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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汪婆婆

发表时间: 2022-11-25

这一声炸雷让我毛骨悚然,也让那恐怖的哭泣声停了下来。

白光从窗户格子透进来,那一刹我终于看清了堂屋里面有什么。

一个身穿麻衣,头戴白纱的长发女人蹲在堂屋中央,背对着我。

“谁?”

我大喊一声,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更多,屋内又陷入一片黑暗。

耳边传来雨滴砸在瓦檐上的声音,很快连成一片,滂沱大雨说来就来,我扶着堂屋小门的门框,心脏狂跳不止。

想起爷爷给的那枚铜钱,我将他握在了手里。

轰隆~

炸雷再次响起,借着闪电耀眼的白光,我看到那个女人已经站了起来,正缓缓朝这边转身。

白光退去后,我狂咽着口水,身不由己地缩到了门框边缘,只留下半个脑袋露在外面,用一只眼睛往堂屋的方向看。

爷爷去世,为什么会招来这么个披麻戴孝的东西?

从没听爷爷说过这方面的事,一无所知加深了我的恐惧,屋外嘈杂的雨声也在捶打着我心里那根紧绷着的弦。

我期待着闪电再次出现,又怕它出现,在纠结和忐忑中煎熬了几分钟,周围始终一片黑暗,堂屋里静悄悄,静得我连呼吸都屏住了,生怕惊扰到什么。

忽然,一阵吱吱呀呀的木门摩擦声在黑暗中响起,从传来的方向判断,应该是堂屋的正门被打开了。

‘难道她要走了?’

我心里这样想着,又等了一阵,屋外的雨小了一些,但是风变得更大,不知道是簸箕还是箩筐被风吹翻,在篱笆院里滚来滚去,像是有人在外面走动。

但始终听不到堂屋有任何动静。

‘看来是走了。’

我舒了一口气,蹲下身来在地上摸索,心里一放松,找东西便容易很多。

很快,两根火柴便捏在手里,我起身准备将它们点着,好确定一下堂屋里那个女人真的已经走了。

轰隆!

雷声和闪电在我毫无心理准备的时候来临,我下意识地挺直了身子,猛地抬头向堂屋看去。

一张被闪电照得惨白的女人脸就贴在我鼻子前,一双泛着血丝的眼睛正木讷地盯着我。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直到白光隐去,周围重新陷入黑暗,我才反应过来,尖叫着用手朝前猛推了一把,只想让那张脸离我远点。

双手结结实实地推到了一个人,我听到了她被堂屋门槛绊倒摔在地上的声音,同时我自己也被身后的火盆给绊了一下,一屁股坐在地上。

“九哥…九哥……”

黑暗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呼唤,声音嘶哑而干枯,但我依旧听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

整个村子里被人称作九哥的,只有我爷爷,而管我爷爷叫九哥的,只有村后头那个老寡妇。

而我也反应过来,刚才那张脸,不正是老寡妇的吗?

“汪婆婆?”

老寡妇姓汪,年龄比爷爷小,因为经常来我家,我便叫她汪婆婆,她无儿无女,孤家寡人,除了爷爷,不怎么和村民打交道。

听其它人说,汪婆婆本来是山外面的城里人,年轻时长的好看,被土匪抢进大山里做了‘消遣’。

等到土匪被剿灭,汪婆婆已经犯了疯癫,时而清醒,时而胡言乱语,多少沾点神经病。

在村里住了这么多年后,她的病渐渐好了许多,很少再发癫,但眼下她的情况,明显是又犯病了。

她没有回应我的叫声,嘴里一直在喃喃地念着九哥,我心中的恐惧此时已经烟消云散,埋怨汪婆婆的同时又觉得自己有点好笑,差点被一个大活人吓尿。

中堂有棺材,不能关门,但是外面吹进来的风又很大,我只得摸索着将火盆挪到边上,摸到火柴重新将黄纸点燃,用灯罩罩住安魂灯,让它不被风吹灭。

屋里有了光,我再去看汪婆婆,她的眼睛不但布满血丝,还肿的厉害,明显哭了不少时间。

我弯腰去扶她,手刚触碰到她的胳膊,她就像触电一般弹开,尖叫着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双手在空气中四处乱抓,然后爬起来从中堂大门冲了出去。

我跟在后面冲进了大雨里,此时的村子上空依旧狂风呼啸,雷电交加,大雨一阵一阵将路面浇得泥泞不堪。

几道闪电过后,汪婆婆的身影就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了。

回到家,换上一身干衣服,我跪在火盆边继续烧纸,经过刚才的一番惊吓,我点了一盏白灯笼挂在墙壁上。

雨一直下到天亮才停,之前弥漫在村里的恶臭也随着这场暴雨消失了,空气中充满了泥土和青草的气息。

村民们也陆陆续续地回到了村子里,村长带着人来我家,看到我已经将爷爷入殓,脸上多少带着些尴尬,直夸我已经长大了,不愧是林老九的孙子云云。

我困得不行,也没有将汪婆婆昨晚的事说出来,觉得有些丢人。

临近中午时,我实在支撑不住,再加上有人帮忙搭建灵堂,便回到堂屋后面自己的卧室去睡觉。

躺在床上,侧过头正好能看到窗外的三棵枫树。

这是我十岁那年爷爷栽的,本来他打算栽杉树,但我喜欢枫树,喜欢秋季里枫红满天的景色,便哭着闹着要他栽枫树。

爷爷没办法,一边叹气一边拍我的脑袋,栽下了这三棵枫树。

如今六年过去,它们的枝桠部分已经长到了屋檐之上看不到了,只能看到三棵粗壮的树干。

我在回忆中迷迷糊糊地睡着,再醒来时又是天黑,同时也听到了爷爷死后的第二件怪事。

汪婆婆死了,死在那口泉眼里,而那口流淌了不知道多少年从未间断的泉眼,随之也干涸了。

以后村民想取水,就必须到更远的地方去。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古怪和凝重,灵堂里的气氛变得很压抑,有几个老头围在桌子旁磕烟袋锅,时不时咬着耳朵嘀咕几句,谁也没敢大声说话。

算上之前九爷爷操办的那场丧事,村里接连死了三个人,我能理解大家的心情,本来想找村长问一下爷爷为什么会受伤,但找了一圈没看到他人,只得先憋着,等明天村长过来再问。

夜渐渐的深沉,那几个老头估计是烟袋空了,一个接一个的回家,临走还不忘叮嘱我,一定要看好安魂灯,不要被风吹灭了。

我搬了张凳子坐在棺材旁,本以为又要一个人通宵守灵的时候,老村长的傻儿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