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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缝补

发表时间: 2023-01-05

季念只感觉心底涌着无数情绪,似乎要将她的理智吞没。

她一路走出来,只闷得慌。

季念站在胡大嫂门口,深深吸了几口气,等到情绪稳定了,才去敲门。

她换上一副笑脸,迎向给她开门的胡大嫂:“嫂子,我想来请教一下这衣服怎么补。”

“妹子快进来坐。”胡大嫂搭了把手,帮她抱了一半衣服进去。

胡大嫂家是一间一进的屋子,大厅左右分别是胡家夫妇和两个儿子的卧房。因大儿子已经出去做学徒了,如今只有胡高壮一人单独住一间。

他家院子侧方还有一间小小的屋子,里头安置了一座灶台,还划分了一小片地方做柴房堆柴用。

胡大嫂将季念领进自己的卧房,炭火烧得房间里暖烘烘的,胡高壮正趴在他娘床上,漫不经心将一本书籍翻来覆去。

胡大嫂一双眉毛高高吊起,快步走上前在自己儿子屁股蛋上打了一巴掌:“叫你看书,不是叫你乱翻!快点让个位置给你婶子坐。”

胡高壮一下子弹跳起来,揉着自己的屁股,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我不想看书嘛,纸上那些毛毛虫又没法动,多没趣啊。”

他一边抱怨一边挪了个地,又抬起头笑嘻嘻地问道:“季婶子,长安长宁呢,我想找他们出去玩去。”

胡大嫂瞪了自己儿子一眼:“玩玩玩,就知道玩,过几天夫子要抽查功课看你怎么办。”

“明天再背,明天肯定背。”

季念看着胡家母子互动,忍不住一乐呵:“他们在家呢,不过今天他俩爹爹回来了,怕是只想粘着爹爹,不想出去玩。”

“叔回来了!”胡高壮眼神一亮,手中书一甩,就跳下床去往门外跑,“娘,婶子,我去找长安长宁了。”

胡高壮很喜欢长安长宁,也很喜欢他们的爹爹。

虽然顾从谨不怎么爱讲话,有时候看起来挺严肃,但每每打猎回来,都会给三个小孩子带点山里的玩意回来,让胡高壮对顾从谨钦佩不已。

尤其是得知顾从谨上过战场、见过顾从谨打了一只野猪回来后,总想着要跟着他学个一招半式去驰骋沙场。

胡大嫂对自己这个弹跳的儿子也是没辙,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从床底的木箱子里把针线取出来,将季念带来的一件衣裳摊开,铺在大腿上。

季念昨天借东西时,就向胡大嫂说要请教缝制衣服,对方二话不说,便应了下来。

“先把线给穿上,然后从这头开始补起。”胡大嫂放缓了动作,手把手教季念如何缝补衣裳上豁开的口子。

“你男人回来啦?”胡大嫂一边聊着,一边时不时停下手上的活指点季念的针法。

季念被胡大嫂直白的称呼差点给呛住了:“呃……对。”

“我今天听见你们那边有些吵闹,可是出了什么事吗?”

胡大嫂听见隔壁传来顾家大儿媳尖锐的叫骂声,以为是那个泼辣的妇人又来撒泼了,第一反应便是冲过去给季念撑撑场子。

她一走到院门,就看见院子里似乎还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似乎是顾从谨回来了,胡大嫂想了想,还是忍住好奇心没去掺和人家的家事。

现在季念过来了,看起来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但胡大嫂还是有些担心,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是不是顾家的嫂子又来欺负长安长宁了。”

听出胡大嫂话语里对两个孩子的关心,季念心中微微一热,回道:“没什么事,只不过是顾从谨从山里回来了,大嫂想要拿些东西回家。”

“呸,她怎地拉得下这脸。”胡大嫂对顾家的家境颇为熟悉,一想起顾家那边人不体恤儿子养家辛苦,反而雪上加霜,一时间心中又是嫌恶又是愤恨。

“你们要是米不够,就从我家拿点过去吧,高壮他哥刚寄了这个月的工钱回来,你下次再还我就是了。”

季念听着胡大嫂喋喋不休地念着,不由得笑道:“谢谢嫂子,不过这次她什么也没拿走。而且前几日我还余了钱呢,加上顾从谨这次猎回来的东西,肯定不会让两孩子饿着的。”

胡大嫂虽然诧异那只母蝗虫为什么这次手下留情,但也没有过多细问,只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自己胸脯:“那就好,平日里不见他们那边接济你们,打秋风倒是最快的。”

她又缝了几针,放下手中的针线活看季念的进度。

季念的动作有些笨拙。

如果说胡大嫂的针在手里如臂驱使,那季念的针在她手里仿佛就是故意与她作对一般。

她眯着眼,咬着牙的模样不像是在缝衣服,倒像是在打架。

眼看着季念好不容易缝好了一道口子,摊开衣裳一看,那道线迹却是歪歪扭扭,仿佛爬了一只丑陋的虫子在上边。

“嫂子,是这样的吗……”季念有些心虚地望了胡大嫂一眼,整齐的线迹让她不由得有些自惭形秽。

前世的她作为公主,琴棋书画皆有宫中老师教导,虽然称不上大家,但也时常受到老师称赞。

唯独女红这一项,气坏了几个技艺精湛的老嬷嬷,也没能将她教出师。

到了后来,宫中嬷嬷索性不教了,而且一听是要教她,就恨不得立马收拾行李展翅高飞。

因当时衣服都有宫人缝补,季念几乎从未亲手缝制过衣裳,也就没有将女红这项技艺放在心上。

如今算起来已有二十几年的时光未碰过针线,她又像是刚刚接触时的菜鸟一只了。

果不其然,胡大嫂看着季念拆了又补,补了又拆,仍是歪歪扭扭的线迹,有些按捺不住了。

“不行了不行了,我看不下去了。”胡大嫂大口大口呼着气,将季念手中的衣裳接了过去。

“啊,真的这么难看吗。”季念脸微微有些热,她尤自认为拆了这么多道,那道缝补的痕迹已经隐隐有直线的模样了。

“反正我在家也是闲着,等明天你再来拿这些衣服。”

胡大嫂想起季念上次带回来的两匹布,又问道:“上次你打集市里买来的布不是要给长安长宁做件衣裳的么,你下午带着他俩过来量一下尺寸,把布也带过来,我一并做了。”

“没事的,嫂子,我自己多练练就好了。”家里还有好几件需要缝补的衣裳,季念想着回家多练练手,说不定就能学会怎么缝制衣裳了。

胡大嫂白了她一眼,却没有任何责备的意思:“等你学会,冬天都要来了又过去了。”

“那我给你工钱。”

“什么工钱不工钱的,反正做一套单衣也不费多少力气。”

胡大嫂还欲推辞,但耐不住季念好说歹说,最后还是同意收了三百文。

两人一边缝补衣服一边讲了会话,直到胡大嫂望了一眼窗外日头,才惊觉两人已经聊了许久了。

胡大嫂赶忙将剩余几件衣裳放在床上,急急起身:“得煮饭了,不然高壮他爹在田里要饿肚子了。”

“那我也不打扰大嫂了。”季念点点头,站起身跟着胡大嫂走到门口。

“妹子!”她刚走出两步,就听见胡大嫂在身后喊了一句。

她回过头,看见胡大嫂面色踌躇,带着试探道:“妹子,长安长宁是两个好孩子,顾从谨也是个好郎君,你不要再怨他们了。”

“也许你不记得了,但是三年前年节你晕倒那次,是他大晚上冒着风雪去镇里请来郎中,用那次进山猎的猎物才换了支人参,将你救活过来的。”

胡大嫂对那次的事情记忆犹新。

她看见季念一身伤,像是魂儿出窍的木人一般,眼神呆滞地从顾家走回来。

胡大嫂迎上前正要问发生了什么,季念就倒在了地上。

顾从谨从后面追上来,没来得及和胡大嫂解释,惊慌忙乱地将人给抱进去。

请来村里的大夫开了一副药,脸色却不怎么好:“可以准备了。”

准备什么?胡大嫂还在发愣,顾从谨一咬牙,一瘸一拐地冲进夹杂着呼啸风声与鹅绒大雪的夜幕中。

过了许久,镇里的大夫被连夜请来了。

胡大嫂照顾着两个孩子,透过门窗的缝隙,瞧见顾从谨几乎是低声下气地央求着,希望大夫能将那支人参换给他。

“妹子——”胡大嫂如今又想起了那张暮气沉沉的脸,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至今都不知道季念那次在顾家发生了什么,但却真心希望两人能够带着一对可爱的孩子好好生活。

季念听了胡大嫂的话,在原地怔了片刻,一双眸子微微弯起,轻轻点了点头:“嗯。”

胡大嫂心中陡然一松,面上才不自禁挂上了笑容:“只要你们能好好生活,我也就放心了。”

每每她看见受虐待蜷缩在墙角的长安长宁,都恨不得冲上去将季念打醒,可一气冲冲地奔到床头,看到那张青白的脸上挂着一对无神枯槁的眼珠子,她的怒气又被咽了下去。

季念落到这个地步,顾家也算不上毫无干系。

胡大娘叹了一声,将人送走,把门关上,忽然想起刚才季念将长安那条裤子的两条裤管给紧紧缝到了一起,又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她印象里季念总是阴沉着一张脸,许久都未见过笑颜。

这几日季念忽然转了性,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笑容,讲话做事也得体,但胡大嫂有时悄悄瞥见季念,仿佛是看着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又像是面对着一张完美的面具,挑不出毛病。

胡大嫂心里有些捉摸不透,因此聊天时也不像和其他妇人聊天一样随心所欲,只能小心翼翼地捡着话题。

直到缝补衣服时看见季念难为情的模样,才感觉季念依然是一个鲜活着的、她摸得到的人。

……

季念回到家时,看见顾从谨正在厨房里忙活。

米饭已经架在灶上煮了,往上冒着雾气。顾从谨坐在门边,专心致志地清洗着盆里的青菜。

她没有说什么,只是走到灶台边上,将他洗好的青菜切好丢入锅中。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自己做自己的事,

季念站在他面前,蹲下身说道:“我来做饭吧,你去陪孩子。”

“没事,他们在和高壮玩,我来帮你。”

季念没有和他推辞,将他洗净摆在案板上的青菜择出来,将锅烧热准备炒菜。

新鲜的蔬菜加上盐,在大锅里简单的翻炒几下,便可以出锅了。她正要去拿盘子,顾从谨适时地将擦得干干净净的盘子放在她手边。

两人在一起忙活,用不了多久就炒好了两个小菜,季念又打了一个鸡蛋,用来做鸡蛋汤。

饭菜一端上饭桌,胡高壮第一个叫起来:“好香好香!”

“高壮,要不你和你娘说一声,就在我们家吃午饭。”季念笑眯眯地引诱道。

胡高壮直勾勾地盯着那碗黄澄澄的鸡蛋汤,还是抵住了心中的诱惑:“不了,婶子,我娘特意叮嘱我让我回家吃饭呢。”

正巧胡大嫂喊儿子的声音在外边响起,胡高壮跳下椅子,和长安长宁挥了挥手,一溜烟就跑出了门。

他一边跑,还不忘回过头叮嘱:“等吃了饭我再来找你们玩,我前几天刚发现一个好玩的地方呢。”

等吃完饭后,顾从谨又率先站起身,将碗筷叠起端进厨房去。

见顾从谨一双手就要伸进水里,季念制止了他:“这儿交给我吧,家里柴火不够了,还要你去劈些柴。”

顾从谨闷闷地“嗯”了一声,给她挪开了位置,自己走到一旁,从木柴堆中拣出一块木头,掌中斧子一挥,利落地劈成了两半。

季念不时用余光打量着顾从谨。

这个山野猎户的肌肤因常年在外奔波呈现出小麦色,略显粗糙,与京中男子追崇的白皙无暇全然不同。

他虽生长在偏南的小芦村,但眉眼与身形却更偏向中原人,轮廓恰到好处的立体挺拔,尤其两道剑眉下幽邃深沉的墨色瞳孔,恰如一幕沉静的月色。

顾从谨的长相极俊朗,与傅修远的俊逸是截然不同的类型。

虽然颜值不能当饭吃,但季念好歹落了落心。

毕竟每天一起床就对着一个俊朗的年轻男人,总比着一个五六十岁的小老头好。

只是从见到顾从谨慎第一眼时,季念便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她听说顾从谨是从军回来的,便猜想自己是在某支军队里见过他。可朝中将领臣子她大多熟悉,并没有顾从谨这么一号人物。

季念想着想着,忽然瞥见窗外一闪而过的胡高壮的身影,才恍然大悟。

大抵是她自己将这两世记忆弄混了,竟觉得自己曾见过顾从谨。

此时一阵冷风从屋外吹进来,季念一双手正浸泡在凉水里,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瞧见季念打了喷嚏,此时正巧进门的长宁仰起小脸关心道:“你冷吗?”

“没事,我是大人,不怕冷。”季念一边擦碗,一边回她。

顾从谨正想问她怎么身上只穿了几件薄薄的衣裳,可一抬头,却发现长宁身上那身不合身的旧袄子虽然褪了色,但仍能看出原本的颜色是女儿家最喜欢的淡淡桃粉色。

是季念刚嫁来时最珍爱的那件袄子,也是那年春节从顾家回来后被她永远压在箱底的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