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母看着江穗穗满脸的抗拒和复杂,沉默少许,随后从兜里找出五毛钱塞给媒婆,用行动拒绝了她的提议。
“麻烦你再帮我家两个闺女打听一下。”
“哎,好吧。”
张媒婆收了好处,脚下生风的走了。
这边离家里有点远,地方偏没公交车,江穗穗骑自行车过来的,家里统共就两辆,其中一辆是给江父上班用。
也就是说,大热的天,江母一路跟在她后边跑过来的。
江穗穗拢着腿坐自行车后边,看着前面短短半月,为儿女愁白了头发的江母,心脏又酸又涩。
她拥有原身的记忆,原身的性格行为处事方式也跟她很像,她常常觉得,这是另一个平行时空的自己,江家人也很像她在现代的家人,随所以她对他们没有半点生疏,亲近是融入到骨血里面去的。
她不想看到江母为自己操劳,倏地哆嗦着嘴唇道。
“妈,实在不行,我还是嫁给乔洵吧?”
乔洵这个人,怎么说呢,江穗穗不肯嫁他,不是因为他丑。
相反他身形颀长,清隽俊美,跟现代当红流量明星有得一拼。
他爸还是轧钢厂副厂长,他妈是街道办副主任,长相和家境都没得挑。
但所有的优点,在他古怪、邪妄、偏执的性格下化为乌有。
小时候乔洵身体差,他奶他妈又极度护犊子,谁挨着碰着他那可不得了,赔钱不算,办事时还要被乔家人使绊子。
久而久之就没人愿意和他玩,只有小江穗穗觉得他可怜,带着他玩捉迷藏挑棍棍,主动跟他当同桌。
后来两人逐渐长大,乔洵骨子里的霸道占有欲就露出来了。
他不允许别的男生靠近江穗穗,若江穗穗跟男生说一句话,他都要带人教训那个人,不打得头破血流不罢休。
被打的男生家里人不是不恨,但乔家背景深厚,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到这里,江穗穗只是讨厌他,让她真正惧怕他的,是另一件事。
那时班里有个男生总爱捉弄她,抓她的辫子,故意仗着身高举着她的课本让她够不着。
她自己都没怎么放在心上,那个男生第二天直接失踪了,父母跑来学校哭闹,同时乔洵没来上课。
那时她就怀疑是乔洵把人关小黑屋里捉弄了。
一放学去乔洵家里找人,却看到乔洵举着刀剁东西。
乔洵似乎等候她多时,见她照顾来也不惊讶,还抬头冲着她笑,轻轻舔了一下带血的手指,无声说。
“穗穗,你是我的。”
江穗穗至死都忘不掉,乔洵清隽脸庞上染着的血点子,还有充满侵占性的目光。
那是她一辈子的噩梦。
江穗穗翻完原身有关乔洵的记忆,觉得她怕不是拿了什么救赎疯批反派的剧本。
但小说跟现实不同,遇上这样的人只觉得窒息可怕,逃都来不及,遑论喜结连理。
江母手把着车头,急声呵斥。
“不行,乔洵就是个畜生,下三滥的人渣。”
她忍着焦躁劝慰道,“你模样好,妈再去找几个媒婆,一定给你找个好男人,咱不急啊。”
江母讨厌乔洵不是没有道理的,上个月乔洵带着三转一响跑到他们家里来提亲,江穗穗拒绝后,他居然以江父的工作威胁,还有二哥江聪的人身安全逼迫江穗穗嫁给他。
江父勤勤恳恳工作多年,能力有目共睹,几乎在岗位上奉献了一生,临了却差点被副厂长家的儿子一句话撸了工作,让江家人怎么能不厌恶他。
江穗穗掩下复杂的眸光。
以乔洵疯得不轻的程度,她怀疑她要是下乡,乔洵也会去。她要是嫁给别人,乔洵大概不会善罢甘休,闹得她家,还有男方家里鸡犬不宁都是轻的,家破人亡都有可能。
江穗穗把心里话讲出来,没听到江母的反馈,正疑惑着,自行车突然歪歪扭扭起来,就看江母单手把车头,另外一只手伸到跟前,重重的擤鼻涕。
“妈。”
江穗穗慌了。
“妈对不起你啊,我和你爸没本事,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欺负你逼迫你。妈的穗穗啊,要是真嫁给那样的畜生,无异于剜妈的心呐。”
哭成这样江母骑不了车,江穗穗悲从中来,母女俩靠到别人家屋檐下捶胸顿足,抱头痛哭。
难道她这辈子注定和他绑在一起了么。
算算日子,她给当兵的大哥寄过去的信也该收到了吧?
江穗穗咬了咬牙,她不想就这样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