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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刀压箭

发表时间: 2022-12-31

陆泽自认不是一个笨人,这是他活了这将近三十年得出的结论,也是从他小时候的私塾老先生那里得出的。

那位私塾老先生不是本家的人 ,是一个外来的门客,被父亲供为上宾,奉养在家中,可家族里那几个老家伙不会养闲人,更不要说他还是一个外人,最终,教陆泽这些晚辈读书写字的差事就落在老人身上了。

老先生身体一直不太好,在陆泽记忆里,他仿佛一直都在咳。

消瘦的身体在剧烈的咳嗽下抖动,像一株快要折断的芦苇,这是陆泽对那个老先生自认为最贴切的形容了。

大概是陆泽十七八岁的时候,那个看上去随时都有可能一睡不起的老先生,彻底的睡着了。

那一年,老先生七十八岁,死之前他告诉陆泽一句话。

“陆泽,你是个聪慧的孩子。”

老先生讲的很多书陆泽都不记得了,或者说根本没听过,可这句话陆泽却一直记着。即使已经过去了快十年,老先生说出这句话时的眼神和表情,陆泽依旧记得清清楚楚。

在家族的私塾里,陆泽没有什么朋友,与那个老先生交流也很少,他也不像那几个表弟表妹一样讨长辈欢心。陆泽不喜欢讨长辈欢心,也不太喜欢读书,来私塾只是为了完成学业,好让那些老家伙闭嘴。

可在长辈眼里顽劣的他,却在本以为没有任何交集的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老先生眼中,看到了对自己的赞许。

在偌大的家族里,这种眼神他之前只在父亲的眼中看到过。

可是自认聪明的陆泽,现在坐在马车上,却看不懂面对面坐着的那个比他还要年轻许多的年轻人,那个年轻人的眼神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他的眼神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被束缚的痛苦。

也许是注意到了陆泽的眼光,那个叫江樵的年轻人抬起头,对上了陆泽的眼神,“怎么了?陆大哥。”陆泽连忙避开眼神,故作镇定道,“没什么,只是想问你和若若此行是要去哪里?”

这问题一问出来,别说陆泽自己了,连坐在一旁的长贵也是露出尴尬的笑容,满脸的表情明显在说“少爷啊少爷,你可真是个蠢蛋。”

江樵既然拦住车队,必然知道车队要去哪里,否则也不问去处,坐这车有何用处。

“我和若若在近处没什么要去的,只要有官道去京都的地方就行,看陆大哥应该要回城里,想来那里应该有官道,所以搭了这车。”

这回答倒是让陆泽和长贵有些意外。

陆泽点了点头,指了指一旁自上车以来一直熟睡的若若,“原来是这样,可这姑娘这么能睡,你们猴年马月才能到京都啊。”江樵看了一眼睡姿憨态可掬的若若,笑了笑道,“平时也没这么能睡,可能这几天太累了。”

陆泽若有所思道,“那还行……”眼角却瞥见若若醒了过来,随即将头转向茫茫的戈壁,双眼微眯,任风沙打在脸上,喃喃道,“真是个鸟不拉屎的烂地方。”

……

随着商队的前进,沙风戈壁日头渐渐落去,暮色悄无声息地笼罩了整个沙风戈壁,戈壁内外像一堵不透风的黑墙。直至弦月悬挂头顶,商队才停了下来,马匹和车都停在最外层围成了一个圆,护住内里的货物。车上人们都拿了羊皮帐篷搭在货物旁,开始了休息。江樵和若若也在陆泽的要求下分到了一个羊皮帐篷。

羊皮帐篷很温暖,若若和江樵两个人却一个都没有睡着。若若瞪着大眼睛,直勾勾看着江樵,问道,“少爷,你怎么不睡啊?”江樵翻了个身,找到一个舒服的姿态躺下,缓缓开口道,“不知道怎么回事,睡不着啊。”

若若伸出手,摸了摸江樵的额头,有些焦急的开口道,“不会上次受伤了吧?”江樵摆了摆手,开口道,“没有的事儿,那齐山虽然练的是硬功夫,但还没那个能耐打破你少爷我的护体罡气。”

若若见自家少爷如此嘴贫,翻了个白眼,问道,“那少爷你上次从他那里拿的那个东西开了吗?”江樵摇头道,“没呢,不知道怎么开。”说罢,江樵翻起身子,从包裹中拿出一个木盒子一样的东西,借着帐篷里昏暗的灯光可以看出是个八卦锁。

若若也凑了过来,一大一小两个脑袋都仔细注视着这个八卦锁,锁中间的那根横杆应是空心,装着什么东西。

“拿剑劈不得,少爷你又笨,若若又懒,这可怎么办啊。”若若假装有些沮丧的摇了摇头。江樵脑袋有点疼,扶着额头,心里犯了嘀咕,若若你要是这么会说话,就少说一点。

若若见少爷扶着额头,俏皮一笑,安慰道,“少爷不必担心,说不定下回的信就会告诉你怎么弄呢。”江樵也郑重的点了点头,“希望如此吧。”

一阵凉风吹过,羊皮帐篷的门帘被掀起一角,沙风戈壁夜晚冰凉的风瞬间涌入,整个帐篷里的热下了一层,竟然有些冷了。

江樵重新躺下,望着从门帘的缝隙处投在帐篷上的一片光亮,缓缓道,“你说你啊,待在花板村多好啊,和花婆婆种一种地,没事儿了到处转一转。后院的山上每年春天都会看很多好看的花,有好多我不知道名字的,可是是真的好看。夏天还有野草莓可以摘着吃呢,花婆婆家的那个小石头就好这一口,你摘上送到他家,和花婆婆一起乘着凉,多好啊,还有秋天……”

若若把被褥裹得紧紧的,看着江樵宽大的肩膀,迷迷糊糊道,“少爷你又说胡话了,我们花板村就没开过野草莓……”

一阵无言,两人都沉沉睡去了,沙风戈壁的夜晚冰凉,只剩下风沙与明月,笼罩这片荒芜。

……

清晨天还没大亮,若若就醒了,小姑娘顶着睡眼朦胧,将自己的被褥收拾好,走出了羊皮帐篷。在帐篷外,小姑娘却没有看到这几日来熟悉的黄沙戈壁和走石,平日喧闹的黄沙已然寂静,取代而来的是笼罩天地的雾。商队大多数人都醒了,在雾中时隐时现,面色沉重的收拾东西,召唤马匹,重整队伍。

若若正自惊愕,肩头却传来一阵熟悉的温度,她转头一看,原来是江樵 ,一只手搭在自己肩上,另一只手提着卷好的羊皮帐篷,面色阴沉,一言不发。

若若不由得心中一沉。

江樵的眼睛紧盯着商队两边的浓雾,心里不安暗地滋生,要知道昨日这两侧悬崖的样貌,可是让若若吃了个大惊,怪叫连连。若是那里有人埋伏,再加上这大雾,那可就难办了……

江樵这样想着,思绪却突然被一道声音打断。

“江老弟,若若姑娘你们醒了啊。少爷正叫我去叫你们呢。”

江樵和若若循着声音望去,一道人影从浓雾中显露出来,原来是长贵。这个长相朴实的年轻人,手中紧紧握着一把刀,眉头紧皱,一脸的严肃。江樵应了一声,便拉上若若跟着长贵走入浓雾。

江樵在见到长贵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人是个练家子,手掌里层层的老茧和小臂不自觉的紧绷证明着他拔出那把刀时,速度不会比自己慢上多少。如今看着他面色如此难看,江樵心中像是吊着一块大石头,闷重难受。

当江樵三人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情往陆泽这里赶的时候,陆泽正望着周遭愈发浓厚的白雾发呆。

本来这趟生意走的是叫他个精彩,利润直接翻了五六倍,一路都挺顺的,怎么偏偏到了最后这一段路又起了雾,也不知道何时能停。这雾里看不清路,等着又害怕夜长梦多,虽然他们的马匹都是识途的老马,硬走也没有什么问题。可那是平常的商路走法,这里是沙风戈壁,最大的问题不是风沙,也不是迷路,而是潜伏在这片荒芜之中的野狼,马匪。若是这条商路上那个马匪临时反悔,那可就麻烦了。

陆泽越往后想越烦,将自己脑袋狠狠一晃,心想道,“想这么多干什么,那个崔老大和我陆家都几十年的往来了,又何况这次是那几个老家伙亲自打点的关系,犯不上想这么多,费神费心。”

陆泽正自这样想着,眼角却是几个人影闪过,抬眼望去,原来是江樵三人到了。

江樵远远就看见陆泽呆呆站着,走近一看,这个比自己大几岁的少爷,脸上都是沉重和担忧。

江樵似乎想到了什么,皱着眉头说道,“陆大哥,你们来的时候给了走户钱吗?”陆泽和长贵对视一愣,显然没想到江樵这个年轻人也知道走户落户这个说法。但毕竟这不是什么天大的事,陆泽很快就回了神,开口道,“既然来此走商,又不是落户生活,自然交了走户钱。”

不等江樵说话,若若接过话茬,疑惑道,“既然给了钱,你们还怕什么啊?”

长贵看着眼前天真的小姑娘,鄙夷道,“要不说你年轻呢,是个雏儿,那些人,可不是安分守己的主儿。”

陆泽听得长贵此言,忍不住笑了一下。

若若见自己被那个吊儿郎当的陆泽给笑话了,心中顿时不喜,鼓着嘴,向着长贵微怒道,“就你懂得多。”

陆泽见小姑娘有些生气,忙将笑脸收起,毕竟可是见识过她的脾气的。一旁的江樵看着这三人逗趣,又听他们说交了钱,紧绷的心松了几分,也跟着笑了起来。

可就在下一刻,江樵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身子也紧绷起来,侧身好像听着什么。一旁的三人看见江樵这副模样,也顿时没了笑意,个个紧张起来,若若更是直接躲在了江樵身后。

浓雾中一下子好似寂静了起来,却又有一丝别的声音传来,别别扭扭的,像是有十几个人挥着棍子,又像有人在打水漂。

江樵心中一紧,大喝一声,“都小心”向后顺势将若若护住,躲入旁边的货箱之后。

浓雾中声音终于显露出了它的真面目,一支羽箭带着呼啸声,刺破浓雾直直向陆泽冲去。

一旁的护卫们都愣了神,一时竟然没有人动,在那支羽箭快要逼近陆泽一围之时,寒光乍现,羽箭改变原来的路线,直直扎在陆泽脚边三步左右的地方。“噗”的一声,像是在泥里扔了块儿石头。

刀压箭。

陆泽看着眼前的长贵握刀压箭,忽然回过了神来,大喝道,“所有护卫,拿盾牌,集中到一起!”

商队四周的护卫在听到陆泽的声音后,迅速从四面涌来,背过身子,将陆泽围住,手中盾牌形成了一面厚实的墙壁,将这位少爷护在中间。

陆泽数了一下,一共十二个护卫,一个不少。

这次他出来走商,算上这十二个护卫,一共带了四十五人,其他人想来应该是找到了安全的地方,躲藏了起来。想到这里,陆泽心里舒了一口气。但眼睛却从盾墙缝隙死死盯着眼前的浓雾。如果是马匪劫货,那一箭过后,如今理应该是万箭齐发。

可就在那一箭之后,却没了动静。

陆泽和长贵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一个词,肉票。

长贵心里怒火中烧,如果是来绑少爷当肉票,想来十有八九就是那个崔老大,干他娘的,不守信用。

若若看着那个由盾牌组成的"城墙",狂跳的心还没有停下来,她看着眼前的江樵,声音颤抖的说道,“少爷……”

江樵摸了摸若若的头,转身蹲下,双腿暗暗发力,嘱咐道,“等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你就在这里待着,不要动。”

若若点了点头,轻声道“小心点,少爷”眼神中尽是担忧。

江樵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前方的浓雾之中,一根羽箭显然不是进攻的结束,密集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并没有马蹄声,看来是打算下马步战。

江樵握剑的手又紧了几分,对方舍弃了优势,反而下马步战,想来是有什么东西不能伤到,这样想着心里已对那帮马匪的目的有了个清晰的认识。

长贵撑着刚刚拿下来的盾牌,从盾墙的缝隙中望去 ,浓重的白雾里什么都看不清,但是那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在浓雾的掩盖下仿佛千军万马袭来,长贵紧紧的盯着,手中的刀不敢松懈半分。

忽然,随着一声大喝,从四面八方涌进来二十几个大汉,他们手持利刃,将盾墙围了个水泄不通。

长贵一眼就认出了领头的崔老大,心中将那混蛋的祖宗十八代干了个遍。

崔老大看着眼前滑稽的盾墙,大笑道,“陆少爷,不必如此,老崔我是不会伤害你的,只是想请你去府上喝个茶。”陆泽冷笑一声,回应道,“你的话,可不敢再信了。”

崔老大作出一副失落的样子,开口道“既然这样,陆少爷就别怪我动粗了。”

崔老大一招手,四面的马匪直接朝着盾墙冲杀来,刀刃从盾牌的缝隙中穿插而入,瞬间就倒下了几个护卫。

长贵见形势不利,立刻作出命令,“左中右和我护着少爷突围,其余人撤盾开路。”

盾墙立刻作出变化,除了中心护住陆泽的几个,其他护卫将盾牌狠狠扔到了涌上来的马匪群,瞬间砸倒了七八个马匪。

见包围圈出现了一个空洞,长贵等人抓准时机,将盾半抬起,向包围圈外撤去。其他马匪看见这一幕,都连忙向这里杀来,却有护卫阻拦了去。

两拨人马厮杀在一起,护卫死命拦着马匪,马匪也死命冲杀着,一时间天地间充斥着刀剑碰撞声嘶喊声叫骂声,不时有马匪,或者护卫倒下,一副地狱景象。

这些护卫虽说是训练有素,可敌众我寡,在几次冲杀后,能够站起来的也就三四个了。马匪那边也不好受,折损了大概一半人马,却依旧没能靠近陆泽半分。

崔老大眼见陆泽就要逃走,偏偏这雾好像也淡了几分,心中正自焦躁,却听左侧一声大喝,十几人从旁冲出,领头的正是二当家李老二。

崔老大心中一喜,提起大斧就冲将出去,“兄弟来的正是时候。”

那李老二也是个同崔老大一般无二的粗汉子,问道,“大哥怎么这么快动手。”崔老大提了速度,怒道,“一个傻小子,失了手,放了一箭。”

只说话的功夫,李老二已经杀至那三名伤痕累累的护卫旁,手中长刀一挥,三人倒地。

李老二的速度没有一丝滞留,眼见就要冲到小盾墙处,却没想到从那缝隙之中,闪出一把长刀。

“叮”

两刀相撞,火花四溅。

长贵后退几步,站稳了身子。回过头看着那个因少了自己变得更小的盾墙缓慢移动。

李老二刚刚站稳,对上了长贵杀意凛然的眼神。

长贵双腿发力,瞬间闪身至李老二身前,一刀挥出,李老二几乎是下意识的侧身躲过了这一刀。

这是他在沙风戈壁厮杀这十几年得来的,下意识的动作。

长贵见这一刀落空,右手抵住地面,抬腿扫过,李老二刚躲过一刀,还来不及调息,就见长贵一腿扫来,立刻横刀格挡。

长贵身子微侧,右腿如游蛇一般绕过长刀,一脚踢在李二老经外奇穴处。

“嘭”的一声,像是一拳打在米袋上,李老二应声倒地。

但是却在他倒下的那一瞬间,将长刀狠狠扎入长贵肩头。

长贵顿时感觉一股灼烧的感觉蔓延至全身,脑袋中一阵嗡嗡的响声,身子骨也软了下来。

长刀从他的肩头穿过了半个刀身。

再往后看时,小盾墙已经不动了。

小盾墙外面是一群马匪在虎视眈眈。

长贵正准备调息出手,眼角却看见崔老大的大斧朝自己劈来。他想提刀抵挡,却发现没有丝毫力气提刀了。

眼看那大斧越来越近,长贵甚至能看清斧头上的锈迹和缺口。

“轰”好似天空炸起一道惊雷,一道冷气自二人之间穿过,将崔老大震出一丈远。

又是一道惊雷炸响,天地间好像一道红线划过,自长贵处瞬间蔓延到围攻陆泽的马匪处。那些围困陆泽的马匪瞬间倒下一大半,脖颈处一道深深的血痕,鲜血潺潺。

其余马匪见此,一时惊诧于眼前年轻人的武功之高,竟然都愣住不动了,等到看见了年轻人又提剑走来,心中大骇,一个个都慌忙逃窜,惊起一阵黄沙。

一瞬间,局势倒转。

崔老大半跪着身子,也不去管那些四散而走的胆小鬼,本来在这沙风戈壁就是保命最大,但是只要杀掉那个突然出手的年轻人,陆泽就绑到手了,那些逃窜的马匪自然会笑嘻嘻的觍着脸回来分杯羹。

虽然这样想着,崔老大却将斧子抓的紧紧的,心想这回扎到硬点子了。

但崔老大脸上却是没有任何后悔的神色,反而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开口道,“冲穴,破玄,太极混仪剑,你是武当山的弟子?”

江樵没想到对方竟然知道这么多,笑了笑,把武当弟子的虚名揽过,将满脸惊愕的长贵扶到一旁,开口道,“既然知道我是我武当弟子,你应该知道,对于你这种人,我会怎么处置。”

崔老大不惧反笑,“小娃娃,你莫要唬我,这两式杀力虽强,但经脉运转复杂,颇费内力。你刚刚一直不出手,想来是在运转经脉,如今,你又有多少内力挨上我这几板斧呢?”

江樵心中惊讶于此人的精明,竟然将自己的情况猜了个七七八八。但脸上却不露一丝怯意,挑衅道,“那你来试试。”

崔老大一个纵身跃起,手中大斧瞬间就点到了江樵的鼻心处,江樵侧身躲过,斧子顺着身子砍倒地上,激起一阵飞沙走石。

崔老大见这一斧落空,瞬间提起气力,斧子向江樵的脚踝横砍而去。

江樵脚尖点地,一跃而起,对着崔老大的脑袋就是一脚扫去。崔老大刹时收住斧子,左手抵住地面,整个身子倒立起来,避开江樵的一脚,同时一脚向江樵扫去。

江樵运转为数不多的内力,双手成拳,猛然递出,将倒立的崔老大推翻在地,而后一脚踹出。

崔老大侧躺着滑了出去,身上的衣衫尽破,一口鲜血从嘴中喷出。

江樵本想运剑去杀,却不想脑中一阵发昏,身子竟然软软的向地面坠去。

江樵心中一紧,想来应该是自己一时情急之下强运混仪剑,导致经脉凝结。

崔老大见江樵如此,心想刚刚那一回合果然是在装样子,如自己所想,这年轻人内力早就所剩无几,于是又提着斧子冲向前去。

一旁的长贵看在眼里,急在心中,想挣扎起身,却无法动弹,只能大喊道,“江樵兄弟,小心!”

崔老大眼看斧子就要砍上江樵,心中无比欢喜,却在一瞬间,看见一道淡黄色的细线蜿蜒而上。

原本快要掉下去的江樵在半空中转了个身子,躲过斧子一剑自下而上挑去。

崔老大的斧子直直撞上那道细线,“哗啦”一声,在崔老大惊讶的眼神中,手中的斧子被那道细线一分为二,连带着自己的身躯。

崔老大低头望去,脚边鲜血渗红了沙子,胸口的创伤中血液不断流淌,他摇晃着身子,艰难的开口道,“这是什么剑法?”

而后轰然倒地,扑起一阵烟尘。

江樵半蹲着身子,用剑抵住地面,轻声缓缓开口道,“春雷黄甲剑。”

雾已经散了,江樵双眼却模糊了起来,他看见若若焦急的向自己跑来,又看见陆泽等人的担忧的目光,心里没来由一暖。

他努力抬起头,戈壁滩上的红日又显露了出来,晃的他头晕。

江樵心想,“太阳这么好,先睡一会儿吧……”

无尽的困意袭来,周遭瞬间黑了下来。江樵靠到的一人的肩上,他知道那是若若。

江樵便躺在若若怀里,昏睡了过去。

陆泽望着沙风戈壁失而复得的黄沙和逐渐聚拢的人群,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喃喃道,“回家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