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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命中注定的痴魅异能君啊

九墨子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前世他是傀儡帝王,死于恋爱脑,今生他是豪门霸总,娱乐圈顶流男神,从离魂到重生,他从魂魄之身成为驱使暗物质和暗能量的拥有超能力的王者,穿越前世今生,只为守护他的古灵精怪小医女。前生情事未了,今生迷雾重重,抽丝剥茧,找出真凶,互相救赎,双向奔赴,异能君撩死我……

主角:楚子苏,蓝雨曦   更新:2023-04-11 09: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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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楚子苏,蓝雨曦的其他类型小说《我命中注定的痴魅异能君啊》,由网络作家“九墨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前世他是傀儡帝王,死于恋爱脑,今生他是豪门霸总,娱乐圈顶流男神,从离魂到重生,他从魂魄之身成为驱使暗物质和暗能量的拥有超能力的王者,穿越前世今生,只为守护他的古灵精怪小医女。前生情事未了,今生迷雾重重,抽丝剥茧,找出真凶,互相救赎,双向奔赴,异能君撩死我……

《我命中注定的痴魅异能君啊》精彩片段

楚子苏觉得自己上辈子就是个笑话,翻遍史书恐怕也找不到比他更傻更窝囊更废物点心的皇帝了,被最爱的女人下了蛊毒,变成半人半兽的怪物。

每每蛊毒发作之时,体内便是翻江倒海般的痛楚,温玉般的脸庞变得瘢痕交错,黑色的闪电纹路仿佛长入肉里,顺着半边脸蔓延开来,宫中人人自危,个个敬而远之。

赵太后要的是傀儡,她把内侄女儿南安郡主嫁给他无非想借个龙种,一旦南安郡主怀上龙裔,他这个蛊毒之身的皇上,还能活着吗?

这一切都是那个女人的罪过——蓝雨曦!医女蓝雨曦!偏偏他爱惨了她!

而她却在骗他……呸!越想越觉得自己像个大傻子!

蓝雨曦作为下蛊的妖女被打入死牢,按律当斩,但赵太后表示,火祭妖女,可压制四方恶灵,为保国运,她将被活活烧死。

他恨不得她死,但是,他不能让她死,她手上一定有解药,否则赵太后何必着急要她的命,她一死,他就完了,后半生就是个幽禁深宫、苟延残喘的傀儡!

为了自救,他决定逼宫,要想调动宫中御林军,需要南安郡主身上的调兵虎符。

“要我娶你,不如先表示表示郡主的诚意。”为了魅惑她,他不惜勾引。

女人毕竟是女人,无论如何杀伐决断、巾帼不让须眉,在所爱的男人面前,就是一只病娇的小猫。

楚子苏的右手已经顺着下巴滑到了脖子,冰冷的肌肤触感,让人产生一种本能的惊惧,他的手指骨节分明,肤白而细腻,但这样的抚摸侵略意味太强,一时让人分不清究竟是爱抚还是想掐死她。南安郡主委屈地闭上眼睛,大滴大滴的眼泪滚落下来,周围还有奴才们在,这么做无疑是在故意羞辱她。

“陛下,我们还未成亲……”南安郡主显然有些慌乱。

奴才们对视一眼,识趣地退下。

“回来!”南安郡主怒道。

但是奴才们并没有听话,他们对赵太后的心思最是明白,赵太后恨不得南安郡主立马就怀上皇上的子嗣。

楚子苏见奴才们退去,更加得意,左手顺着南安郡主轻颤的后背一路下滑,最后在她的腰间轻轻徘徊,随着力度的强弱,南安郡主的身体不自觉地往后躲,呼吸也急促起来。

楚子苏笑了:“我以为你们多大诚意呢?原来还是怕我这张脸啊,怕污了你的眼睛,是吗?”

“不……不是……”细弱的声音在颤抖着。

南安郡主的身体已经避无可避,她重重摔倒在地,楚子苏的身体紧致地贴上来,对地上这个女人形成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既然不是,有何不可?”

“陛下……”南安郡主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在怕什么?口口声声称我为陛下,你们真的尊我为主吗?你口口声声说我们是夫妻,你敢和我同塌而眠吗?所以我根本不是陛下也不是你的夫君,我只是一颗棋子,对吗?”

“我是囚中之鸟,断翅难飞!我是案上鱼肉,任人屠宰!我变成这副模样,你们郑家也有功劳吧,蓝雨曦是你们家圈养的狗,狗也是听主人的吧,这条狗多听话,咬了我还搭上自己一条贱命!何其可笑!”

楚子苏的眼里喷着火,狰狞的五官在幽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可怖,但他心里是得意的,因为他已经摸到了她腰上的那块虎符腰牌!

连夜调兵,部署安排,御林军的首领神武大将军誓死效命,他们一家都是老皇帝的死士,而楚子苏是老皇帝唯一的儿子,文越国至高无上的君王,虎符在手,谁敢不从,一切准备就绪,他要逼宫。

观刑台上,赵太后春风得意,祭祀场中,蓝雨曦已被酷刑折磨得奄奄一息,一袭白衣被血污染成红袍。

他的心在那么一瞬间有一点痛,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他恨她,恨之入骨,他要解药,在她交出解药之前,她不能死,她没有资格去死,没有他的同意,她怎么敢死!

神武大将军果然带领御林军将祭祀场团团围住,赵太后眯着眼睛问。

“陛下,这是要做什么?”

他微微一笑,“太后,这个女人,我先留下一用,三天之后再交由太后处置如何?”

“荒唐!吉日关乎国运,是你想改就能改的吗?”

“行刑!”

“住手!”

君王面前焉能放肆!

“点火!”赵太后下令。

大祭司一声令下,小祭司们跳着祭祀的舞蹈,踩着鼓点,张牙舞爪地向柴垛靠近。

“来人!”他怒喝一声!却无人响应,围攻祭祀场的神武大将军,此时却站在赵太后的身后,他眼中冒火,原来是个叛徒!

大祭司手举火把,正要点燃,一只箭电光火石般疾驰而来,大祭司应声倒下,楚子苏一怒之下,一骑绝尘冲杀进去,翻身下马,纵身飞跃,一刀砍断柱子上的绳子。

他不信这些人敢当众弑君!

人群立即一片骚动,发出各种各样、大大小小、长短不一的惊叹与哀嚎。

“陛下!陛下竟然……劫祭场!”

“不要!回去!不要这样!”蓝雨曦呢喃着倒地,随即便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抱入怀中,从祭台上飞身跃起,稳稳落地。

这时,天空电闪雷鸣,空中卷起漫天黄沙,暴雨将至,现场一片混乱,楚子苏只听见混乱的嘶喊——神灵震怒!神灵震怒了!陛下!陛下请为了百姓请献祭那个妖女吧!陛下!陛下!

四方云动,旌旗招展,铁骑压近,京城神机营的八万军队不知何时已经赶到,将祭祀场围得铁桶一般,原来逼宫的不是他,而是赵太后,她对他的一举一动早就了若指掌,姜还是老的辣!

赵太后冷笑着看着他,好像在看一个傻子,随即玉手一挥,沉声道,“清君侧,救皇上!

“是!”神武将军一边说一边从背后取下弓箭,原来他早就投靠了太后党。

箭速极快极猛,箭头上淬了特殊的毒药和火药,穿行风中,刹时便激起一团绿幽灵般的灵火。

场内大乱,场外大乱,观邢台上的百官也大乱,那群王八蛋脖子一缩,噤若寒蝉,只是瞪着乌溜溜的王八眼珠子,左右权衡、静观其变。

混乱中,楚子苏听见南安郡主的惊呼:“不可伤了陛下!”

南安郡主咆哮:“陛下!小心!”

蓝雨曦急,道“不要管我,快走!”

蓝雨曦央求,“子苏,求求你,现在这个时候,你该自保。”

“自保?”

楚子苏何尝不想自保,只是为时已晚,他高估了自己。

一箭不中,神武将军抽出第二支箭,粹着毒火向楚子苏射去。

楚子苏也杀红了眼,胯下宝马奋蹄疾驰冲往宫门,蓝雨曦瞳孔微睁,余光瞥见一团绿莹莹的箭火气势汹汹而来,她用尽全力反身扑倒楚子苏,两人从马背滚落。

箭,刺入了蓝雨曦的胸膛,血,喷溅于楚子苏的脸上。

“解药呢?解药在哪里!告诉我解药!”楚子苏气急败坏,他恶狠狠地摇晃着怀里的女人。

“没有……解药。”蓝雨曦伸手摸着他的脸,留下最后的遗言。

“什么……什么……”楚子苏气急了。

四方云动,大兵压近,这女人竟然告诉他没有解药,这像不像个阴谋……这绝对是个阴谋……

蓝雨曦的身体慢慢软瘫下去,楚子苏感觉手掌沾满了猩热的黏液。

“蓝雨曦……蓝雨曦!……”

死了!也要害他?为什么?

闪电划破天际,“劈——啪!嚓!嚓!”

天地变色,忽明忽暗,暴雨如注,噼里啪啦地击打得血水翻飞。

怀里的身体软趴趴的没有一点生气,楚子苏突然觉得心也空了,慌得一P。

身后传来纷繁而杂乱的马蹄声,神武将军带领一队近侍飞奔而来,众人躬身行礼。

“臣等救驾来迟,恭请陛下回宫!”

神武将军则信步走到楚子苏的身后,带着一股子肃杀之气。

“放肆!”楚子苏闷声怒喝,众目睽睽之下,君王面前,岂容奸佞走狗放肆!

神武将军没有言语,跪地行礼,却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绕到蓝雨曦的后背,用力往内一送,楚子苏只觉钻心剧痛,那箭已然穿过蓝雨曦的胸口,直插入他的胸膛。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犹豫。

神武将军附耳低语,“奉太后懿旨,送陛下西行,对不住了陛下,是您先不守规矩的。”

神武大将军悲恸欲绝:“陛下死于妖女之手!”

上辈子就是这么嗝屁的!死于……哦哦……

——权谋小白、有勇无谋、冲动、幼稚……

咳咳,以及恋爱脑!


楚子苏重生了!

但是,倒霉催的是他重生在一个将死之人的身上!

冷风,在耳边呼啸,失重,让人有一种灵肉分离的错觉。

楚子苏转头向上望去,四目相对的是一张苦大仇深的男人的老脸,五官看不清,但那副怒目圆睁的震惊表情让人印象深刻。

楚子苏感到脸上有水滴,咸咸的,难道这就是老泪纵横?呸呸呸!人死元知万事空,为什么老天反复折腾他,什么情况?死都死了,还他妈这么不吉利!

一声刺耳的嘶鸣戛然而止,楚子苏只觉得身体一震,眼前一黑,天旋地转。

一直以为死后要赴黄泉路,喝孟婆汤,过奈何桥,清算一生功过,再转世投胎,没想到只是翻来覆去折腾人,恶心、呕吐、晕眩、灵肉分离好像被掏空一般的感觉,这也太操蛋了!

随即,耳边更是各种奇奇怪怪的声音,哭喊声,惊呼声,叽叽咕咕刺耳的音乐声,还有尖叫声、议论声、吵架声,男女老少应有尽有,这些鬼话听都听不懂,怎么说呢,总之吵得要死。

“出事啦!死人啦!出人命啦!来人啊!”一个女人嘶声裂肺的嚎叫声。

“又死一次?不是吧!”楚子苏真是服了。

“不关我的事!我这才刚刚离开一会儿,这这这……溅我一车血,哎呀真是晦气!让开让开!别围这么近!赶紧……赶紧打110吧。”男人的声音慌张中带着自私的冷漠。

“死了没有?死了没有?”深深的担忧中透着一股子猎奇,窃窃私语者是善良的吃瓜群众。

月色笼罩下的天台,赵廷伟正接着电话,“她失踪多长时间了?一个月没来上班你们居然没一个人来跟我汇报?我要你们有什么用?”

“赵总我求求你,钱我不要了,你放过我吧。”

赵廷伟低头,凑上来的正是刚才那张苦大仇深、老泪纵横的老男人脸,男人一脸惊惧,跪地求饶。

“行了,等我回来,挂了。”

赵廷伟挂了电话,凝神看了男人半天,无奈地摇摇头,“我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吗?说了钱会给,钱就会给!这点儿小钱都要赖,那不是天理难容吗!”

话音未落,一道惊雷破开乌云,空气中蕴藏着混混沌沌、似有似无的呜咽声,好似恶犬在酝酿着下一次的攻击。

“哎我呸呸呸,说什么真来什么!老天爷老天爷息怒,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主要今天是我侄子的死期,总要送个人去黄泉路上送一程!对不住对不住!”赵廷伟对身边打手使了个眼色,“把他推下去!”

“赵总!我还有女儿,我不能死啊!我求求你……求求……”老男人拽着他的裤子不撒手。

“要么你死,要么你女儿死,你选吧!”老男人的表情微微一震,不断颤抖的嘴角拉扯着泪光,他不自觉地松了手,两个彪形大汉将他拖走。

蓝正怀仍不死心,哀嚎道,“赵总,我不能死啊,您也有家人也有女儿,您可怜可怜我吧,我不要钱不要钱啦!饶命吧赵总!”

“行了行了,钱我会给的,说话算话!”

赵廷伟转身离开,天空又闪过一记惊雷,雷声覆盖了撕心裂肺的惊叫声,大雨突降,哗啦啦地敲打着檐台。

“这雨不错,下得及时!谢谢老天爷!谢谢谢谢!监控都处理好了吗?”

“都处理好了。”胡秘书回答道。

“赶明儿去大悲寺给老蓝多烧点儿纸钱!也别亏待了人家!”

“是!”胡秘书恭谨地回答。

雨越下越大,血水不断被雨水稀释,汩汩涌入下水道,疾风吹散了血腥的味道,蓝正怀脸朝下,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

“啊——啊!——又一个!又死一个!快来人啊!两个人!是两个!报警啊报警啊!”女人的尖叫声混杂着雨声,楼下再次混乱。

人,越聚越多,均是一脸震惊。

“我操!怎么回事儿?喝多了吧?是不是嗑药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从顶楼摔下来!”

“是仇杀吧!还是抢女人?”

“不知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出来玩儿把小命给玩儿完了。”人群议论纷纷。

赵廷伟的车驶离,他下意识地地回头看,冒雨围观的人群在雨中越来越模糊,众人仍在七嘴八舌地猜测着真相。

赵廷伟的嘴角似笑非笑,有逃脱的轻松,也有阴谋得逞后的刺激和快感,电话又响了起来。

“喂!知道了,我马上到!”他淡淡地挂了电话,小声抱怨,“真是麻烦!”

“啪嗒嗒,啪嗒嗒!噼噼啪啪!”雨点越发密集,雨刮奋力地左右开弓,与肆无忌惮的大雨做着无谓地抗争,城市的霓虹在暴雨中有一种被血洗的错觉。


幽兰轩,是一处隐藏在郊外的私人会所,从外观看就是个普通的农家乐,要不是偶尔能看到定时巡逻、一脸凶相的保安,谁能想到里面会是一座极尽淫靡的私人会所。

赵廷伟的车径直开进最深处的院子,推开会所沉甸甸的雕花实木大门,玄关是一处室内庭院。

“欢迎光临!”迎宾是穿着半透明低胸高叉旗袍,前凸后翘的妙龄女子,她们谄媚地跪地行礼,男人居高临下的视角望下去,女人胸前半个白嫩嫩的圆球尽收眼底,原来这里采用的是对男性顾客最贴心的跪式服务。

两侧各种植一排竹林作为装饰,脚下的石墩下哗哗流淌着山泉水,很有点潭光竹影,碧泉倾心的空灵之感。头顶整面天花板则是一个设计别致的透明鱼缸,抬头可见十八条红色的锦鲤在嫩绿的荷叶间悠闲嬉戏,锦鲤戏荷,鸿运当头,又无一不透着一种老男人渴望永生,永葆富贵的传统审美。

幽幽花香夹杂着污浊的荷尔蒙的气味,会所深处透出暧昧的粉色的灯光,处处粉纱、处处流水、白雾缭绕处隐约传来男男女女的嬉笑声。

“魏总,你好坏!你别乱摸!先划拳,赢了才能摸!”

“输了怎么办?”

“输了自己脱!”

“脱了还不是要摸!”

“脱了是我摸,不是你摸。”

“哈哈哈!哈哈哈!那我们划拳!”

“两只小蜜蜂呀,飞到花丛中呀!飞呀飞呀!摸摸!摸摸!飞呀飞呀!脱脱!脱脱!”

“嘻嘻!昂!哼!——”

赵廷伟心烦意乱地绕过灯红酒绿、迷雾缭绕的房间,径直走到二楼尽头的办公室。

“人找到了吗?”他一屁股坐下来,旁边穿着半透明、低胸、高开叉旗袍的服务员低眉顺眼地给他倒了一杯茶。

“你们出去!”赵廷伟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不相干的人识趣地离开。

保安经理周毅面露难色,没敢接话。

“她一个月没来上班?我的东西就丢了?现在还没有找到人?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她给我打了电话,说是要跟您去办重要的事情,还说要保密。”吴莉莉嗫喏道,“她一直是您的人,平时我们都让她三分,她说跟您办事儿,我们哪敢……”

“放屁!”赵廷伟狠狠地说道。

吴莉莉立即闭嘴,她是这里的妈妈桑,手底下管着二十多号绝色美女,提供的都是特殊服务,来这里消费的客户非富即贵,私密性极强,因此,无论谁来她们都一律叫老板、老总,有特殊癖好的叫老爷,甚至叫爸爸,但是从来不叫身份、职位、名字,她们也知道这些客户非同一般,所以闭上嘴,干好活,听老板的话是大家工作的原则。

“对,她跟我也是这么说的,她说您要带她去夏威夷去见重要的人,办重要的事,您不是也去了夏威夷吗?”

赵廷伟怒而将手中茶杯扔向周毅,周毅下意识一躲,玻璃渣子碎了一地。

“我去夏威夷跟这婊子有鸡毛关系!”

周毅和吴莉莉噤若寒蝉,不敢再吭气了,谁都知道,赵廷伟是个笑面迎春,敢生剥人皮的狠角色。

“监控在哪儿,拿来看看。”

周毅在赵廷伟的电脑上调出一个文件夹,点击视频播放,一帧一帧的画面慢慢闪过,直到5月12号这天的视频,白露鬼鬼祟祟地走进三楼的秘密会议室,那个房间平时是不允许任何人进去的,那里是开会,分钱,谈事情的秘密房间,所有的重要文件都藏在那个房间的保险柜里,白露为什么要进那个房间?

“大胆!这个女人是活腻了!”赵廷伟低声咒骂,“让我抓到她,我非把她活剐了不可。”

“她怎么知道保险柜的密码?她怎么会有房间的钥匙?她绝对是故意的,蓄谋已久。”周毅为了减轻自己的责任,添油加醋地拱火。

“已经失踪了一个月才发现,我们都是死人哪!可恶!不管用什么方法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把她找出来!”

“是!”

“你们打算怎么找?”

“去她出租屋,找她的姐妹,她以前干过的场子我们都打招呼了,只要是见到她,就会通知我们。”

“通知你们!一帮废物!”赵廷伟余怒未消。

周毅不敢做声,低头无语。

门口响起敲门声,周毅开门,魏总走进来。

“老赵啊,你这人真是没劲,来了也不招呼招呼我。”魏总身上还残留着颠鸾倒凤的痕迹,脸上沾着不同色号的口红印记,脖子上残留着吻痕。

他坐到赵廷伟面前的凳子上,自顾自倒了一杯茶,神色一凛,抬眼问:“出什么事了?”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两眼一抹黑,也能嗅出血腥的味道。

“没事,能有什么事。”赵廷伟笃定地笑笑,“倒是你,想玩儿来玩儿就是了,一直给我打电话,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我有一笔钱需要‘洗洗’,你帮我处理一下。”魏总低头吹着茶汤,连眉毛都没抬一下。

“多少?”

魏总竖起两根手指头。

“两亿?”

“啧!”魏总不耐烦地摇摇头,“格局大一点赵总!”

“你疯了?你这钱什么来路?”

“这你别管,总之佣金我再给添两个点。”

赵廷伟犹豫着不说话,他低头喝茶,心里盘算着。

“总之,这件事情就拜托了,没问题吧!”魏总长得肥头大耳,笑起来厚嘟嘟的嘴唇像只大蛤蟆。

魏总原本只是个小包工头,后来他姐姐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傍上了大人物,姐姐飞上枝头变凤凰,他也就跟着鸡犬升天,成了风口上的猪。

干了几票买卖完成了原始积累,抓住机会慢慢做大,现在大小也是S市共济商会的VIP,实力远在赵廷伟之上,反观赵廷伟本身并没有什么产业,他只是苏氏集团的高级打工仔,董事长苏振东作为他的妹夫不但不信任他,而且还十分忌惮他这个外戚的势力,一直找各种借口把他排除在董事会之外。

但也正因如此,魏总更愿意跟他合作,生意场上总有一些不清不楚的钱需要互相消化一下,才能变成正当的收入,因为赵廷伟目标小,不引人注意,而且他上头有苏氏集团罩着,苏氏集团的实力即便在全国也是数一数二的知名大企业,这样的秘密合作既安全又省心。

“好说!”赵廷伟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总之有钱一起挣,咱们哥俩以后可要好好合作。”魏总咧嘴一笑,文绉绉地又补充了一句,“江山如此多娇,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切!”赵廷伟忍不住嗤之以鼻。

“怎地?瞧不起人?你还别说,我最近是迷上了古诗词,雄浑又婀娜,英雄配娇娥,哎!我看你这幅字不错。”魏总指了指挂在墙上的书法,上题一首古诗词。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好!好诗!一日看尽长安花!一日——看尽——”他摇头晃脑半天也没说出哪里好来,于是摸着吴莉莉圆浑饱满的屁股用力地揉搓了一番,好像在酝酿文思,“——长安花!”

一阵尴尬的干笑,他最终还是转了个话题,“你这儿的妞很久都没换过了,你这花儿可都没有新鲜感了。

“哎哟,有新鲜的,您要什么样的跟我说,我给您找新鲜的。”吴莉莉谄媚地贴上去。

两人打情骂俏地,气氛又活跃了起来。

赵廷伟无心听黄色笑话,也不想听狗男女满嘴淫词艳语,此刻,他的心里直发毛,他丢了东西,一件很重要的东西——电子账本。

他锁在保险柜里的U盘,记录了洗钱名单、目录、佣金,献金,公关费等等等等,这是要命的东西啊,这份资料关系到很多人的利益,如果不慎泄露,恐怕没等自己下大狱,也要被人做死。

“其实新鲜有新鲜的滋味,老人儿有老人儿的好处,起码是熟悉的味道,魏总您说是吧,您也不能这么喜新厌旧啊!老人新玩儿更有味儿!不就是点儿新花样吗!”

“哈哈哈!”魏总被吴莉莉撩拨得心花怒放,他放声大笑起来,“你说得对!哎?那个白露呢?她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是懂事儿!会伺候人!她人呢?怎么没看见她!”

白露两个字刺激了赵廷伟,他刻意压制着内心的烦躁,不动声色地回答,“她生病了,请假了。”

“嗨!没劲!算了我先出去了,要一起玩儿吗赵总?一起热闹!”

“不了,我这两天不太舒服,你玩得开心点。”

“不舒服?”魏总眨巴眨巴眼睛,笑得很猥琐,“我那儿有上好的神油,你要不要试试?保管舒服!”

“谢谢,您留着自己用吧,我还用不着。”赵廷伟随意地笑笑,也不计较魏总的调侃,他还有更棘手的事情需要处理。

吴莉莉回到办公室,听见几个小姐在怯怯私语。

“听说白露姐跑了。”晶晶一边贴睫毛,一边跟旁边的女孩子说着话。

“她跟老板不是挺好的吗?她不是老板的心腹,为什么要跑?”

“老板哪儿有什么心腹,有啥好不好的,这儿的女人,老板想睡谁睡谁。”

吴莉莉铁青着脸训斥道:“你们几个又在说什么?客人不伺候了?”

“哎哟吴姐,我们就是随便聊聊,今天又没有客人点我们,我们随便吹吹散牛,打发打发时间。”晶晶嗲声嗲气地对吴莉莉撒娇。

“都给我闭嘴,你们是觉得自己命大吗?让人听见有你们好看的。”

清洁女工开始做下班前的清洁工作了,吴莉莉白了晶晶和旁边的女孩一眼,示意她们不要说话。

“张姐,辛苦了。”

张姐抹了一把汗,连忙摇头,什么话也没说,她来是通过亲戚介绍才来这里干活的,亲戚告诉她,在这里干活就要不听、不看、不说、不记,手脚得勤快,干完就离开,不要逗留,所以她从来不多嘴,从不打听,从不好奇,从一点上来讲,吴莉莉对她还是相当满意的。

张姐麻利地收拾垃圾,一言不发地退出去,吴莉莉等张姐走远了,再次训斥两个女孩,“上面的事情不准说,不准看,不准讨论,无论谁问,都一问三不知,知道吗?”

“知道了。”两人也知道这里面的水深,不敢再多嘴。


雷雨交加夜,在这个城市的另一端,一片老旧的单位小区,蓝雨曦正在电脑上整理资料。

屋外,电闪雷鸣,大雨如注,宛如末日大片,蓝雨曦不自觉地打了冷颤。

蓝雨曦所住区域是城区的单位旧房,设备老旧,电压不稳,为了避免突然停电,她点击关闭文件,却发现文件无法关闭,电脑突然死机了。

又一声惊雷,插座处一阵电流的“滋啦”声,火花四溅,刹时,她扔在地上揉搓成团的一坨坨稿纸“腾”地就冒了火,蓝雨曦吓了一跳,自己平时乱扔东西的懒习惯,现在是遭了报应,她冲上去踩了两脚,火却顺着桌子后面的纱帘一路攀爬,纱帘因为常年不清洗,沾满灰尘反而更易着火。

可能是遇到了纱窗上沾染的死蚊子或是灰尘坨坨,火花“霹雳吧啦!”“嘭!嘭!”连爆几个大大小小的火花,然后迅速顺着老旧的纱窗一路攀延。

蓝雨曦吓坏了,立即将桌上水杯中的水尽数泼向火苗,水滴滴入插座,再次引发电火四溅。

“啊!——啊!啊!——”随着蓝雨曦的尖叫声,插座再次飚得花火四射,屋内的电灯急闪了两下,然后就再也没有亮起来,火势没停,但是电停了。

蓝雨曦无语。

电闪雷鸣,狂风大作,树叶被劲风左右拉扯,发出恐怖的沙沙声,惊雷阵阵响彻天地,仿佛为一场惊天巨变拉开序幕。

“这就叫屋漏偏逢连夜雨。”蓝雨曦自怨自艾地说道。

但她只哀叹了一秒,便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立即跌跌撞撞跑进卫生间,摸黑打了一盆水,再跌跌撞撞回来,泼向着火处,几盆水下去,不大不小的火终于被她自己熄灭了,她欲哭无泪。

蓝雨曦敲隔壁的门,想问问隔壁家是否也停电了,顺便再借两根蜡烛。

蓝雨曦敲了半天门没有动静,估计是没人,她只好下楼想向楼下的邻居求助。

这种老旧小区,楼道的感应灯也不灵敏了,蓝雨曦跺了几次脚都没有反应,蓝雨曦只好在心里一遍遍祈祷,祈祷楼灯不亮这件事,最好跟自己家的电路故障没有关系,否则楼里那些大妈非把自己生吞了不可。

靠着手机里的手电筒功能,她来到三楼,敲开一户邻居家的门,好在邻居家是有电的,她松了一口气。

“你好,我是五楼的住户。”蓝雨曦看见他家里的灯光,暗自松了一口气,“我家停电了,现在这么晚了……”

蓝雨曦话音未落,邻居便不满地数落起来,“你还知道晚了,我的生活是很规律的,九点半上床,十点睡觉,我本来都已经睡着了,你在这里不停敲不停敲,我实在没有办法才爬起来的,我有睡眠障碍的你知不知道的?”

“对不起,我只是想……”蓝雨曦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通,她也无从抱怨,她现在只想借一根蜡烛,“请问你家有没有蜡烛!”

“没有!我要睡觉了,你不要再来敲门了,我被吵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了,除非吃安眠药了!”邻居的态度十分不耐烦。

“对不起!我不会再打扰你了!”蓝雨曦忙不迭地道歉,对方将门重重关闭,发出“哐”的一声重响。

蓝雨曦无奈,她改变主意了,电脑估计也坏了,工作是完不成了,就算有蜡烛也没什么用,不如回家睡大觉,就算天塌下来,也等明天再说。

蓝雨曦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四十了,再打扰邻居确实有点不像话,于是她打道回府,但是一个穿着黑色风衣,戴着黑色帽子、黑口罩、黑手套的男人从楼上走下来,站在四楼的楼梯中央,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蓝雨曦吓了一跳,心说大晚上的穿成这样可真够瘆人的,她不禁再次仔细打量着对方,在手机的微弱灯光下,一双漆黑冷硬的眼神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蓝雨曦下意识地有些心虚。

蓝雨曦所住的这栋楼是老旧小区,一共六层,没有电梯,破旧的楼道经常堆放着各种杂物,因此显得尤其拥挤。

蓝雨曦住在五楼,她揣测这个黑衣人难道是六楼的邻居?

但这人身上自带一种天然的肃杀之气,让人不寒而栗,蓝雨曦本能地停下了脚步,站着不动,想让黑衣人先走,等黑衣人下了楼,她再上楼。

因为目测那黑衣人所在的位置,杂物颇多,如果现在上去,差不多得挨着他的身体才能通过,这对蓝雨曦来说,似乎有点心理压力。

但是黑衣人也不动,好像是让出楼道空间让她先走,两人就这样僵持了一分钟。

“你先走吧。”蓝雨曦只好先开口,“你是楼上的住户吗?”

黑衣人不说话,冷冷地看着蓝雨曦,蓝雨曦的心里直打鼓,但她仍然觉得楼里还有其它住户在家,不可能会有坏人在楼道里明目张胆地做什么事情。

“你不走吗?”蓝雨曦说话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了,黑衣人这才低头,拢了拢自己的帽子,将自己遮挡得更严实,他从楼道走了下来。

蓝雨曦蓦地觉得心跳到了嗓子眼儿,细密的冷汗冒了下来,黑衣人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她拔腿就跑,说时迟那时快,黑衣人突然对她发起攻击,一只口罩蒙住她的口鼻,由于心里早有防备,她一手抓住黑衣人的小手指用力一掰,黑衣人发出一声闷哼,她拔腿就跑,黑衣人再次扑了上来,她毫不犹豫狠狠咬住黑衣人的手腕,一脚踹向对方的下腹,黑衣人再次松了手。

“救命!救命!”蓝雨曦一边大声呼救,一边拼命往家的方向跑,“救命!救命啊!”蓝雨曦顺势将堆放在楼道边上不知道谁家的旧家具一脚踹下楼去,趁黑衣人躲闪的当口,她连滚带爬跑回家,直到反手将门关上再反锁之后,她才瘫软在地。

她的心扑通乱跳,根本无法平静,就在刚才,她和死亡擦肩而过,那个男人应该是想将自己迷晕,再行不轨!

那个男人究竟是谁?敞开的窗户被狂风吹得吱嘎乱响,雨,还在下,偶尔伴随着闷雷的声音。

蓝雨曦摸黑将窗户关上,又狗爬式回到门边,仔细聆听,直到没有动静,她才瑟缩地拨打了110报警电话。

“喂!你好!我要报警,我刚才遭到袭击,就在我们楼道里,嗯,是的,是的,是的,我逃回家了,我没有事,我不知道他走了没了,他想迷晕我,我不敢出去,嗯嗯,嗯嗯,我住在彩云东路往北营坡方向……清江路交叉路口左转,机床厂单位宿舍,5栋,5楼,502,谢谢!”

“好的,请您在家等候,我们马上派警员前来调查,请您保持通话畅通,并且注意安全。”110的接线员快速、高效、热情且贴心地回复她。

蓝雨曦挂了电话,深呼吸,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女性本能的多疑让她总觉得凶手就站在门外,但理智仍然告诉她——歹徒不会那么傻,还敢守在门外,等警察来抓?

“没关系,警察很快就到,没事的,相信自己。”她不断这样告诉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一阵嘈杂,蓝雨曦好像听见楼下有人在讲话。

“哎呀警察同志,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听见,我睡觉很有规律的,我今天是怎么了?我今天晚上是没法睡觉了。”是楼下的邻居的声音。

“警察来了!”蓝雨曦终于松了一口气。

来到警局,做完口供,提供完情况,已经是后半夜了,蓝雨曦一想到黑黢黢的恐怖楼道就感到一阵惊惧,家里又停电了,满地狼藉的模样真是想想就心烦,她干脆在警局值班室的椅子上熬了一夜。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她在半梦半醒之间,被一个人叫醒,她抬起脸望上去,才发现这个人她认识,这不是她高中时期的死党裴尚青吗?


楚子苏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白色的房间,身体插满各种奇怪的管子,床的周围摆着各种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不知道如何称呼的铁盒子,大大小小、方方圆圆的瓶瓶罐罐。

他重生了!在一个陌生的世界!

哦不!不是重生,情况有点复杂,应该说他现在命悬一线,他离魂了!

身子轻飘飘的,轻易就可以坐起来,回头,发现自己还躺在床上,这是哪里?

楚子苏再次躺下,复又起身,发现自己轻飘飘的魂魄根本无法带动床上那具身体,试了几次之后,他终于放弃,并且接受了自己处在一个离魂状态的事实,但是接着又开始疑惑,自己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床上的男人究竟是谁?自己是重生了?还是魂穿了?此为何地?今夕何夕?一团乱麻!

穿白衣的男男女女忙碌地穿梭在房间内,一边交头接耳,一边记录着什么,针管儿刺进男人的血脉里,往里面注入透明的药水。

铁盒子里的红蓝线上上下下地扭动,发出滴滴滴滴滴滴滴的声音,这是什么新奇的生死簿?

一个大约五六十岁,满脸憔悴的男人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众男女,也个个面露焦虑之情。

“皇上?”

“赵贵妃?”

“南安郡主?”

“赵丞相?”

等等,等等,什么情况?

楚子苏心想,“完了完了,是自己发了昏还是咋滴?这些人怎么全都变了个模样?这是哪里啊?”

“老公,吉人自有天相,你不要太担心,把自己的身体搞垮了可怎么办?”说话的女人保养得当,身材姣好,一身紧身黑丝上衣搭配一条紧身黑色及膝包裙,脚上是一双简约的黑色高跟鞋,脚踝处戴一条细细的黄金脚链,白皙的大长腿,显得既优雅又十分有品位,精致的大波浪包裹着一张白皙的瓜子脸,年纪虽大,但眉毛仍然是时下最流行的眉型,淡色粗眉,眉尾上勾下挑,显得既简洁又干练,正红色的薄唇,既艳丽又高冷,一看就是富豪之家的阔太太,她明明就是前世的赵贵妃,后来擅权专政,好养男宠的赵太后啊!

“是啊苏总,这孩子福大命大,从那么高的楼上掉下来,运气还这么好,正好一辆垃圾车路过,捡了一条命呢!”接女人话的男人是前世的赵丞相。

前世他死的时候,赵丞相带头指鹿为马,高呼——陛下死于妖女之手!而后百官齐刷刷跪地,纷纷颠倒黑白,呼喊的呼喊,哀嚎的哀嚎,好像祖宗十八代被挖出来鞭尸了一样。

“这兄妹俩惯于演戏,里应外合,狼狈为奸……等等!我这辈子又遭横死,不会是又着了这兄妹俩的道吧,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就是窝囊他妈给窝囊开门,窝囊到家了。”楚子苏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赵丞相这辈子还是那副儒雅的伪君子模样,一袭丝质的白色的中山装衬衫,手腕上戴着紫檀手串,中指戴着碧绿的玉石扳指,脖子上却戴着一条暗花哑光,极其低调的白金项链,但他那副皮笑肉不笑、诡计在胸的模样,楚子苏最是熟悉。

此时,赵廷伟不动声色地看着几乎没有气息的病人,一脸讳莫如深的表情。

“苏总,医生来了!”张秘书提醒道。

“方医生,请问我儿子的情况!?……”

“苏总,您不用太着急,目前还需要观察,情况比预想的好,但是也不容乐观。”方医生的话说了跟没说似的。

“方医生,我们是老朋友了,你有什么话可以直说。”苏振东似乎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一把年纪了,当着众人的面,颤抖的声音里竟然带着一点哭腔。

方医生沉吟片刻,摇摇头,欲言又止:“目前来看,伤势还是比较重的,身体多处骨折,好在垃圾车里面相对柔软,没有硬着陆,总之,还算命大吧。”

“当然,最终还得看最后的手术效果。”

“哎!”苏振东仰天长叹。

“目前已经邀请了国内最好的专家会诊,制定了精密的治疗方案,当然,家属也要做好准备,手术不止一台,要进行多个手术,循序渐进,按部就班,以最佳的治疗方案进行抢救。”

“我儿子的命……”苏振东摇摇头,欲言欲止。

“苏总!不要太着急,我们会尽力的,另外你还要做好心理准备,病人由于高空坠落,现在有非常严重的脑部损伤。”

“现在医院方面有几分胜算?”苏振东勉力保持着最后的镇定。

“对不起,现在我不能给你答案。”方医生坦然地回答。

苏振东只觉一阵晕眩,差点站立不稳。

“老公!老公!……快快快!天华!扶爸爸坐好!”赵雨晴一边扶着苏振东,一边吩咐儿子苏天华。

“天华是谁?”楚子苏疑惑,上辈子赵贵妃明明没有儿子啊,这辈子她生出儿子了?

楚子苏有点气愤,这种女人不说断子绝孙,就算让他生出个儿子来,也活该没有屁眼儿吧,没想到这儿子还挺帅,面如冠玉,鼻如悬胆,身姿挺拔,彬彬有礼,简直就是妥妥的文越第一帅哥啊!

不对,在没中蛊毒之前,自己才是文越国第一美男子!皇族贵胄公认的!

人人都说自己如果不是投了个男胎,绝对是一顶一的红颜祸水啊,他的颜值来自母亲吴美人,那个在暗无天日的深宫里,因难产而死的女人,楚子苏完全不记得她长什么模样,只是在画像里见过她,画中人惊若翩鸿,婉若游龙,可惜深宫内斗,红颜是祸水,背景才是王炸。

一想到自己好好的文越国第一美男子,竟被蓝雨曦下了蛊毒,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蛊毒之皇,他就痛彻心扉。

若得重生,这辈子绝不会再逃避、再手软、再任人宰割!一定要让这帮伪君子、奸佞走狗和这些背叛他的人生不如死!

苏天华好言安慰苏振东,“爸爸!你不要太担心,先喝口水缓一缓,医生都在的,会有办法的。”

苏振东摆摆手,低沉着声音说道,“你们都出去吧!”

“爸爸,现在担心也没有用,一切得听医生的。”

“出去!”

苏振东突然怒不可遏,声音提高了八个调,拖长了十个音!

大家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多嘴,讪讪地离开。

楚子苏心想,“我真的在另外一个世界,重生回魂了?”


众人出去后,苏振东看着楚子苏,暗自垂泪。

“子苏,是爸爸对不起你,爸爸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是爸爸没有管教好你,是爸爸的错,现在一切都无法挽回了,你怪不怪爸爸?你肯定很恨爸爸吧?”

看着床上的儿子毫无生机的模样,他老泪纵横,声音几度哽咽。

“是爸爸对不住你啊!”

楚子苏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前世,老皇帝被郑贵妃迷惑,直到死前才被冒死进谏的大太监告知,原来他还有个二十二岁的儿子,被宫女太监们偷偷养在冷宫。

前世最后一次见面,老皇帝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也是这样拉着他的手,只有出气儿没有进气儿,最后甩了半句话就嗝屁了——儿子……我的儿……

真没想到今生还有父子重逢的时候!楚子苏有些感慨。

楚子苏看着床上的自己,在另一世同样也是只有出的气儿,没有进的气儿,他觉得自己真是个倒霉催的!

门口,赵雨晴气不打一处来,“老家伙是不是疯了,他儿子吸毒哎!他儿子吸毒找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冲我吼!呵!”

“算了吧妈妈,爸爸心里也不好受。”苏天华轻声安慰道,然后轻轻一笑,“医生说他希望不大了。”

“嘁!死了才好,免得跟你抢家产,这个死小子早就该死了。”赵雨晴赌气道。

“行了,我们先走吧,我先送你回去,然后下午我还要回公司,有个重要的会议。”苏天华知道母亲受了委屈,因此,对母亲的态度又温柔又恭顺。

“不不不,天华,我和你可以走,你妈妈暂时不能走,现在这种时候她要当好苏总的贤内助,主心骨,必须时时刻刻陪在苏总的身边,这样吧,我和天华先走一步,你就在这里等苏总吧。”赵廷伟对赵雨晴说。

“啊?我一个人留在这儿?”赵雨晴有点犹豫。

“不要,妈,你回家去休息,我们不欠别人什么,也不受这闲气。”苏天华不愿意看到母亲受气的样子。

但是赵廷伟的话显然还是让赵雨晴犹豫了,她看看赵廷伟,又看看苏天华,有些犹疑不定。

“行了,回去吧,这些年的委屈还不够吗,走吧妈,我们走。”苏天华说着话就要搀扶赵雨晴。

“等等等等!”赵雨晴摆摆手,重新整理思绪,左右权衡起来。

最终她还是对苏天华说道,“算了,你舅舅说得有道理,我还是在这里等你爸爸吧。”

赵雨晴对她这位哥哥是十分依赖的,赵廷伟的话,她总是深信不疑。

苏天华长叹一声,无奈地摇摇头,说道,“好吧,希望爸爸能明白你的良苦用心,希望爸爸……他会明白的。”苏天华不再多说,转身离开。

赵廷伟见苏天华离开,对赵雨晴说道,“你别担心,天华说的没错,我也问过医生了,楚子苏这次基本没有活过来的可能。”

赵雨晴惊讶地看着赵廷伟,面露喜色,“真的?”

“就算不死,也多半是个废人,跟他一起摔下来的那个当场就死了,现在已经在停尸房,过两天就要进火葬场了。”赵廷伟轻笑,淡淡地说道。

“哎呀,你说得怪瘆人的,别说了别说了。”赵雨晴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赵廷伟左右看看,低声告诉赵雨晴,“我的意思是,这种时刻,你得对苏总更有耐心,知道吗?要把男人的心牢牢抓住。”

“放心吧,我知道,我不会让那死小子来抢我儿子的位子的。”赵雨晴恨恨地说道。

楚子苏站在两人身边冷眼看着,心想,你这死女人真是死性不改,这辈子还憋着坏呢,你怎么那么多坏水儿啊?

“多点耐心,今天的付出都是值得的,明天的一切都是天华的。”赵廷伟语重心长地嘱咐,他总能摸准这傻妹妹的心思。

“哥,我靠你了,你可要帮我。”希望被点燃,随即就会患得患失。

楚子苏想掐死赵丞相,但是他发现自己想多了,他的手穿过赵廷伟的脖子,并不能与之重合,更别说什么掐死他了。

不会吧?他又反复掐了几次,但对方除了感觉有点冷之外,什么也感觉不到。

“怎么起了一阵冷风,怪瘆人的。”赵雨晴说道。

靠!不是吧不是吧!都变成鬼了,还这么窝囊?

算了,趁现在还是个魂儿,去看看那个停尸房的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可不想才回魂又死一次。

想到这里,楚子苏便飘飘荡荡地下楼去了,他还记得那个晚上和他四目相对的那张苦大仇深的老男人脸,五官看不清,但他依然记得男人怒目圆睁的惊恐的表情。

既然大家都是魂儿,不就简单了吗,直接问清楚怎么回事,老天爷也不能这么玩儿人吧,前世死得窝囊,今生死得蹊跷,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老天爷啊!

楚子苏飘飘荡荡,兜兜转转,迷路了又迷路,这地方也太大了,跟个盘丝洞一样,七拐八弯,曲径通幽,上上下下,反复折腾。

医院有很多灵魂飘飘荡荡,这些灵魂看上去呆呆傻傻的,没有思维,也没有记忆,并没有画本子里写的那样,死后化为厉鬼,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激烈情形,他们只是走走停停,摇摇晃晃,有时候走着走着就消失了。

人死以后就这德行?

厉鬼冤魂怎么着也得有个厉鬼冤魂的样子嘛,一个个呆头呆脑、傻里吧唧的成何体统!

甚至护士忙忙碌碌、穿梭于各个病房的时候常常会撞上一团团的阴气,阴气得立即被撞得支零破碎,久久无法复原,有些当场就消散了,有些过了不久又再聚集在一起,仍旧是漫无目的地飘飘散散。

原来鬼故事都是活人编出来恐吓活人的,鬼,是真没什么本事。

“真是失望啊失望!”楚子苏吐槽道。

楚子苏飘着飘着,竟然出了医院,来到一条僻静的小道。小道幽幽,阴气极重,两边是低矮的白色楼房,围着蓝色的铁皮,明显比主大楼简陋得多,路边堆着些发黄生锈的的破铜烂铁,但这个地方阴气极重,他顺着阴风径直走了过去,上一个小斜坡,推开一扇大铁门,在那条通道的尽头,他隐约听见有女人哭泣的声音。

走过去,推开门,白色的台面上躺着一个面目模糊的男人,身上覆着白布,没等楚子苏仔细看,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很快就将白布盖回他的脸上去了,楚子苏也没看清这人是不是和自己一起坠楼的男人。

“别难过了,节哀吧!”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正在安慰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人。

女人靠在制服男的胸前,肩膀耸动着,小声地哭泣,她的额头抵着制服男的肩膀,制服男的手在空中顿了顿,最终还是轻轻落在女人的肩上。

制服男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把肩膀挺得更直了,让眼前这个女人靠得更舒服一点。

对于这种痴男怨女,生离死别的戏码,楚子苏也只能报以一个大白眼,上辈子他就是个恋爱脑,这辈子看到这些操蛋的情情爱爱,他就……

等等!

楚子苏如遭雷击,这女人!这女人是——蓝雨曦!


什么鬼?蓝雨曦?

裴尚青将手搭在蓝雨曦的肩上,轻轻拍了拍,说道:“我们出去聊聊。”

“这个贱人!毒妇!竟然在这里又遇见了!”楚子苏咬牙切齿。

楚子苏走到蓝雨曦面前直视着她,但她根本看不见他,也不知道楚子苏的愤怒。

楚子苏这才可悲地再次意识到,自己只是个没用的魂儿。

两人到了门外,裴尚青递了一张纸巾,蓝雨曦没有动,裴尚青叹了一口气,用纸巾帮她擦拭了脸上的泪水,蓝雨曦吸了吸鼻子,接过纸巾。

楚子苏冷眼看着蓝雨曦,上辈子就是被这女人害得人不人鬼不鬼,最后一箭穿心,苦不堪言。

痛!直到现在还痛!

“你现在方便吗?方便的话我们出去聊聊,说起来咱们也多少年没有见面了。”裴尚青淡淡地问道。

“噢对了,现在是午饭时间,不如一起吧。”裴尚青看了看表,提了个共进午餐的建议。

“好!我们去喝一杯。”蓝雨曦点点头,两人离开。

蓝雨曦上了裴尚青的车,两人去了医院旁边一个小饭馆,当然,楚子苏也搭上了顺风车,他想看看,这个女人这辈子是个什么样。

裴尚青贴心地替蓝雨曦拉上安全带,蓝雨曦只是楞了楞,并没有表示反对。

裴尚青是她高中时期的死党,无话不谈的好兄弟、好闺蜜,只不过后来各自考上大学,各自忙于工作和生活,蓝雨曦又交了男朋友,慢慢的联系就变少了,没想到再次坐在一起喝一杯,竟然是因为蓝雨曦的父亲的命案。

蓝雨曦和从前并没有多大变化,依旧是清汤挂面的长发,消瘦的身材,白皙的皮肤,淡粉色的唇,显得有点病娇。而裴尚青和学生时期相比却有着天翻地覆的变化,现在的他更显成熟稳重,也更有男人味。

一身制服更显出英挺的五官,硬朗的线条,紧皱的眉头都自然而然地散发着一种男性荷尔蒙的气息,他不是那种商场精英范儿的男人,但也绝对不是那种胡子拉碴,衣服皱巴巴,袜子一样一只,不修边幅的男人。他很干净,很硬挺,也很简洁,随意但不邋遢,如果拍警队宣传片,也是那种绝对可以出任形象大使的颜值担当了。

“你最近还好吗?”

“不好,很不好!”

裴尚青把纸巾盒推倒她的面前,也不说话,也不帮她抽纸,不客气,也不见外。

“他们说我爸爸是凶手。”蓝雨曦忍了很久,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初步认定,有重大嫌疑。”裴尚青想了很久,才慢悠悠地回答。

连裴尚青都这么说,蓝雨曦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她的确很无语,思忖半晌,才喃喃道。

“可是我觉得我爸不会杀人。”

“是啊,我也不希望会是这样。”裴尚青十分理解蓝雨曦的处境。

“他出事前见过你吗?”裴尚青继续问道。

蓝雨曦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抿了一口松子酒,那股刺激的热流辣得她张嘴“啊!”了一声,眼里也浮上一抹淡红的水色。

“见过,两个月前他来找我,说他对不起我和我妈妈,想去我妈妈的墓地看看,我没有同意。”蓝雨曦静静地说。

“你们多少年没见面了?”裴尚青问。

“不知道,有小十年了吧。”蓝雨曦又啜了一口。

“但是我爸爸是不会杀人的,他为什么要杀人呢?他还想和我相认,一个想认女儿的父亲,为什么要杀人?”

蓝雨曦的眼眶越发红了起来。

“他最近有跟你联系吗?”

“没有。”蓝雨曦迷茫地说,“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跟他吵架了。”

“你们吵架了?”

“对,大吵一架,我心里……心里……我心里是怪他的,我一直怪他为什么离开我和我妈,他为什么不能像别人的爸爸那样……爱自己的孩子。”

裴尚青叹了一口气,一边沉思,一边用筷子敲打着杯沿,发出轻微而有节奏的“叮、叮、叮”的敲击声。

“算了,不说了,都过去了。”蓝雨曦吸吸鼻子,自我压抑着。

“我要开车,不能喝酒,陪不了你……”裴尚青说道。

“对了,你现在做什么工作?”

“心理医生。”蓝雨曦回答。

裴尚青明显有些意外,但又觉得在情理之中,父亲离家出走十几年,她的心理想必也很失落吧,学习这个专业应该跟她的原生家庭有一些关系。

“他杀了谁?”蓝雨曦问。

“你没看新闻吗?大明星楚子苏!”

“楚子苏……”蓝雨曦又喝了一大口松子酒,松子的清香涌入口腔,又辣又香,很过瘾。

两人久久无语,过了很久,蓝雨曦才喃喃地重复道,“楚子苏……那个大明星!”

“我是大明星?”楚子苏想。

他一边听着两人的谈话,一边梳理起身边人的关系来,“她爸就是杀害我的凶手?那个苦大仇深的老男人?”

但是如果说这事儿跟赵家兄妹没有关系,楚子苏是绝不相信的。

至于蓝雨曦……如果轻易饶了这个女人,岂不窝囊?

上辈子……他就那么傻,轻易对这个女人动了情,这才掉入了赵太后的陷阱。

“好在楚子苏命大,临时通知,第二天文明城市评选筛查,全市卫生大抽查,所以头天晚上,各个相关部门就开始临时抱佛脚,连夜收垃圾搞卫生,正好,一辆车在那附近收垃圾,楚子苏就这么命大,正好掉在垃圾堆上面,也亏送医及时,立即抢救,但估计也玄……这种情况吧,一般来讲,必死无疑!……但他好像还在抢救。”裴尚青缓缓地说道。

蓝雨曦仰头将一瓶酒全干了,幽幽地说,“希望他别死。”

“别喝太猛了。”裴尚青提醒道。

“是啊,上辈子你也是个酒鬼!”楚子苏喃喃地说道。

想到酒鬼,他的脸有些微红。

楚子苏记得自己和蓝雨曦在山中过过一段没羞没臊的日子,蓝雨曦好饮酒,两人常常月下对饮。

“风起云涌出我辈,不胜人生一场醉,人生的豪气也不过一场豪饮!”蓝雨曦曾经对他如是说过,那时候的他真是对她神魂颠倒,觉得她懂自己,天下之大,唯一知己。

“何必争锋,不入红尘之内,跳出五行之中,何不寄情山水,做一对逍遥散人?”蓝雨曦常常嗔笑着口含草莓,引诱他来吃,诡计中的女人总是懂男人,也懂风情,让他欲罢不能。

半山上有一泓温泉,蓝雨曦在其周围种上中药,泉内也常年泡着灵芝、兰瑟、朱丹、幽灵草等珍贵药材,常年泡浴可健体强身,延年益寿,常葆青春,蓝雨曦好饮,她喜欢骑在他的身上,饮一口酒,再从口中送入他的嘴里,每每那个时候,她总是眼含桃花,勾人魂魄,他则卖力地耸动着,讨好着,就像一对纯情的恋人,风月无边,无关身份,只有纯粹的爱和纯粹的欲望,那个时候,他们是快乐的,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楚子苏想得出神,裴尚青和蓝雨曦继续聊着。

“对了,我听说你遇袭了,还报了警是吧,案宗我看了,我怀疑跟你爸的事情有关系。”

“什么关系?”

“你爸爸的事情多少涉及些经济纠纷,现在具体还不清楚,我们也在查,但是有可能牵连到你,你也做好心理准备,防患于未然。”

蓝雨曦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这是报应吧!”楚子苏静静地看着蓝雨曦,“你怎么不死呢?不过死了也没什么意思,活受罪才好!”楚子苏狠狠地想着。

“不说了,吃饭。”蓝雨曦低头夹菜,赌气似的痛快吃起来。

裴尚青看着蓝雨曦的模样,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

他看了看时间,说道,“我下午还有事,你慢慢吃,回头我再找你。”

蓝雨曦一言不发,没有说话。

裴尚青笑笑,“天塌不下来,有事给我打电话,有牢骚也可以找我发,下班我可以喝酒,今天就不奉陪了。”

裴尚青结了账,转身离开,蓝雨曦的眼泪又掉落下来。

他轻轻地对蓝雨曦说,“看见你哭鼻子,我挺高兴的。”

隔桌看着昔日背叛的爱人,他也说不上什么感觉,上辈子和她那点情事儿到底值不值得,他也说不好,只觉得心很痛,非常痛!

蓝雨曦空腹喝酒有点恶心,干呕了几次,去卫生间也没有吐出来。

楚子苏歪着头,喃喃地说,“喝吧,吐死你!”

蓝雨曦用冷水清洗了一把脸,让自己稍微冷静一下,随后匆匆收拾东西,离开了小饭馆。

蓝雨曦漫无目的地独自在城市徘徊,从正午到黄昏,从日落到日暮,华灯初上,霓虹闪耀,高楼在夜色中更显巍峨雄伟,整个世界五彩斑斓、闪闪发光,这是楚子苏从未见识过的繁华。

莫不是来到了天堂?这样想着,楚子苏的心理便平衡了一些。

他和蓝雨曦并排走着,不,应该说是他一厢情愿,并排飘在蓝雨曦身边,她走他就走,她停他就停,她转弯他就转弯,就像个小跟班。


蓝雨曦步行回家,这一下午,几乎用尽了她全部力气,家中一片漆黑,没有维修工来维修,也没有电,月光和城市的灯光渗进来,隐约可见屋内一片狼藉,地上的水渍是干透了,但是留下了大大小小、边缘泛白的水印,被火烧得焦黑的纱窗破了一大个窟窿,脸盆正正反反随意扔在地上,更显凌乱。

“这是住猪圈里了吗?”楚子苏啧啧称奇,女人懒到这个程度也是少见。

“这辈子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好歹是个女人,收拾干净,起码让自己住得舒心。”楚子苏皱着眉,摇摇头,想顺手替她收拾收拾,但马上意识到自己多管闲事,他的手直接穿过物体,并不能与之重叠,更别说像画本子里描绘的那样索命或是恐吓了,人死了真是没用,楚子苏这些日子已经不是第一次做此喟叹了。

阴是阴,阳是阳,实体是实体,能量是能量。

活都活不下去的人,竟然奢望死后能恐吓这个,恐吓那个,实在是妄想。

楚子苏放弃了动手的想法,决定看看蓝雨曦这辈子到底活成了什么鸟样。

客厅已然是一团糟,他摇摇头,往卧室飘去。

——噗!

楚子苏差点喷出血来。

蓝雨曦累极了,她脱了衣服,只剩一条丝质内裤,借着月光能看见胸前两座微微耸立的小峰的轮廓。

楚子苏好像被人点了穴一般,呆愣住了。

这身子极熟悉,刚刚好一手掌握的柔弱胸部,一臂即可环绕的纤细腰肢,微微凸起的臀瓣,修长瘦弱的长腿,因为长期上山采药、运动攀爬,灵巧而充满活力。

此刻,这个女人就像一个热气腾腾的刚被剥开的粽子,晶莹白糯,粒粒分明地呈现在食客手中。

楚子苏可耻地发现,自己虽为魂魄,竟也升起一股烈火焚身般的灼热,不知面前的女人是否能感知身后汹涌澎湃的热浪,这热浪就要从后面将她吞噬。

大风吹动窗棂,发出“哐当”一声微响。

蓝雨曦并没有去关窗,她只是长长地哀叹了一声——哈!——

重重地瘫倒在床上,片刻,又转过身去,蜷缩一团,再也动弹不得,泪水,无声滑落。

这个冰冷的城市,原本还有母亲和她相依为命,现在竟然是连父亲也没了,她陷入凄凉与彷徨,闭上眼就仿佛看到父亲从十六楼坠落的模样,那个雨夜,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不敢想象!不能想象!

实在太累了,蓝雨曦很快就睡着了,她在梦里哽咽:爸爸……爸爸……

声声梦呓,在冰冷的夜色中流淌。

楚子苏长叹一声,心事重重地斜靠在窗棂边,看着窗台上被暴雨打落的残花败叶,若有所思。

上辈子他也不是没有见过女人,他宫里的女婢数不胜数,通房侍妾多如牛毛,连暖床的女人都都七八个,这些人都是赵太后为了延续龙种特意安插在他身边的,赵太后就不信,血气方刚的男人能禁得住这样的诱惑,但他并不动心。

“我楚子苏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这样的,白送我,我都不要!我走了!”

正准备离开,突然感受到一股肃杀之煞气。

“什么东西?”楚子苏凝神,顺着煞气的方向望过去,只见楼下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缓缓抬头,黑色的帽子、黑色的口罩,他伸手拉了拉帽檐,遮住了那双阴晴不定的眼睛,手上还有一双黑色的手套。

他低头半晌,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又抬起头来,直不楞登地盯着蓝雨曦家窗户的方向。

“怎么满世界都是这些鬼鬼祟祟的玩意儿!”楚子苏目光如电,冷冷地盯着对方。

很快,对方再次低下了头,一动不动站在原处。

“这是招惹了谁?”楚子苏有点幸灾乐祸。

他所在的位置是五楼,居高临下,仅能看见隐于夜色的一个模糊的黑影。

虽看不清面目,但这人煞气极重,隔得老远都能感到那种逼人的阴郁和强大的怨气。

楚子苏心想,“等我下楼去,恐怕这人已经跑了,算了,不管了,反正也是个魂魄,不走正路就不走正路吧。”

想到这里,楚子苏飞身一跃,干脆直接从窗台跳了下去。

楚子苏使用的是前世所学——飞天炫舞的姿势,直逼向煞气的方向。

前世,他也曾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君子六艺,骑射弯弓,虽然不是什么武林高手吧,但也算小有些功夫。

虽隔了一世,但功夫在手,天下我有!怎一个帅子了得!

楚子苏目光如电,直逼目标,若不出意外,将直取那贼咽喉,没想到出了意外。

一阵狂风疾驰,他被风卷走了。

“啊!——哎!嗨——”楚子苏心中暗自叫苦,他第一次感到到什么叫随‘风’逐流。

楚子苏“簌”地就偏离了原本的方向,眼睁睁看着黑衣男人慢慢脱离了自己的视线。

“我靠!”楚子苏啐了一口。

幸亏没人看见自己的窘迫,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是皇族贵胄,富有天下,怎么一遇到这女人就老脸丢尽、丑态百出呢?

看来跟这贱人属实是八字不合!

正囧着,风势小了。

“还好还好!”他刚松了一口气,马上又发现不妙,因为他发现自己被挂在树枝上了。

此时的他就像医院里那些痴傻魂魄一样,在夜色中摇摇晃晃,脚不沾地,左右摇摆。

“岂有此理!”楚子苏大怒,原来小丑竟是自己!

当然,骂归骂,他还是要积极自救的。

好不容易把自己从树枝上解开,然后缓缓飘下楼去,却发现那个男人已经不见了,楚子苏不放心,又围着蓝雨曦家的居民楼转了……不,是飘了两圈,也没有发现刚才那股肃杀的煞气,他确定那人已经离开了。

“看来这女人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或者是他父亲招惹祸端、殃及池鱼。”楚子苏猜测道。

“好!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

楚子苏回到医院,只觉得心烦意乱,他又去了停尸房,发现那个老男人的魂魄站在蓝雨曦站过的地方,一动不动。

“喂!你是蓝雨曦的父亲吗?”

老男人面无表情,滞讷地低着头盯着地板,依然是苦大仇深的脸,怒目圆睁的惊悚表情,造型定格在他死前的那一刻。

他脚不沾地、一动不动,阴风阵阵,魂魄还随着阴风微微晃动。

哎哟喂!要不是自己也是个魂魄,还真要被这狰狞到离谱的表情吓死,死过一次才知道,不是鬼要吓唬人,而是鬼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吓唬人。

他们其实什么也不知道,人死元知万事空,离开了肉体,也就只剩个魂魄的空壳而已。


楚子苏每天看着这短命悲催的身体,心理越发不平衡,上辈子惨死,这辈子重生,又惨死?楚子苏有点想骂人!

“醒醒!你给我醒醒!你怎么这么短命?你怎么这么倒霉?你怎么这么没出息?窝囊废!”床上的人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他看到赵廷伟在向方医生打探他的病情。

“生还的可能性比较小,你们家属也要做好准备!”方医生说。

赵廷伟转身离开的时候,嘴角带着一丝得逞的微笑。

他掏出电话拨打,“喂,魏总,行了我知道了,没问题,我办事你放心。”

赵廷伟走路带风,心情大好,楚子苏心想,这老小子非奸即盗,难不成这辈子,自己还是被这两兄妹合谋给害了?

楚子苏一路跟着他,两人进了电梯,赵廷伟又接到一通电话。

“喂!什么?蓝老板的女儿?她想干什么?一个小丫头片子都搞不定,我要你们有什么用?行了行了,按老规矩!挂了,别没事烦我。”

“蓝老板的女儿?”楚子苏心里一沉,蓝老板的女儿……难道是蓝雨曦?

楚子苏冷笑,看来狗咬狗的大戏已经拉开序幕了,好,很好!

他走到赵廷伟面前,逼视着赵廷伟的眼睛,狠狠地说,“我不管你听不听得到,我也不管你看不看得见,总之,你给我等着!这辈子我让你们全部死无葬身之地!”

也许是楚子苏的怨气实在太重,有一瞬间,赵廷伟突然感觉后背发毛,一股凉气从脊柱涌上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赵廷伟倒吸一口凉气。

“叮咚!”电梯门开了,赵廷伟快步如飞离开。

楚子苏正意难平,突然发现一个魂魄身影一闪,飘进了拐角,他觉得奇怪,在医院十几天了,这里的魂魄都是呆呆傻傻的,但他刚才看见的那个女人好像跟别的魂魄不一样。

楚子苏心中疑惑,便信步往女人的方向走去,但是女人很快就不见了,他找了半天才在一楼门诊的儿童乐园再次看到她,她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孩子们玩乐。

楚子苏见终于有个能说话的魂儿了,心情稍微轻松了些。

“这个挺好玩儿的。”楚子苏试着与她搭讪。

“我儿子喜欢玩。”女人忧伤地回答。

“哪个是你儿子?”

“他死了。”

楚子苏语塞,不知该说什么,于是两人就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节哀顺变,生老病死乃常情,我们不也死了吗?”

“不,我们没有死,我们只是离魂,人一旦死去,灵魂就会变成21克的能量,在这个空间暂时存在,等到能量耗尽灵魂就消失了。”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儿子两年前自杀,就在这里抢救,我经常来看他,不知道他的灵魂还在不在,一个人害不害怕,想不想妈妈,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他一眼。”

女人掩面哭泣起来。

女人所说的21克能量,完美解释了这些日子在医院见到的情形,人死万事皆空,古人诚不欺我。至于人死以后变成凶煞厉鬼,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故事,大抵是老百姓活得憋屈又无能,幻想出来的不存在的暗黑童话,因为人这种生物,实在可怜,他们是靠善恶终有报的信念活着的。

楚子苏不知该如何安慰,但是女人嘴里“没有死”这种说法也让他有点惊讶,难道这辈子的他终日不醒,竟然是因为自己成天游手好闲,到处乱逛?

女人越哭越伤心,同是天涯沦落人,楚子苏也心有不忍,但他从来不懂安慰别人,只好生硬地说道:“你儿子长什么样,如果我看到他,我让他来见你。”

女人摇摇头,悲恸欲绝:“他不会来见我的。”

“为什么?”

“因为是我害死了他。”

楚子苏又一次语塞,他无奈地摇摇头,既没有叹气,也没有评论,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游戏中的孩子们,孩子不知疾苦,眼里只有简单的快乐。

“那你为什么不回去?你不想活了吗?”

“我不敢回去,我害怕。”

“你怕什么?”

“我惹了惹不起的祸,回去也是死,我不想回去了,我就在这里找我儿子吧。”

“你……”楚子苏久久无语,活着不易,众生皆苦,但死了又能去哪里?死了不也没有容身之地吗?

“死了就不用面对了。”女人哀伤地说,“但是,如果你还有舍不得的人,放不下的事儿,你就快回去吧,晚了就回不去了。”

回到病房的时候,整个楼道都是忙成一团的医生和护士,苏振东、赵雨晴、赵廷伟、苏天华、张秘书等人急切地在病房门口徘徊。

苏振东捂着胸口:“去!去问问清楚!”

“老公,你的心情我明白,你冷静一点,不会有事的,国内最好专家都在这里,你不要担心。”女人贴心地拉着苏振东的手,语调温柔但眼神坚毅,给人一种可以依靠的感觉。

“是啊是啊,医生们都在抢救呢,你也不要太担心。”赵廷伟附和道。

不知道是不是楚子苏的错觉,他似乎有一秒钟看到赵廷伟的嘴角似乎勾起一抹笑容。

“我怎么能不担心!那是我儿子!我儿子!”那一刻,苏振东的情绪崩溃了,他想再说些什么,但是胸口的闷痛,让他什么说不出来。

病房内,医生和护士正在紧张地施救。

“检查呼吸情况!”

“呼吸困难!”

“解开衣扣,垫胸外按压板!”

“准备心肺复苏!”

“一二三!再来一次!一二三!”

“准备吸引器!”

医生护士们一番手忙脚乱地施救却毫无效果。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心电图慢慢变成一条直线。

众人对这样的结果已经心知肚明,短暂的沉默过后,医生遗憾地摇摇头,垂头丧气走出病房。

随即,门口传来一阵骚动与尖叫,苏振东捂着胸口,悲痛欲绝。

“快快快,你爸爸的药!……心脏病的药!快快快,老公、老、老老老公吃药!”赵雨晴语无伦次、手忙脚乱。

片刻,突然传来苏振东悲怆地近乎绝望地哀嚎:“子苏!爸爸!……爸爸!……爸爸对不起你!爸爸不该那样对你!”

不知为何,楚子苏的心暖了一下,从小到大,他从未在父亲面前承欢膝下,也从未有人爱过他,现在,上天给了他一次重生的机会。

他的眼前出现了一瞬间的蓝雨曦的模样,也许不找她算账他心有不甘吧,就在那一瞬间,他没有犹豫,躺进了自己的身体里,闭目、凝视,寻找意识中尚存的一丝元神,与之灵肉合一。

赵雨晴轻抚着苏振东的后背,又喂他喝了一口水,贴心地劝道:“老公,没人希望发生这种事情,我相信子苏也不愿意看到你这个样子。”

话音未落,病房内发出一声惊呼!

“有反应了!有反应了!方医生!病人活过来了!”

“什么?快!快抢救!”

方医生快步回到病房,“心肺复苏!”

“检查数据!”

“快快快!太好了!太好了!”

楚子苏长长舒了一口气,凭什么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上天既然给了他一次生的机会,他就要扳回这一局!


楚子苏醒来,被发现失忆了,坠楼那晚的事他不记得了。

对楚子苏来说,这应该是重生记忆的空白区域,但是方医生给出的科学解释是,由于高空坠落,脑子里有一块血块压迫神经,导致暂时性或者永久性的片段失忆。

由于与这辈子的自己合体,这辈子的所有技能诸如手机、网络、电子科技等等,就和他记忆融合,这辈子楚子苏懂的,他也都懂。

比如美女、party、赛车、时尚、潮流、法律以及现代社会的规则……

此刻,他正在游艇上悠闲地晒着太阳,不远处,几个穿着比基尼的美女正在拍摄广告。

“美女们!宝宝们!POS!POS摆起来!性感!健康!自由!老娘天下第一!对!我要风情!给我风情万种!宝宝们!”导演一边拍摄一边煽动着模特们的情绪,气氛十分热辣!

“兄嘚!怎么样!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感觉如何?”司瀚笑嘻嘻地走过来。

司瀚是他的经纪人,永远是人群中最亮眼的那个,就算只穿一条泳裤,他的泳裤也是最花哨的!

他长相平平,眉毛不浓不淡,眼睛不大不小,五官仅属于合格水平,不至于让人生出想把他回炉重造的冲动,身材既称不上孔武,也不至于娘娘腔,但是品味实在浮夸。

不知道一个大男人为啥对红红绿绿,大鱼大花情有独钟,裤子的颜色不是宝蓝就是靛紫,要么就是鹅黄,鞋子的颜色不是大红就是大橘,要么就是女款,真是神特么有大病!就像一只浪骚蛤蟆!

重生以来,楚子苏常常以一个正经古代人的立场,在心里吐槽身边的人和事。

“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楚子苏眯着眼回答道。

“嘁!你怎么就不盼我点好!”司瀚没好气地说,“哦,对了,你吸毒那件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我调了监控,是有人给你下了药!哎哟!真是!我们白白损失好几个广告代言!哎!”司瀚气得捶胸顿足。

“姓蓝的那家伙要是没死我一定告死他!”司瀚又补充了一句。

“他死了,他还有个女儿啊,你可以告他女儿,也可以告死她!”楚子苏慢悠悠地说。

司瀚惊讶地瞪了他好半天,才说道,“不至于吧,人都死了,还要去搞人家女儿?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缺德了?”

“我缺德?呵——呵!你忘了我也是刚捡回一条命吗?我差点死了!我缺德?”楚子苏气笑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不过你放心!她已经被骂上热搜了!不用咱们动手!”

“你干了什么?”楚子苏问。

“嘿嘿!”司瀚得意地笑笑,“我去调看了监控,你猜怎么着?她爸,就是那个蓝老板,在你的酒里下了药!僵尸浴盐!那玩意儿可吓人了,你要看看视频吗?”

司瀚说着,拿出手机,调出当晚的酒吧视频,楚子苏没有说话,接过来看。

豪华酒吧,巨型舞台,音乐劲爆,刻骨风骚。

视频中,楚子苏左拥右抱,时而与金发碧眼的辣妹耳语,时而揽着故作羞涩的萌妹子热舞,所有人都在音乐中忘乎所以。

司瀚眼神发光,“看着、看着、看着……那人要出来了。”

画面中,蓝正怀穿着朴素,头戴鸭舌帽,一件蓝色的T恤,外加一件黑色旧夹克,跟公园里观看棋牌的正常五十岁老男人无异,也与周围蠢蠢欲动的荷尔蒙格格不入,蓝正怀挪到楚子苏的身边。

楚子苏按下暂停键,画面定格,蓝正怀悄悄往他的酒杯里抖了一些粉末状的不明物体。

“他在下药!”司瀚气愤地说道,“哎哟,疯了疯了,这老家伙真的疯了,你认识他吗?”

“我怎么可能认识他?”楚子苏说。

“啧啧啧,戾气太重了,不认识的人也下得去手,报复社会的心理真的可怕!可怕!”司瀚感慨着。

楚子苏继续按下播放键,画面继续,楚子苏与朋友们干杯气氛十分热烈,楚子苏将那杯投放了不明药品的酒一饮而尽。

继续跳舞继续嗨,楚子苏的行为突然变得张狂起来,看来是药效发作了……

画面中苏宸宇的行为状似僵尸舞蹈,诡异却很嗨,很明显,这都是因为喝了蓝正怀下了药的那杯酒。

楚子苏把手机还给司瀚,一言不发。

“我已经上公安局核实过了,他们也认为你是被人下了药了,之后工作室就发了声明,然后把这段视频传到网上去了,现在,她已经成众矢之的了!所以啊,你也不用生气,那女的现在日子肯定不好过。”司瀚说道。

楚子苏没有说话,心想,不好过是什么意思?不好过到什么程度?如果只是被人骂两句,那不是太便宜这些从前世到今生,死性不改,作恶多端的贱人们?

“哎!美女们!过来过来!”司瀚对不远处的几个嫩模招招手,嫩模们笑嘻嘻地围了过来。

“放轻松!放轻松!都过去了兄嘚!放心,一切有我!”浪骚蛤蟆司瀚一边仗义地安慰着楚子苏,一边回头对一群白天鹅们挤眉弄眼。

“来,陪我们子苏喝一杯!”

大家纷纷千娇百媚地倚靠过来,在阳光下展示自己的完美身材。

“子苏哥哥!我们喝酒!”嫩模张娜娜千娇百媚地倒了一杯酒递给楚子苏。

楚子苏没打算接,但张娜娜一个不小心没站稳,一跤直接摔倒在楚子苏的怀里,红酒泼洒在楚子苏的胸膛上,楚子苏没想到这年头还有人用这么老土的方式献媚,但他还是很绅士地把张娜娜扶起来。

众嫩模面面相觑,这种绿茶套路大家都懂,一时间微表情就好看起来,有不屑的,有羡慕嫉妒恨的,有恨自己错过机会的,总之,综合起来变成一种鄙视的对抗情绪。

“哎呀!不好意思!子苏哥!我帮你擦擦!”张娜娜说着话,就把手伸向楚子苏的胸口。

楚子苏警觉地挡开了她的手,笑着说,“不用不用!我自己清理一下就行了!”

楚子苏起身离开,张娜娜说,“我帮你。”

楚子苏当然明白她的意思,立即制止道,“不用,我自己可以。”

楚子苏独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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