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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皇帝的心腹

发表时间: 2023-01-24

京城,皇宫,御书房。有两人正在对弈。

这盘围棋已经下了差不多一个下午,对局的是夏国皇帝和兵部尚书李广夏。棋局异常胶着,皇帝留李广夏在宫里一起吃了晚膳,饭后继续黑白厮杀。书房内除了君臣二人,连一个宫女、丫鬟都没有。这是英宗的一个习惯,他一年到头难得有空和人下棋,但一旦对弈,非要下他个昏天黑地不可,绝不允许有其他人打扰,所有下人全部都会被请出去。

“算算日子,这几天远征军就要出发了吧。”皇帝这会有点不修边幅,盘坐着,衣领敞开,露着胸脯和膀子,一手捏着棋子,一手还拿着一个茶壶。

“嗯,应该要出海了,广陵这次的担子不轻啊。”李广夏也是没个正样,袖子高高卷起,蜷起一条腿,歪着脑袋看着棋盘。放眼整个京城,敢这么随意和皇帝对弈的人,也只有他一人。

李广夏捏起一颗白子,下在左上角紧挨着星的位置,他本来那一团白子都快要被吃掉了,但这一手下去,被围的子做成一个“双活”的局,再与外侧的一圈白子配合,反倒将期间的黑子圈进了更大的包围之中。原本按照之前的节奏,这盘棋皇帝的赢面很大,但现在整个左上区域的地盘却要一下子丢掉,二人又陷入了艰苦的对峙。

“哎呀呀!”英宗皇帝倒吸一口气,抬头盯着这个老对手看了一会,突然笑出来:“你这棋下的有意思,前面都在给我装可怜呢?冷不丁的给我来一下,够坏的啊!”

李广夏赶紧正襟危坐,严肃道:“臣有罪,这把偷鸡了,臣…”

“好了好了好了…这也没外人,你就别装了你!”皇帝拿起一把扇子往他脑门上一砸。“你这棋下的,阴的很,这可和以前的棋风不太一样啊。”

“回陛下,我这下法,可都是跟秋津人学的啊。”

“哟,这还跟秋津扯上关系了?”

“可不是嘛?陛下想啊,秋津像不像一条蛇,它很善于隐藏,对手强的时候它就冬眠,没事就向你学这学那,积攒到一定程度,它就伺机而动,说不准啥时候就冒头咬一口。”李广夏虽然坐姿不正,神情飘忽,可这话说的是字字击中要害,句句在理。

皇帝喝了一口茶,道:“照你这么说,倒也形象。在夏国建立之前,曾经的刍国在中原是何等强盛,恐怕五个夏国也赶不上,那时候秋津定期派人来中原,又是纳贡,又是学文化,又是学律法的,好东西都他们学了去。结果到了夏国的近几百年,中原实力下降,秋津官方可再也不派人来了,来的都是些浪人、海寇和强盗,这个民族,还真是‘务实’,哈哈!”

英宗把脑袋伸过来,神秘的道:“我就听说,昔年有传言称,秋津当初还没内乱之时,他们的皇帝曾设想西侵新罗,并妄图以新罗为跳板,南下吞并整个大陆,还幻想将他们的国都,从小岛迁到大陆的泷江沿岸来!哈,真是狼子野心,敢想!”

这个语气,似乎还有点赞赏秋津的野心和气魄。

李广夏点头:“此传言恐怕不虚,虽然狂妄,但说明秋津的野心不小,绝不会安守在那岛国上,若不是百年来他们遭逢战国乱世,说不定这些年早已对新罗下手,陛下就看那夷洲群岛,现在已经成了他们肆意妄为的土地了,如果不加以控制,夷洲的今天,就是新罗的明天,后患无穷啊!”

“那依你的策略呢?”皇帝问。“除了广陵这个先锋之外,其他方面当如何?”

“自然是夷洲、新罗、南洋、秋津本土,多管齐下,每个条线又要有外交、军事、经济、文化四个手段。”李广夏答。“不仅要从外交上给予一定的压力,还要借机在三条战线先后与秋津开战,且都要以优质武装的兵力速战,打出夏国的国威,并在海外建立永久基地,长期威慑秋津,最后再辅以各种措施,吸取秋津的资源,方能驾驭这等异族。臣又写了一个折子,上面有具体的方略,请陛下过目。”说着,从怀里摸出一个厚厚的奏折呈给皇帝,奏折上面还有体温,想来在他怀里揣了许久了。

皇帝笑骂道:“你个李广夏啊,真是个三棍子打不出那个啥,上回一个折子只说了一半,现在又是一个折子,咱们今天下了一下午加一晚上的棋,我不问你,你也不把这折子拿出来,你是准备留着过年啊?”

“禀陛下...这是密奏,”李广夏道,“当初秋津人盗经书、屠村民,还能一路顺利逃走,这民间和朝野里,说不定就有许多内应帮忙。朝堂上人多眼杂,这宫里也到处都是宫女太监,谁知道有没有秋津的内应呢?所以这完整的方略,我也只能等到陛下下棋来了兴致、饭后无人的时候,才能密奏。”

“你倒是谨慎。”皇帝接过折子以后,棋兴全无,马上打发李广夏回家,棋留着改日再下。

李广夏刚走,御书房侧面的墙上,突然开了一个暗门,两名黑衣人从墙里走了出来,依次在皇帝身侧单膝跪下。

“那个家伙,最近查到了什么消息么?”皇帝问。

一名黑衣人拱手抱拳,道:“尚未有那人的消息,不过,最近我们多次观察到来自‘外面’的信息,非常可疑。”说着,他伸手向上指了指。

“会不会是某种杂音?”

“我们研究过,不太像,因为所有发送的目的地都指向大陆中部的同一块区域。”

“哦,哪个区域?”

“荆楚。”

皇帝有些不悦,道:“这也太大、太模糊了吧,荆楚至少占了我国面积的十分之一,方圆近千里,各种门派、民间组织林立,只知道这么个范围,如何找得?”

“我们想,可以先从较大的商号、当铺、馆子、门派开始,逐一排除…”

皇帝摇头:“不妥,那家伙是何等精明之人,这么大规模的排查,肯定会打草惊蛇,到时候他一溜,那么就连现在的这点成果也都没意义了,此事急不得,要徐徐图之!你们继续监视,尽量把范围再缩小!”

黑衣人领命,却仍不退回墙内。

英宗皇帝咦了一声,道:“还有什么事么?”

“陛下,又到了每年那个日子了,这回的人选,非常匹配,您看什么时候…”

皇帝一拍脑门,道:“呃…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最近真是忙糊涂了,你们准备一下,我想想…要么就后天晚上吧,到时候用完晚膳,朕就在御花园等着。”

两名黑衣人这才告退。

如果李广夏看到刚才的情景,他一定会惊奇,自己居然还不算皇帝身边最近的心腹,这皇宫内院不知藏着多少秘密。

皇帝也并不是不相信李广夏,只不过他的信任也是分等级的。

这么多年来,他其实一直在私下培植一条暗线,这条暗线上只有寥寥十几个人,但他们与皇帝的关系都情同父子。这条暗线上的人,既不负责朝政,也不负责民生,更不负责沙场对阵,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帮皇帝找人,找一个神通广大的人,一个极可能威胁到英宗帝位的人。

英宗是一个极其小心的人,他只教会了下属寻人的方法,但却不告诉他们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有时候,暗线之人觉得,那搜寻的手段简直闻所未闻,匪夷所思,但在绝对的皇权下,他们也不会多问。

甚至,暗线之人小时候全部都是孤儿,都是皇帝暗中派人从街头巷尾的流民窟里找来,从小秘密培养。他们分为若干组,每组两人,但组和组彼此之间并无交集,全部单线直接向皇帝汇报。这皇帝也是耐心好,一连不知多少年,寻人的工作一直没有落下。

和这些暗线不同,李广夏是另外一种心腹,他这样的人也有他的作用,因为皇帝需要一个可以制定重要国策的工具人。如策略实施效果好,那自然皆大欢喜,如果实施过程中出现什么篓子,也自有工具人背锅。

英宗细细琢磨了李广夏密奏的“治秋方略”,那折子洋洋洒洒有近万字,深谋远虑,鞭辟入里,把具体的策略,实施的步骤,甚至每一步所需的钱粮损耗,都描述的异常仔细。他拿着御笔将几段精彩的地方重点圈出:

“应于南洋、夷洲、新罗乃至秋津本土设立多个常驻使馆,派驻文武官员,广泛增强海外存在...择机与秋津签订外交协议,强调夏国与夷洲之间的宗主国和属国的关系,剪除秋津非法扩张的势力...夏国与秋津互派使团,增进相互了解...秋津须与夏国联姻,择皇室正统之女,嫁与我国皇子...”

“水军追回秘籍之后,大部队应留在秋津,迫使秋津南朝开放港口,朝廷继续派水、陆军队,作为远征先锋部队之补充...朝廷应于夷洲、新罗分别择取相应港口,派驻舰船,与在秋津的驻军相互呼应,将幻海变为夏国内海...”

“与南朝达成协议,迫其开放自由贸易,准许更多夏国商会进入秋津,准许秋津的铜、铁、金、银、煤、火油等资源向夏国的出口,准许当地使用夏国货币作为流通货币之一...

“与南朝签订协议,令其准许夏国民间戏剧、诗歌等各种文化作品进入秋津,广泛传播文化,同化秋津百姓...”

仅过了两日,李广夏和兵部就得到皇帝的批复,批复很短:“已阅!深得朕心,着李广夏依策而行,不得有误!”和批复一起送来的,还有一把短剑,那是英宗皇帝的随身佩剑。有了这两样东西的加持,兵部的权力达到了空前的高度。推进新的海洋策略,似乎再无阻碍。

英宗皇帝今天很高兴,他在御花园里跟几个妃子打打闹闹,相互喂着南方送来的葡萄。

王公公在一边站着,提醒道:“陛下,该翻今天的牌子了。”他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里面都是妃子们的名碟。

“有什么好翻的,朕最爱的几个,不都在这里了么?”皇帝抓过一个妃子。“我看,今天就你了吧!”他选中的妃子叫做蛾女,进宫不过半年光景,此女短短数月一路从普通宫女升到妃位,升迁速度颇叫人眼红。

最奇怪的是,此女样貌、身材、才艺皆平常,这皇帝也不知看上她什么优点。不少喜欢嚼舌头的后宫之人都在背后议论,这女子一定是使了什么妖法,把皇帝给迷住了。

听闻选中的又是蛾女,另外几个妃子都面露忿忿之色。王公公倒是识趣,赶忙将剩下几个妃子带了出去,免得扫了皇帝雅兴。

蛾女开心的将一颗葡萄喂进皇帝嘴里,她大概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运的女人。皇帝一把将她搂起来,朝着花园边上的冷园小筑走去。那是一座水榭式的建筑,四面环水,虽然不算寝宫,但皇帝却喜欢它的雅致,经常在那留宿宫女和妃子。

但偏偏是这个雅致的地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宫女失踪、意外死亡的事件。当然,进宫没多久的蛾女并不知道这水榭的凶名,后宫里那些“好姐妹”自然也不会提醒她。

两人在小筑的临水木屋前饮了一会酒。见时间也不早了,蛾女起身,就要侍奉皇帝入睡。忽然,她感到一阵强烈的头晕目眩,整个人一下子栽倒在地,还未来及喊出声,就彻底失去了知觉。

等她再次转醒,已身处一个奇怪的像地窖一样的房间内。她被人放在一个像水晶棺似的透明容器内,周身缠着五彩斑斓的带子,不时还有光从那带子里透出来。

那“棺材”以一个角度斜靠在墙上。她猛然发现有三个人站在容器外看着自己,为首的一人正是英宗皇帝!另有两名黑衣人半跪在他左右。

蛾女惊恐的挣扎,拼命用手砸着身前的透明盖子,可那容器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的,坚硬无比,不论里面的人如何用力,那盖子都纹丝不动。

“陛下,可以开始么?”一名黑衣人问。

皇帝用一种近乎怜悯和不舍的眼神最后望了一眼蛾女,道:“开始吧!”说完,他走进隔壁的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容器内,深呼一口气,缓缓关上了盖子。

黑衣人似乎扳下了某种机关,对面的墙壁上哗啦一下闪烁起无数的灯火,一种冷静、低沉到极致的声音在地窖内响起,甚至不带任何的感情和抑扬顿挫,就像是一群人在同时默念着某种经文,将这古怪仪式的气氛烘托到一个极点。

那是一种蛾女从未听过的语言,在她惊异的目光里,对面的整座墙壁正在发生变化,一串串闪亮的光斑透墙而出,那似乎是某种文字,一行又一行的向上滚动。

…….

…….

…….

“system initializing…”又是一阵低沉的语音。墙上的字幕约来越快的滚动,世界似乎开始晃动,就好像在深深的地下,正有一只史前的猛兽正要破土而出。

蛾女尚未反应过来,身体就开始激烈的抖动,她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灵,周身犹如坠入无尽深渊,而后便是是无穷无尽的黑暗…

一个时辰之后,皇帝吹着小曲背着手从水榭里出来,他满脸红润,似乎一下年轻了十多岁,鬓角的些许银丝也消失不见。他还要去御书房挑灯夜战,毕竟他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还有成堆的奏折等着他批阅呢!

后宫往北十里,是一片丘陵地貌,这里叫做墓山,历朝历代都是皇家的狩猎场所在。两个黑衣人抬着一个麻袋在枫树林里奔走,到了一个山洞前停下。随着几声“嘀嘀嘀嘀”的低鸣,他们像变戏法似的打开洞口厚重的铁门,继续抬着东西往里走。他们先是水平移动,再转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圈子,最后沿着斜向下的通道又走了数百丈的距离。

面前的空间豁然开朗,一个黑衣人点亮了墙上的烛火,那也是一个机关,很快整个空间里都亮起数不清的烛光。巨大的空间内,成千上万的透明棺材一排排的码放着,一眼望不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