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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未名

发表时间: 2023-01-19

人事部主管吴秋实:警是我报的!他是我发小,他妈和我妈是干姐妹,这个警我必须报!

杨明海问,是不是夜澜乡养老院那个老太太?秋实说是,他们孤儿寡母,怪可怜的。杨明海又问:他们说他倒卖东西,你知道多少?秋实说这个我不知道,我知道了也不敢包庇!

写清了笔录,花掉的时间可是不短,人大概是来的差不多了。杨明海把陈涛那份圈了一个"重点",这就是他们怀疑的对象,当然,这也是另一个层面的案件!茏县的历史文化厚重,山里多古墓,岁数不同的名人埋在那儿,也有价值不菲的。只是近些年被破坏的严重,几个案件走一遭,焦山河就是他们锁定的嫌疑人!

难不成他真的跑了?那他干嘛不早点跑?还要搞那么一个挺大的动静再跑?

从老人事部出来,牛莉云说给他们送一些水果吧,先把人找到再说,秋实说好,觉着这个牛姐的热情有时候让人挺感动。到库房转一圈,新来的一批有个员工说这活干不了,看看能不能给安排个保安!秋实就给志国打电话,志国说我这不缺人,你让他走,实则私下给了武运财夫人的亲戚安排了一个名额!

孔琳一直等在办公室,她问秋实:咋样?秋实说:什么咋样?孔琳说:"焦山河啊,啧啧,我觉着人是找不到了,为啥呢,就是感觉!一个三年都没迟到没请假没旷工没违纪的人就这么没了?那指定出事了!不过有时候我的感觉也不准"秋实说:有意思啊,那你上回的感觉又是因为什么事?她说我半年前就觉着那个大钟要拆,结果昨天牛姐就告诉我说这事定下了,拆!你说我准不准?我还觉着刚才那个新来的,壮壮实实,就是干不了库房的活,结果我又猜对了不是!但秋实也觉得她说的不对,就讲:事不过三!再说办公室那儿也开始协调组织社会力量进行人员寻踪,已经联系了电台和电视台!我希望我这兄弟没事,他更不会得罪谁!唉?这谁拿来的?他说的是桌子下边两袋烤鸭!孔琳说是刚才牛姐送来的,他家老公自己烤的,我尝过,倍儿香!她特意强调了"倍儿",这个口语似乎只有千里之外的北京人所独具。有些时候,她还是不经意的带出来一些那个地方的优越,并希望被别人接纳自己。因为入乡随俗并不容易,她很希望被这里的人所肯定,而内心里,她也是有点想家的。

秋实觉着牛莉云还是太客气了,杜艳在手机上留言说:他们问你什么了?秋实觉着女人的好奇心是不是都这么的强烈?口气是不是都这么一致的出奇?就回她说:就是无关紧要的事,反正我觉得是!杜艳说,张芳菲讲她很害怕!

"害怕什么?"

"她说看到他空荡荡的工位跟橱柜就害怕,要是哪天自己也这么不明不白的失踪了,一想到自己的孩子跟老公也这么想自己,难受"

9.张芳菲

张芳菲是山东嫁到茏县的姑娘,她笑起来的眼睛可以吸收足够的太阳光芒,这是最令人着迷的地方!但她很多时候看上去胆子又那么的小,所以一组的理货员都爱帮助她,这大概是出于人类共有的同情心与怜爱本能!而她平时不用说太多话,再说她的话也或多或少有一点浓重的地方口音。她只需把说到点子的话讲出来就能达到话半功倍的效果,所以就显得那么"惜字如金"!

秋实还发现这个姑娘的另一面:太过敏感了!一个人不会平白无故的消失不见,毕竟"原地爆炸"还存在于科学理论范畴!人若是有一天撒口气就能让自己重归一副又瘪又可怕的皮囊,你就会发现身边突然少了很多的人。而在这之前他们并非惜命,他们只是在坚强的挺着,更不喜欢丢掉生命的那个过程,太繁琐,太需要勇气,还不一定能成功!

秋实给杜艳发了一个尬笑,那意思,这姑娘是不是太皮了?另一边儿桂芬那儿发来讯息:很好吃!她说的是他留下的那一大盘烧鸡,秋实回她:我以为不合你的口味,那个烧鸡店换老板了,不太确定他的手艺!桂芬回复:反正我是饿坏了,对了,闺女的猫回来了!

"斑竹"

"斑竹"是秋实由宠物市场那儿给甜一买来的,后来他是从网络上查到了它的品种-一种祖先来自东欧的祖孙!这只猫浑身焦青色,有那么一点像蓝猫,但肯定不是,价钱就不对。但是甜一很喜欢它,它也知道它在这个家庭的地位,有时候秋实甚至觉得,它有点看不起他!因为甜一从不会把属于她这个年龄的心里话说给他和她妈妈,而只对这只猫咪说!他觉得它听的懂她说的,或者她只会说它才听的懂的话,例如"咪咪呀呀"这种自己编纂的口语。秋实还打算把这只猫彻底变为家族的一份子,例如为它配一只母猫,就这么一代代的繁衍下去!如果哪天我们都不在了,甜一至少还有个可以依靠的东西,而到那时,她不至于再寻我们,却茫茫大地无踪影!

李霞的娘来茏县,本想住上几天看看闺女。这个在苦水里成长起来的倔姑娘,已经有三年没回家了!结果人还没见着,突然生了场急病。异姓兄弟来报信,两人下午就去了医院。

茏县医院原本在一片旧城墙西北角,有三座奶白色小楼立在高地上,从西大桥下的地面向上边望,几十米高的楼层就显得高不可攀了。地面不远就是人工湖,湖水由北方的沿河水库下来,再由古城墙那儿伸出来的一条布满污泥跟苔藓的暗沟,将医院淘汰的废水残余走公路地下排到湖里去。冬天还好些无人过问,夏天湖里就是没法呼吸的怪味儿,呛的嗓鼻一阵阵的恶心。常年来往湖边的人就不干了,写信给县政府说过这事,大意是湖水受了污染,河草都是黑的,还有那草里钓上来的鱼,小不说,奇形怪状的谁还敢要?更有好事的据此编纂出奇谈怪论,说看到湖里有人脸,你来就看着你,走了就散到湖底,还说在那儿瞧见过百年前的遗骨,后又改成孩子的断肢。说既是断肢,不是医院私下处理的就是被拐了杀掉,取了内脏卖给了医院。这事后来不经管控闹得满城皆知,使得人心有了畏惧,若是白天独身走过那段被涵洞跟树木覆盖的水泥路,也能感受到莫名的冷意袭遍周身。

不过传说终究没能得到验证,新世纪来临后县政府加大力气加强了湖岸两旁的环境治理。又把县公立医院搬去了城东开阔的公园边。新建的几栋楼细分为门诊,急诊,内科,住院,教学研究等功用,上百间干净明敞的标准平米房室和新添置若干现代化的仪器,旧貌新颜交替之下,过往那几十年的历史也就随之翻篇了。

到了医院门口,有个道士被家属架进去,道士说:莫急,莫急,宽大的袍子甩到了李霞,一股焦臭的味儿让她作呕。她其实很怕去医院那种地方,她在那儿打过几次针,并认为这是一种"酷刑",能把她折磨的生不如死!所以直到今天,那份记忆也时不时的刺痛她,就是一下下的轻微但却存在的刺痛,起初在胳膊那儿,然后就是大腿或者屁股。她以为是皮肤病,但从来没见皮肤上有什么异样;她还去一个私人小诊所那儿看过,一个翘着二郎腿的医生说她这是"神经官能症"。她搞不懂这种病的病理,也从没让别人知道这件事,反正到这儿,她就特别想吐!

刚进病房,她又让后爹结结实实的吓了一回!后爹蹲在墙角那儿,大手捂了脸,泪水就从手指缝里滴滴的流下来。李霞以为出事了,还是医生跟她说,病人是心血性昏厥,好在送来的及时,这会儿度过了危急。她这才埋怨后爹说哭什么?坐着陪老娘说话!隔壁那儿一阵唱词,接着就是"莫急莫急",再一段哭词。门口还围了一群人,过了几分钟里边就哭成了一片。李霞看着娘的脸坝反倒有了红润,气息也恢复不少,总算放下心!但她并没留太久,只说工厂还有事,交待了后爹一些话,留了费用,又嘱咐小弟有事就联系她。她娘想再说会儿话,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李霞只说你多休息。她娘就说年底还是要回来看看我,李霞说:"我在茏县住的习惯了,你们今年就留在这儿过,那个家,我就不回去了"

孔琳相中了一件衣服,她觉着鼓楼商场楼顶那副巨大的模特画像就是穿着这款才那么的好看,而她又比她差在哪呢?她们的身材、短发是如此的一致,她觉着自己穿起来肯定比她要强。就这么着,志国他俩嘀嘀咕咕的把晚上的活动一直安排到了午夜,商场是肯定要去逛的。

离下班还有30分钟,孔琳急急的跟秋实说我有重要的事,老师你替我一会儿!她有意把"重要"这个词强调的很重要,其实也是客气。库房人事部就这么两个人,到了下午基本就没什么事,除了开会就是写东西!但她每次求着秋实都是客气,且越到下班,就把客气拉满。他们有通讯工具,但三年里,她从来没有在8小时以后给秋实发过任何一个字,连过节时都没有!

孔琳离开不久,牛莉云正好进来,秋实说嫂子你太客气了,将礼物要送还,牛莉云其实就是来看看出手的效果,她这份保洁的活儿就是托她办来的!她可不情愿去厂房里做工,流水线不愿意,在那儿保洁更不愿意!她说厂房太脏,冬不暖,夏不凉的!她还是愿意在干净的办公楼里舒服的待着,求人办事也更方便!

牛莉云说"咋?你嫌嫂子麻烦了?"秋实说不是,牛莉云就乐了,说我还求你一件事,我家老关想去食堂,你知道的,他在外边一时也找不到饭馆,你给嫂子安排一下!我家闺女有几张长城公园的票,你收下!她把东西放到桌上,是月底嘉年华的代金券,到里边可以随便玩儿。秋实说这太贵重了,更不想收,牛莉云硬是把东西推回来,说:看你的了!

寸玉的右边眼皮上生出浮肿,挤下就流脓水,不挤脓水也丝丝的流!他以为自个要瞎了,这一天的心情都不好,夜班前跑去张敏敏——就是那个讲究的,梳着干净辫子的,将一朵紫色的卡通藤蔓挽在辫根的卫生室姑娘那儿。她给他细致的检查了,又开了些药,像模像样的给出价格!寸玉说我哪有钱?我的工资早花光了,也就没拿药免得算后账。当然病还是要治,张敏敏就说:我先给你垫上,到时候你还我!寸玉说:我每月的钱都花光了,哪有钱还你!张敏敏就把药塞给他说不用你还了,寸玉还是第一次觉着有姑娘对他这么好,出来后就开始对着天上唱歌!他还在维修组小屋的器械堆单铺了床位,算上宿舍就有了两间房,并得以分开黑白班来睡。夜班里滴了几滴,还是管用,就跟组长梁五马说我什么都看不清了,今晚什么都干不了了!梁五马爱抽他送来的烟,说那你就回去睡觉,别让别人知道,随后也就任他去了!

10.李中复

寸玉还总能在夜班上遇到李中复,他俩说不到一块,见了面也不会说话。寸玉后来才知道,中复当初不与他来往,就是因那回厂里组织的团建!团建干什么呢?去山里参观学习,其实就是去玩了!结果他不跟其他人走到一块儿,在果园池子那儿对着水里一阵阵的磕叨。磕叨久了就容易入迷,结果"吧嗒"一下扑进去了!寸玉知道了也没去捞他,牛莉云在上游那儿冲脚,结果让他喝了不少洗脚水。有人伸出一根棍子总算把他拽上来,眼镜却找不到了。他说那是闺女给买的想再去捞,被旁人劝住。他这人脸皮薄的很,酸脾气,又急又怕,还一口口的吐着酸水,吐完了就骂人,也不知道骂谁,反正就是骂!到后来又总觉着有人拿这事背后笑话他,按孔琳的说法:"就是有病,且病的很!"

换了一副新眼镜的中复,每次晚饭后总要委靠着椅子,面向墙上的字一阵凝神!按理讲其家里的老婆也是县小学的一级教师,平素为人是斯文的,二人应是相敬如宾的模范家庭表率。只是有次,一场吵架跌了旁人的眼镜,拉开了分裂的序幕。架的开端只是由大大小小的埋怨开始升级,随着情绪的难以把控,到了足以把对方骂到狗血喷头的地步,继而变成了炮竹的燃点,一轰而响。两人从客厅打到卧室,又从卧室打到厨房,没有一丝情面。他老婆抄了菜刀,他捡了面杖,后来发觉不妥就大骂:你这女人是疯掉了,要刀砍亲夫吗?女人的情绪已近癫狂,大骂他忘恩负义,这么多年对她冷言冷语冷暴力,刀尖几次都要刺到他的鼻尖上划出血,搞得他只能来回躲避,抽空拿棍子还击,邻居撞门来劝和,中复见到门缝就冲出去,女人得了上风更不会罢休,众人也是怕了她手里的家伙,边劝说边纷纷闪开一条路,任她冲出去追砍亲夫,倒有真正的好心人不忍闹大,也跟出去,路上还捡了她一只拖鞋,几人就在街上你追我赶,路人要么纷纷避开,要么就揣起手臂看热闹,那场景到真像是影片里惯常的闹剧。

最后闹也闹够了,夫妻都收场,女人才发现脚上少了一只鞋子,感情这半天一直在赤脚斗夫。好心人把鞋子归还,她就坐地上伤心欲绝的大哭,说了许多心碎的话。而自那天过后,李中复就从家里搬出来住进了财会室:室里有扇封闭久了的门,里边儿就是个10几平米的储物间,他把行李都搬到这间房里,吃住不离工厂半步,还想了个雅致的名字"流水斋"。屋子陈设简单又随意,他买了副字体挂了,闲时就望着那“悲欣交集”四字凝望,或是独自一人朝着厂区几里外的沼泽地行走。沼泽里有个用防雨布跟烂木板拼凑而成的小屋竖立在地心里,去那要走熟悉的路,否则春夏时候难免会生出不测。李好多次想了想,也只是在外围盘旋了几圈,与几处花草地里回想下似水流年的生活。

下午他去找过秋实,大意是近来手头紧,想卖了几副扇面,问他这方面有没有销路。先前秋实跟城里的祈然工艺品店有些门路,以往将他的扇面放在那代卖。画的质量虽然高过省城那些专业画工,价格却高不到哪里去,说白了唯独就缺少个响亮的名号。茏县这个地方虽有被边缘化的趋向,然而文化圈子也有并已形成些年头。早年有些退休的教师常去城北的1727茶馆举办品艺沙龙,那儿的老板留学过英伦,钦佩于那里展出的国宝鼎器书画,震撼于东西方人虽语言习性各有不同,对思想灵魂的追寻却殊途同归。至此回国摒弃先前所学开始研习民族艺术,并至此产生出半生热爱。秋实也受邀于一位长者去做旁观,觉着雅自然是雅…于是第二回又带了中复去,有过一两次他就说适应不了那种格调。你看那些女人,实质穿的并无美感,男的言论实是卖弄兜里的票子跟脑子里空洞的哲学套路,这哪里是沙龙分明是在炫耀。于是每次去了似独自打坐般沉默不言,末了也都是自己结了吃喝的那一份费用,不用旁人来管。后来这话不知怎的传出去,再有沙龙时主办者也不再邀他,当是封杀了。随之受连累的就是他的扇面,品质虽一次高过一次,也只是苦于无人问津,好似在一盘大湖里独独困顿他这块小礁石。最后只得由秋实来回走动,东西放在名气还算不小的祈然店待价而沽!

牛莉云送了票子刚走,两人坐下来扭了一包烟,抽出来点了,秋实说:“你要用多少?我有多少就给你凑来”中复说:最近用钱的地方是多了点,钱这东西放到口袋里轻若无物,用到了方才知道每张都重若千钧。你再找几个画商,有销路的就行,钱我自己想办法。”秋实说:“这几天我也想去罗竭寺里去拜拜香火体味下清静,你上回不是求了个签么”中复喝口茶水说:“求是求来了,却不准确,现在的佛院,只这几年功夫就被污染了香火,心是诚的,装在佛盆里净水洗过,哪知佛已叛变了,不准也罢”秋实知道他被当下生活的困境搅扰了心绪,所对事物的看法免不了变得灰暗。想说些能让他开心的话,想想又觉得无味,只希望他能调整好心态,早日走出困境。

门外楼道空洞无人,一束光划过来又遁入。中复将眼颊点了清膏,出门来到厂区。刚才是门卫陈涛,打着手电巡逻过来。陈是他介绍入厂的,二人又是一阵熟络的攀谈。陈想起一件事,说哥你给我描副画吧,有个朋友知道你是王大师的门徒打听到我这儿,他肯出高价的。中复自然是一阵得意,又说我这阵子确实需要些花销,“应了不少朋友的画作,城里也有画店要应付,这要你朋友等些日子”陈涛说“他也并不急迫,只是有个小请求,尾款属上大师的堂印就可以了,酬劳自然也要高出别人”中复听了,热情就不如从前那么高,连连摆手说你这是要我欺师,这事干不得。我只是代为保管他的堂印,学成的工夫不及他一二,描摹的不像。如果是这样,你叫那个人再寻他途罢。陈涛拦住不要他走,说就当是帮我个忙了,“他也是爱慕王大师的技艺,只不过寻不到人了,学生里只有您的画艺与他别无二致这才求上门,花费要您来提,怎么样?”中复依旧不肯答应,只说画无二主,这个忙我是帮不得。话落已不理陈涛,只身走出了厂门,几步之下,不远的沼地就开阔的铺在眼边。

黑暗笼下来,地中心闪着一点莹亮,就如头顶的星星折下来的灯火,或者说天空里满是这里放射而去的孤光。走到那去仍没有桥,也没有载具,下面是拔人的泥塘,有打着莹色的冰面。到了夏天,莹色消失的地方就是告知:你,致命的事,莫来!

住在沼地的老头王稳进由城里回来,在厂门口东头拐进门卫室打了一个电话。他与陈涛认识,电话就是免费的许可。陈涛有几次问他,关于那些捞尸的事,王稳进只在一次酒后放了一些话,但其实那也是吹牛。他根本没有那档子事,他只是想让人觉得自己干了一件什么事似的,而那件事就是你们都不敢去干的!

碰到沼地回来的中复,他老远就说“李会计,想必你都不认得了,我是稳进,你看看”中复知道他是谁,还是拿手拍了脑门“哦,确是王稳进,这有很多年不见了?!”“28个年头,我离开中学就有28年了"!中复说"那时你比如今高大,我一时都不好认得"!王稳进不直答,说"李会计你还是从前那般人才模样,数字精通,艺术也是高人一等,简直是样样了得的天选之人"中复并不被他的夸赞所打动,问他怎么住到那个沼地去了?王稳进说再有一个月就回老家了,到时候也要办一桌婚宴酒席!中复说谁的婚宴?稳进说是哥哥我的,我找了个相仿的女人,年底就把她带回家。

……

王俊峰

周末这天,闲下来的王俊峰去了南空山罗竭寺!茏县三五十人里就有一个常有佛的信念在心头,念佛就要伺佛,佛在心中得以常坐。于是不愿奔波的就去城南村里的白塔烧一注,虔诚或有急事的,就沿着潮河堤路南下,随了三五成群到山里去献香求愿。罗竭寺宇近日忙于修缮,斋堂也不在对外开放。俊峰一天都住在山里的度假村。上午趁着天气晴好,过来罗竭寺,正好开饭的五观堂有俗家的信徒旁坐,问了才知是从斋堂过来的居士,随僧众一起过堂食用。大堂虽并不宽敞,只是众人轻语,只用手腕与器物表达心思所动。

俊峰见到了堂亲弟媳也在厅堂,就隔了人群唤她,两人出来在堂门说话,问到弟弟的近况,妇人说他自打南洋回来,生了腰疾,近一年时间去了十几趟省城专家那儿问,也托付了侄子打听了西医,费了好大的周折病情总算安稳的控制了。俊峰说你应该早点联络我才对,我也是知道他回来了,只是最近厂里走不开,但兄弟的面还是要见的。妇人说:“这么些年了,兄弟两个心里的坎总归是要过去的。那天要不是我任性,不会出那么大的事”俊峰知道她还在为死去的孩子伤心,见不得眼圈就这么红了!到这里求佛,必定放一份寄托在里面,就说:“咱们不在这里吃斋了,去看我兄弟”就此,两人别了各自的相识,驾车离开寺宇去了夜澜乡近郊一处墅院。

院门开着,有保姆带个孩子出来,俊峰见到泼兔的小侄,血缘之念抑制不住,想他和故去的兄弟倆同日来到世间,自己还送了对玉锁保平安,谁知恰是我的鲁莽断送了他哥哥,自那以后俊财和自己也疏远。加之又与陈红离了婚,人生和心情一并沉入谷底,以至于对以后任何的事件都不在积极面对。几人上了别墅二层的卧房,俊财躺着却没睡意,将窗帘故意拉上,只是房门还未关死,给兄弟说话交流留了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