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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港湾

发表时间: 2022-11-23

季清仪眼前是黑漆漆的巷道,夜色霓虹被高楼挡在身后,眼前漆黑无际似是鬼魅魍魉巢穴。

正欲抬脚向前,脚步却怎么都迈不开——

她的脚腕被人握住了。

“救……我。”

那人声音细若蚊蝇,可在这寂静小巷中居然回荡得可怖清晰,如同索命鬼一般,缠住一丝生还的契机……缠住他既定的命运。

握住她脚腕的手带着令人恶心的粘稠液体,空气中的血腥味铺天盖地,惊得季清仪背脊发凉。

愣神之间,那只手渐渐脱力。季清仪终于定神,用尽全力把浑身是血的男人拖到了巷子尽头的住所。

床单被套被血色染红,塑料桶里堆满沾血碎布。男人腰侧伤口血肉模糊,医生为他消毒缝针。清仪不敢看,拿着清扫工具出去处理了小巷里的血迹。等再回去,又过了两小时医生才处理好他的伤口。

“再深一公分,神仙也难起死回生。”

清仪连连谢过医生,将他送到门口。年迈医生住楼下,也算看着季清仪长大,走到门口他叮嘱一句。

“你现在这个年纪应当以学业为主,别同烂仔厮混。”

烂仔是谁,不言而喻。清仪只是笑笑,没有回答。医生以为她油盐不进,也不多说,摇摇头离去。

清仪很快收拾好满地狼藉,洗干净的衣物挂满窗台。房间不到三十平,老化的家具挤满屋子,床就紧贴着木桌,只有窄窄过道可以通行,仄仄逼逼,此刻被季清仪收拾干净,也算整齐。

窗外亮着各式招牌,头顶灯光忽明忽暗荡漾。

镜中映她不安面容,然而青春总靓丽,美貌不减反惹人怜惜。

灯光尚不能把整个屋子都照亮,她在亮处思绪不明,他在暗处那头呼吸有力。

清仪哪知眼前男人危险性,困意来袭,她沉沉睡去。

再睁眼时,就见那男人斜斜歪歪靠在床头,摆弄着她的学生证。

“学生妹乖乖仔喔,救死扶伤,以后要当医生?”

他似笑非笑,语调上扬。

清仪这才仔细打量他,这人长得不错,不错到季清仪有些可惜。棱角分明,鼻梁高挺,一双眼睛沾着痞痞邪气,危险又迷人。此刻缠满他上身的纱布有些煞风景,但身材绝对无敌。有这样的脸,去当电影明星都行,何必混社会卖命?

“算你行大运,遇上我菩萨转世,发善心救你一命,人没死能走了赶紧走啊,免得仇家债主找上门,连我也一起劈啊。”

清仪一把抢过他手里的学生证,证件上一张清秀面容,下书“季清仪”和“青山大学”几字,好了,这下是家庭住址姓名学校都被人知道了。

清仪小脸气鼓鼓,床上的男人觉得好笑,耸耸肩无所谓答到:

“小姐行行好咯,好事做到底,待我养好伤,报答你大把钞票。”

“你当是买彩票?谁养残废等回报!”

清仪没好气地瞪了他一样,将学生证收好。

今天是周六,清仪看挂钟时间八点整,便洗脸穿鞋准备去餐厅工作,男人只是静静看着她,见她对他爱搭不理样子,未再吭声。

清仪坐在门边换鞋,这屋子那么小,一眼望尽。杜辉见她一双玉足踏进皮鞋,忆起昨夜,就是抓住了那脚腕,才不至于横尸街头。眼见那抹倩影就要起身开门离去,男人终于出声叫住了她。

“喂,季清仪。”

杜辉细细咀嚼这个名字,总觉得熟悉。

而那小小身影回头,姣好面容映入眼帘。

她生的真的好美丽。

杜辉发誓,这是他见过最好看的脸。在这不到三十平的狭小空间,这份美直逼他的心际,干干净净,干净到仿佛能劈开他20年来见过的所有血腥暴力,压制住他那颗总是暴戾不安躁动的心,只叫他悸动不已。

他本该就此离去,回报她恩情最好办法是忘记。她这样干净的女孩不应该同他这样的人扯上关系。

可他定力不够,魔鬼来为他的纠结叫停。于是心中天平倒戈,他听了魔鬼的谏言,终于开口。

“我叫杜辉。”

记住我。

女孩背光而立,她哪里懂男人复杂心情,只是淡淡点头,说了一句要出去打工便转身开门离去。

杜辉一时失笑,就这样把他救回来,把他扔家里,也不怕他做坏事,偷东西?

清仪不怕,毕竟那小破屋里也没有什么值钱东西。而她救他,确是动了恻隐之心。

她忆起男人倒在血泊里的画面。一些模糊的记忆涌出,她摇摇头,专注眼下之事不再回忆。

擦干净最后一张桌子,清仪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往日店主都会留她吃饭,今日店主阿姨儿子老远回家,她自觉离开不妨碍一家人团聚。想着杜辉可能没有离开,便又绕路去为他买了一些药品。

这条街不算安宁,她青春靓丽惹人视线,总有小混混对她吹口哨调笑,清仪提着药品拔腿就跑。

这座城市夜晚的街道好像全靠霓虹灯广告牌堆砌出繁华景象,五光十色,令人眼花缭乱的闪耀,却没有一个角落属于她。

清仪突然感到孤独,这种感觉未曾像从前那样转瞬即逝。

父亲姓甚名谁她不知,母亲几年前从天台一跃而下。她一边在邻居家的餐厅打工一边念书,一直独来独往一个人。清仪不想过多伤感,因为她这些年的经历教会她,此刻的悲伤总是很快被下一次的波折冲淡,她没有麻木,却也不算乐观,只是平和地面对一切,认真生活。

可是啊,这个世界总是容不下太多落寞,甚至在你落寞时要叫雨把你淋湿。

下雨了。

清仪淋着雨跑向住所。

仍旧是那个黑漆漆的巷道,今夜掺杂着雨声,更是显得瘆人。

清仪忍着恐惧往黑暗中走去,巷子尽头依稀可见一丝光晕,一个老旧的灯泡,居然就是这条巷子最明亮的光源。走近了些,清仪才看见一个人靠在墙边,微弱的灯光和他手边烟圈一起晕开,消散在雨幕中,朦朦胧胧间二人视线交叠。

是杜辉。

杜辉也看见了她,掐灭手中香烟朝她走来。

一件外套披在自己头顶,清仪仍旧有些发懵。

“这么晚还在外面乱晃,等着被烂仔找麻烦啊。”

杜辉看着发愣的季清仪,语气不好。

可她的眼睛如被水打湿的月光,盈盈透亮,搅得他心烦意乱,胸腔里的怒火都被浇灭大半。他等了她好久,从天亮到天黑,从晴空万里到乌云密布,最后雨倾盆而至,她仍然没有回来。

“我去给你买了药,我怕你死。”

怕你死在我家不好收拾,这话太伤人,清仪没有说出口。

然而杜辉却因为这句话愣住,他过刀尖舔血生活二十年,无数次命悬一线,死里逃生,没人怕他死。他被看做垃圾堆里的臭虫,连他自己也时常不懂活着意义,第一次有人说怕他死。

他早知道自己不该和她有牵扯,却可耻地庆幸自己没有悄声离去,心中止不住喜悦,鬼使神差,拉她入怀。

她好温暖,原来人的体温这样温暖,原来人不全是一副狰狞面孔,利益面前冷血无情。

“你干什么啊!吃救命恩人豆腐啊!”

清仪口中嫌弃,想要挣脱。

“季清仪,我在等你。”

他答非所问,季清仪挣扎的手一顿,停止了挣脱。她湿透了,冷得发颤,眼前这个人却用外套把她温柔包裹。她在他怀中,听到有力心跳,终于有一种真实感。

是悬浮在半空,马上要踩空下坠,却被人拖住的真实感。

那些孤独,那些迷茫,好像都被一句我在等你稀释干净。

她亦觉得这个怀抱温暖,于是抬手回应。

大雨滂沱,他们在雨中相拥。

漂泊的小船,终于找到了它的港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