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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发表时间: 2023-01-09

秦人因为复读分数不够高,读了两个高三才考了470多分,所以班主任也是看菜吃饭,把他弄到了一组倒数第二排坐着。他为此愤愤不平了好久。每回我们走到一起他都要喋喋不休地把矮个子的班主任大骂一通,说他狗眼看人低,说坐我旁边那个叫李德的高考才440几分,竟然坐那么好的地方?我说:“人家可是这回月考的第一名呢!老师总不能把他排到最后一排去吧?你暑假又没来补课,人家好歹也是辛辛苦苦地补了一个多月呢,这么大热天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说着他就不作声了,我知道他是服了。

“其实也没什么,下回你考个第一名班主任同样高看你的。”我问他跟文泉的那位还联系没有,他知道我说的是张萌,愤愤然道:“联系个鬼!她不知道自己把我害得有多惨!我他妈去年考了个二本就没走,今年倒考了个三本!活活的要气死我了!”

我忍着没笑出来,他虽然比我大一届,但性子还像个小孩,没有我稳重,急得很。

“我听说她还在文泉复读,跟书记一个班,三二班吧,你看要不要跟她写封信,安慰安慰她去?”

“真的吗?你怎么知道的?我怎么听说她去上了个专科什么的,你听谁说的?”

“任思雨说的,她也在文泉复读,在三一班。”我说。

“任思雨没走?她不是考了500多分吗?”

“没有啊,她503,差二档线一分,三本不想走。”

“那也用不着在文泉复读吧,文泉那么垃圾!”

“人家家离那儿近,况且文泉的优惠政策也挺多的,我们以前那个班好像有很多人在那儿。”

“那你跟她咋样?”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什么怎么样?”我反问道。

“你难道跟她没有一腿?我看你们挺好的,她又挺关心你。”

“我跟她没那回事,好朋友而已。”

“你别在这儿骗我了,你当我是傻子?告诉你,你们班的那些风流韵事儿,我秦某人一清二楚。”

“那你说说都有哪些韵事?”

“山本跟姜丽一腿儿,叶小小跟雷宇一对儿,猴子跟刘芳是鸳鸯,你跟任思雨是姘头。”

“去你大爷的!放的哪门子屁?!什么姘头不姘头的,你跟张萌才是他妈的姘头呢!”

“急什么?难道不对?”

“前面三个我不知道,我跟任思雨,连影儿都没有,你不要在那里凭空臆测。”

“切!切!都哥们了不要跟我在这里装好不好?”

我说跟思雨真的没有那么回事,可他还是不听,我也没有办法。他跟我同桌也才最后两个月的时间,在四月份的时候我就跟宁馨儿闹翻了,他怎么可能知道里面的事情呢?

他实在是个多情的才子,来我们班才四个月的时间,就跟班里的很多女生打得火热。跟他同一个学期转到我们班的颜芬,那个眼睛又黑又大的女孩儿,给他取了个“情人”的绰号。只因他叫秦人权,鉴于他是个多情种子,见了漂亮女孩儿就低声下气,自己作贱自己,没了人权,所以就舍了“权”,取了“秦人”。这个名字实在经典得很。颜芬经常在班里肆无忌惮地“情人、情人”地叫他。秦人烦了就转过身,对着坐在后面呱呱乱叫的、如黄莺一样俏丽明媚的颜芬喊道:

“拜托!拜托!大小姐,不要叫得这么肉麻好不好?我屁股下都掉了一尺来厚的的鸡皮疙瘩了。”

而颜芬叫得却越发起劲了。他老说颜芬跟他是哥们,两个人天天一前一后的抬杠,真真一对活宝。秦人其实除了个子不高外,其实长得还蛮帅的:一头质地优良的头发很有艺术气质地垂到脑后,坚挺的鼻梁上架一副黑色边框眼镜,上套白衬衫一领,下穿蓝色牛仔一件,脚蹬黑色皮鞋一双,走起路来目不斜视,看起来也是人模狗样的。

只可惜那个张萌太不识货,竟然冷冰冰地拒绝了我们可爱的秦人。我当时挨他坐着,离高考只有二十来天了,那小子在我的掇窜下跟张萌表了白。我那时不知道是有些阴暗,还是真的觉得我的那一套有用,就让他写张条儿去说了。他与张萌的情况跟我和馨儿在三月份的情况差不多。本来两人儿挺好的,欲说还休的那种,早上我给你买早餐,晚上又一块儿做作业,但是好着好着,张萌就不怎么理他了,我估计是他跟颜芬来往得太密切了,引起了张萌的醋意。

我们那时坐在中间的第二排,他跟颜芬的打情骂俏都被后面的人看得清清楚楚。其实也不能怪他,颜芬是那种性格,有什么事情就喜欢用手揪人家。她在河南有个男朋友,秦人老开她的玩笑,说她男朋友不定在河南有了新欢,颜芬气不过,手就伸到秦人的背后,揪得他鬼哭狼嚎的,周围的人也看着乱笑。我估计这引起了张萌的怨恨,于是她跟着馨儿学了招。

当时馨儿跟班里一个很垃圾的男生坐在一起,我们暂且叫他打架王,高三才转到我们学校来,据说已经转了两次学,都是因为打架而被学校开除的。他过来的时候,数学老师有些不同意,因为我们班是他一手从高一带上来的,高二他做了学校的教导主任,因为工作忙才把班主任的工作交给了高二才带我们的英语老师,王色。

王色原本不叫王色,但是据说他的老婆曾经是他的学生,在某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他借给人家讲题目为由,把他早已窥伺良久的漂亮女生叫到自己宿舍,先把人家生米煮成了熟饭。王色哥哥知道后,先是跳起来狠狠地扇了这个管不住自己狗球的弟弟一巴掌,然后提了两瓶酒拉着弟弟惶惶如丧家之犬一般跑到王色未来的岳丈家,兄弟俩“扑通”一声跪下,泪流满面地乞求原谅,并保证王色将来一定娶他的闺女做老婆。他未来的老丈人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闺女被面前这个禽兽老师糟蹋了,当然心痛不已,但是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告他吧,自己闺女将来出嫁肯定是个大问题;不告吧,虽然咽不下这口气,但毕竟是利大于弊。

王色那时刚从师专毕业不久,很快就带上了初三的毕业班,业绩不错;况且生得一表人才,英俊又风流,人还不到二十岁,大不了自己闺女几岁,闺女跟了他将来吃喝是不用愁了,所以一咬牙就答应了。王色就这样死皮赖脸地赖了个老婆来,人到中年了还不改那年轻时的色性,老当着班里同学的面,扯漂亮女学生的小辫子,并且经常在黄昏的时候把班长任思雨叫到办公室去说有事。我那阵儿正跟任思雨坐一起,她每次去的时候腿都抖,说怕得不行,因为快毕业了,谁能保证在这会儿他不闹出什么事来。我开玩笑说我陪你去吧,任思雨就问:“你有那个狗胆儿?”

“那我给你祈祷吧!”

“切!看你就是个口惠而实不至的家伙,祈祷?祈祷能有屁用?”

说虽这样说,可她每次被王色叫去后,我总会从窗户里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幻想:幻想着我悄悄地跟在他们后面,来到办公室外面的花丛里藏着,暗中保护我的女神。我幻想着在许多芳香肆溢、夕阳殷红的春日傍晚,一个男生躲在一丛花朵里向某一个亮着灯的办公室窥伺,他不怕浪费宝贵的复习备考时间,为着他的好朋友,为着那么关心他对他那么温柔的女孩,他一颗饱经沧桑的心无怨无悔。即使在最后一个月他们没有坐在一起的日子里,只要班主任一来叫她,她迈着纤纤玉腿婷婷地往外走的时候,眼神朝他一瞥,他就立马放下手中的笔,悄悄地跟着他们出去了,而丝毫不顾及班里许多双疑惑的眼光。为了保护他心中的女神,他宁愿付出一切。

我们班那时在市里已经很出名了,王色是正儿八经的班主任,何况教育局的领导亲自出面,我们的涂主任也无能为力,只得允许打架王进班。那小子进班后,没少干坏事。偷室友的钱,跟同桌打架,穿着短裤趿拉着拖鞋大摇大摆地来上课。有时一边查字典还一边抽着烟,真他妈的滑稽!不过你别说那小子搞学习还挺认真的,成绩也不算太差,还写得一手好字。让你不得不感叹:造物主真他妈什么都一碗水端平。

四月份的一次调座位时,按成绩来,馨儿考得不是很好,所以轮到她进教室找座位的时候,已经没有几个好座位了。当她的目光尴尬又无助地慢慢逡巡在四组几个仅有的座位上时,她慢悠悠地晃到了打架王的身边,然后在全班男生的惊呼中坐了下来。幸亏我心脏好,要不我当时就发病给紧急抬到医院里去了。第二天,他们两个倒亲亲热热地聊起来,班里很多人都望着我,疑惑我们前一段时间暧昧的交往,到底有没有结果。我的心痛如刀绞,默默地坐在一组的角落里黯然神伤。坐在我后面的詹姆斯一世一个劲地推我:“上去揍那小子呀!揍死他!”

我知道詹姆斯已经在宿舍收拾过他一次。打架王把他小弟小范的钱给偷了,詹姆斯要给小兄弟出头。就在我们腊月二十几放寒假的头一天晚上十点多钟,他们几个人在静默中等着打架王。我听山本说,那天晚上,詹姆斯冲了个冷水澡,穿着个裤衩坐在床上托腮沉思。山本他们几个群情激愤,一个个在床上捋袖子吐唾沫。事先商量好了,只要打架王敢还手,山本他们就从床上飞下来,像野狼攻击恶狗一样,一起上。不过打架王那小子还挺乖,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见山本他们人多势众,没有还手。结果,詹姆斯一个人结结实实地把他揍了一顿,詹姆斯一边揍还一边发出十分爽快的声响。

詹姆斯素来被女生誉为班里最酷的男生,平时绝不轻易言笑,做什么事说一不二,连王色都让他三分。大冬天的也敢洗冷水澡,每天晚上做一百个俯卧撑,根根直立的头发,显示着他桀骜不顺的性格。在学习上也很富有特色。他从来不听课,但是数学仍然能拿150,政史地更不用说,高一的时候有一回上课看闲书,被历史老师发现了,罚他上讲台前站着,小子拿着本历史书就上去了,一点也不羞愧,歪着脑袋把历史书翻得哗啦哗啦乱响,一页一页地在那儿背历史,第二天历史测验,他一举考得全班最高分。

大家都服他服得不行。他还是当时我们班第一个给女生写情书的男生。柳玥梅在接到他的情书后,拒绝了。小子很伤心,几天没来上课,梅姐心一软,主动去宿舍看他,小子一看有希望,死磨硬泡一阵,就把我们的梅姐弄到了手。

我发现那会儿班里的一些女生都在利用打架王,以此来刺激我们这些有贼心没贼胆的怯懦的男生,向她们表白。她们是有些比较要好的男性朋友,互相关心又关照,但是小男人死活就是不开口表白。也许她们想要知道最终的结果,整个高三都要结束了,再不说,她们的自信去哪里找?高中三年了连封情书都没收到,对于她们来说,也许是件极没有面子的事情。然后,正好班里又来了个令所有男生都看不顺眼的流氓样的人物,她们有机会就跟他说说笑笑,而眼角却在瞥着自己久久等候的那个傻瓜的反应。

等到哪个傻瓜(就像我)一时犯了迷糊让假象蒙住了眼,一时被他们的亲昵动作气晕了头,忍不住一封措词热烈绵长的情书过去,质问道:“是还是不是?有还是没有?朋友还是比朋友更朋友?说清楚,在这紧要关头,我也不跟你磨蹭了,给个结果吧!不管是还是否,给我真相就足够!”情词壮烈,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之感。

她终于胜利了,得意了,得到班里文采颇好又最坚决抵制早恋男生的情书,怎能不得意洋洋呢?我在忐忑不安中等来了她的宣判。为了显示她的高不可攀,她真的是很有风度地拒绝了,很残忍很不留情面地拒绝了,忘却了以往我对她所有的好,忘却了我们那么一段情意绵绵令人刻骨难忘的岁月,忘却了我对她倾注的一腔沸腾的热血和真情,末了还扭扭怩怩地扯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

女人真是一个奇怪的动物,像极了不负责任的手术医生,给你开了膛破了肚,剪除了春天里腹内滋生的暗恋的毒瘤,又在你肚里落下一把相思的剪刀;缝合伤口时,真的不忘用她那温柔滑腻的小手给你多缠上一层纱布的。可那真是多此一举,虽然如此有利于表面伤口的快速愈合,但是却再难以取出那把遗留在身体里折磨你一生的剪刀了。难怪有人说女人是老虎,这句话真是经典至极呢!

实话说,秦人跟张萌的事我觉得自己还是有一点责任的,至少在指导上我给他出了一个稍显错误的建议。也许我只是根据自己的情况来给他提供建议,但是我忘了三点:其一,张萌跟馨儿住在一个房东家。馨儿对我的拒绝无疑让她在班里出尽了风头。所以张萌很可能会受到小女人虚荣心的影响,模仿馨儿的做法,拒绝秦人,以此来表明她也是有人追并且不是什么人都能轻易追到手的女生。

此一招,使其身价在班内一时大涨。其二,张萌一直以来都没有人追。像她那种姿色的在我们班很平常,只不过打扮起来有点冷美人的味道。所以碰上秦人对她稍微有一点意思,就大耍矫情,别别扭扭,欲说还休,小伎俩一施,就把秦人搞得神魂颠倒,极大地满足了她的虚荣心。其三,秦人表白不是一个恰当的时机。那时他决定跟张萌表白已经是高考迫在眉睫的时候了。当时我抬头看过墙上的倒计时刻表,上面用殷红的阿拉伯数字写着24天。虽然我也是被馨儿拒绝了,但那是在四月份的事情,那次调了位置不久我就跟她摊了牌,于是为我赢得了两个月的宝贵时间,这使我可以在很大程度上静下心来搞学习;虽然夜深人静时免不了烦恼一番,但白天的效率还是很高的。

另外,秦人跟我不同,他自控能力很弱,受不了一点情绪的影响。况且张萌跟他的感情还没有那么深,接到他的情书后,几天都没有回信,既不否定又不答应,毫不理会秦人的一片苦心,把秦人急得像热灶上的蚂蚁。

那时我也跟着他急。我想:你即使不喜欢也不能在这几天整他吧?对男生来说,高考可是一辈子的事,何况他已经复读一次了,无论怎样也输不起啊!就是作为同班同学的情谊,为着他对你的这份痴情,你也应该发扬一点人道主义精神,是安慰还是撒一个美丽的谎言都可以。我当时真的是气愤至急,为着我的哥们不至于崩溃在七月的刑场上,课堂上,我奋笔疾书一封,递给张萌。那天她正好跟打架王调了位置,跟馨儿坐在一起。

两个人坐在那里,亲热得不行,用一种得胜之后的优越眼光,冷眼觑着我们这边一对栽倒在她们石榴裙下的难兄难弟。我在纸条里面差点骂上了,措辞十分严厉与激愤,可是张萌看后还是啥反应没有,只是见了我就笑,死抛眉眼,没让我恶心死!还别说,秦人给她递过情书后,她还真是漂亮了许多:一件深红色的短袖衫套住凸凹有致的腰肢,嫩藕一般的一截玉臂露在外面,在六月夏日的傍晚优雅地轻移莲步,散发着少女特有的魅力。

第二天早晨,秦人想出了一招,他用喝水的纸杯子装了几朵芳香诱人的栀子花,里面还盛着纯净水,托我给张萌端过去;只是,晨读还没下,花就原封不动地被人退了回来。我跟秦人都傻了眼,都知道是彻底没戏了。

我说:“哥们儿,想开点,天涯何处无芳草,枝上柳棉吹又少。”

他还是一副受了重伤的山羊一般,支楞着四肢,尖尖的下巴有气无力地搁在课桌上,眼珠无神地望着前方的墙,一动不动。我那时真是给气得心火乱冒,几乎吐血,你们就不能善良一点,让我们这帮没经历过爱情法场的嫩头青,在被你们的矫情砍下尊贵的头颅时,少受一点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