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挽到达警局的时候,行色匆匆,脸色不佳。
顾沉州坐在角落的椅子上,低着头,一声不吭。
听见动静,仰起脸,脸上似乎还残留着余怒和委屈,似乎又完全不想麻烦林挽,所有的情绪都挂在脸上,总而言之,也不好看。
她刚走进去,警官从电脑前抬起头,“来了?”
他朝顾沉州的方向扬了扬下巴:“他姐姐?”
林挽“嗯”了一声,目光在屋子里的一群人中扫过,而后听见面前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打扮地花枝招展的女人怒不可遏道:
“你们家怎么教育的?长得好好一个人尽干偷鸡摸狗的事?!吃老娘豆腐!偷看老娘洗澡,臭不要脸的,我不愿意还打算霸王硬上弓?!你们家家风败坏,不知羞耻——”
顾沉州“噌!”地从椅子上冲起来,面色恼怒——
“是她,偷偷摸摸跑进我房间,脱光衣服……”
“小弟弟,别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的是你!”
女人身后的男人往前一靠,面色不善。
林东林从门外进来,径直走到林挽的身旁,没说话,只紧紧盯着对面男人的一举一动——
“别吵了,有什么好吵的,让你们是来协商签字的,不是来吵架的!都这么吵,我们怎么做事?”
林挽把顾沉州拉到身后,从上到下打量了女人一眼,冷笑:“不是我说你姐妹!就你这身材,这样貌,就算脱光了站在警官面前——”
“咳咳!”
“哦,不好意思!——就算脱光了站在我家二狗子面前,估计都没人看你一眼!鼻子垫了吧,眼角是开的吧,太阳穴填充的吧!下巴能把核桃戳个洞——”
“你!——”
“你这整容技术,不是正规医院的吧!你再瞧瞧我弟——”林挽把顾沉州往人群一拉,口若悬河:“什么没有!一表人才,身高八尺,宽肩窄腰!这放在街上,别说你,就是王母娘娘下来都得多瞧几眼!”
她顺手拍了一把顾沉州的屁股:“这儿翘吧!……”
顾沉州:……
“他图你什么?厚厚的胭脂粉?狐臭味?两坨肉?——”
“你!”
眼神又朝女人胸部扫了一眼:“你这下坠得也有些严重啊姐儿们!还是要多点户外运动!直说吧,都在江湖混的,谁也别诓谁?到底怎么样,一眼就能明白,不就是看着我弟好欺负?又乖乖的,起了歹心?!都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你这个可比虎狼猛多了啊!”
“你这是人身攻击!污蔑!警官——”
“警官哥哥,我弟弟从小到大,品学兼优,追他的女孩从天上排到地下!每天一睁开眼,大大小小的礼物,收到手软,我愁啊,我干爸干妈也愁啊,头发都愁白了,大胆的女孩还冲到家里,脸也不顾,恨不得立马把我弟吃干抹净!警官哥哥啊,我这人从来不说一句假话,但凡今天这里有一句假的,天打雷劈!五雷轰顶!”
林东林:倒也不至于这样。
“行了,我知道了。”
……
签完字,从警署出来。
身后跟着顾沉州,安安静静的,像受了极大委屈。
三人走到路边,林挽先拦了一辆车:“木木,你明天还要忙,先回酒店好好休息——”
“挽挽,我一个大男人哪里要你照顾!你这不……”
她笑,弯着腰隔着车门同他说话:“照顾哪里还分男人女人,今天也晚了,等你忙完了,和我说声,木木学长诶,我一定好吃好喝好玩全给你安排上,记得噢——师傅,走吧。”
“哎!”
车子启动,往夜色中前行,慢慢消失在视野中……
林挽在路牙边望了片刻,直到车子没影,想起身后的小可怜。
转头,俨然一副家长的模样。
板着脸:“小朋友,你怎么回事?从头说说。”
顾沉州沉默了片刻,已经从之前的愤怒中平静下来,此刻看上去冷冷的,一副将人拒之门外的疏离,俊朗的眉宇在夜色中显得极为暗沉,像在思考什么,一言不发。
林挽也不急,也不催他。
从兜里掏出烟来,叼进嘴里,风太大,没法点燃。她转了个身,背着风,也背着顾沉州,微微低头,侧脸,打了几次火,才将烟头点燃。
狠狠地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雾随着墨发随风扬起,即刻不见,发丝粘在脸颊,她手中夹烟只能用大拇指随意挑开,散漫而慵懒,像妖精,夜里的妖精。
侧头,见顾沉州紧紧地盯着自己。
一时有些不爽:“你看我干嘛?不说话?那行,我跟佳——你姐说?”
他眸光微颤。
良久,像是从井底捞出来的声音:“姐……别和她说……”
“呵,被人欺负到头上了!”吐出烟,缓了片刻,打量了他一眼:“有哪里吃亏没?”
顾沉州脸色微红,眸光更加沉了,也更加安静。
林挽一手支着手臂,食指抖了抖烟灰:“以前遇过这事没?”
顾沉州犹豫着,半晌,点点头。
“都怎么解决的?”
又是沉默。
林挽叹了一口气,像是安抚,拍了拍他的脸蛋,似乎不指望他能吐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估计被吓得不轻,臭女人。
“就这么私了,真tm便宜她了!擦!刚没上去给她两巴掌!”
“真没法忍,越想越气。”
她将长发往后一掠,吸完最后一口,走到垃圾桶旁,掐灭烟头,再走回来。
“弟,听着,我教你——唔……”
擦。
靠。
弟弟?
我tm——
不会,真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