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手机版

您的位置 : 首页 > 其他类型 > 冰星记

第2章 这个道童有点强

发表时间: 2023-01-24

根本没有人留意到何誝脸上写满的震惊,好像大家都对这双日凌空的异常天象习以为常。

道远领着太和教弟子与秋津访团的一干人等略作寒暄,便将对方迎至殿内。一旁的明月看到何誝还杵在殿门口,没好气朝他道:“还愣在那里干嘛,快进去接待客人啊,这种情形怎么少得了你这个代掌门的亲传弟子?发呆也看看场合好吧?”

何誝像丢了魂似的被明月揪了进去,心思却完全不在这里,他像个木偶似的坐在道远旁边,皮笑肉不笑的敷衍着。一切发生的都太突然,他甚至不知道,秋津这个国家在何方,自己脚下的这片土地又属于什么国家。至于那两个太阳,更让他觉着自己身处一个神话世界里。而他偏偏又不好问,这样的场合下,问这些问题,恐怕会被当成怪物吧?

大殿内,清风招呼着秋津人落座,几名小道童给大家上了茶水和点心。跟着秋津人一道上山的,还有一名官府人士,据说是自打这群秋津人到了本国地界,他就一直跟着,负责外交接待和消息的通传。现在到了太和山,此人又客串起了翻译。

这次来访的秋津武士大有门道,自称是秋津原南朝天皇的家臣。太和教在外的人脉甚广,情报网遍布大江南北,其实早在接到将有访团上门的消息之后,道远就派人详细了解了这群人的背景。

原来,这个所谓的南朝在秋津国内战乱中一度落败,就其目前在秋津的势力范围而言,这个南朝就只剩下一座城池了,且这唯一的城还是这个没落皇朝的后裔拼了命才打出的一小片天地,近几年才建造完成。南朝人不甘心偏安一隅,为了中兴皇室,他们不断遣人奔赴海外,寻求外人对于南朝的支持。明里,这些人专注于追求武道,遍访天下名门大派,交流武技。暗里,他们四处招揽人手,搜刮资源,为南朝暗暗积蓄实力,以图东山再起。

因为时任太和掌门——虚云真人恰逢闭关修行,其师弟道远就作为代掌门,在太和紫霄殿接待了这帮秋津武士。在到访太和山之前,他们已经走了不少地方,会见了不少武林教派。

双方先是互相介绍了参加会面的主要成员,紧接着秋津访团的首领——仓宫冈崎向道远呈上了来访的信札和礼物。他给出的礼物是一把颇有年代感的武士刀,据称是仓宫家家传的五把宝刀之一,唤作“大悟”,传到这一代,已有近三百余年的历史。

清风将刀递过来,道远郑重的接过,当着殿上众人的面拔刀出鞘,只见一抹寒光由弱转盛,光线经由窗口射入,被刀身所反射,映的大殿内异芒闪闪,直迫得人眼不能直视。

“好刀…”道远和同门弟子纷纷赞到。秋津一行人脸上不禁露出得意之色,只见仓宫冈崎在翻译官的陪同下,上前一步,深鞠一躬,缓缓道:“家传宝刀,不成敬意,请笑纳。”

之后,此人忽然话锋一转:“我们这次来,除了献宝和交流,最主要的是想多多见识一下夏国各派的武学,听闻夏国的武功博大精深,高手云集,其中尤以太和一派为甚,故想借此机会,请各位传授一些太和的武功典籍,让我们好好见识一下。”

何誝心想,终于有人能告诉我,原来自己所在的这块土地叫做夏国,这刚到宝地,要接受的信息量可真不少。

但仓宫的话一出,立刻引来大殿上一阵低声的议论,道远也听的眉头直皱。因为每年来太和拜访的各路人士不少,有来切磋的,有上门挑战的,有来拜师的,有来求助的,甚至还有来求亲的,但这些人大多是本国的同胞,从来还没有海外异族前来请教武功招式的。

没等道远答话,旁边的一位道长抢先开口了:“贫道掌管本教弟子武学的修习,法号道玄,仓宫阁下,传授武功,实在不敢当,我太和的武学,向来都只在派中流传,甚少有外传的先例。阁下的宝刀虽好,可若是要以此刀就想换得我派武功,实不敢答应。”

“是啊是啊,有违常理,有违常理啊。”众人纷纷附和。

“咳咳…那个…仓宫首领”,道远仍然面带微笑,“我派武功确实一直是非我派弟子不传,这是一个保持了数百年的传统和规矩,如果是要用一把刀来换,那本派实不敢收贵方的礼物了。这么说吧,除非你们有人可以加入我们太和做弟子,不然传授本派武功给其他门派之人,确有违祖训。”

“XXXXXXXX…”仓宫冈崎身后的一个矮小的秋津武士瞅着道远,用秋津语低声说了一句什么。而那翻译官面露难色,那显然不是什么好话,连他也没好翻译。

道远身旁的明月听得脸色铁青。或许在场的其他人听不懂,不过明月小时候家住在夏国闵越一带沿海,接触过秋津逃难过来的商贩,特别还向一位秋津术士学习过两年的语言。所以当那武士一开口,她立即听出他的意思,实是在骂道远愚蠢,骂夏国武学无用,不敢在外人面前展露。

明月不动声色,她不知用了什么传音入密的功法,将秋津武士的话转述给道远知晓。道远也是修的一身好脾气,完全面不改色,假装毫不知情的道:“我派虽不以铸造兵器著称,不过也有一些还不错的刀剑,如贵使不嫌弃,我令徒儿拿来,供贵使挑选一二,也算是回礼。至于武功外传嘛,那是万万不可,还望见谅。”

仓宫心有不快,但又不甘,硬着口气说:“刀剑还是不换了,我秋津铸刀之术源远流长,所铸刀剑非是夏国的摆件玩物可比,刀毕竟是用来杀人的兵器,不是拿来作秀的。贵派不愿意传我们武功,但是礼物我们已经带来,就没有带回去的道理,贵派还请收下。”

纵使道远再好的脾气,都听得着不舒服。仓宫分明在说,中原武林的兵器都是摆着看的,只知道作秀罢了。

没等道远说话,仓宫左边的一个女人突然说道:“贵派既然不肯传武功,那么,我们双方各派好手,下场切磋一下总可以吧,我们有不少人都想领教一下贵派的剑法呢。”

“这位是我的军师,日野百合小姐。”仓宫介绍道。

见道远没有搭话,日野百合继续刺耳地说道:“不会是连切磋也不行吧。不过我也可以理解,毕竟从我秋津战国时代到现在数百年,我们都在连年征战,人人习武,悍不畏死。而反观夏国,休养生息久了,不会是连武技也忘记了吧。”

道远心想,什么“连年征战、人人习武、悍不畏死”,还不就是个没落的势力,在秋津的乱世里挣扎罢了。

“既然贵使团这么说,那敝派只好奉陪了。”道远就算再矜持,也实在按耐不住道了。“贵使只知秋津数百年的战乱养成了彪悍的民风,却不知我夏国历史上亦是战争不断,王侯将相都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征伐绵绵无休,若说战争,我们夏国人谁曾忘记过?只是如今宝贵的太平,让人可以暂时忘记过去的悲伤罢了。但若避无可避,夏国又怕过谁来?”

话音刚落,最早骂出口的小个子武士突然跳到场中,一手按住刀柄,对着道远大喊:“本人畦田新昌,愿领教太和的高招。”

“哈哈哈,很好,我还以为你不会说夏国的官话呢。”道远把脸扭向清风。“就由我这道童清风,来陪这位畦田先生练一练。”

清风悠悠然下场,那佛系的神情似乎是来喊人起床的,何誝甚至怀疑,这小子会被对方一招击倒。

畦田面露凶光,他将手里的长刀连着鞘横到面前,嘴里发出沙哑的声音:“嘿嘿,小朋友,我这把刀名叫鹤唳,被它砍到,不只是伤口,全身都会生出寒意,会产生一种深入灵魂的剧痛。”

说罢,他面对清风,一点点的拔出长刀。那刀整体竟然不比畦田的身高短多少,被他拿在手上,给人一种不太协调的感觉。

反观清风,他的剑负在背后,手里竟不拿任何兵刃。他一手背在身后,一手自然垂下,缓缓走到大殿中央,隔着两丈距离遥对畦田新昌,冷静道:“您是客人,先请出招。”

在场的太和众人没有一人出面阻止,似乎对清风颇有信心。倒是一路陪着秋津使团的夏国翻译官着急了,叫道:“清风小兄弟当心呀,这个畦田是秋津出了名的高手,以刀法凶狠著称,一旦出手,毫不留情,万万不可大意。”说罢,这人又朝着畦田和仓宫摆摆手说:“既是来访切磋,大家不如点到为止,不要见了血光,伤了两国的和气呀!”

畦田恶狠狠地说:“大人此言差矣,武功是杀人技,刀法更是以凶狠见长,不能无功而返,哪有什么点到为止的道理?刚才仓宫大人也说了,刀不是拿来作秀的。这小子既然如此托大,连兵器都不用,也别怪我无情了!”

说完,畦田毫不客气的猛冲上前,跃上半空的同时,长刀飞速出鞘,一道弧形的银芒朝着清风划去,恨不得一刀将清风斩为两半。整套动作几乎都在瞬间一气呵成。夏国官员撇过头去,仿佛不忍看到清风即将血溅当场的悲惨情形。

不过,他的担忧似乎有点多余。畦田的长刀到了距离清风不足两寸,清风才闻风而后动,忽的一个侧身,恰好避过这迅猛的一刀,还顺手用食指在畦田持刀的手腕上点了一下。畦田既惊且怒,正要变招横切,谁知变数又起,清风不知用了什么诡异的步法,点了畦田的手腕后,瞬间转了半圈,突然绕到畦田身后,直面畦田毫无防备的背后空门。

一切发生的太快,这时候畦田哪里还有开始的凶狠和嚣张,只剩下满脸的惊恐和狰狞,两眼直瞪,甚至还未来得及回身一看,直惊的全身冷汗。

场上观战的仓宫和日野也是一脸不可思议。在秋津各藩的武者里,畦田虽然不算是最强的那一档,但起码也是数得上的以刀法见长的武士,此人生平杀人无数,对战时反应灵敏,有着天生杀气和嗅觉。谁知,这么一尊杀神,在一个小道童面前,却像不会打架一般,被戏耍的团团转。

一连十几招过去,每个照面都是如此,清风用那难以置信的身法,不仅回回都避过对手的刀,还皆从意想不到的角度用手指戳中对手的要害。如果他用的不是手指,而是真刀真枪,这个畦田恐怕早已被打趴下了。

“呵,原来这人只是表面凶狠装装样子,一打起来,遮羞布就没了。”道玄不屑的道。

噗噗噗噗!清风懒得再和对手纠缠,在闪过又一次的斩击之后,用手指疾速在畦田背后由上自下连戳四下。畦田哇的一声大叫,急忙转身怒斩,怎料这一斩之下,突感手腕一阵酥麻,长刀差点脱手,随即背后又传来阵阵僵直之感,仿佛整块背部肌肉被冻住一般。各种不适导致这一刀全无力道、再次劈空。清风早已随着刀风飘起,落到刚才畦田站立的地方,两人正好换了个位。

畦田心知不妙,上来被对方用不知什么手法点中穴位,清风的速度比自己又快得多,这么下去根本没有胜算。最主要对方竟然还是空手接白刃,明摆着对自身的武功有极大信心,完全看不起畦田,搞得畦田心底里生出一种自愧不如的感觉。

畦田暴怒,又一刀出手,却发觉自己的动作已不能流畅的做出,不仅步伐乱了,手也有点抖动,出刀的方向也有一点偏差,刀势也明显没有刚开始那么凌厉。似乎清风那几下子对自己的出刀速度、角度和力道都有较大影响。但碍于开始时夸下的海口,他怎么也要硬着头皮劈出这一刀。

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再次发生,只见清风在刀劈下的一刻突然跃起,像奔跑着爬楼梯一样,左脚先踏地,整个人腾空,半空中右脚再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踩中畦田的刀背,由此身子再升高,瞬间整个人已经到了畦田的上方,左脚再一点畦田的头顶,向畦田身后的空地飞去。

而畦田的长刀被清风这高速的一踩,刀带着畦田往下一坠,他本来就后背僵直,又遭清风在头顶上一踏,畦田的身体竟不由自主的向前跪去,双膝着地不说,若不是有手撑着,整个人差点都趴在地上。

太和教的地面铺的是粗糙的石砖,畦田猛的栽下去,双膝的裤子都磨破了,撑着的手掌也蹭破了皮,弄得狼狈不堪。

仓宫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他怎能料到手下如此不济。一个在秋津让人闻风丧胆的夺命鬼,来了夏国,却被一个看似路人的道童空手击倒,这场景简直不能直视。如果这个事情传回秋津,不仅是畦田,恐怕连仓宫自己也会遭人耻笑。

“畦田!”仓宫大叫着及时阻止。“技不如人,住手吧!”

“仓宫大人!”畦田满眼血丝,神情狰狞,感觉快要哭出来。但尽管他再怎么抗议,内心也已明白自己和对手实力上的差距。万般无奈之下,只得缓缓收刀,带着浓烈的怨毒眼神,悻悻地走回仓宫身旁。

清风没有理会畦田,径直走到道远身前,一鞠躬道:“幸不辱命!”道远捋着长长的白胡子微笑着点头。

仓宫冈崎瞪了一眼浑身狼狈的畦田,再走上前来,脸上堆着虚假的笑意,对道远说道:“太和教的武功果然精妙,这位畦田在我秋津也算是一个好手,掌门大人这个小徒弟居然可以空手将他击败,想必您的这位徒弟在贵派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了,佩服佩服!”

没等道远搭话,清风抱拳,遥对仓宫作揖,说道:“仓宫大人此言只说对了一半。”

“哦?怎讲?”仓宫心想,难道我说点好话也说错了?

清风接着道:“我太和的武学自然精妙,这点没错。但我清风,却不敢自称是道远代掌门的高徒,因为江湖人尽皆知,道远师叔这些年只正式收得两位徒弟,我却不在这二人之内。清风今年才十五岁,七岁时有幸在家父的介绍下,上得太和山修习,至今不过八年,在太和派也绝不敢自称高手。要论高手,夏国的江湖里,太和教号称门下弟子三千,这里面恐怕比清风强的人,总有个七、八百之多吧。”

一旁的道玄插话说:“哎,说什么七、八百?这就是清风你谦虚了,你虽不是道远的徒儿,不过平时常侍奉在掌门和代掌门左右,耳濡目染,功夫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我看你的武功在太和排个三百多名应该不成问题。”

仓宫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嘴巴都快要气歪了。这个小道童才十五岁,就有这样的功力。而按着道玄的说法,太和弟子比这小子还要强的人,还有三百多个?如果这是真话,只是太和一派,若放在秋津,那岂不是就足以横扫天下了?而夏国黑白两道,门派众多,一个太和就有这种实力,整个武林有多强大可想而知。

道远也有些戏谑地说道:“哎,道玄师弟此言差矣,清风虽然年幼,但三百多名也太小觑他了,这几年,他和明月常伴我左右,虽没有正式收他们为徒、成体系地授课,但也不时提点过一些,也不是我派一般的弟子可比的,依我看,在教内排个一百多名也是有希望的。”

他转而指着何誝,对仓宫说道:“这才是我的徒弟,亲传的弟子,名叫白小生,如果贵使觉着我派方才只出了一位道童来应战,对贵使团不够尊重,那么接下来不如就让我这个徒弟和贵使团的高手切磋一下?”

秋津使团上下均一惊,看了刚才的比武,傻子都晓得双方实力悬殊,侍奉一个代掌门的跟班就那么厉害,掌门的亲传弟子,那得强到什么地步?若被仓宫派上去切磋,简直是自取其辱。如此把脸丢到中原,回了秋津那还不得切腹谢罪?仓宫的手下一个个低着脑袋,沉默不语,生怕自己被派上场。

其实何誝听了道远的话,也慌的要命。他虽然脑海里隐约浮现一些武功招式的片段,那似乎是这具身体之前残存的记忆,但说到让他临阵对敌,那不是瞎扯蛋么?就他现在的状态,那些秋津人里随便出来一个都能虐他吧?他暗暗下定决心,如果老天能让他今天混过去,他一定要拼命努力,恶补一下武学和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否则在这样一个动辄就要喊打喊杀的世界里,他这样的人怎么活的下去?

还好秋津人的心里也虚的要死。太和教众人调侃的话,仓宫早已经听不下去,他红着老脸道:“贵派武学果然博大精深,高手辈出,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不如就到这里为止。礼物嘛,还是请贵派务必收下。”

何誝一听这话,心里长长舒了一口气。

仓宫顿了顿,又道:“今天虽然没有学到贵派武功,不过看了您这位徒弟…那个…不是…应该是手下…的身手,也算是增广了见闻,对贵国的武功又有了新的认识。我们还有其它教派要去拜访,就不打扰了…”说着,这群人就要走。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道远明显也是给对方一个台阶下。“不过来即是客,贵使团远道而来,只切磋一下就走,似乎显得我太和失了待客之道,不如在我派小住一夜,明日再动身如何?”

一听对方挽留,仓宫心里求之不得,两个眼珠子滴溜溜的直转,不知再打什么主意。他谢过道远,在清风和陪同官员的领路下,去教内的客房下榻。一群秋津人就在太和山上的一处小院安顿下来。

稍晚时候,道远甚至还为仓宫和日野百合等领头的几个人举行了晚宴。这些秋津人似乎像换了一种面孔,一改白天的嚣张跋扈,共同营造出一副夏、秋两国世代友好的模样。宴会上,觥筹交错,各种华美之辞不绝于耳。

一直到当日的前半夜,都无事发生,太和山的晚间只能听到阵阵虫鸣和蛙叫,似乎到处都是一派安宁祥和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