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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新娘

发表时间: 2023-02-02

“未曾听闻。”

只想到为虎作伥,山水真想痛揍自己一顿,为什么手欠。

山水几乎算是低声下气,赔着笑:“那我讲给你听……”

妖怪的回答如同坚硬的石头一般:“不想听。”

“从前有个农夫……”

山水正发表她的长篇大论,只闻得“唰”的一声,一道白光闪过,眼前的人影瞬间不见了。着实有点可惜她文绉绉还未开始的一番措辞。此乃,她本将心掉书袋,奈何妖怪不听从。

山水颇为扫兴地转了个圈,上前几步,壮着胆子用手指戳了戳橡树种子,只见得那橡树种子瞬间闪出一道刺眼的银光,而后一个清冷的男声徐徐传出:“……有屁快放。”

山水努力忍住屈辱的感觉,悄声道:“其实啊,就是一个关于恩将仇报的故事……”

毕竟农夫死于毒蛇之手。由此,她倒是很担心自己成了故事里的那个冤大头农夫。

说起来,山水好像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更令她措手不及的是,还没等问他的名字,他就人间蒸发似的不见了。

人生无常,恐难再相见。其实这个祸害,最好永不相见。

山水看着窗外的一抹残阳,打着哈欠,虽面带惆怅,心底却雀跃,如是感慨,极不道德。

可是山水万万没想到,他们很快又见面了。

见面的方式千千万万,可是山水没想到是以这种狼狈的样子出现在他面前。

实际上,他还是一如初见那样高高在上地看着山水,由上至下俯视她。从他奕奕有神的漆黑眼睛可以看出他很是生龙活虎,很明显,那些天庭追兵根本没给他造成什么特别大的磨难或者不幸。倒是山水,匍匐在他脚下,灰头土脸,十分、尤其地不堪。

山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爬高了点,采了个药,就让她一跌成为这位妖魔的阶下囚。她哭丧着脸开始回忆。不过是来到一个较为偏僻的小土坡,看到几株稀奇的药草,山水刚刚伸出手去,就被两个青面獠牙的妖怪架着胳膊往洞里飘去。

有一说一,山水内心慌得仿佛打鼓一样,而双脚腾空,又身体僵直,只能由着那两个像牛像马的妖怪将她往山顶带,片刻,山水一个不说貌美也算年轻的黄花大闺女突然领悟了“守株待兔”“坐以待毙”两个成语的真谛,便开始奋力抵抗,无奈寡不敌众,还是被拖进了黑黢黢的洞穴里。

难道是阎王爷的牛头马面索命来了?那也该是勾魂,为何那两怪的表情都是一副“好沉,好沉”的样子,不想区区两百斤的大姑娘竟还累得他俩气喘吁吁,真是笑话。

山水正暗自腹诽,突然的一下,银色衣袍在她面前骤然一闪,闪得她不由自主地眯了眯眼。一切发生得极其自然和连贯,以至于她还来不及做出反应。

云纹银袍,熟悉的人影一晃而过,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松子香。由于两个妖怪小喽啰的大力拖拽,山水正重重扑倒在地,头发凌乱地趴在此人的脚下。山水心里只道古代的战俘真惨,连做人的机会都所剩无几,人格尊严已然荡然无存,就像给你把亵衣亵裤给扒下来了,还让你在众目睽睽下跳舞,跳的不是中国舞,不是拉丁舞,而是一窍不通的迪斯科。

“大王,人已带到,小的们就先退下了。”

大王?山水眯着眼睛,仍旧保持着狗爬式泳姿,疑惑地抬眼,对上了一双冰冷而熟悉的眸子。山水再次眯了眯眼睛,心下松了一口气,自己应该性命无虞,就怕这个所谓的“大王”硬拉着自己结派,搞不好要跟自己歃血为盟。

山水心疼地摸摸自己的指腹,她可不想在手心划口子。

“是我。”果然,又是这个万年讨人嫌的妖精。前不久才别过的某人现在又重新出现在山水面前,唇畔凝起一丝若有若无的邪邪笑容。试问世界上还有谁和这个精怪一样,一举一动都邪气冲天?

山水赶紧爬起来,一边用双手拍拍后衣上的灰尘一边哼哼唧唧地说:“你——凭什么抓我?”

这家伙爽朗十分地大笑:“凭什么,这你不是最清楚吗?”

一时之间,山水一头雾水:“我?我应该清楚什么?清楚你吃饱了撑的,下雨不打伞,还指望出门晒太阳?”

他笑得更加猖狂了,似乎还夹杂着辛辣的讽刺,也不管山水懂没懂,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大力地攥紧。这一举动突如其来,妖精手掌灼热的温热传递过来,激得山水不由得瑟缩了一下。山水使劲想要脱离他的钳制,无奈只是徒劳。

妖怪紧紧扯住山水的手腕,就像饥饿的野狼咬住猎物一样死不松,眼睛亮得寒意瑟瑟:“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山水内心咆哮了一万零八次。

怎么可能不记得啊!前不久他们俩不还沐浴阳光下、把酒话桑麻呢嘛!不过他的语气倒很奇怪,好像她本应该记得他似的,这种时候,敌强我弱,当然不能硬碰硬,更不能拂他的意。

“我当然记得你了,你个恩将仇报的妖怪。”山水扬起脸,故作镇定地死死盯住他清秀的面庞,“怎么,你,是要当蛇吗?”

“什么?蛇?”他的眼睛笑起来,疑惑中带着冷意。

山水这才想起来她还没有告诉他那个农夫与蛇的故事。

“当然不。好啊,我来,告诉你凭什么。”

山水的呼吸一滞,略微有些狐疑地死盯着他:“愿闻其详。”

“凭你是个凡人,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妖精攥着她的手腕稍微举起来一些,在她眼前晃了晃,龇牙咧嘴,“而我是个无所不能的妖怪。”

这句话的嘲讽意味似乎更浓。

“你居然恩将仇报威胁我?”山水憋了个大红脸,自觉受了委屈,“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你你你快给我松开。”

妖怪冲山水眨眨眼睛,一脸无辜地松了手:“就凭这个,还不够吗?我,想掳谁就掳谁。”

“我怎么捡了你这么个……”

对上他询问的眼睛,山水忍住问候他祖宗十八代的冲动,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默默吞下了“逆子”二字。

“……这、这么个帅哥。”果然,智者面对邪恶势力,还是要见势屈从的。

“帅哥?什么帅哥?”妖怪似乎并不受用,眼睛里闪着警惕的光芒。

就是美男啊混-蛋!山水抿唇,不免尴尬一笑:“没什么,区区夸赞之言而已,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又是一阵长远的沉默,四周都黑漆漆的,只有萤火微微点缀着夜色。忽明忽暗之间,有鬼火忽闪忽闪,这让山水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妖怪却神色自若地坐在一把大摇椅上,他们俩脸对脸,恍惚间,山水隐约能听到他的鼻息。夜风袭来,烛火被拉扯着熄灭。

依旧是僵硬又勉强的对峙,山水在黑暗中的视力有些模糊,于是向前摸索。远处传来一声一声狐啼狼啸,烘托得环境更加有几分阴森和恐怖。

“别动。”

山水向前伸出的手直直僵在空中:“你说什么?”

什么叫别动?

山水听到他低低地笑了一声,接着就是一只修长的手紧握住她的手指。

“注意脚下。”妖怪笑,十分的蛊惑,“别踩到骷髅头。如果崴到脚,那就是在下的过错了。”

骷……骷髅头!?闻言,山水下意识一愣,慢了半拍突然反应过来,心惊肉跳,刚松懈下来的精神又紧张起来,努力压抑住想要后退逃跑的冲动:“你吃人?”

果然是个妖怪,狗改不了吃屎!山水在心里破口大骂。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这个道理是要我咬你一口你才明白吗?”

山水咽了咽口水,赶紧找借口为自己脱身:“我手有点出汗,你别握那么紧,先松开。”

“哼。”

熟悉的冷哼声后,妖怪却把手握得更紧了一些,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你很害怕?”

山水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答:“没有!”

“哦?那你抖什么?”

被这么毫不留情地嘲笑一番后,山水才发现自己牙齿正在打颤。当然了,最后残余的那点志气鼓舞着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我……我冷。”

妖怪居然笑出声来,他一边笑一边扶了扶山水的肩膀,然后顺手揽住了她的肩膀,山水只觉得扑进了一个清冽的怀抱里。一阵头晕目眩,耳边是他的低语。

“这样,那现在,可还冷?”

结果可想而知,山水哆嗦得更厉害了。

内心好像有什么在暗自滋长,梦里的那个小姑娘仿佛和山水一丝一毫地贴紧,最后重叠了。

山水很清楚自己在瑟瑟发抖,却仍旧努力捋直舌头:“我有名字,叫山水,山水如画的山水。你呢?妖怪大人?”

山水假装轻松,却悄无声息地拉大他们之间的距离。身上的战栗感慢慢停止,黑暗中,虚无缥缈感使她不由得攥紧了衣角。

黑暗之中,妖怪闷闷的,没有说话。

寂寂夜色中,忽然燃起了一团蓝色的火焰。妖怪的眼睛在蓝色火焰下透着冰凉的诡异光芒。

妖怪对着蓝色火焰轻吹,那蓝色火焰就轻飘飘地分散成无数团小蓝火焰,然后又像游鱼一样,陆陆续续地排队朝洞穴里各个角落飘去,最后停驻在角落里,恢复成正常火焰的艳丽红色。一时间,洞穴里变得亮堂万分。

“婴元。”像是一切都是镜花水月,妖怪低头逼视着山水的双目,几乎有些咄咄逼人。

山水嘴角一抽,哈哈一笑:“好名字!正所谓,姻缘难觅四海结,姻缘注定五湖去!”

婴元大摇大摆地往背后那只大摇椅上一坐,直直地看向她,面上浅露黑气:“双贝一女为婴,开元之元,你蠢不蠢?”

山水嘿嘿干笑了两声,岔开话题:“刚刚那两个青面獠牙的是您的手下?”

婴元的视线聚集在山水的脸上,不动声色:“我小弟。怎么样,吓人吧。”

“你是指……”那两个妖怪的长相还是把她掳来这回事?

婴元秀眉一挑,若有所思:“给他们找媳妇还真就挺难的。”

……这么吐槽你的小弟真的好吗!山水一脸黑线,脑海里顺便回顾了一下那两个妖怪的长相,瞬间觉得婴元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谁也不希望同床共枕的夫君是个尖牙利齿的妖怪。

“既然天色已晚,那我就不叨扰了。”山水垂头,鞠了鞠躬,转身就想跑,“告辞。”

不想刚待她转身,就被人一把抓住后衣领,然后像拎小鸡一样被拖回了原位。山水一愣:“山间路我很熟的,不用担心,就别送了,我可以的。”

一双冰凉的手按住了她的双手。婴元的双手放在山水的双肩上,脸上丝毫不掩饰越发浓厚的笑意,衬得那张脸愈发可亲,字字句句却吐露得夺人心魄。

“可是你要走哪去,我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