。”

只一股清浅的松香味在山水鼻翼游织,竟然让她有些口干舌燥,心跳如雷,鬼迷心窍。唇上传来冰凉的触感,炽热的气息喷薄在她的脸上。

轻轻的一下,妖怪将一个绵长而深刻的吻刻在了山水的唇上,然后解除了她脖子上的桎梏,凌驾于她,脸上依旧是漫不经心的高傲微笑。

山水不可置信地摸了下自己的嘴唇,瞪圆了眼睛,声音都在发抖:“你……”

她暗中蓄力,捏紧左拳,紧接着便提起左拳,眼看就要往这妖怪的俊脸上抡去。一阵衣袖翻飞声,不知何时,妖怪脑袋一偏,已经伸出右掌,实实在在地接了山水一拳,接着右手顺势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往旁边狠狠一摔。

山水觉得自己要散架了。

一双妖异的瞳眸缓缓睁开,定定望向山水:“就你这花拳绣腿还要展示到何时?”妖怪凝视她的目光一寸一寸热起来,似乎要把她烧个洞,山水咬着牙,才忍受住他目光的折磨,“不要自卑,不要自闭,不要觉得自己配不上我。”

“狗才自卑,狗才自闭,狗才觉得自己配不上你。”被摔得生疼,暗道这家伙真不会怜香惜玉,山水却骄傲地高高扬起头,“说这话都是在折煞狗。”

那张冷冰冰的俊脸又幽幽怨怨地凑过来:“你这么心疼狗,却不顾及我的感受,还想对我动手,我很生气,怎么,没摔疼吧。”

只觉得他猫哭耗子,搁这演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戏码,山水心里“呸”了无数遍,却铿铿锵锵地引开话题:“成亲耽误我考取功名。”

考取女官一事并非是山水心血来潮,事实上,山水刚穿来小杨村时,就曾向村民们打听过。大齐一统天下后,思想开明,开辟并改良了女官制度,使得很多女子得以走出闺房,为国家所用,成天下栋梁之才。小杨山虽然是块风水宝地,但却没出过一个女官胚子,是因为村民恪尽职守,为仙界和人界的安宁做贡献,无心顾他。可山水不一样,她没什么仙根,法力也不纯,没做仙使的天分,书倒是读了一箩筐,可以去讨个官做做。

毕竟,生活还是得继续,生活还是得灿烂,生活还是得靠金币。

也曾有言不为五斗米折腰,但山水上一辈子的公务员梦想突然在这辈子有了念想。

食和禄,她都要。

山妖婴元不动声色地凝视着山水:“你确定?”他重新审视着她,从发梢到脚尖,目光不动声色地寒凉,他背着手,再懒看她一眼,“你太弱了,恐怕到时候连武会都过不了。”

山水有些吃惊:“武会?”

“武会都不知道,你这蠢货。”妖怪轻轻眯了眼睛,语气很轻,声音懒洋洋的,“凡考女官者,都要通过文会和武会。文会分三科:异术奇闻、国策计论、民生疾苦,取甲等一名,乙等十名,丙丁等各三十名;武会则考验女子柔韧、力度、敏捷度,考生要与三名过往女官交手……”

“两会必过?”

“两会必过。”妖怪又懒洋洋转过眼来,目光在山水脸上扫来扫去,游荡得十分轻浮。

山水垂着脑袋,眉头拧成了个沟壑似的“川”:“或许会很艰难,但我一定可以。”

“我说过。”妖怪眸子里溢满光彩,不曾听闻地轻轻一笑,直笑得人心神荡漾,“一如从前。”他轻轻闭上眼,“我陪你上京。”

山水赶紧答道:“山妖大人,不必了……”

闻言的妖怪眉眼弯弯,很像是一幅湖光水色图,柔柔软软:“山妖?真是天大的笑话。”

山水挑挑眉:“你不是?”

“我不是。”

“那你是什么玩意儿?”山水反问道。

“玩意儿?”妖怪一记眼刀瞥过来,“你这有眼无珠的小家伙,吾乃山神大人。”

山水瞠目结舌:“原来你就是那位鼻若悬胆目如鹰眼凶神恶煞无恶不作的小杨山山神?”

山水早听村民们提起过,小杨山的山神,既不安于天庭生活,又不庇护人间百姓,要是他游手好闲也就罢了,偏偏他却是个祸害一方游手好闲的烦人精。

山水心中暗道这位山神混得真惨,在百姓中的口碑也不好,还被天庭通缉为妖邪。

婴元好像看穿她的心事一般,却也不说话。

山水指指一旁角落里的几枚落灰半腐朽的骷髅头:“那这?”

“谁人没有点儿收藏癖了? 我平生最爱收集的,就是人头骨。”

山水抽抽嘴角:“总觉得掘人坟墓不太好。”

“乱葬岗的尸体,也还不是那么不干净。”

山水又指指山洞外面:“那几个妖怪?”

“我收服的,个个忠心良诚可靠。”婴元眉头微微舒展,“可问完了?”

山水像第一次认识他一样瞪大双眼,顾不得刚刚摔得个狗啃泥的丑态,也不记恨这山神摔自己的私怨了,双手抱住他的腰,泪眼汪汪,声泪俱下:“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大神,你能当我保镖吗?”

*

同婴元并肩走在车水马龙的繁华大街上,山水打量着街上的人来人往,就犹如潮起潮落一般,奇妙。

终于拐进一家客栈。烫金的“悦来客栈”四个大字映入眼帘。

掌柜的是个敦实矮胖的中年男子,一手一手拨弄着算盘,正在柜台里算账,见了他们,从一堆账单中伸出脖子来:“两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

山水伸出两个手指,晃了晃手:“都要都要。”

悦来客栈分为上下两楼,一楼供些食客吃吃喝喝,二楼则提供住宿,可谓泾渭分明。食客往来不绝,足见此店生意兴隆。找到一张桌子坐下,点了几个家常菜,二人就此坐下。

在旁人看来,这二人着实诡异。姑娘家生的倒是秀气,可惜不敷脂粉,穿的是一身破罗衫,那公子面若冠玉,体泛仙气,身着银衣,过路人都道大概是哪家仁慈的贵公子和他的侍女。可你要说他不仁慈吧,这侍女还能跟他同桌吃饭;要说他仁慈吧……

这侍女穿得真够寒酸的。

二人俱是处于放空状态,山水在想菜色菜品如何如何,婴元则若有所思地听着从远处传来的咿咿呀呀的歌声,有些出神,并不出声。

余光一瞥,山水才发现好大一幅光景。

一旁的大木桌上,数十个的青衣女子正围坐在一起,都用木簪一丝不苟地挽着青丝,神色各异,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着什么。看她们的身量,听她们的嗓音,估摸约十七八岁。

山水下意识直棱棱地竖起耳朵。

“唉,这一届的女官考试,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咱们君秀姐姐得甲等!”

“嘘,小声点。别让雀儿姐姐听到了。她那怒气,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你是不知道,君秀姐姐早早地就把模拟题翻来覆去做了好几遍,雀儿姐姐也翻烂了七尺高的书,我看她们俩……”

“哎哎,都说了小声点,莫要声张,莫要声张,低调低调,低调低调。”

一声似冰的冷哼,其中一个眉目清冽的女子幽幽道:“反正最后拔得头筹的都是我们青女团的人。”说完叹口气,轻轻用手压了压眉心,“作为青女团的一员,我真是倍感压力呢。”看她的样子,像是为太过强大而倍感烦恼。

女官考试?拔得头筹?明争暗斗?一出好戏似乎就这么在山水眼前徐徐展开。

“哦,是青女团的人,真矫情。”婴元的声音还是冰冰冷冷的,仿佛给他一块地,他能凿出一座冰山来。

“青女团?”山水拿起筷子,夹菜的手滞在半空。

“乌合之众。”婴元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垂下眼,睫毛细长,“无趣极了。”

但他懒懒地对上山水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又一下子被打败了,洋洋洒洒地道:

“青女团是由一伙专门备考女官的女子集结起来的,听说她们同各大客栈一直有什么大合作。这些年来,女官的甲等一直都是青女团培养出来的苗子,更莫要说乙丙丁等了。寻常女子考取女官,一般都踊跃加入青女团,只可惜青女团不收平庸之才,所以入得青女团的女子都非常人所能及。”

山水就像瞎猫碰上死耗子一样,眼中放出精光来。

中!

可是她又撇撇嘴,抛出一个问题来:“既然你都这么鄙夷青女团,那还称她们为非常人。”或许是客观评价也说不定。

“你错了。”婴元淡淡一笑,狡黠万分,“我是看不上她们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