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州关上门,重新回到电脑前。
群里有人喊他——
四大天王。
二狗子:爸爸,公司的事怎么样了?有戏没?
三儿:是不是失败了,跟哪个富婆跑了?
妖铃铃:富婆哪里,我不想奋斗。
三儿:别想了,你没戏,鬼都看不上你。
二狗子:爸爸,还没雄起吗?
“……”
沉舟:还没租到合适的房子。
静了一瞬。
三人:活该!呸!
妖铃铃:我就见不得长得比我好的过得顺风顺水。
二狗子:要不先搬来跟我住?远是远了点。
三儿:他有病,搬你那儿?孤男寡男,脏我的眼!
顾沉州正要打字,门口传来敲门声。
四帅:想搬家……
还没出声,门已经推进来了,探进脑袋——
“弟,今天不用上班?”
“嗯。”
顾沉州闻到随风飘进来的淡淡香水味,还有洗发露的清香。
他的目光在林挽卷卷的长发上一扫而过。
“嘿,那刚好,换身衣服,姐带你体验人间至上的快乐!”
一个小时之后。
林挽走在前头,顾沉州拎着一大袋瓜果香纸跟在后头。
“听说这儿的佛祖经常显灵……”
爬不动了。
她停下来,坐在一旁的台阶上,微微喘着气,望了一眼高山上的寺庙:“……走到山上都晕了,不显灵才怪……呸呸呸,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有口无心,阿弥陀佛!”
喝了一口水:“怎么还这么多阶,不是说进了大门就到了嘛……”
转头往阶梯下的顾沉州看去,依旧安安静静的,脸不红气不喘。
隔着四五个阶梯,站在宽敞的石阶上,低头看手机。提着袋子的一手袖子拉着,微微露出健硕有力的青筋……
噢,该死。
想什么呢。
林挽的视线又往上挪,见他右侧的耳钉在充足的光线中微微闪亮,清晰的轮廓峰棱明显……真是奇了怪,这副样子,明明跟乖挂不上边,却一点也不违和。
她想起他们公司之前合作过的一款新出的香水牌子。
看着简单,喷着上脑,闻着……
噢。
他忽然抬头朝她看来,目光相视,林挽转过头,然后缓缓起身,拍了拍牛仔裤。
板着认真的脸:“弟,休息好了吗?年轻人体力这样可不行的,走吧……”
又走了四十多分钟,就在林挽觉得自己马上要倒下的时候,终于迎来了佛祖的慈悲。
“弟,我是为了你才来的,你想想,你来没几天,就被偷了两趟……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是吧……”
“你要虔诚,很虔诚的那种!”
“来,个够高,走前头,挤进去,把瓜果摆上!”
“……”
嘀嘀咕咕间,她跟着顾沉州的后面挤进人群,正殿里的人实在太多。
有人推了一把,林挽直接撞进顾沉州的后背,紧紧贴着,她骂了一句“操你——!”,又想起自己正在佛祖的脚下,收住了后面的半截脏话。
林挽的小脑袋拱在他的后颈,发丝扫过皮肤,痒痒的。
顾沉州停了一瞬,耳尖微红,不知是热还是别的,最后,被硬生生地推到佛祖眼皮底下。
很别扭。
很奇怪。
也很……荒诞。
等他终于摆好瓜果,站在供桌旁,旁边稍稍空了一些人的时候。一转头,林挽已经挤到最前方,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闭着双眼,虔诚的念念有词……
“我佛慈悲,一点小小敬意……保佑我弟不要再被偷,一切顺顺利利——哦,我弟他叫顾沉州,沉舟侧畔千帆过,可能太多水了,改成华夏九州的州,顾沉州,顾沉州,顾沉州……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旁边有老人从蒲团上起来,将摇签筒递到她手里,好心提醒道:“闺女,说出来的就不那么准,你得在心里默念……”
“哦哦哦!谢谢可爱的阿姨噢!好人一生平安!”
她睁开眼,接着又闭上眼——
哈!我佛慈悲,佛祖啊,我苦,我都二十八了,对象还没有,一个人惨兮兮的,连内裤也被偷了,诅咒那人下辈子买不起内裤……
佛祖啊,什么时候才能赐我一个好的对象,就按着我右前方的这种样子就好——
她睁开半只眼,确定顾沉州就站在那里,放心地又闭上眼。
佛祖,我前方一点钟方向,一定要比他再大个五六岁,大一点也没事,也可以不用这么帅,太帅的,听说也不是很靠谱……
保佑我妈不要再受骗了,和那个男人好好的,下半辈子能享些清福。
还有佳儿啊,她叫顾佳有,顾佳有,顾佳有,是我最好最好最好的朋友,是我小时候的玩伴,后来我搬家了,到了大学才又碰面的,这是我和她的缘分,她的家在……56号,佛祖啊,你要保佑她工作顺顺利利的,不要再遇到渣男……
渣男不得好死!
“姐、姐……?”
嗯?
林挽睁开一条缝,眉头轻蹙,不满地朝顾沉州甩了个眼色。
“姐……是不是太久了,后面有人等着呢……”
嗯……?
林挽侧头往后扫了一眼,一堆人正排着队在等自己。
最前方一个戴金项链、胖胖矮矮、腆着肚子的男人凶凶地瞪着她——
怎么这样,佛祖底下,没素质。
林挽重重地甩起签文筒,脸还没转正,语气不善地朝后一瞥:“急什么!众生平等!都要投胎还赶早晚呢!”
男人冷笑一声,动了动身。
顾沉州也动身。
林挽轻呵,闭上眼,不急不缓,重新虔诚地念叨了一遍,直到筒里面掉出了一根签文……
起身,“弟,过来扶一把,脚麻了……”
顾沉州:“……”
后面的男人要过来接手签文筒,林挽没给,一跛一拐地挨着顾沉州,走到供奉的桌子旁——
“弟,把签文放到中间那张桌子——对,远一点,高一点……对嘛,佛祖的脚下,这样,佛祖才看得见,感受到我们的心意,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又站在旁边朝正殿拜了三拜,压着顾沉州的头一起。
拜完,回头朝那男丢了个白眼,趾高气扬地走了出去。
啧,太久了,脚有点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