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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话锋

发表时间: 2023-01-05

果然,顾从谨眼神一凝,深邃的眉目中透露出沉沉的寒意,望向顾大嫂的眼神带着审视。

顾从谨确实是从未怀疑过自己嫂子,纵然是当初分家只分了一头老牛一栋宅子,也只觉得是自己在外从军将侍奉爹娘的担子全扔给了哥嫂,毫无怨言地接受了分家安排。

他听哥哥嫂嫂时常在他耳边念叨家中双亲年事已高,又要在他进山时为他照顾一双年幼的儿女,心中过意不去,便任由哥嫂在自己猎得的猎物中任意索取。

亦是因为有了哥嫂的保证,他才放心地进山打猎,将一双儿女放在家中与季念独处。

即便每每回来看到长安长宁如同乞儿,他也只当是大哥大嫂自有双亲儿子要照顾,没法日日帮他照看一对儿女。

但现在季念却说,哥哥嫂嫂从未照顾过长安长宁?

顾大嫂见顾从谨目中的怀疑越来越深,心中暗暗骂了一声,打定主意要死咬着不承认:“放你娘的狗屁!我哪儿对长安长宁不好了,我可是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对他们好!”

“哦?那为什么上次看到文才侄子吃的是精米白面,嫂嫂给长安长宁送来的就是一碗稀得不能再稀的糙米粥呢。”

顾大嫂听季念历历数来,恨不得将她嘴给撕碎。

她脸一阵青一阵白,支支吾吾想出了个说辞:“文才也是糙米喂长大的,才能这么壮实,只是最近学习累坏了身子,需要吃精细的补补。”

顾大嫂想出了说辞,有些自得,目光尖锐地在季念身上扫了几个来回,讥笑道:“反倒是你,如今吃得这样胖了,也不知道吃了多少独食。”

她说的也是实情,原主只顾着自己吃好喝好,又日日躺在床上消磨日子,时间久了,身上便多了几圈软软的肥肉。

季念没有否认,只是淡淡笑着:“顾文才是大嫂的孩子,自然有大嫂疼惜。我只疼惜我自己的孩子吃不吃得饱。”

她摇了摇头,已然不想再多向顾从谨辩解什么。

季念越过二人,只在经过时轻轻瞥了顾从谨一眼便走进了屋子。

顾大嫂听这话的意思,显然是不舍得让她拿回去。她朝着季念啐了一口,低声骂道:“假惺惺给谁看,又不是你肚子里出来的货,说什么你的孩子,谁知道你是不是准备今晚偷偷吃独食呢。”

她骂完一通畅快了些,转向顾从谨,依旧没什么好脸色:“老二,爹娘可是一直在念叨着你,你总不能连爹娘也不孝敬了吧?”

顾从谨想到木缸里还有季念藏起来的几只猎物,留那几只猎物,一家人不至于活不下去。

他点了点头,可一扭头,却看见长安长宁躲在门后,懦懦地望着顾大嫂手中提着的野鸡。

他们因饥饿而嶙峋突兀的脸庞,他们克制着渴望、小心翼翼的目光,化作锋利的尖锥,径直刺入顾从谨心脏。

顾从谨咬了咬牙,似乎能感受到局促与羞愧在心底慢慢灼烧:“大嫂,这只野鸡和这只兔子,是我孝敬给父母亲的,其余的——”

其余的他不能给,他想卖了换钱,他不想让长安长宁再跟着自己受这种苦。

顾大嫂一愣,往日任自己揉捏的老二竟然敢说不了?

她贪婪地扫了一眼手中鲜活的野鸡野兔,一想到顾从谨敢从自己手上抢回去,心中怒火便忍不住地往外腾涌。

顾大嫂嘴里噼里啪啦倒豆子一般骂着:“好你个顾老二!当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被那个好吃懒做的女人给迷得鬼迷心窍!一个大男子汉甘愿伏低做小,竟然忘记一把屎一把尿地将他拉扯大的可是你爹娘,在你从军后辛辛苦苦服侍二老的可是你哥哥和你嫂子我!”

“当初我们就不该让你娶这个女人!嫁过来两三年也不曾见她肚子里出货,就是个下不出蛋的母鸡!今天竟然连我这个做嫂子的话也听不进去了,我看她眼里根本就没有我们顾家,说不定早已和哪个野汉子混在一起了!”

她越骂越起劲,只觉得自己占着一个“孝”字,恨不得将屋子里那个又疯又自私的女人碾进泥里。

顾大嫂的话语不可谓不难听,顾从谨纵然不喜季念,可听到大嫂那些乱七八糟的词汇也忍不住频频皱眉。

他想起还在门口的长安长宁,猛一回头,却瞧见季念倚在门口,捂住了长安长宁的耳朵,一脸漠然地望着顾大嫂高声叫骂。

季念嘴角依然噙着淡淡的微笑,眸底却是一片彻骨的冰冷。

顾大嫂说到兴头,洋洋得意地往屋子里看去,却正巧对上了她的视线。

仿佛生出了一双无形的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已跃至舌尖的话头被顾大嫂生生卡住。

她想要继续说,嘴中发出了几声含混不清的音节,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想要动一动,却仿佛如坠冰窖,整个人僵在原地,睁至酸涩的眼睛也不能眨动。

顾从谨亦被惊到了,他不明白,这样逼迫得人无法喘息的眼神,怎么会在一个乡野女子身上出现。

长安长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伯母一脸骇然地望着身前的季念,院子里安静得可怕。

长宁想起这位面相刻薄的伯母总是趁着爹爹不在家打骂自己和哥哥,畏惧地往后缩了缩,忍不住伸出手去牵季念耷在身侧的右手。

感受到手腕处被一只柔软的小手紧紧依附着,季念眸中的目光渐渐柔和下来,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也淡了:“嫂嫂声音小些,若让十里八乡的大户们知道秀芳有这样的家人,怕是要多掂量掂量了。”

季念口中的秀芳是顾大嫂的小女儿,因生得清丽,在这穷乡僻壤里很是突出,从小被顾家人娇生惯养地养着。

顾大嫂心心念念要为自己天仙般的女儿找个读书人、金龟婿,从不愿让顾秀芳与顾从谨这一边的穷鬼亲戚扯上关系。

她一听到季念拿顾秀芳的亲事威胁自己,才反应过来自己竟被这个妮子给吓得呆了许久,又急又气。

“呸!你个破落户怎么配和我家秀芳扯上关系!”顾大嫂急急一跺脚,抓紧了手中的东西就要往外走,显然是准备直接强抢了。

右脚才刚刚踏出,又听见季念那柔柔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如果我向里正说我家丢了一只白额红颈毛的鸡,最后却在大嫂家找到了,小姑会不会被别人说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呢?”

顾大嫂一怔,季念确实说到她最怕的事了。

一想到日后秀芳因为这个疯女人被坏了名声,没法找个好人家,顾大嫂便不由得气血上涌,急得浑身一个哆嗦,将手中那只白额红颈毛的鸡连带着其余野禽狠狠摔在了扔在了地上。

“好你个牙尖嘴利的小贱人!这些东西可不是我为了自己拿的,若是惹娘生气了,你就等着娘来修理你吧!”

顾大嫂冲开院门,留在门口跺脚骂了一句,便朝着自家方向急急走了。

季念走上前,弯腰将地上的野禽提起来,拍了拍灰,连着木缸里的一同绑起来。

顾从谨见她气走了顾大嫂,仍是一脸云淡风轻,似乎根本没有将那些威胁的话语放在心上。

他张了张嘴,良久才憋出一句:“这样是不是太过了……”

顾从谨知道自己娘一向不喜季念,在她嫁过来后便没有过好脸色。

季念在顾家的第一个春节,更是因为一斗米,这对婆媳从冷嘲热讽,差点发展成了不顾颜面的拳脚相向。

自那以后,顾大娘连表面样子也不愿意做了,每每遇上季念,总要冷嘲热讽一番才心满意足。

顾从谨试图劝过季念与自己娘解开误会,但她反应却总是异常激烈,似乎恨透了他们顾家人。

久而久之,顾从谨便不再劝解,由着季念呆在家中减少与顾家人的接触。

他想着,若是让季念减少与自己家人的接触,说不定能让她不那么不愉快。

“过分?捍卫属于我们的东西过分吗?”季念回过头,一只手臂撑在门上,定定地望着他:“任由别人白白拿走,然后一家四口喝西北风才不算过分吗?”

季念的反问让顾从谨怔在了原地。

她走进房里与长安长宁低声说了几句,将几件破了口子的旧衣裳抱着出了门。

季念从顾从谨身侧走过,看也没有看他一眼。

她不想面对这个人。

在听到顾从谨说起那句话时,季念不知道是不是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亦在气愤着,一段断断续续的记忆忽然跳到了她眼前。

那还是三年前,季念嫁过来的第一个年节前。

季念那时虽憎恶顾家欺骗自己,但还未曾恨及两个孩子,因此宁愿自己少吃几口,也不愿让长安长宁受饿。

只是那次顾从谨一进山便是大半个月不见音讯,一家三口在家里纵然再如何节衣缩食,那小半缸米还是没能撑到他回来。

季念望着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两个孩子,红着耳根去胡大娘家讨来一斗米,承诺等顾从谨回家换了银钱便还他们。

可才去村里水井提水的功夫,她一回到家就从长安长宁口中得知,顾家的婆婆刚刚来过了,还带走了三人赖以生存的那斗米。

季念跑到顾家去讨米,才一进门就被顾大娘骂了一通。

听着那些难听的话从自己身上蔓延到了家人身上,季念终于忍不住了,冲上去推了顾大娘一把。

顾大娘先是愣在了原地,紧接着便是更高一潮的谩骂,她随手抄起了身边的扫帚,在季念身上狠狠落下。

顾家公公冷冷地坐在椅子上,顾家的大哥大嫂看戏一般,端着饭在旁边不痛不痒地说上几句。

季念想要反抗,却发现自己已经饿得没有力气反抗了,只能徒然地举起双臂,在地上蜷缩着。

她的余光看见了顾从谨从门外奔来,季念心里升起了希望,她急着想要坐起来想要向自己的夫君诉苦,却发现身上痛得让她动弹不得。

她希望顾从谨能够扶自己一把,却看见那人的脚步越过自己走到顾大娘面前,不问缘由地认错。

顾大娘见儿子来劝,一时间心里底气十足,中气十足地喊叫着:“哎呦——我是造了什么孽,才娶了这么个儿媳妇,不如就让她今天杀了我算了,杀了我她就快活了——”

“娘,是我的错。”顾从谨沉默着,任由妇人的拳头在他身上发泄,手上还提着几只活蹦乱跳的野鸡。

季念有些愕然。

他不是来救自己的。

见顾从谨来了,座位上看戏的顾大夫妇才不紧不慢站起身和稀泥道:“娘,别气了,咱们为她动气不值得。您先进屋歇歇,等会我把老二送来的这几只熬碗鸡汤给你补身子。”

“是啊,娘,是老二没有管好自家娘们,让老二回家把她打一顿,她就不敢再来咱顾家闹事了。”

一家人簇拥着哀嚎的顾大娘进了屋,只剩季念神情麻木,蜷曲在地板上。

等顾从谨安抚好了顾大娘再出来,季念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