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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马蛋炒饭 著

武侠仙侠连载

【单女主】刚刚参加完高考,马失前蹄,双双失意的男女主,一个是天生丽质却不想靠脸吃饭,结果被成绩狠狠劝退的差班文科生,一个是天生有材偏不用,追求校花表白被拒后自暴自弃的尖子班理科生,生活轨迹毫不相干却阴差阳错来到同一个时空,彼此成了对方唯一的“知己”,月老好不客易给焊上的钢筋能否连起这两颗倔强的心……

主角:沈熙月,王宁   更新:2023-01-13 01:4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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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熙月,王宁的武侠仙侠小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由网络作家“马蛋炒饭”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单女主】刚刚参加完高考,马失前蹄,双双失意的男女主,一个是天生丽质却不想靠脸吃饭,结果被成绩狠狠劝退的差班文科生,一个是天生有材偏不用,追求校花表白被拒后自暴自弃的尖子班理科生,生活轨迹毫不相干却阴差阳错来到同一个时空,彼此成了对方唯一的“知己”,月老好不客易给焊上的钢筋能否连起这两颗倔强的心……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精彩片段

“醒醒…大哥…醒醒…别睡了,放学了,我先走一步了。”

睡梦中的陈轩,被同桌叫醒,缓缓抬起头来,揉了揉眼睛。教室里已经没了人影。他下意识的伸手取下桌侧的书包,想想又觉得实在没什么可拿的,又将书包放回原处,才朝着门口走去。

“这周是高考前的最后一周了吧”

“或许高考结束后就再也不会回来了,也再也见不到她了吧”

一个月以前,陈轩抱着压上此生所有运气的准备去向校花表白,可怜他本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为了这事儿,不仅挑好了日子,又将儒释道三家拜了个遍,就连奶奶住的村门口,荒废多年的龙王庙他都上了几柱香。最终等到确定对方能看到消息时,才鼓起勇气按下了发送键,本以为会等上一会儿,结果还没等他来得及将手机扔到一边,静静地等待命运的审判,下方的白色方框就已经弹了出来:“我们不太熟吧”

这六个字就像烙在了他的大脑皮层上,不断的刺激着他的神经,或许这就是他这一个月以来几乎没怎么清醒过的原因吧。

客观上来讲,他俩真的不熟。除了在网络上有过几句礼貌性的交谈外,线下根本连一句话也没有说过,虽说大部分时间他们的直线距离只有不到一层天花板,或许也可以叫做地板。但两人的生活轨迹却像航班与高铁一样,也许能看到对方,但大概率是不会遇到的。他也只是从偶然的观察和别人的口中一点点拼凑出这个女神的模样。人性就是这样,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两年多的时间,他先是记住了对方的样貌,又打听到了对方的姓名,一年前,加上了对方的微信,除此之外,便是一次次偶然的擦肩而过了。他是绝不愿做舔狗的,信奉的是“你若无心我便休”。被拒后果断道歉加删联系方式,没有半点纠缠,这也许就是他最后的倔强吧……

如此想着已经走到了校门口,陈轩骑上自行车,循着街道,驶进夜色中。

另一边,刚刚回到家的张悦,放下沉甸甸的书包,母亲端来刚刚出锅的饭菜和切好的水果,叮嘱她早点休息。 她享受了一会儿简单的闲暇时光后,便走进卧室关上门,打开灯,从书包中抽出一本闪着亮光的五三。准备好笔和稿纸,准备会一会数学这位老对手。

“还有一个星期就要高考了吧”

“数学可怎么办呀?要是连60分都上不了,我岂不是完蛋了”

灯光下的少女看着那坐标系上怪异的圆圈。蹙着眉头,陷入了沉思,为清秀的脸庞上平添了一丝可爱,从小就天生丽质的她,备受男生追捧。虽然没有到那种见一个就迷倒一个的程度,但也收到过不少男生的爱意,前段时间还收到了一个理科班男生的表白,她对此已是见多了。第一次,第二次,或许内心还会有些纠结,有些烦恼。渐渐的也就无感了,公式性的回答她已经驾轻就熟,拒绝后不至于翻脸,对她来说也小菜一碟。一般的女生若有她这样的条件,或许早就成了一方塘主。

或许是因为两年前,张悦也曾接受过一个男生的表白,男方算是一个公子哥,家境很好,长相也不错,她本身对对方也有些好感,后来人家主动追求她便也同意了,跟着他一起去奶茶店,台球馆。接触一些所谓的名媛,虽然他不喜欢这样,但还是选择包容,本以为自己最终能收获一段美满的爱情,结果却莫名其妙的因为一件如今已经记不清的小事分手了。当时的她好像很伤心,男方应该也很伤心,但直到一星期后看到对方又带着另一名女生卿卿我我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在感情上的幼稚。从那以后,她便下定决心在上大学前绝对不会再找对象了。她的这个决心居然还在校内广泛流传,也让一些原本倾慕她的男生望而却步。

从此以后,她的目标就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能考个好大学,不让父母失望,而且这样一来肯定能遇上一个好的归宿的,从此以后,她幻想的本应该是学渣逆袭的奋斗青春故事,可没想到,努力不一定有回报,这句话居然在她身上应验了,其他成绩还算凑合,唯独数学,无论她使劲浑身解数成绩却始终提不起来,给她梦想当中的阳光大道贴上了封条…

看看表,已经是一点钟了,还有一套历史卷和政治卷没做,张悦摘下眼镜,躺在床上,期待着幸运女神能在一周后给她一个惊喜,哪怕一小点也没关系。少女怀着这样美好的期待渐渐沉睡过去…

两小时前,刚刚回到家里的陈轩,撕开两包方便面,熟练的单手打蛋,拿出一瓶冰可乐,打开电视,享受着久违的夜宵时光,他的父母都在外地工作,一个人生活是常态,正因如此,陈轩养成了极其独立自主的个性,虽然长的不是太帅,但是凭着出色的幽默天赋和良好的社交能力,在班里与大家都相处的不错,但他的社交仅局限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除了本班的人,其他各个班级他没有太多认识的,总认为这点就是他错过与校花相识的原因。

虽然即将面临高考,但是陈轩仍旧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从小到大,他从没听说过什么考试恐惧症,他是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的,即使最后零分的成绩,他在答卷的时候,也是抱着百分的自信的,正因为这点,加上他本身的理科天赋,才让他稳稳的坐在这尖子班。但再高的天分也需要努力,盲目的自信不会有好结果。他深知这一点,这一个月来,他错过了最佳的复习时间,因此也已经做好了迎接失败的准备,此时,算是正在享受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收拾完碗筷,陈轩一头扎进被窝,没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高考前的最后一周,往往是过得最快的,每个人都感觉似乎昨天才刚刚踏入校园,而不久便要迎接这场最后的考验了。

考场外的张悦看了看表“七点钟”还有一个小时就要进考场了。昨天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早晨五点钟又突然醒来,此时的她刚刚喝下去一罐红牛,祈祷着不要在考试的时候犯困,父母在一旁不断的安抚着她,但她好像开了免打扰一样,什么都听不见,望着远处的大门,焦急地等待着。

陈轩刚刚起床,简单的洗了把脸,骑上车去楼下的早点铺,要了一个肉饼,一碗豆浆,又自己夹了满满一碟咸菜。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望着窗外街道上行色匆匆的考生,又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装备。

大门终于开了,长长的队伍开始动了起来。张悦算是第一批进入考场的学生,需要带的东西,她早已检查了无数遍。迈进大门,他跟随着前面同学的脚步,一步步走着,走进大厅,回想着自己考场的位置,爬上楼梯,进入自己的考场,将需要的文具整齐的摆放在桌上,静静的坐在那里等待着。

刚刚赶来的陈轩,望着长长的队伍,目光不断搜寻着自己昔日的好友,终于在队伍前半段看到了自己的同桌。

“老白,老白,这么巧,你在哪个考场来着?”

说着,他便自然而然的插到了老白的前面。

“3考场呀,不是早就和你说过了吗”

“哦,对对对,咱们俩的考场挨着,我不小心忘了,抱歉”

……

与老白告别后,陈轩也进入了自己的考场望着窗外的老杨树,思考着自己没准能押住高考的作文题目……

两天的高考时间转瞬即逝,接下来便是最痛苦的等待成绩出炉的时候了。

张悦早已在家将整套卷子查了一个遍,又使用了各种估分软件,将自己的成绩估了一遍,前前后后花了不少钱。

陈轩则是和一帮兄弟踢踢足球吃吃烧烤,也花了不少钱。

半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如此这般,两个人都迎来了最终审判的降临。

“520,这数字还挺吉利的”

估摸着自己应该能上个中等学校,陈轩也算是满意了,裹紧被子,准备睡觉了。

“480分也不错了,最起码能上本科”

一开始,张悦本以为自己算是考砸了,但收到许多姐妹发来的成绩后,便渐渐放平了心态,认为自己也算没有白努力,与父母交谈了一阵后,便爬上床,漫无目的的翻看着手机…

嗡嗡…

手机传来一声轻响,是老白发来的信息,询问陈轩考了多少。陈轩也不做隐瞒,直说自己考了520。又问老白考了多少,缓缓弹出的是一个600…

原本整理好思绪,准备进入梦乡的陈轩心上像是被钉了一颗钉子,他也不是一点不在意成绩的人,加上老白与他在天赋上本无差异,甚至在有些方面还不如他反应快,本以为自己早做好心理准备,但在冰冷的事实面前,仍就不堪一击,陈轩缓缓走下床去,从冰箱里取出一罐啤酒,望着窗外的明月,陷入沉思。

嗡嗡……

另一边,张悦的手机也传来一声轻响。是她以前的同学新发的朋友圈,叫韩家祺,长相也是不错的。从高一时便与另一名差班的理科生找上了。她当时本是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态去看的,结果后来两人却一路双宿双飞,男生考上了年级前十,女生更是在文科班里名列前茅。

回想自己那短暂又可笑的恋爱经历,刚刚升起的睡意烟消云散…

“要是我当时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

“要是我当时也能遇到真正适合我的那个人”

“结局就不会是这样吧”

………

两人如此想着,不知过了多久才沉沉睡去。


睡梦中的陈轩伸手去探床头的手机,搜寻无果,翻了个身又准备继续睡去。

渐渐地,他意识到似乎有些奇怪,周围的空气中散发着一种沁人心脾的芳香。身上的被子也变得温暖柔软了许多…

睁开眼来,眼前的景色顿时让他大吃一惊,昏暗的房间中装饰着各种各样奇怪的物品,瓷器、香炉、铜镜…还有些叫不上名字但能看出来厚重古风气息的小玩意儿。墙壁变成了各式各样精美的木制结构,自己的被子也换成了金色的,俨然一股贵气逼人的模样……

陈轩揉了揉着眼睛,又将周围的环境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遍,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后,翻下床去,站到床边的铜镜前。虽然与前世的玻璃镜子根本无法相比,但还是能看出来,镜子里的男人身材与前世的自己相差不多,样貌竟也与自己相仿佛,只是可能因为保养的好而更加白皙圆润,比之之前的自己远远甩出十几条街,身上穿着一身白色的薄衣,摸起来手感不错,想必材质应该是极好的。

脑海中顿时浮现出自己可能穿越了的事实,陈轩坐在床边有些茫然,努力回想着自己在睡前做了什么,是不是触发了某种机关,又或者说了什么秘语,自己还能不能回去…

如此想着,面前的木门被人推开了…

“儿啊…你终于醒了,还有没有哪不舒服,你娘一会儿就回来,幸亏你醒的早,否则爹又免不了受难呀…”

进来的是一个中年人,看着约莫有30多岁的模样,身上穿着的是一身暗棕色的长袍,看起来十分精美,男人如此说着又大步向床边正坐着的陈轩走去…

“等一下…”

陈轩下意识的退到床上,伸出手示意面前的男人停下。

“儿啊,爹知道错了,可那是你娘吩咐的呀,爹也没办法,你有什么怨气,等你娘回来再说,先下来吃口饭吧”

“等等,这么说来,你是我爹?”

“当然啦,如假包换的亲爹呀!”面前的男人又向前一步,伸出手来想扶陈轩下床。

“那我是谁?”

“我儿子呀!”

“那你又是谁?”

“别闹了,儿子先吃口饭再说,你娘一会儿就会来看你。”男人握住了陈轩的胳膊说道。

一番对话下来,陈轩毫无收获,甚至连自己现在的姓名还无从得知,但确认眼前的男人是自己这个身份的亲爹后,还是选择先听从他的安排。总不能和他说我不是你儿子,只是长得一模一样吧。

陈轩扶着男人的下了床,随后便有几名打扮精致,但应该是丫鬟的女子进来替他换上衣服,这事若放在前世本够他激动一阵,可现在一头雾水的他,反倒是没功夫去想这些事情,换好衣服后便又有人端进来桌子和一些饭菜,然后又安安静静的退出门去。

“快吃吧,儿子,这些天看你都瘦了,你娘要回来,我可怎么解释才好,唉…”

只一会儿功夫,桌上便摆满了十几道菜,前世的陈轩家境并不算太好,虽说也奢侈过几回,但于一些真正高端的菜品还是根本一无所知。

桌子上的每道菜虽然量不是很多,但看起来就很高端,他除了认识有两道是鱼,还有一道豆腐外,其他连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举着筷子在空中盘旋一会儿后挑了一道红色的菜尝了尝,味道没得说,绝对算是上品。如此尝过几道菜后,陈轩就大口大口的吃起来,连一旁的中年人看起来都有点吃惊,

“慢点儿吃,儿子,不着急。看你吃的这么开心,你娘应该不会骂我了吧”

前世在校园食堂中练出来的本事,这时候派上了用场,还没等旁边的男人多说几句话,桌子上的菜就被扫荡一空。

看了看桌上没什么可吃的了,陈轩才放下筷子,想想自己应该是投到了一个大户人家,心中暗喜,也算不虚此行。

正打算继续向身边的男子询问自己的身份信息,门外却又冲进来一个人…

进来的是一个女子,看着应该比旁边的男人要年轻一些,长相并没有多出众,但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没有像电视剧中穿着靓丽的裙子,插着各种精致的头饰,反而是穿着一声紧凑的红衣,袖口还佩着甲胃,看起来颇有些侠义之气。

“从小我便劝你早些练武,早些练武,你偏不听,这下好了,从马上摔下来便要躺上一天,也罢也罢,你若真无兴趣,我便也不强求了。”

看着桌上空空如也的餐盘,和手中拿着筷子却其实根本没有用过的王宁,林嫣似乎意识到了些什么。

“好你个王宁,儿子躺了一天,刚刚醒来你就把饭全吃了,真有你的”

女子瞪着王宁说道。

“我冤枉呀夫人,这些都是儿子吃的,我可一筷都没动”

“胡说,这些饭他三天都吃不了,怎么可能一顿就全吃了”

“确实是我吃的”陈轩站起来说道

“真是你吃的?也罢,让娘好好看看你”

林嫣绕过桌子,准备抱住正站起来的陈轩…

“等等,等等,我有些不舒服,你们二位先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陈轩退了一步,后又将面前这两位自称是自己父母的人赶出门去,才又躺回床上…折腾了一番,除了肚子填满以外,对自己的身份还是毫无了解,想了想,陈轩试探性的喊了一句“来人”

果然,真有一名年轻男子推门而入,说道“少爷,有什么吩咐”

陈轩端坐起来问道

“我且问你,本少爷姓甚名谁呀”

“少爷名叫王勃”青年人答道

王勃……不会是写完滕王阁序就被淹死的那位吧?陈轩如此想着,又问道

“我再考考你,我爹是什么人”

“侯爷乃是当今圣上亲封的长信侯”

公侯伯子男…侯爷应该也不错了吧,“那当今是什么年月?又是什么国号……”

如此一来二去,陈轩把自己能想到的问题都问了一遍,眼前的男子也并不隐瞒,回答的很干脆。等到觉得实在没什么可问了,陈轩才叫他离去,整理着思绪:

自己叫王勃,昨天下午,因为被父亲逼着骑马,不小心摔下来,才躺到了现在,父母亲都是大户人家,家庭背景应该是很好的。至于此时的朝代,他便有些模糊,当朝的皇帝姓李,如果按正常的历史来说,此时应该是唐朝,但他又从一些旁敲侧击的问题和在房间中翻找到的古书中推测,这个朝代应该不是自己印象中的唐朝,而是在几百年后。这里没有安史之乱,唐朝的国运没有受到大的冲击,虽然也走了一段下坡路,但一百多年前好像又重新兴盛了起来,此时的疆域很广,京城还在长安…自己现在应该是在杭州,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前世的杭州,至于能不能回去,他基本是不抱希望的。看着铜镜中陌生的自己,王勃有些茫然,但随后又坚定起来,老天爷既然让我重开一把,我何不把握好机会,搅他个满城风雨…

同一时间,相隔千里,在名叫龙冈客栈的二楼包间里,张悦也刚刚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也许是因为睡的比较晚,她才刚刚醒来………

“别过来,你是谁,我现在在哪?”

张悦手里握着从枕头下探到的匕首,刀尖对着刚刚从门口进来,准备给她换药的男子问道。

“小姐,你莫不是中了他们的迷药,我这就去找他们算账”

“等等,你刚刚说我是小姐?”张悦叫住了正准备转身出门的男子问道

“小姐是碎叶城城主沈将军的女儿,被成王府二公子追杀,末将奉命护送小姐南下…”

又观察了一遍周围的环境,看着眼前背着弓,腰间系着佩剑的男人,张悦放下了手中的匕首问道

“那个什么公子为什么要追杀我”

“小姐武艺高强,样貌美丽,被那厮看中,威胁城主和亲,城主知小姐不愿,特命我护送小姐南下,投奔长信侯,再寻出路…事不宜迟,请小姐速速更衣,先进嘉峪关与林将军会合再说”

一头雾水的张悦脑海中努力整理着收到的信息,过了一会儿说道

“你先出去,我收拾一下…”

“是”

确认男子退出门去后,张悦将匕首放到桌子,穿上从床边找来的衣服,望着窗外正升起的太阳,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自己不过是希望能早点收获一段美满的爱情,老天爷怎么将自己送到了古代,这算怎么回事,若是大家闺秀也罢了,宫里的娘娘也不是不可以,这一转眼就被一个王府公子追杀…

“小姐,马已经备好了,随时可以动身”

门外的男子说道

一时半会儿估计也回不去了,先跟着他说的做吧…

张悦拿上桌上的匕首,推开门,跟着男子走下楼去…

外面是一片荒凉的景象,隐约好像能看到远处的马群,身后的小楼上挂着“龙冈客栈”四个大字,不一会儿,男子牵来四匹高大壮硕的黑马,将其中一匹毛色最好的缰绳递到张悦手上,自己又翻上另一匹马的后背。

“可是我不会骑马”

张悦望着马上的男人说道

“小姐若是不会骑马,那整片西域就没有会骑马的人了”马上的男人笑着说道

前世的张悦根本连马见都没怎么见过,更不要说骑着它赶路了,但现在的她却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变化,从刚才下楼时,她便觉得自己的步伐轻快了不少,手上的力量好像也大了许多,当那几匹黑马向自己走来时,第一感觉竟不是害怕,而是下意识的接过缰绳,甚至还有想要翻身上马的冲动…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张悦随着身体的感觉,踩上马蹬…转眼已稳稳坐在了马上,

轻轻一摆手,身下的骏马便快步飞奔起来…感受着吹来的裹挟着沙粒的晨风,看着身边的景物不断后撤,张悦心中涌出按捺不住的激动。

“看来先前的那位女子马骑的不错”心中如此想着

张悦随着一股奔马踏起的黄沙,消失在远方…


睡梦中的陈轩伸手去探床头的手机,搜寻无果,翻了个身又准备继续睡去。

渐渐地,他意识到似乎有些奇怪,周围的空气中散发着一种沁人心脾的芳香。身上的被子也变得温暖柔软了许多…

睁开眼来,眼前的景色顿时让他大吃一惊,昏暗的房间中装饰着各种各样奇怪的物品,瓷器、香炉、铜镜…还有些叫不上名字但能看出来厚重古风气息的小玩意儿。墙壁变成了各式各样精美的木制结构,自己的被子也换成了金色的,俨然一股贵气逼人的模样……

陈轩揉了揉着眼睛,又将周围的环境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遍,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后,翻下床去,站到床边的铜镜前。虽然与前世的玻璃镜子根本无法相比,但还是能看出来,镜子里的男人身材与前世的自己相差不多,样貌竟也与自己相仿佛,只是可能因为保养的好而更加白皙圆润,比之之前的自己远远甩出十几条街,身上穿着一身白色的薄衣,摸起来手感不错,想必材质应该是极好的。

脑海中顿时浮现出自己可能穿越了的事实,陈轩坐在床边有些茫然,努力回想着自己在睡前做了什么,是不是触发了某种机关,又或者说了什么秘语,自己还能不能回去…

如此想着,面前的木门被人推开了…

“儿啊…你终于醒了,还有没有哪不舒服,你娘一会儿就回来,幸亏你醒的早,否则爹又免不了受难呀…”

进来的是一个中年人,看着约莫有30多岁的模样,身上穿着的是一身暗棕色的长袍,看起来十分精美,男人如此说着又大步向床边正坐着的陈轩走去…

“等一下…”

陈轩下意识的退到床上,伸出手示意面前的男人停下。

“儿啊,爹知道错了,可那是你娘吩咐的呀,爹也没办法,你有什么怨气,等你娘回来再说,先下来吃口饭吧”

“等等,这么说来,你是我爹?”

“当然啦,如假包换的亲爹呀!”面前的男人又向前一步,伸出手来想扶陈轩下床。

“那我是谁?”

“我儿子呀!”

“那你又是谁?”

“别闹了,儿子先吃口饭再说,你娘一会儿就会来看你。”男人握住了陈轩的胳膊说道。

一番对话下来,陈轩毫无收获,甚至连自己现在的姓名还无从得知,但确认眼前的男人是自己这个身份的亲爹后,还是选择先听从他的安排。总不能和他说我不是你儿子,只是长得一模一样吧。

陈轩扶着男人的下了床,随后便有几名打扮精致,但应该是丫鬟的女子进来替他换上衣服,这事若放在前世本够他激动一阵,可现在一头雾水的他,反倒是没功夫去想这些事情,换好衣服后便又有人端进来桌子和一些饭菜,然后又安安静静的退出门去。

“快吃吧,儿子,这些天看你都瘦了,你娘要回来,我可怎么解释才好,唉…”

只一会儿功夫,桌上便摆满了十几道菜,前世的陈轩家境并不算太好,虽说也奢侈过几回,但于一些真正高端的菜品还是根本一无所知。

桌子上的每道菜虽然量不是很多,但看起来就很高端,他除了认识有两道是鱼,还有一道豆腐外,其他连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举着筷子在空中盘旋一会儿后挑了一道红色的菜尝了尝,味道没得说,绝对算是上品。如此尝过几道菜后,陈轩就大口大口的吃起来,连一旁的中年人看起来都有点吃惊,

“慢点儿吃,儿子,不着急。看你吃的这么开心,你娘应该不会骂我了吧”

前世在校园食堂中练出来的本事,这时候派上了用场,还没等旁边的男人多说几句话,桌子上的菜就被扫荡一空。

看了看桌上没什么可吃的了,陈轩才放下筷子,想想自己应该是投到了一个大户人家,心中暗喜,也算不虚此行。

正打算继续向身边的男子询问自己的身份信息,门外却又冲进来一个人…

进来的是一个女子,看着应该比旁边的男人要年轻一些,长相并没有多出众,但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没有像电视剧中穿着靓丽的裙子,插着各种精致的头饰,反而是穿着一声紧凑的红衣,袖口还佩着甲胃,看起来颇有些侠义之气。

“从小我便劝你早些练武,早些练武,你偏不听,这下好了,从马上摔下来便要躺上一天,也罢也罢,你若真无兴趣,我便也不强求了。”

看着桌上空空如也的餐盘,和手中拿着筷子却其实根本没有用过的王宁,林嫣似乎意识到了些什么。

“好你个王宁,儿子躺了一天,刚刚醒来你就把饭全吃了,真有你的”

女子瞪着王宁说道。

“我冤枉呀夫人,这些都是儿子吃的,我可一筷都没动”

“胡说,这些饭他三天都吃不了,怎么可能一顿就全吃了”

“确实是我吃的”陈轩站起来说道

“真是你吃的?也罢,让娘好好看看你”

林嫣绕过桌子,准备抱住正站起来的陈轩…

“等等,等等,我有些不舒服,你们二位先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陈轩退了一步,后又将面前这两位自称是自己父母的人赶出门去,才又躺回床上…折腾了一番,除了肚子填满以外,对自己的身份还是毫无了解,想了想,陈轩试探性的喊了一句“来人”

果然,真有一名年轻男子推门而入,说道“少爷,有什么吩咐”

陈轩端坐起来问道

“我且问你,本少爷姓甚名谁呀”

“少爷名叫王勃”青年人答道

王勃……不会是写完滕王阁序就被淹死的那位吧?陈轩如此想着,又问道

“我再考考你,我爹是什么人”

“侯爷乃是当今圣上亲封的长信侯”

公侯伯子男…侯爷应该也不错了吧,“那当今是什么年月?又是什么国号……”

如此一来二去,陈轩把自己能想到的问题都问了一遍,眼前的男子也并不隐瞒,回答的很干脆。等到觉得实在没什么可问了,陈轩才叫他离去,整理着思绪:

自己叫王勃,昨天下午,因为被父亲逼着骑马,不小心摔下来,才躺到了现在,父母亲都是大户人家,家庭背景应该是很好的。至于此时的朝代,他便有些模糊,当朝的皇帝姓李,如果按正常的历史来说,此时应该是唐朝,但他又从一些旁敲侧击的问题和在房间中翻找到的古书中推测,这个朝代应该不是自己印象中的唐朝,而是在几百年后。这里没有安史之乱,唐朝的国运没有受到大的冲击,虽然也走了一段下坡路,但一百多年前好像又重新兴盛了起来,此时的疆域很广,京城还在长安…自己现在应该是在杭州,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前世的杭州,至于能不能回去,他基本是不抱希望的。看着铜镜中陌生的自己,王勃有些茫然,但随后又坚定起来,老天爷既然让我重开一把,我何不把握好机会,搅他个满城风雨…

同一时间,相隔千里,在名叫龙冈客栈的二楼包间里,张悦也刚刚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也许是因为睡的比较晚,她才刚刚醒来………

“别过来,你是谁,我现在在哪?”

张悦手里握着从枕头下探到的匕首,刀尖对着刚刚从门口进来,准备给她换药的男子问道。

“小姐,你莫不是中了他们的迷药,我这就去找他们算账”

“等等,你刚刚说我是小姐?”张悦叫住了正准备转身出门的男子问道

“小姐是碎叶城城主沈将军的女儿,被成王府二公子追杀,末将奉命护送小姐南下…”

又观察了一遍周围的环境,看着眼前背着弓,腰间系着佩剑的男人,张悦放下了手中的匕首问道

“那个什么公子为什么要追杀我”

“小姐武艺高强,样貌美丽,被那厮看中,威胁城主和亲,城主知小姐不愿,特命我护送小姐南下,投奔长信侯,再寻出路…事不宜迟,请小姐速速更衣,先进嘉峪关与林将军会合再说”

一头雾水的张悦脑海中努力整理着收到的信息,过了一会儿说道

“你先出去,我收拾一下…”

“是”

确认男子退出门去后,张悦将匕首放到桌子,穿上从床边找来的衣服,望着窗外正升起的太阳,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自己不过是希望能早点收获一段美满的爱情,老天爷怎么将自己送到了古代,这算怎么回事,若是大家闺秀也罢了,宫里的娘娘也不是不可以,这一转眼就被一个王府公子追杀…

“小姐,马已经备好了,随时可以动身”

门外的男子说道

一时半会儿估计也回不去了,先跟着他说的做吧…

张悦拿上桌上的匕首,推开门,跟着男子走下楼去…

外面是一片荒凉的景象,隐约好像能看到远处的马群,身后的小楼上挂着“龙冈客栈”四个大字,不一会儿,男子牵来四匹高大壮硕的黑马,将其中一匹毛色最好的缰绳递到张悦手上,自己又翻上另一匹马的后背。

“可是我不会骑马”

张悦望着马上的男人说道

“小姐若是不会骑马,那整片西域就没有会骑马的人了”马上的男人笑着说道

前世的张悦根本连马见都没怎么见过,更不要说骑着它赶路了,但现在的她却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变化,从刚才下楼时,她便觉得自己的步伐轻快了不少,手上的力量好像也大了许多,当那几匹黑马向自己走来时,第一感觉竟不是害怕,而是下意识的接过缰绳,甚至还有想要翻身上马的冲动…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张悦随着身体的感觉,踩上马蹬…转眼已稳稳坐在了马上,

轻轻一摆手,身下的骏马便快步飞奔起来…感受着吹来的裹挟着沙粒的晨风,看着身边的景物不断后撤,张悦心中涌出按捺不住的激动。

“看来先前的那位女子马骑的不错”心中如此想着

张悦随着一股奔马踏起的黄沙,消失在远方…


太阳已经完全升起,刚刚王勃的父母又进来探望了他一次,确认儿子没事儿后才各自离去。

林嫣的父亲是忠武侯林广,现任枢密院正使一职,她从小便好习武,年幼时便纵马长安,有巾帼不让须眉之誉。加上样貌端庄秀丽,父亲又身居高位,一般的纨绔子弟根本不敢打她的主意,后来偶然的机遇到江南游历,遇上了当时的小侯爷王宁,当时的王宁,科考落榜。却没有选择荫封做官,而是从父亲手中接过了家族中的一些产业,此后便不打算再入仕途,而是钻研商道。不过几年时间,却将家中的祖产翻了不止一番,在江南一地,也算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即使后来圣上也赐了他些许官职,但大部分王宁还是以经商为主,恰与当时正下江南游历的林嫣一见如故,两人结为夫妻,不久后,诞下一子,便是现在的王勃。

“你别说,这侯府还真是不小”

本打算出去看看欣赏一下古时风貌的王勃走了一个一上午,还没有走出侯府。

“少爷可是要出府?”

一直跟着王勃的秦虎问道

“当然不是,要出府的话我早就已经出去了,我自己的家,自己还不清楚吗?”

“少爷说的是”

秦虎便不再多问,只静静地跟在王勃身后不远处

“那边那栋楼是什么?”

陈轩指着不远处一栋红色的建筑问道

“回少爷,那是厨房”秦虎说道

“厨房怎么离我住的地方这么远?”

“回少爷,厨房就在您的住所后面,只是您今天一上午绕了侯府一个大圈”

“好吧好吧,反正我也饿了,你叫人准备些饭菜端到我房里来吧,还有多叫点帮手,一会儿我要搬东西”

“是,少爷”

说罢,秦虎朝着那栋红色建筑走去,王勃则是转身回到自己的那栋楼。

看着周围的环境,王勃又仔细翻找起来,他的房间很大,昨天夜里已经翻找过一回,却只找到了一些古书和笔墨纸砚,其余的便是一些瓷器和字画了,其实他本想找的是弓箭和长枪这类玩意儿。但看起来之前的那位主人并不喜欢这些东西。不过父亲身为侯爷,却专营商贾之术,母亲又是武将出身,这样的身份,儿子想多读书,考取功名也不是不能理解。如此想着,王勃心中便有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份计划……

“少爷,饭菜都备好了,人也已经在门外候着,还有什么吩咐吗?”

也许是因为昨天夜里他表现出的惊人食量,现在的桌上又多了几道菜,说起来,足足有二十多道,正打算开动的王勃望着门外的十余人,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秦虎。

“把上面写的东西通通搬走,再搬什么进来,我会另行通知”

“西侧桌子,东侧书柜…”

看着纸上似懂非懂的文字秦虎问道

“少爷,这上面的字在下有些看不明白”

哎呀,忘了我不会写繁体字了,应该对照那些古书写完再交给他的。刚刚往嘴里塞了一整只虾的王勃,好不容易将虾咽下才说道

“那你先下去吧,等我吃完饭再亲自告诉你们”

“是”…

此后,刚吃完饭的王勃便指挥着一众人搬来搬去,将整个房间腾出了一大片空地,又向秦虎描述着自己需要什么东西,有些东西秦虎当时便吩咐人搬了过来,有些则是说需要过段时间才能送来,还有些,秦虎根本连听都没有听说过的东西,王勃也不强求。如此忙活了一个多时辰,整个房间已经焕然一新,却更像是一个精致的小作坊一般,墙上还挂着弓箭和长枪……

“辛苦各位了,大家都下去休息吧”

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王勃坐到自己布置的工作台前,铺开一张纸,将最细的一根毛笔沾了沾墨水,在纸上写道: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字迹并不好看,但还算工整,写完后又将纸放到一边晾着,抽出另一张纸,又写道: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如此一张又一张,王勃将苏轼,柳永,李清照,辛弃疾等宋词集大成者的词足足默写了几十首,据他的推断,由于宋朝没有出现,所以他记忆中的那些词人也一并消失了,不仅如此,就连杜子美好像也没怎么出名,此时的文坛早已不复当年盛唐的繁华,也远不及宋代。百年前中兴时朝廷提出废止使用诗词选举的模式,但作为中华文明的宝贵财富,人们对诗词的向往却根本无法消失,只是因为太平了这么多年,好像大家都没什么灵感和动力了,他翻阅了近百年来的史书,好像都没什么出众的诗词,刚刚写下的这些东西,若是能合理利用,日后便是史书上惊人的一笔…

写完了李清照的点绛唇后,王勃觉得自己好像一时半会儿想不到其他的好诗,不过又想起一句话:书到用时方恨少。便也记在纸上,然后连带着之前写下的厚厚一摞,装到一个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箱子里锁了起来。

完成这些后,眼看外面天色还早,王勃叫来秦虎,让他领着自己到之前骑马的地方看看。

“候爷吩咐过,若是少爷不想骑马,便不用学了”

秦虎说道

“那怎么行?有这么好的条件,不用不是浪费了吗”

换了一身轻装的王勃,眼神中充满了向往,前世本就对武侠小说中描写的儿女情长快意恩仇的江湖往事颇感兴趣,既然身在其中,不学点武艺,岂不是白来一趟。便催促着秦虎快些走。

此后一直到晚上,王勃一直呆在王府旁边,不远处的校场中,一会儿要学骑马,一会儿又要学射箭,身边的秦虎好像什么都会,又极有耐心的教着,两人一直折腾到天黑才回府。

“少爷今天,都做了什么呀”

正在桌前写着什么东西的王宁问道

“禀侯爷,少爷将屋中的陈设换了一遍,又拉着在下在较场中骑马射箭”

“他不是一向不喜欢这些吗”

“在下觉得少爷醒来后,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

“哦”…王宁停下了手中的笔,沉思了一会儿,说道

“只要不搞出什么大乱子,便随他去吧,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向我汇报,你先下去吧”

“是”

秦虎退出门去,消失在夜色中

此后的时间,王勃大部分时间都在校场中跟着秦虎学骑马射箭,林嫣也去校场看过他几回。据说他的这位母亲剑艺天下无双,听到这个消息的王勃喜不自胜,此后他便改成上午习剑,下午骑马了。

此外,闲暇的时间他便让厨房做各式各样的美食供他品尝,有时候兴致所至,还要自己上手去做一做,这可把厨子吓了一跳,不过王府用的都是些名贵食材操作,稍有不当味道就天差地别。 失败了几回后,王博也就放弃了,偶尔随秦虎出去寻些街边小吃尝尝,生活过得十分惬意…

要说唯一一件让他不太开心的事情,便是前天路过一家酒楼的时候。王勃正骑在马上,手里端着一包刚刚买来的小吃。秦虎虽没有骑马但也紧紧跟在他身后,一步也没有落下。其实,在杭州城中,本不需骑马,即使要去远的地方,也有马车可以乘坐。但刚刚学会骑马的王勃,还是忍不住内心的虚荣,坚持要骑马上街。

不远处的酒楼二楼中,一群江南才子望着下面在马背上吃着点心的王勃谈论起来。

“那便是长信侯家的独子吧”

“杭州城中世家子弟,哪有一个像他这样,骑马上街还吃着东西的”

说这话的人名叫韩冰,家境远比不上王勃,但文采不错,去年刚刚中举。在这一群江南才子中也算说的上话。

“想必他是觉得自己入仕怕是无望,便想借着家中关系投军吧”

韩冰说道

之前的王勃文采不高,却又铁了心要钻研此道,在家中苦读了几年,但还是远不如此时在坐的几个人,明面上大家都给长信侯面子,夸赞他一番,背地里都说他不过是想做做表面功夫的二世祖罢了。

这是人之常情,你的家世好,偏偏能力又不足,自然会惹人嫉妒。

他们如此谈论着,又说道王勃近日在学剑云云,不免暗讽一番…

王勃此时正走到窗台下,秦虎早已将他们的谈话都转告给了马上的王勃,又随手捡起一粒石子问道:

“少爷是否想教训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庸人”

王勃对楼上的谈话并不感兴趣了,而是惊叹于秦虎竟有如此高超的听力,看来老爹给自己安排的这个保镖不是一般人呐,心中如此想着又摆摆手说道

“算了,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早晚会让他们打脸的…”

话分两头,骑了整整一上午马的张悦,终于来到了一处小河边,饮马的同时,自己也下来休息了一会儿。

“四匹快马,轮番换骑,这种速度成王府的人肯定是追不上的”

男人将刚刚灌满的水壶递给张悦说道

“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还有我又叫什么名字”

“属下原本没有名字,是沈将军赐我名为沈谦。至于小姐…是叫沈玉呀”

“沈玉…名字还不错。对了,我们接下来还要继续赶路吗”沈玉喝了一口水,又将水壶递给他问道

“这里水草不错,可以让马在这里多休息一会儿。以我们的速度,他们一时半会儿是追不上的,况且我们走的时候他们应该也还没有发现”

沈谦说道

“对了,那个…我武功很高强吗”

一路下来,沈玉始终有这样的疑问,自己会不会变成了一个武功高手?想想还挺刺激的。

“那当然,小姐的武艺在整个西域也没有几个人能够匹敌的”

听到这话,沈玉心中顿时来了兴趣,前世虽没有立志做什么女侠之类的。但如果真的拥有了一身好身手,她也是不介意的。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她挑了一颗手腕粗的小树,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对准树腰猛地挥拳,那一瞬间,她似乎感觉自己的全身都集中在了拳头上,树干应声倒地,自己却几乎没感到什么疼痛。之后又问沈谦要了几样兵器试试,发现自己果真是变成了一个武林高手样的人物,就当作是老天转世后送给自己的第一份礼物吧。

四匹黑马正在低头吃草,一旁的沈玉正在摆弄手中的弓箭,瞄准远处的一朵蘑菇。忽然听到远处似乎有脚步声,但环顾四周却又什么都没有看到,当他再次瞄准的时候,脚步声又萦绕在耳边,毕竟听说自己正在被人追杀,沈玉还是放下弓箭,躲到离自己最近的一棵粗壮的树干旁,不一会儿,一队山贼冲了出来,领头的说道:

“真是几匹好马呀,他们一定还在附近,快去搜,肯定是大户人家逃出来的子弟,身上带着不少盘缠呢”

这一伙山贼常年盘踞在西域边境,那些有官兵护送的大商人,他们不敢劫,但是来来往往的一些小客商,他们总还是能下手的。

看着面容凶煞提着一柄弯刀的歹徒离自己越来越近,沈玉顿时紧张起来,虽说已经知道自己武功高强,但毕竟之前的作战经验没有随着身体的机能保留下来,没有真正敢提刀杀人的勇气。眼看着人影越来越近,沈玉握紧手中的匕首,闭上眼睛,等待着机会。嗖…一只利箭随着破风声呼啸而来,直插那名离沈玉最近的歹徒的喉管,接着又是第二支,第三支,有的歹徒想上马,却被一箭射下马来就再也爬不起来,刚刚的头领和身边的几名亲卫第一时间趴到了地上,躲到了最近的树干旁喊道:

“有能耐的就出来单挑,别躲在暗处放冷箭”

沈谦从不远处的一棵树上跳下来,朝着歹徒走去,路过行李时顺手掏出一把长枪

“爷爷我是赵彪,识相的就赶紧把钱留下,还能放你一条生路”

最后的几名歹徒也站起来,看见对方只有一个人,便提刀喊道

沈谦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提着长枪走着,原本看着双方还有一段距离,转眼间竟已是近在咫尺

“好小子…看刀”

赵彪见他没有要拿钱的意思,自己又这么多人,什么都没捞着,就折了几位兄弟,若此时离去太伤面子,如此喊着,便挥刀向沈谦头上砍去…

远处的沈玉望向这边,中间穿插的树枝遮挡了她的视线,但只听见肃杀的破风声,赵彪连带着他身后的两名小弟,已经倒在了血泊中。其他的歹徒也是靠着人多在给自己壮胆,但此时已经意识到眼前这个人的非同小可了,江湖就是这样,生死往往就在一念之间。沈玉无从得知最后那几名歹徒是否有要跑的意思,只知道他们还未来得及转身,就已经被长枪挑断了气管…

“不是成王府的人,只是路过的一些山贼,怕是认出我们骑的好马,想上来勒索一番罢了,可惜惹错人了”

沈谦回到河岸边将长枪重新裹回包裹中,又洗了洗手说道

“他们…都死了?”

“嗯,都死了”

前世只是一个刚刚参加完高考的高中生,大概率一辈子也不会见识过这样的场面,此时的她有些茫然她,刚刚自己可能无限接近生死的边缘,想哭却哭不出来,才意识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根本毫无依靠,至少目前是。少女望着眼前的男人,又握紧了手中的匕首,转身去捡夜晚需要取暖用的树枝…

夜晚降临,黑暗中沈玉坐在篝火旁嚼着牛肉干,刚刚经历的一幕还萦绕在她的脑海中。似乎感觉到了身旁少女心情的变化,沈谦转身走进黑暗中,不一会儿又抱着两个毛茸茸的东西回来了

“这两个家伙从我们刚到这里时,便一直在叫,想必他们的母亲已经被猎杀了,我们的干粮本就富余,不如就带着它们吧”

接过沈谦递来的两只小黑球,沈玉紧绷的心才感到一丝放松,将两个小家伙捂在胸前,从口袋中掏出两根牛肉干,撕开给它们喂下,看着它们吃饱后沉沉睡去,沈玉也靠在一棵树上进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醒来,沈玉在河边洗脸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样貌居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没有了前世护肤品的衬托,但配上这一身纯古风的装扮,倒别有一番韵味,将两只小家伙绑在胸前,沈玉翻身上马,又消失在远方…

不知走了多久,头顶上突然盘旋着一只雪白的鹰隼,沈玉还以为是两只小家伙的妈妈跟来了,等他们停下脚步,那只老鹰却稳稳停在了马背。脚上还绑着一个金色的套筒,沈谦将套筒拧开,取出里面的书信,读完后又将书信撕的粉碎,那只老鹰也悄然离去。

“城主被害了”

沈谦撕碎书信,木然的说道

昨天夜里,成王府二公子李天然领着五百家兵,前去碎叶城城主府询问沈家大小姐下落,城主沈广说幼女已经出逃,下落不明,李天然随后以勾结外敌试图谋反的罪名封了城主府,还以成王府名义发出通缉令,追捕沈玉…

刚刚转世就被一个疯子满世界追,此时的沈玉内心很不爽,望着嘉峪关关口的守兵无奈的调转马头,向夜色中走去。

由于被官兵追捕,他们只能绕道入境,而且白天不易于行动,最好是赶夜路。此时,月光洒满了大地,两人不紧不慢地走在山间的小路上。

“我记得前面不远有个客栈,好像叫龙门的,专门收留过往的江湖人,贵是贵了点,但天快亮了,我们总该休息一下”

沈谦指着远处的亮光说道

天边泛起鱼肚白,两人也走到了客栈门口,将马拴好,抱了一捆草料扔进马槽后,两人走进了客栈

“客官里边请,住店一两,酒肉另算”

小二不知从哪钻了出来,挥了一下手中的毛巾,将两人引进店里。

店里空间不是很大,桌子只有两张却非常厚,上面尽是些砍痕和火痕,似乎还有刚刚擦去的血迹…

“开两间房,不要酒肉,不叫你别上来,这是十两银子”

“好嘞,客官,两楼右转,两间上房”

小二收了银子,不知道塞到了哪里,转身离去,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沈大哥,他不是说住宿一两吗”

“住宿一两,不给你下毒一两,不动你行李一两,不杀你马一两,走了以后官府来问封口费一两,总共五两,两个人就是十两…”

想必这就是传说中的黑店吧,沈玉如此想着,走进房间,正准备休息又突然感觉有什么不妥…

这一路走来也见了不少行人,其中也有不少所谓的江湖中人,穿着一身短打,腰间挂着一把大刀,若是这方圆百里只有这一家客栈,为何却只有他二人投宿,意识到可能的危险,沈玉将两只小家伙又紧紧绑在胸前,用沈谦之前教他的暗语轻呼了一声,从窗户中翻下,躲到了屋后的一棵大树上。

不一会儿,沈谦也从窗户中翻了出来跳到树上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

沈玉将自己的担心说了一遍,沈谦沉思了一会儿说道

“我们先在远处等一会儿,若是真有追兵再走也不迟”

两人又躲到了远处的一棵树上,观察着周围的动向…

一个时辰后,大约有一百多人的骑兵队围住了客栈,小二指着马棚里的四匹黑马与其中一名头领说着什么…

两人却早已离去

“可惜了那几匹快马”沈玉望着已经远去的客栈说道。

“入了关以后,带着马反而惹人注意,再走半天就是官道,可以拦下过往的马车了”

两人如此交谈一番,快步走去,渐渐越过了西域与中原的边境线…


“听说厨房的老杨最近忙得很呐”

王宁夹起一根竹笋送入口中,笑着说道

“儿子能多吃点好事,来,尝尝娘亲手包的饺子”

本以为自己的一套纯钧剑法后继无人的林嫣一个月前还郁郁寡欢,结果发现儿子突然对武学感起兴趣来,她简直是做梦都能笑醒。

细数下来,王勃这一个月收获可真是不少。整日苦练剑法,加上毕竟有些基因加持,王勃的剑法和射御技术突飞猛进,身子骨较一个月前可强了不少,每每说起这件事,林嫣便笑的合不拢嘴,她本在军中有任职,便送了王勃好几样精美的兵器,每天晚上睡前王勃都要拿出来比划一番,想象自己仗剑天涯路遇歹徒英雄救美之类的情景,有几次秦虎都以为他房中真有什么刺客,推开门搜查一翻又无功而返…

不仅如此,他时不时还跑去老爹的书房里,安静的坐在旁边假装学习,心里却时时刻刻想着怎么展示一下自己的现代思想,可怜的王宁被他的只言片语唬的一愣一愣的,其实那不过是些简单的经济管理学知识,放到现在随便找个人都能侃侃而谈,只有能将这些大道理用到实处的人才算有真本事。但以此时的社会背景,小小年纪就能说出如此精炼直接的建议,还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即使真正见识过大风大浪的王宁也不禁对自己的儿子刮目相看,虽然当时听到还强装镇定,但一到晚上便和夫人夸耀起来虎父无犬子云云,一高兴便将王勃的零花钱翻了一番…

总之,王勃此时似乎比之前那位身体的主人还要适应现在的生活。一家人虽各自有事要忙,但晚饭聚在一起吃却渐渐固定下来,听说以前那位小侯爷喜欢外出参加诗会,一家人很少能像现在这般…

此时此刻,王勃正漫步在杭州城的主街上,马术已经练得差不多了,加上上次那件事过后,他出门已经改成了正常的马车加步行,今天他出来是打算尝一尝翠微堂新出的包子…

正走着,迎面过来的是一位带着面纱的女子,身上竟还挂着佩剑,胸前绑着一个包裹,后方还跟着一名男子,背着一柄长枪和弓。这些的江湖中人王勃还是见过的,此时的朝庭宣扬文治武功,武人的地位并不算低,杭州城中也有不少武馆。但这名女子却给她一种似曾相识,又说不出口的感觉来…正想上前去询问,对方已走出很远。

“此二人武功甚高,看佩剑应是西域来的”

在一旁的秦虎低头说道

“那比起你来如何呀”

王勃随口问道

“正当切磋,应是平手。”

秦虎回答道

王勃猜想两人应该是江湖上的大侠,或者是一对亡命鸳鸯。又继续朝着翠微堂的方向走去…

另一边,刚刚向侯府递上碎叶城名刺的二人,已经被邀请到了王宁的书房

“小女子沈玉,拜见侯爷”

刚来的路上,或许是看到她心神不宁。沈谦又将应有的礼仪向她复述了一遍。

“你父亲的事我已听说了,入秋后京城将举办马会,到时候我定会向陛下言说此事,你们先暂居我府中,江南一地不会有人敢出手伤你们的”

说罢,王宁向旁边的秦龙挥了挥手,秦龙将二人引到了侯府深处的一座客房中。

此时天下,西北一地有成王坐镇,山东一带有靖王监管,而刚刚发展起百年的江南一带的实际操控者却是这位长信候王宁,各地虽有刺史或长史,亦或是此时的当朝宰相,虽说民生政事是由他们来管,但真较起劲来,还是不如这几个人的。就拿王家来说,明里说是以经商为主,但在军中和官府,乃至朝堂之上皆有不少耳目子弟,地方官是没法与之相比的。百年前世族作乱,割据一方,当时的皇上在统一政权后便废了那些杂七杂八的王侯,对爵位的加封近乎苛刻,但也为朝庭省下了一大笔钱,这两位王爷是当今圣上同母兄弟,各地的侯府虽也有不少,但跟这位长信侯比起来,是天差地别的。五年前新皇即位时,王宁押上身家性命般的动用手中势力支持此时陛下即位,才为王家换来了如此超然的地位。好在这几位地头蛇看起来都是极其和善的,除了成王,靖王和长信侯门下极少有欺压乡邻之事,反倒是以开仓放粮,积极缴纳税款为主,于是乎天下也算是一片和和气气的太平景像。

碎叶城城主沈广与王宁是旧识,当时王宁去西域游历,与年少轻狂的沈广相识,两人都是极有能力的人,一见如故,结为异姓兄弟。后来王宁回江南继承家业,沈广也当上了碎叶城城主。世人皆言成王有反意,沈广算是王宁替朝庭插在成王背后的一颗钉子。

刚刚买回包子的王勃坐在房顶上,边吃边看着手中的侯府地图。以他的轻功是上不来这么高的地方的,还是借秦虎之力才能一跃而上。

看着侯府层层叠叠的楼宇,王勃再一次感叹自己投了个大户人家。忽然,有一个似乎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远处。

好像是刚刚遇到的女侠客,她怎么来我家了,难不成是远房亲戚…

如此想着,王勃将最后半个包子一口吃掉,收起地图。一跃而下,接过秦虎递来的茶壶,朝着那道身影出现的方向走去。侯府的地形他这些天早已烂熟于胸,不一会儿功夫,就走到了沈玉的住所前…

望着眼前已经摘掉面纱,正在院中散步的女子,王勃的心顿时提到了咽喉处,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不是吧,两世为人都逃不开你…

王勃手中价值不菲的玉壶差点脱手,还是身后的秦虎伸手接住。

这是我认识的她吗,还是说只是长相相似,跟着他的那个男人,不会是他的夫君吧…

一连串乱七八糟的问题涌上心头,一时间王勃不知道自己是该前去拜访还是转身离去。

沈玉欣赏完四周的景致,转身向屋内走去。

王勃不断吸着冷气,脑海中推演着各种的情况以及两人可能发生的对话,原本已经消失的六个字又一次浮现在了自己的脑海中。

“少爷与那女子相识?”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秦虎才开口问道

这句话倒是点醒了王勃,首先对方不一定也是穿越者。其次,退一万步讲,对方就算是前世的张悦,也不一定还记得自己…去拜访一下总是好的,免的留下遗憾。

“秦叔你留在这,我去见一见她”

“是”

整理好思绪,王勃朝着门口走去。正要敲门,门却突然开了,熟悉又无比陌生的脸庞出现在面前。两人身高本相差不多,这一开门的瞬间,差点就撞在了一起…

“你…你是?”

沈玉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看着眼前的男子说道

“我…我叫…我叫王勃…我也住在这里,你好”

王勃艰难着做着自我介绍

“你好,我叫沈玉”

这样说完,沈玉才意识到话语中的不妥,这个世界貌似不应该用“你好”来打招呼,意识到可能的情况,沈玉有些吃惊,正打算开口说些什么,王勃却抢先问道

“沈姑娘认识一个叫苏轼的人吗”

这是王勃想出的几句试探对方身份的话的其中一句。

“好像…好像是个写诗…不对…是个写词的吧”

这么多天的奔波,沈玉也从一些只言片语中渐渐勾勒出了这个时代的轮廓。也意识到可能前世熟知的那些词人不会出现,听到对方这句话,便更加深了自己之前的推测…

“那个…这里不太方便…沈姑娘若是有什么想问的,我们来这里会合”

说罢,王勃从袖口掏出一张地图递给了沈玉,便匆匆转身离去…

看着手中的地图,描绘的应该就是自己所处的侯府,上面一座方形建筑被墨迹圈起来,旁边写着:今晚三更,此地会合…

现在是下午,离三更还有一段时间,王勃心中却无法按捺心中的激动,他吩咐厨房晚饭后多做十几道菜送到自己房中,又拿出笔在纸上写下些什么,才随着秦虎前往校场练剑…

看着手里的那张地图,沈玉有些茫然。她刚刚安顿好两只小鹰,去隔壁看望了一下沈大哥,此时正坐在门前的树下思考着晚上可能发生的情况…

来的那个人是侯府的公子,他也是穿越者吗,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更多和自己处境相同的人吗,自己还能不能回去…

少女抱着膝盖沉思着

天色渐晚,王勃从校场中回来。换了一身衣服,去父亲的住所吃晚饭

“父亲,下午来的那名女子是谁呀”

王勃问道

“哦,一个老朋友的女儿,家中出了些状况。”

“听说武功不错,有时间你们可以切磋一下”

一旁的林嫣补充道

如此又打探了一些关于沈玉的消息,王勃便向父母告辞。回到自己房中,桌上摆着厨房刚刚送来的饭菜。又过了一段时间,距离三更还有半个时辰,王勃将门外的秦虎叫了进来,说道

“秦叔,我去后院见一位朋友,您就留在此地,别让人靠近厨房,行吗”

“是”

王勃本打算用借口支开形影不离的秦虎。又转念一想,日后肯定有不少要用的上这位功夫大师的地方,现在还是坦诚相待些比较好。

说罢,便提着两个盒子前去与沈玉约定的地点。秦虎则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夜色中。

王勃刚刚推开厨房的木门,沈玉便从房梁上一跃而下。

“女侠好身手,在下佩服”

王勃望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女子说道

“我之前叫张悦,刚读完高中,你也是穿越来的吗”

沈玉问道

虽然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再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还是让他有些说不出口的激动,王勃将手中大小两个箱子放到一边,又说道

“我…我之前叫…陈轩,也刚念完高中。幸会幸会”

陈轩这个名字并没有引起沈玉的注意,于是她接着问道

“那你知道有什么办法能回去吗”

“不知道”

“那你还认识其他的穿越者吗”

“只认识你一个”

虽然也早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沈玉还是有些失望的站在一边,不再说话。

王勃打开较大的一个箱子说道

“这里面是一些饭菜,虽然有些凉了,但味道还是很好的,你尝尝”

说完便递给沈玉一双筷子

听到这句话,沈玉的确感到有些饿了

一路被人追杀,确实还没有尝到这个世界的佳肴。虽然晚饭时吃了一点,但当时心不在焉,也没有吃多少…

“谢谢”

沈玉接过王勃递来的筷子说道

看着正在吃饭的沈玉,王勃又打开了一个箱子,拿出一摞写有字迹的纸说道

“这是我抄下的这个世界还没有出现的诗词,我们可以用侯府的名义举办诗会,若是有人写出这些诗,那大概率就也是穿越者。若是没有人写出这些诗,我们也可以以苏轼,李清照的名义参赛,亮明自己的身份,也方便他们来拜访”

听到这话,沈玉还是有些激动的。连忙夸赞道佩服佩服云云。

接下来,便是两人互相介绍自己身份的时间,王勃说羡慕沈玉拥有这么好的身手,沈玉则是说羡慕王勃身处这么好的家庭…

两人一直交淡到天色渐亮,才告别离去

回到房间的王勃,回想着昨夜的一幕幕,一夜未眠的他感受不到一丝困意,似乎突然明白了老天爷安排他此行的目的,在桌上摆开一张大纸,计划着接下来的计划

吃饱喝足的沈玉则是在回房后沉沉睡去。幻想着可能在这里见到的前世的好姐妹,那一定要给她们展示一下自己的身手,若是遇上了那个渣男,则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太阳已经完全升起,刚刚王勃的父母又进来探望了他一次,确认儿子没事儿后才各自离去。

林嫣的父亲是忠武侯林广,现任枢密院正使一职,她从小便好习武,年幼时便纵马长安,有巾帼不让须眉之誉。加上样貌端庄秀丽,父亲又身居高位,一般的纨绔子弟根本不敢打她的主意,后来偶然的机遇到江南游历,遇上了当时的小侯爷王宁,当时的王宁,科考落榜。却没有选择荫封做官,而是从父亲手中接过了家族中的一些产业,此后便不打算再入仕途,而是钻研商道。不过几年时间,却将家中的祖产翻了不止一番,在江南一地,也算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即使后来圣上也赐了他些许官职,但大部分王宁还是以经商为主,恰与当时正下江南游历的林嫣一见如故,两人结为夫妻,不久后,诞下一子,便是现在的王勃。

“你别说,这侯府还真是不小”

本打算出去看看欣赏一下古时风貌的王勃走了一个一上午,还没有走出侯府。

“少爷可是要出府?”

一直跟着王勃的秦虎问道

“当然不是,要出府的话我早就已经出去了,我自己的家,自己还不清楚吗?”

“少爷说的是”

秦虎便不再多问,只静静地跟在王勃身后不远处

“那边那栋楼是什么?”

陈轩指着不远处一栋红色的建筑问道

“回少爷,那是厨房”秦虎说道

“厨房怎么离我住的地方这么远?”

“回少爷,厨房就在您的住所后面,只是您今天一上午绕了侯府一个大圈”

“好吧好吧,反正我也饿了,你叫人准备些饭菜端到我房里来吧,还有多叫点帮手,一会儿我要搬东西”

“是,少爷”

说罢,秦虎朝着那栋红色建筑走去,王勃则是转身回到自己的那栋楼。

看着周围的环境,王勃又仔细翻找起来,他的房间很大,昨天夜里已经翻找过一回,却只找到了一些古书和笔墨纸砚,其余的便是一些瓷器和字画了,其实他本想找的是弓箭和长枪这类玩意儿。但看起来之前的那位主人并不喜欢这些东西。不过父亲身为侯爷,却专营商贾之术,母亲又是武将出身,这样的身份,儿子想多读书,考取功名也不是不能理解。如此想着,王勃心中便有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份计划……

“少爷,饭菜都备好了,人也已经在门外候着,还有什么吩咐吗?”

也许是因为昨天夜里他表现出的惊人食量,现在的桌上又多了几道菜,说起来,足足有二十多道,正打算开动的王勃望着门外的十余人,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秦虎。

“把上面写的东西通通搬走,再搬什么进来,我会另行通知”

“西侧桌子,东侧书柜…”

看着纸上似懂非懂的文字秦虎问道

“少爷,这上面的字在下有些看不明白”

哎呀,忘了我不会写繁体字了,应该对照那些古书写完再交给他的。刚刚往嘴里塞了一整只虾的王勃,好不容易将虾咽下才说道

“那你先下去吧,等我吃完饭再亲自告诉你们”

“是”…

此后,刚吃完饭的王勃便指挥着一众人搬来搬去,将整个房间腾出了一大片空地,又向秦虎描述着自己需要什么东西,有些东西秦虎当时便吩咐人搬了过来,有些则是说需要过段时间才能送来,还有些,秦虎根本连听都没有听说过的东西,王勃也不强求。如此忙活了一个多时辰,整个房间已经焕然一新,却更像是一个精致的小作坊一般,墙上还挂着弓箭和长枪……

“辛苦各位了,大家都下去休息吧”

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王勃坐到自己布置的工作台前,铺开一张纸,将最细的一根毛笔沾了沾墨水,在纸上写道: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字迹并不好看,但还算工整,写完后又将纸放到一边晾着,抽出另一张纸,又写道: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如此一张又一张,王勃将苏轼,柳永,李清照,辛弃疾等宋词集大成者的词足足默写了几十首,据他的推断,由于宋朝没有出现,所以他记忆中的那些词人也一并消失了,不仅如此,就连杜子美好像也没怎么出名,此时的文坛早已不复当年盛唐的繁华,也远不及宋代。百年前中兴时朝廷提出废止使用诗词选举的模式,但作为中华文明的宝贵财富,人们对诗词的向往却根本无法消失,只是因为太平了这么多年,好像大家都没什么灵感和动力了,他翻阅了近百年来的史书,好像都没什么出众的诗词,刚刚写下的这些东西,若是能合理利用,日后便是史书上惊人的一笔…

写完了李清照的点绛唇后,王勃觉得自己好像一时半会儿想不到其他的好诗,不过又想起一句话:书到用时方恨少。便也记在纸上,然后连带着之前写下的厚厚一摞,装到一个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箱子里锁了起来。

完成这些后,眼看外面天色还早,王勃叫来秦虎,让他领着自己到之前骑马的地方看看。

“候爷吩咐过,若是少爷不想骑马,便不用学了”

秦虎说道

“那怎么行?有这么好的条件,不用不是浪费了吗”

换了一身轻装的王勃,眼神中充满了向往,前世本就对武侠小说中描写的儿女情长快意恩仇的江湖往事颇感兴趣,既然身在其中,不学点武艺,岂不是白来一趟。便催促着秦虎快些走。

此后一直到晚上,王勃一直呆在王府旁边,不远处的校场中,一会儿要学骑马,一会儿又要学射箭,身边的秦虎好像什么都会,又极有耐心的教着,两人一直折腾到天黑才回府。

“少爷今天,都做了什么呀”

正在桌前写着什么东西的王宁问道

“禀侯爷,少爷将屋中的陈设换了一遍,又拉着在下在较场中骑马射箭”

“他不是一向不喜欢这些吗”

“在下觉得少爷醒来后,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

“哦”…王宁停下了手中的笔,沉思了一会儿,说道

“只要不搞出什么大乱子,便随他去吧,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向我汇报,你先下去吧”

“是”

秦虎退出门去,消失在夜色中

此后的时间,王勃大部分时间都在校场中跟着秦虎学骑马射箭,林嫣也去校场看过他几回。据说他的这位母亲剑艺天下无双,听到这个消息的王勃喜不自胜,此后他便改成上午习剑,下午骑马了。

此外,闲暇的时间他便让厨房做各式各样的美食供他品尝,有时候兴致所至,还要自己上手去做一做,这可把厨子吓了一跳,不过王府用的都是些名贵食材操作,稍有不当味道就天差地别。 失败了几回后,王博也就放弃了,偶尔随秦虎出去寻些街边小吃尝尝,生活过得十分惬意…

要说唯一一件让他不太开心的事情,便是前天路过一家酒楼的时候。王勃正骑在马上,手里端着一包刚刚买来的小吃。秦虎虽没有骑马但也紧紧跟在他身后,一步也没有落下。其实,在杭州城中,本不需骑马,即使要去远的地方,也有马车可以乘坐。但刚刚学会骑马的王勃,还是忍不住内心的虚荣,坚持要骑马上街。

不远处的酒楼二楼中,一群江南才子望着下面在马背上吃着点心的王勃谈论起来。

“那便是长信侯家的独子吧”

“杭州城中世家子弟,哪有一个像他这样,骑马上街还吃着东西的”

说这话的人名叫韩冰,家境远比不上王勃,但文采不错,去年刚刚中举。在这一群江南才子中也算说的上话。

“想必他是觉得自己入仕怕是无望,便想借着家中关系投军吧”

韩冰说道

之前的王勃文采不高,却又铁了心要钻研此道,在家中苦读了几年,但还是远不如此时在坐的几个人,明面上大家都给长信侯面子,夸赞他一番,背地里都说他不过是想做做表面功夫的二世祖罢了。

这是人之常情,你的家世好,偏偏能力又不足,自然会惹人嫉妒。

他们如此谈论着,又说道王勃近日在学剑云云,不免暗讽一番…

王勃此时正走到窗台下,秦虎早已将他们的谈话都转告给了马上的王勃,又随手捡起一粒石子问道:

“少爷是否想教训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庸人”

王勃对楼上的谈话并不感兴趣了,而是惊叹于秦虎竟有如此高超的听力,看来老爹给自己安排的这个保镖不是一般人呐,心中如此想着又摆摆手说道

“算了,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早晚会让他们打脸的…”

话分两头,骑了整整一上午马的张悦,终于来到了一处小河边,饮马的同时,自己也下来休息了一会儿。

“四匹快马,轮番换骑,这种速度成王府的人肯定是追不上的”

男人将刚刚灌满的水壶递给张悦说道

“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还有我又叫什么名字”

“属下原本没有名字,是沈将军赐我名为沈谦。至于小姐…是叫沈玉呀”

“沈玉…名字还不错。对了,我们接下来还要继续赶路吗”沈玉喝了一口水,又将水壶递给他问道

“这里水草不错,可以让马在这里多休息一会儿。以我们的速度,他们一时半会儿是追不上的,况且我们走的时候他们应该也还没有发现”

沈谦说道

“对了,那个…我武功很高强吗”

一路下来,沈玉始终有这样的疑问,自己会不会变成了一个武功高手?想想还挺刺激的。

“那当然,小姐的武艺在整个西域也没有几个人能够匹敌的”

听到这话,沈玉心中顿时来了兴趣,前世虽没有立志做什么女侠之类的。但如果真的拥有了一身好身手,她也是不介意的。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她挑了一颗手腕粗的小树,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对准树腰猛地挥拳,那一瞬间,她似乎感觉自己的全身都集中在了拳头上,树干应声倒地,自己却几乎没感到什么疼痛。之后又问沈谦要了几样兵器试试,发现自己果真是变成了一个武林高手样的人物,就当作是老天转世后送给自己的第一份礼物吧。

四匹黑马正在低头吃草,一旁的沈玉正在摆弄手中的弓箭,瞄准远处的一朵蘑菇。忽然听到远处似乎有脚步声,但环顾四周却又什么都没有看到,当他再次瞄准的时候,脚步声又萦绕在耳边,毕竟听说自己正在被人追杀,沈玉还是放下弓箭,躲到离自己最近的一棵粗壮的树干旁,不一会儿,一队山贼冲了出来,领头的说道:

“真是几匹好马呀,他们一定还在附近,快去搜,肯定是大户人家逃出来的子弟,身上带着不少盘缠呢”

这一伙山贼常年盘踞在西域边境,那些有官兵护送的大商人,他们不敢劫,但是来来往往的一些小客商,他们总还是能下手的。

看着面容凶煞提着一柄弯刀的歹徒离自己越来越近,沈玉顿时紧张起来,虽说已经知道自己武功高强,但毕竟之前的作战经验没有随着身体的机能保留下来,没有真正敢提刀杀人的勇气。眼看着人影越来越近,沈玉握紧手中的匕首,闭上眼睛,等待着机会。嗖…一只利箭随着破风声呼啸而来,直插那名离沈玉最近的歹徒的喉管,接着又是第二支,第三支,有的歹徒想上马,却被一箭射下马来就再也爬不起来,刚刚的头领和身边的几名亲卫第一时间趴到了地上,躲到了最近的树干旁喊道:

“有能耐的就出来单挑,别躲在暗处放冷箭”

沈谦从不远处的一棵树上跳下来,朝着歹徒走去,路过行李时顺手掏出一把长枪

“爷爷我是赵彪,识相的就赶紧把钱留下,还能放你一条生路”

最后的几名歹徒也站起来,看见对方只有一个人,便提刀喊道

沈谦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提着长枪走着,原本看着双方还有一段距离,转眼间竟已是近在咫尺

“好小子…看刀”

赵彪见他没有要拿钱的意思,自己又这么多人,什么都没捞着,就折了几位兄弟,若此时离去太伤面子,如此喊着,便挥刀向沈谦头上砍去…

远处的沈玉望向这边,中间穿插的树枝遮挡了她的视线,但只听见肃杀的破风声,赵彪连带着他身后的两名小弟,已经倒在了血泊中。其他的歹徒也是靠着人多在给自己壮胆,但此时已经意识到眼前这个人的非同小可了,江湖就是这样,生死往往就在一念之间。沈玉无从得知最后那几名歹徒是否有要跑的意思,只知道他们还未来得及转身,就已经被长枪挑断了气管…

“不是成王府的人,只是路过的一些山贼,怕是认出我们骑的好马,想上来勒索一番罢了,可惜惹错人了”

沈谦回到河岸边将长枪重新裹回包裹中,又洗了洗手说道

“他们…都死了?”

“嗯,都死了”

前世只是一个刚刚参加完高考的高中生,大概率一辈子也不会见识过这样的场面,此时的她有些茫然她,刚刚自己可能无限接近生死的边缘,想哭却哭不出来,才意识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根本毫无依靠,至少目前是。少女望着眼前的男人,又握紧了手中的匕首,转身去捡夜晚需要取暖用的树枝…

夜晚降临,黑暗中沈玉坐在篝火旁嚼着牛肉干,刚刚经历的一幕还萦绕在她的脑海中。似乎感觉到了身旁少女心情的变化,沈谦转身走进黑暗中,不一会儿又抱着两个毛茸茸的东西回来了

“这两个家伙从我们刚到这里时,便一直在叫,想必他们的母亲已经被猎杀了,我们的干粮本就富余,不如就带着它们吧”

接过沈谦递来的两只小黑球,沈玉紧绷的心才感到一丝放松,将两个小家伙捂在胸前,从口袋中掏出两根牛肉干,撕开给它们喂下,看着它们吃饱后沉沉睡去,沈玉也靠在一棵树上进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醒来,沈玉在河边洗脸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样貌居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没有了前世护肤品的衬托,但配上这一身纯古风的装扮,倒别有一番韵味,将两只小家伙绑在胸前,沈玉翻身上马,又消失在远方…

不知走了多久,头顶上突然盘旋着一只雪白的鹰隼,沈玉还以为是两只小家伙的妈妈跟来了,等他们停下脚步,那只老鹰却稳稳停在了马背。脚上还绑着一个金色的套筒,沈谦将套筒拧开,取出里面的书信,读完后又将书信撕的粉碎,那只老鹰也悄然离去。

“城主被害了”

沈谦撕碎书信,木然的说道

昨天夜里,成王府二公子李天然领着五百家兵,前去碎叶城城主府询问沈家大小姐下落,城主沈广说幼女已经出逃,下落不明,李天然随后以勾结外敌试图谋反的罪名封了城主府,还以成王府名义发出通缉令,追捕沈玉…

刚刚转世就被一个疯子满世界追,此时的沈玉内心很不爽,望着嘉峪关关口的守兵无奈的调转马头,向夜色中走去。

由于被官兵追捕,他们只能绕道入境,而且白天不易于行动,最好是赶夜路。此时,月光洒满了大地,两人不紧不慢地走在山间的小路上。

“我记得前面不远有个客栈,好像叫龙门的,专门收留过往的江湖人,贵是贵了点,但天快亮了,我们总该休息一下”

沈谦指着远处的亮光说道

天边泛起鱼肚白,两人也走到了客栈门口,将马拴好,抱了一捆草料扔进马槽后,两人走进了客栈

“客官里边请,住店一两,酒肉另算”

小二不知从哪钻了出来,挥了一下手中的毛巾,将两人引进店里。

店里空间不是很大,桌子只有两张却非常厚,上面尽是些砍痕和火痕,似乎还有刚刚擦去的血迹…

“开两间房,不要酒肉,不叫你别上来,这是十两银子”

“好嘞,客官,两楼右转,两间上房”

小二收了银子,不知道塞到了哪里,转身离去,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沈大哥,他不是说住宿一两吗”

“住宿一两,不给你下毒一两,不动你行李一两,不杀你马一两,走了以后官府来问封口费一两,总共五两,两个人就是十两…”

想必这就是传说中的黑店吧,沈玉如此想着,走进房间,正准备休息又突然感觉有什么不妥…

这一路走来也见了不少行人,其中也有不少所谓的江湖中人,穿着一身短打,腰间挂着一把大刀,若是这方圆百里只有这一家客栈,为何却只有他二人投宿,意识到可能的危险,沈玉将两只小家伙又紧紧绑在胸前,用沈谦之前教他的暗语轻呼了一声,从窗户中翻下,躲到了屋后的一棵大树上。

不一会儿,沈谦也从窗户中翻了出来跳到树上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

沈玉将自己的担心说了一遍,沈谦沉思了一会儿说道

“我们先在远处等一会儿,若是真有追兵再走也不迟”

两人又躲到了远处的一棵树上,观察着周围的动向…

一个时辰后,大约有一百多人的骑兵队围住了客栈,小二指着马棚里的四匹黑马与其中一名头领说着什么…

两人却早已离去

“可惜了那几匹快马”沈玉望着已经远去的客栈说道。

“入了关以后,带着马反而惹人注意,再走半天就是官道,可以拦下过往的马车了”

两人如此交谈一番,快步走去,渐渐越过了西域与中原的边境线…


这些天来,江南一带的文人墨客热闹了起来。

长信侯府召开诗词大会,江南八座大城都设有参赛地点。大都是当地有名的酒楼,其中有不少是长信侯府的产业。诗作不限格式,不限题材,只要是好诗作,都可以拿来参赛。报名费只需一两,最终选取其中上品交由江南一地的几名大儒品签,若是拔得头筹,可得赏银一万两。

这一消息像是一道惊雷,将整个江南,乃至全国的文人都号召了起来,还有不少北方学子都赶来参赛。一时间,青楼楚馆中全都在谈论这件事…

“长信侯不愧为国之栋梁,不惜重金振兴我江南文坛”

“若是能借此机会崭露头角,日后必能才名远扬啊”

“可惜那少侯爷无甚文采”

……

就连宫中的陛下听闻此事也对王宁大加赞誉,鼓励皇家子弟与民同乐,积极参赛。但这毕竟是托词,皇室子弟若是首轮便落下榜来,丢的便是皇家的面子了…

大会为时十五天,此时已接近尾声,马上要到了评审阶段。其中确实涌现出不少可圈可点的作品。

“儿啊,为父已将整个江南文坛,连带着北方的一部分文人都拉了进来,光是这参赛费就收了有两万余两,你可真有信心引出那惊世之作吗”

“父亲放心,眼下这些诗作还是太过平庸,明日我便让您见识见识真正的大作”

说罢,王勃向父亲告辞,退出门去。

看着儿子远去的背影,王宁心中还是有些没底,又拿起各地报上来的诗作翻看起来。他倒不是怕亏钱,照此时来看,通过这一笔参赛费和各地酒楼超负荷的营业,这诗词大会无论如何都是一笔赚钱买卖,他怕的是丢了江南文坛的面子,若最后评出的只是一些无病呻吟,粉饰太平的浅显之作。肯定会有人借此机会大做文章,引起南北两地文人相攻,这个后果他可承担不起…虽然照目前来看确实有几首可算是百年佳作,但照王勃当初向他承诺的可流传千年的绝唱还是有不小差距的。

从父亲那出来,王勃去街上买了一盒新出的桂花糕,小心的用油纸包了起来。前往与沈玉约定好的西湖畔。

“我打算在这盖一座堤,就叫东坡堤,反正他老人家应该也不会有机会过来盖了”

王勃捡起一颗石子扔向水中,向一旁的沈玉说道

正在吃桂花糕的沈玉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两人已经算是熟稔了。但每次都心照不宣的选择相对僻静的地方见面,沈玉将最后半个桂花糕咽下,手指在湖水中轻轻划过。

“诗词大会怎么样了,有没有人拿出什么好诗来”

“都是些庸才,平日里只会喝喝花酒,逛逛青楼,他们哪能写出什么好诗来”

王勃又挑了一块扁平的石头,斜扔进水中,激起一片浪花,又渐渐沉去。

“那你呢,你有没有去那些青楼看看有没有哪位漂亮姑娘”

沈玉将手从湖水中伸了出来,拿出随身携带的手绢擦了擦。

“我当然没有,咱们是根正苗红的新青年,怎么能去那种地方,那不成了纨绔二世祖了吗”

“我听说古代的男子到你这个年纪,孩子都满大街跑了,怎么侯爷还没给你安排妻子”

“我还听说女子到你这个年纪也要嫁了呢,对了,那个整天跟在你后面背着个弓的不会就是你相公吧”

“不是跟你说了是我哥哥吗!”

……

两人如此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放在现在的环境中,终究是太过无礼。引得几个路人投来异样的目光,但看了看站在旁边的秦虎,还是不禁加快了脚步离去。

这些天来,也许是因为王勃同为穿越者的身份,和与自己前世经历相似的原因,沈玉向王勃述说着自己的前尘往事,王勃则是每次都拿一样不同的点心来,两人便就着点心一直聊着。也同去过校场切磋武艺,但刚刚才起步的王勃怎能敌过继承有先天优势的沈玉,不出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林嫣反倒是越来越喜欢沈玉了,每天带着她四处逛逛,应该是想缓解一下她家中出事的悲伤,但如此一来,沈玉和王勃见面的时间便少了。为这事王勃也曾郁闷过一阵,但总不好去指责母亲,只能更加珍惜两人相处的时间。

看来前世那一墙之隔已被逆转的时空打破,两颗茫然的心也无形中被命运引到了一起。

“那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沈玉问道

“既然这流芳千古的机会他们没本事拿,那就不能怪我出手了吧”

此时此刻,韩冰正在与一众文人在杭州最大的酒楼万年堂中饮酒。

“明天便是这诗词大会最后一天了,小弟在这里先提前恭喜韩兄”

韩冰的一首杭州赋是本次夺魁的热门,虽然其他地方,诸如苏州和南京也有几首佳作问世,但真比起来,还是他这首杭州赋更胜一筹。

韩冰举起一杯酒一饮而尽,望着窗外波光粼粼的湖面,仿佛看到了自己日后光辉的前程,却没有看到湖边坐着的那对背影…

刚刚回到家的王勃从一个精致的小箱子中取出两个包好的信封,递给身旁的秦虎说道:

“秦叔,这一共是十首诗作。这一封就说是名叫苏轼的男子所作。

这一封,就说是名叫李清照的女子所作

你将这些拿去参赛,若问起作者身世,则一概不知”

“是”

秦虎拿着信封出门而去,一眨眼便消失在月色中。

其实王勃是将词作按风格分成了两类,这么做也算是有意为之。日后自然不可能有真的苏轼和李清照前去认领,那这莫大的才名便只能渐渐落到自己和沈玉身上…

睡梦中的韩冰还在计划着可能落到自己手里的一万两该如何安排,殊不知自己最:连冠军的背景板都没的做。

第二日,长信侯府公布了本次诗词大会前十名的名单,张贴在各处酒楼门口。不出所料,正好是昨夜王勃交给秦虎的那十首。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都门帐饮无绪…”

好词啊…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这首应是女子所作…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真是奇人呐…

“这苏轼和李清照是何许人也?”

……

万年堂门口,从那十首词作张贴后便聚集起一大批人。有人不断吟诵着墙上的词句,有人则是在一旁拿出小本一首一首抄写着,也有不少青楼楚馆的女子,暗暗记下词句,又在脑海中不断翻唱…

如果说之前的诗词大会是一道惊雷,给了众人眼前一亮的感觉。那么这十首词作便是一颗炸弹,让大家有了更加切实的感觉。

依托于长信侯府在江南的庞大势力,只一天时间,这十首词作便如洪水般蔓延开来,毫无阻拦,流经江南的每一座城市。

“那赏金该怎么办,让谁去领呢”

正在吃着银耳莲子羹的沈玉问道

“当然没有人会去领,我们现在不需要这些钱,只要能出名就行了”

王勃的银耳莲子羹早已吃完,正在摆弄着手中的玉佩。

“可你并没有用自己的名字参赛啊”

“放心吧,江南第一大才子和江南第一大才女的名声,很快就会落到咱俩头上了…”

王勃站起来身来,拍了下沈玉的脑袋。朝着远处走去。

这些天来,沈玉基本已经放弃了寻找其他穿越者的想法。望着远去的背影,心中也不禁想到:这难道就是上天给自己派的真命天子吗?长的还算可以,人也应该不错,但总感觉有种莫名的熟悉…

已经走远的王勃心情还是有些激动,激动的并不是即将迎来的出名。而是与沈玉关系的进展…两人现在已经有了些简单的身体接触,但彼此还是没有将关系确定下来。前世王勃的梦想是能吃好穿暖,再娶个漂亮媳妇,老天爷已经将前两样东西都赐予了他,最后一样还是得他自己争取才行。

沈玉和王勃的关系进展如此之快并不单单是因为有着相同的处境。两人在三观上是相仿的,性格也有互补。前世若不是生活轨迹完全错开,可能早就已经走到了一起。这也算是老天在他们转世后所埋下的一份惊喜吧。

杭州城中,韩冰望着那十首词作,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与这几首对比,自己的杭州赋就如同笑话一般…

长信候府,王勃与妻子林嫣也看着桌上散落的诗词,久久无语…

“你是说,这些都是我儿与那沈姑娘所作?”

王宁向桌前的秦虎问道

“回侯爷,其中不少词句在下之前都在少爷门外听到过,并且这几首诗也都是由少爷让我转交。

并且这几首诗风格相差较大,想必并非出自一人之手。

少爷是在与沈姑娘见面后,才决定要办这诗词大会的。”

“如此说来,我儿便是这苏轼,那李清照便是沈姑娘了。”

“想不到他竟有如此诗才”

一旁的林嫣得知这些诗是自己儿子写的,激动的喜不自胜,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夫妻二人虽于人情世故上都算的上是高手,但论起文采来都是有些心虚的,外人大都以这点对王家明嘲暗讽。这一下子蹦出一个文武双全的儿子,两人心中都有难掩的激动…

“那赏金该如何处置”

秦虎问道

“就平分给那些之前表现较好的文人吧

另外这件事也应该宣扬出去…”

王宁指的自然是他儿子的事

“是”

秦虎退出门去,夫妻二人则是继续谈论着桌上的诗词…

翌日,由于那苏轼和李清照都没有来领取赏金,一万两便平分给了之前表现较好的文人。韩冰也分到了一千两,但他却并不庆幸,拿着手中的银票,回想起刚刚听到的消息,便感觉像耻辱一般…

这苏轼便是长信侯府的公子王勃,李清照是北地的一名武功高强的奇女子,与王勃一见钟情,两人才写下了这些诗词…

诸如此类的故事还有多个版本,但都挑名了词作者的身份,这消息像一股暗流,随着之前那些诗作冲出的印迹,渐渐扩散开来。

而此时即将震惊四野的两人,却正坐在西湖畔的小楼中,享受着夏末的微凉…


之后的几日,一切看似都在朝着计划中发展。诗词大会上的那十首诗,随着杭州城来来往往的客商,在江南流传开来。各地的官员,朝中的大臣也陆续收到了消息。洛阳城,长安城的酒肆中也议论起来,说是什么词仙转世…皇宫中,年轻的帝王拿着手中刚刚从江南发来的快报,陷入了沉思,但这好像未在他心中激起多大波澜…

各地都在讨论着这十首诗词的内容,只有这诗词的发源地杭州,却在讨论些别的什么事情。“长信侯王宁的公子诗才惊世,日后必能重振大唐文坛”这一观点,渐渐在杭州城中传开,已形成共识。却并未随着诗词般向各地散播开来。

这天,王勃稍稍起迟了一会儿。醒来后带着秦虎去杭州街上买新出锅的热包子…

经过这一个月来的相处,杭州城的居民已然习惯了这位喜好美食的侯府公子。王勃平日里相见有时还会同他们打招呼,但大家都知道这位公子无甚文采,虽比一般的纨绔子弟好些,但也是平庸之辈,性格却是不错…

“赵叔,今天也是十个包子,和之前一样”

这家位于城门下的包子铺,由老夫老妻两人经营。老人每天会去周围河湖中捕些新鲜的河鲜加进馅料里,味道自然是极好的,只是离侯府有些远。但王勃却并不介意,他正好可趁着这一段路锻炼自己的轻功。

“王公子,早就备好了,来,给你。今天这顿算我请你的,以后来我这买包子,一文钱都不收…”

老人将手在抹布上擦了擦,将笼屉旁用油纸包好的小袋子递给秦虎。还拒绝了秦虎递来的银钱…

这家包子铺位于城门口,来来往往的商客自然不少,平日里来这买包子还要等上一会儿时间。一般的王公子弟若是想买,便会派下人来这排队。但是像王勃这般亲自来街边排队的,普天之下也找不出第二人。这包子铺的老板也是个人物,每每不会先给王勃做,而是给妇孺小孩,或有急事需赶路的商人先做。王勃也并不着急,坐在一旁静静喝茶。反倒有些欣赏这老人“不摧眉折腰事权贵”的品质。

接过秦虎手中的包子袋,看着眼前的老人投来敬佩的目光,王勃笑了笑。向老人道谢后转身离去。

“刚刚的那位便是写出那十首诗的王公子吧”

正在和面的老奶奶向老伴问道

“是啊,我原以为他只是个爱胡闹的二世祖,没想到有真本事。我大唐文坛未来可期啊…”

老人望着渐渐远去的背影,又投入到了工作中。

回来的路上,王勃刻意加快脚步,还专挑一些难走的小道,尽力想甩开秦虎。测试一下自己的轻功,但每当他以为自己成功了的时候,秦虎就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略带笑意的看着他。

等回到侯府门口,王勃已累的满头大汗,手中的包子也几次差点脱手。秦虎却在一边不知从哪寻来一壶茶递给他。

“秦叔…看来…我的轻功…比你还是差的多…”

王勃接过秦虎递来的茶,仔细端详着眼前的中年人,发觉自己与对方相处的越久,越能感受到他深不可测的武力…

“在下不过是起步早些,少爷年纪轻轻就能有此成就,已是不易。”

王勃这些天确实在这方面下了不少功夫,不仅轻功,剑法也精进不少。最近看了沈谦的身手后,又对枪法有了兴趣,去仓库中寻了一杆黑缨枪练了几来,不过却从来没有请教过沈谦。

“这是谁家的马车,怎么之前从来没见过”

王勃指着门前停着的一辆马车问道

“应是官府马车,看样子,来人应是刺史”

虽已过几百年,但唐朝的旧制却依然留存下来,没有太大的改动,于权力分配上却逐渐归于中央…但刺史也肯算是个大官了。

王勃没有多加理会,拿着包子向沈玉的住所走去。

“侯爷真乃国之栋梁,此次诗词大会,不仅我杭州,乃至整个江南都被带动起来,更有那十首惊世之作一鸣惊人,料此后北方的同僚再不敢说我江南是蛮荒之地……

听说那十首诗作皆出于侯府,在下实在敬佩,不知可否与王公子,沈小姐一叙…”

杭州刺史贺文彬本就是侯府门生,这些年与王宁合作也十分顺利,这一次诗词大会更是赚足了税收,待确定了一些事情后,便亲自登门拜访。

“犬子本不喜这类事情,否则又怎会冒用他人姓名作诗,刺史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他此时应在校场习武,还是不必叫他来了。”

“王公子文武双全,又为人谦逊,日后必有一番作为…”

“刺史此次前来,应还有其他事吧”

王宁从一开始便看出这位往日门生心中有事要说,此时才开口相问。

“侯爷,实不相瞒。陛下得知此事后也是龙颜大悦,托我转告于您,请您即刻上京共庆秋日盛会”

“秋会不是还有两月有余才召开吗,此时上京是否为时过早”

“陛下还说有要事与您相商…”

“好,我知道了”

送走贺文彬后,王宁召来了秦龙。让他即刻准备明日起程,驶向长安。自已则是在桌前写着一封封要交给不同人的书信…

另一边,成王府和靖王府也收到了要求提前上京的消息。各自却做着不同的准备。

“小姐,那王公子可曾与你相识?”

小院中,沈谦正在练枪,沈玉则是在一旁练习刺绣。

“我与他从小相隔千里,怎能相识”

“可是王公子说与小姐已是旧识啊”

沈玉微微愣了一下,绣针滑到指尖。随即涌出一滴鲜血将那丝帛染红。

“什么时候的事”

沈玉将指尖含在口中问道

沈谦将手中的钢枪放到一边,讲述着前几天自己无意中发现的那件事:

前些日子,沈谦看到秦虎在校场中传授王勃枪艺,一杆黑缨枪在秦虎手中如鱼得水,枪风刚劲勇猛,时时发出肃杀的破风声。当时沈谦便暗暗称奇,赞叹侯府果然藏龙卧虎,又看了一会儿,越发好奇,当天晚上便提着一壶刚打来的好酒前去向秦虎讨教。刚要敲开王勃的房门,便听到两人似乎在讨论自家小姐,于是就在门外静静听着:

“少爷可是对那沈小姐有爱慕之心?”

“我原以为武功高强的人都是榆木脑袋,没想到秦叔也能问出这个问题

……

没错,而且倾慕已久,只是她却无心于我”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秦虎也感受到自家少爷的变化,待他们这些下人并无居高临下之意,而是以一种平等的姿态,加上对方前些日子又有那般诗作现世,心中对对方的态度也改变了不少。看到王勃对沈玉如此上心,才问出了这个问题。

“这些天,少爷可曾表明心意?”

“并没有”

“既然并未表明心意,又怎知其无此意”

看着眼前的秦虎,王勃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沉思了半晌才开口说道:

“其实我与沈姑娘是旧识,之前便与其谈论过此事,但她当时严辞拒绝了。后来她应是患了失忆症,记不清当年之事。我却记得,至于这些天为何不表明心意,自然是怕重蹈覆辙…”

听到这话,秦虎一时间也反应不过来,脑海中回想着王勃之前是否与一女子相识后又分开,但却始终记不起来…

门外的沈谦也充满了疑惑,自己的记忆中,小姐与王勃应是从未见过才对。但刚刚那番话又是何意,若是王勃给自己的怯懦在找借口,未免太离谱了些。他提起酒壶,转身离去,继续在脑海中思考着刚才那番话的含义。

“刚刚门外应有人偷听,察其步伐气息,应是沈谦”

待沈谦走远后,秦虎才开口说道

“无妨,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听沈谦讲完,沈玉手中的丝帛早已紧紧攥在手中。

她也算是心思缜密之人,这些天的相处,能感觉到对方的热情。无意中也透露出某些方面对自己的了解,她曾多次试探性的打听王勃前世的身份,奈何一谈论到这方面的问题,对方就用模棱两可的语句搪塞过去,如此几次之后,她也放弃了了解对方前世的种种,只安心打理着眼下的生活。

转世而来,还带着前世的记忆。身世虽有些坎坷,但好在如今过得还算安稳,吃穿住行自有人安排,又凭空得了一身武艺,已算是万幸,与一个同样遭遇的同龄人相识,虽有所疑虑,但对方的言行也确实吸引了自己。他没有怨天尤人,而是开心过着眼下的生活,羡慕自己的好武艺,于是每日就也锻炼起来。与身边的人交往的都很好,可能已经融入了这深宅大院,而且貌似野心还不小,呃,也可以说是有上进心…

明明对方也是刚参加完高考的落榜生,但却感觉自己的心理年龄与其相差甚远…若没有他这些天的开导,可能自己还没有从会永远失去前世的父母和朋友的阴影中走出来…

不出意外的话,自己肯定会渐渐喜欢上对方的…

但刚刚沈谦的一番话,却让她好不容易平静下的心又翻腾起来。

沈玉回到房中,坐在床边,仔细回想着自己曾经错过的那个人……

吃过午饭,王勃已经得知了自已将举家前往长安的事,还没来得及收拾自己要带的东西,就向沈玉的住所走去。

“沈玉,沈玉,我们明天就要起程前往长安了,沿途正好看一看这盛唐遗风,没准还能见到当今陛下呢…”

王勃如此说着,推着门想向房间中走去,但房门已从里面反锁了。

“沈玉?是我,王勃,你在吗…”

王勃又用指节敲了敲门

“这回上京顺便也会收拾一下那个什么成王,谁让他之前追了你那么久…”

……

“你之前是叫陈轩吧”

屋内突如其来的问句打断了王勃的话,沈玉说完这句话,屋内屋外都安静下来。

接着是死一般的寂静

王勃已经意识到之前自已刻意隐瞒身份的后患此时已经降临,虽早有准备,但还是不知该说些什么,毕竟是自己隐瞒在先……

通过屋外的沉寂,沈玉也已经获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生气,开心,还是后悔…

原本按照两人当前的发展状况来看,以后肯定会走到一起,此时算是前世两人还未确定关系前的磨合期,自己对他的表现也是满意的。但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确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前世她对陈轩多少有些了解,知道对方是好班的理科生,将来定是前途似锦。肯定是一时兴起才向自己表白,自己也没太看重,随手便拒绝了。没想到后来他竟因为此事影响高考,又阴差阳错与自己转投到了同一时空,却还是对自己……

或许是因为欺骗

或许是因为愧疚

或许是因为自卑

此后的时间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门前。

这隔开两人的木门与前世隔开两人的那层混凝土如出一辙。明明直线距离近在咫尺,但两颗心却天各一方,仿佛黑暗中两艘擦肩而过的孤独航船,虽然都是向着光的方向行驶,却还是错过了彼此…

夜色渐深,时光飞逝,两人却依然站在原地,试图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侯府的下人正在码头上来来往往的往船上搬运着东西,此时虽有马车,但长途旅行加上要带着大量行李,还是水路比较方便。

远远望去,侯府的船有十几艘。后面的船上大多是带去京城进贡的货物,前面的几艘上便是侯府的护卫和下人,中间两艘最大的船是王宁一家的住所,连带着还有杭州城中几户勋贵跟随前行。

货物已搬运的差不多了,王宁和林嫣已经去到船上指挥下人布置船仓。王勃则是要求在码头上继续监督。

其实他是在等沈玉

码头上还有未消散的雾气,王勃昨日一夜未眠,一直在门口站到黎明前才离开去收拾东西。此时已是十分困倦,待到最后一批货物运到船上,那熟悉的身影才从云雾中缓缓走来…

或许是为了掩饰脸上的困倦,沈玉又重新带上了面纱,手上提着的竹篮中装着那三只小鹰,小家伙们已经长了不少了,估计等到了长安就可以起飞。后面的沈谦看起来则没有带长枪和弓,只是提着两箱行李。

王宁这次上京本就要替沈广翻案,否则沈玉一直以反贼之女的身份暂居侯府,若是被朝中有心之人参上一本也是很麻烦的。于情于理她都必须要跟随船队北上…但王勃仍然不放心,所以才要亲眼看着她登船。

沈玉的住处在中间第二艘船的后方,王勃则是在前方,虽然是同一艘船,但这船本来就不小,两人之间还是有一定距离的。原本沈玉是打算住到后面的货船上去,但在林嫣的坚持下还是作罢了。

两人同时从船首尾两端走上去,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对视一眼。登上船后,也都紧闭房门,不再出来走动。

按照计划,船队将先北上前往苏州。然后沿长江一路西行,便可直达长安。前世两人都是北方人,没怎么坐过船,好在这船很大,又加上都是习武之人自有一定耐力,晕船的感觉并不多。但两人昨夜也都一夜未眠,所以从早上登船开始,便一觉睡到了傍晚。

窗外天色已暗,四周只能听到船身在水面划过的声音。王勃已经睡醒,此时只觉有些头晕。伸手端过桌上的茶壶一饮而尽,向门外问道:

“秦叔,我们现在到哪了”

“此处已是扬州地界,此后便是一路西行,驶往长安”

王勃将茶壶放回桌上,点燃烛火,推开门去。月光洒满江面,站在甲板上,感受着清风徐来,他还是忍不住想去看看沈玉。却仍然站在原地。

“沈小姐半个时辰前就已经醒了,侯爷和侯夫人已经吃过晚饭,知道你们应是有些不适,便没有来叫。我刚刚已送去了些吃食,说是侯夫人所备。”

一旁的秦虎平静的说道

“如此…甚好,我也饿了,秦叔也给我找些吃的吧。”

“是”

……

此后的几天,两人一直是以陌生人的身份相处的,彼此没有交谈过一句话。

沈玉还是拒绝了与王宁一家共进晚餐的邀请,平日里只与后方船上的几名江南女子学着刺绣,后来索性搬到了一起。两人见面的机会便愈加少了。相比之下,王勃则是很少与外人交际,平日不过在船边钓钓鱼,或是与秦虎切磋武艺,对方从来没有放过水,所以他自然是打不过的,但也收获不少。

经过这几日的旅行,王勃不仅欣赏到了长江胜景,更是切实感受到自己这位父亲在江南一地的影响。所到一州,必有当地刺史同长史司马来拜见,王宁也是礼貌性的应酬一番,不过最多也就是吃顿饭的功夫,便又匆匆起程离去,说是陛下召见不敢耽误。当地的官员便也不敢挽留,又恭敬的将他送去…

每次遇到这样的事,王勃便说自己身体不适,不便登岸。王宁也不强求,岸上的官员也只以为这年轻人是怕给长信侯丢脸,才不敢来接见他们,之前大家也都听说王勃资质平庸,毕竟杭州城的传闻还没有随着那些诗词流传开来。

月光下,王勃正在看着手中的航道地图。按照航程来算,明日便可到达鄂州。晚饭时,王宁告诉他自己有事与鄂州刺史商谈,船队可能要停留一两日。

“已经经过那么多州县,父亲都从未停留过半日,这回怎么要耽误两日。”

王勃收起地图,向一旁的秦虎问道。

“鄂州刺史与侯爷是故交,且鄂州乃咽喉要塞之地,想必侯爷是有事嘱托。”

这些天连日来的赶路,加上与沈玉之间陷入低谷的交往关系,王勃心中还是有些郁闷的。他正好可以趁着船队停留,去到岸上散散心,也许可以买些好吃的,缓和一下与沈玉目前的冷战…

如此想着,王勃也不再多问,收起地图回到房间中沉沉睡去。

第二日清晨,侯府的船队便已停靠在了鄂州的码头,鄂州刺史苏纯风早已站在岸边等候多时了。之后的一切都是按照王勃的计划进行的,苏纯风与王宁进入城中商量着什么,其余人也走下船去,进入城中游玩。王勃则是在附近买了两匹马,与秦虎朝着郊外的村庄附近走去。

对他来说,此时的城市再繁华,也比不过前世的高楼林立,车水马龙。虽说有些古韵,但不日便可到达长安,那里的风景肯定更具有代表性。此时他还是对江南水乡的纯朴典雅更感兴趣。

“少爷为何不喜与人交往”

马背上的秦虎淡淡的问道

“因为人心太复杂了,加上我比较笨,不想花心思在这上面”

“那又为何对沈小姐情有独钟”

“都说了我俩是旧识了,你怎么又问这个问题…”

两人正如此说着,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的一棵树下,却是有一青衣女子在上吊自尽,下方还有一群人欲施救…

只见那女子蹬开脚下的梯子,脸上顿时红了起来,下方的人因高度不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挣扎着。

“秦叔,那人…”

还没等王勃说完这句话,秦虎便侧过身子,从地上捞起一块碎石,朝远处扔去。只见那白绫的一端从中间断开,青衣女子也滑落在草地上…

等王勃赶到她身边时,周围的人却已将其捆起来准备带到别处

“你这是在害全村人啊”

“这也是为了大家好”

……

周围的人一边说着,一边带着女子准备离去。

“住手!光天化日,你们一群人欺负一个女子,还有没有王法”

王勃尽量以恐吓的语气说道

那些人也着实被他这一喊吓了一跳,看他穿着高贵,一位年长的老头便开口说道

“大人有所不知,这女子是要带去给水鬼爷爷的,若是误了时辰,水鬼爷爷怪罪下来,我们可承担不起啊…”

“怎能以活人为祭!”

王勃喊道

“我们也不想这样,这一年来,水鬼爷爷顶多是要些银钱,这不知怎的,又突然改要一年轻女子了…”

前世毕竟受过现代化教育,于鬼神之说王勃是绝对不信的,但也保持尊重态度,但此事涉及人命,他当然还是不能接受。

“你又怎知那水鬼要年轻女子”

“水鬼爷爷将想要的东西塞进鱼肚里,我们打捞上来,便能看到了,之前不过要些鸡鸭牛羊,或是金银财宝之类的,这回确确实实是要年轻女子的…”

老人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布条,上面确实写着年轻女子的字样。

“你们若不给他又能怎样?”

“若是不按水鬼爷爷说的做,他便在河底将渔船凿沉,将村民拖入水中…”

“既已弄出人命,为何不上报官府,尔等有何权利妄决他人生死…”

王勃说话的功夫,又已将那青衣女子拉了过来,解了身上的绳索。

村民见他执意要插手此事,又慌忙解释道

“并未闹出人命,只不过呛些河水,便又被放开了,我们投下去些许银钱酒肉。那水鬼便不再生事,这回突然要我们献一女子,说之后可保永世平安。”

说完后,老人又想将女子拉回去,只是秦虎挡在面前,却无法得手。

“大人,我们也不想这样啊,可那水鬼身在村中水路要塞,不敢不从啊…”

说罢,一群人便跪了下来。

“带我到那水鬼所在之处,我倒要看看这是何方神圣”

……

王勃始终相信这世上是从来没有妖魔鬼怪的,有的只是装神弄鬼的人。

见他如此说着,村民们一时也没有办法,只得带他前去村里。

路走到一半,刚刚的老刚人才开口问道:

“敢问大人从何而来?”

“我乃杭州长信侯之子,上京恰巧路过此处?”

“原来是长信侯之子,那大人定能擒那妖魔,为我们除此一害啊…”

又走了半个时辰,才到了老人们所在的村庄门口。

经过这一路老人的讲解,王勃也大致清楚了这里的情况,眼前的村子叫做水庄,其实是三个规模较小的村庄拼接而成的。村中有河流经过,三个村庄的连接处有一片较深的水域,水流较慢,加上村民在岸边洗衣打水,河水便十分浑浊,那便是水鬼出没的地方。大约一年前,村民的渔网经常被撕破,后来又有渔船被凿沉,村民被拖入水中差点溺死。恰有一老道士路过此地,说昰水鬼做乱。做了一场法事后那老道便扬长而去,临行前嘱咐村民每月十五听从水鬼指示进贡物品,便可保平安。至于那女子则颇为可怜,上月才死了父亲,月初水鬼说要年轻女子,她便被推了出来。今夜即是约定的进贡日子,清晨她才逃出村去,想找棵树自尽,不料被村民发现,之后便遇到了王勃。

“今夜何时进贡”

王勃停下脚步问道

“往常都是傍晚便将贡品放在岸边,凌晨便已被取走了”

“你们去找些结实的渔网,秦叔,你换身衣服去帮忙布置一下,切记要不动声色才行。我回去取些武器,顺便通报一声,这里就交给你了。”

“是”

秦虎跟着村民离开

“姑娘放心,今夜必能擒住那水鬼,只是晚上还要姑娘配合一下,我王勃一定保姑娘安全”

马背上的女子已经恢复不少,轻轻的应了一声,王勃则骑着另一匹马远去。

等回到船上,已然中午了。王宁和林嫣还在城中赴会,托人在船上告知王勃晚上就不回来吃饭了,让他自己安排。

王勃从房间中取了一张弓弩,又从货仓中寻了两把短刀。跳下船去,才觉得有些不妥,将兵器挂在马上,径直向沈玉的房间走去。

咚咚咚

“谁呀”

“附近的村子里有水猴子,专门抓年轻女子,你就待在船上,不要到处走动,我把那家伙抓住就回来了…”

……

过了一会儿,门外再没有传来任何声音。沈玉放下手中的刺绣,推开门,外面已是空无一人。

“这小子其实人不错,小姐你不考虑考虑?”

沈谦不知突然从哪跳了出来

沈玉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又关上门,坐在窗前,望向远方已经消失的背影。

等王勃赶到水庄,秦虎已经换了一身村民衣服在村口等候,旁边是那名青衣女子。

“秦叔,村子里安排的怎么样了”

“那段水域两段已撒下渔网,并未通知其他人,上午那些人此刻也在家中等待。

不知少爷打算怎么抓那水鬼”

“哪有什么水鬼,不过是水性好些的人罢了,姑娘可知道这村庄中有水井吗”

“村子里有河流经过,没见到过有水井……不过前两年有旱灾,东边的旧房子院里可能会有。还有,我姓陆…”

“好的陆姑娘,你能带我们去那里吗”

女子点了点头,领着两人往西走去。

“既要掩人耳目,少爷也换上吧”

秦虎中怀中掏出一身旧衣交给王勃

“差点忘了,我也有东西给你”

王勃从腰间掏出一把短刀递给秦虎

以秦虎的实力,抓人应是不需要用刀的,但还是接了过来。

三人沿着小河走了不长时间,便来到了几座已经荒废的院子前。

“就是这了,前些年干旱,有几户人家搬到这,那时我还小,记不太清了,不过这里应该是有井的。”

王勃和秦虎便在一座座院子中搜索起来,不一会儿便在中间的院子中找到了附近唯一一口井。

“听声音,这井应是不深,下方有河水流过。”

秦虎看着井口说道

“秦叔,你守在这里,夜晚若是有外人来便直接拿下,若是有人钻出来也直接拿下”

“是,少爷若是遇上了那歹人,切不可掉以轻心…”

“放心吧。陆姑娘,我们先去休息一下,等着晚上捉鬼。”

王勃与陆月便离开了,秦虎则是退到了后面的房屋里,仿佛与周围融为一体。

王勃又回到河岸边,若无其事的检查了一下布置的渔网。便与陆月回到家中,喝了一壶茶,静静的等待夜晚的到来。

咚咚咚

敲门声惊醒了正躺在椅子上睡觉的王勃

“大人,时候到了…”

王勃站起身来,看着坐在床边无比紧张的少女,说道。

“别怕,今夜定叫那水鬼现形”

一行人借着月色来到河岸边,路旁的村民都投来审视的目光,却没有人多说一句话。

“这把短刀给你,我会在你身后不远处,只要那水鬼出现,我就将其射杀。”

王勃将腰间另一把短刀递给陆月,又展示了下自已的弩,便躲到她身后的一棵树下。

月光洒在湖面上,随着水波飘散开来。夜渐渐深了,周围屋子里的村民也熄灭了灯,但王勃知道,他们的眼睛是时时刻刻盯着这里的。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河岸边,只有一名少女站在那里,显得孤独又无助。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大家的精神都已经被消磨到极限了的时候,一个黑色的身影,从河岸边缓缓爬了上来…

“别…你别过来…啊”

突然的叫喊声打破了四周的寂静

陆月已紧张的哭了出来,手中紧紧握着那把短刀,指向前方。

那黑影却不紧不慢,一步一步靠近过来,就在他快要能碰到陆月的时候,嗖的一声,一支利箭划破午夜的黑暗向他飞来。刚扣动完扳机,王勃便扔掉弓弩,从树后跳了出来。

“小鬼,哪里跑…”

王勃边喊边快步冲向那黑影面前,那水鬼应也是被吓了一跳,迟疑了片刻,才转身又跳到河中去。两边埋伏的青壮村民早已等候多时,看见黑影消失在河面中,便拉着网向中间拢去。

王勃差一步便抓住了那水鬼,但脚下没刹住,也跟着跳了下去。等到他后悔的时候,周围已是一片漆黑了。

因为天黑的原因,那一箭只射中了肩膀,但距离不远,插的应是很深的。怎料那家伙跳入水中后,活动还是十分灵敏。见王勃跟着他跳了下来,竟回过身,掏出一把匕首向王勃刺去。

感受到那身影正向自己而来,王勃急忙向一旁躲去,可还是被匕首在小臂上划开一道伤口,火一般的刺痛传来,水面上也散出一片血红。水鬼见未得手,调整身姿准备再刺,两边的渔网已朝他而来,见状况不妙,水鬼便一头扎进水中,再未出现。

王勃已爬上岸来,看着身后惊魂未定的少女说道

“你没事吧”

陆月摇了摇头,从衣角撕下一块布递给了他。

“王公子,什么都没捞到”

“那家伙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莫非真是这河中冤魂所化的怪物”

……

“大家放心…一会儿我们就能见到他的真面目了”

王勃将碎布缠在小臂的伤口上,望向远处的小院,等待着秦虎的到来。

过了一会儿,秦虎果真押着一个黑衣男子往这边走来。

“少爷,这人突然从井口爬出想要逃跑,我便带他过来了”

“这不是郭三吗,你怎么…”

一旁的村民喊道

“秦叔,你看,果然是内鬼吧”

“少爷料事如神,在下佩服…您怎么受伤了?”

“没事,不小心让这家伙在水中刺了一刀,多亏周围各位兄弟来得及时,否则我姓命都难保…

水鬼已经抓住了,接下来便由你们村中人自行处置吧”

王勃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泥土,叫上秦虎和陆月向村中走去。

这郭三本是城中的居民,一年前因欠了赌债才逃到这里来,就住在东边荒废的院子里,此人水性极好,能在水下呆一柱香的时间不上来换气。应是无意中发现水井水村中河道相通,才想出这么一个扮鬼的主意来。

“秦叔,那人怎么处理了”

王勃正在火边烘烤着衣服

“村民们打算天亮后送交州中官府”

“你顺便让他们把这封信带去”

“这是?”

王勃站起身来,重新穿好衣服说道:

“此次若不是你我出手,那陆姑娘便凶多吉少了,我以侯府的名义给府衙写了一封信,也好让她日后有个照应。”

秦虎拿着信走出门去,王勃也将两匹马牵了过来,准备踏上归途。

“感谢大人将那恶贼抓获,为我水庄除此一害,不知该如何报答才好呀”

老人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身后还站着陆月。

“不需要什么报答,你们好好照顾这位姑娘,别再干这种傻事就行了”

“是是是,老夫以后定不会再犯此糊涂”

……

不久,秦虎也回来了,两人踏着黎明前的月光,消失在夜色中。

“他还没回来吗”

房间内的沈玉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焦急的问道

“还没有,不过以他身旁那侍卫的实力,应该是出不了事的

……

等等,他回来了,好像还受了伤”

沈谦从船顶上跳了下来,为了给自家小姐随时汇报王勃的状况,他也已经一夜未合眼了。

“小姐,人既然然已经回来了,剩下的只能看您自己了,我先去睡觉了啊…”

沈玉推开门去,望着前面船只上闪烁的灯影,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登上了那艘船。

王勃刚刚换好绷带,秦虎去货船中给他寻药品了,此刻他正独自一人望着江边正缓缓升起的朝阳。

“你没事吧”

身后传来一声轻柔的问候

王勃转过身去,沈玉正盯着他胳膊上的伤口。

“没事…”

听到回答后,沈玉转身便要离去

王勃急忙上前,一把抓住沈玉的胳膊说道:

“之前是我不对,我不应该骗你的。我确实是陈轩…”

沈玉也停下脚步,回过身来,眼眶中已经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是我不对,我之前…拒绝你…是因为…”

还没等沈玉把话说完,王勃已经一把将她揽到了怀中。

“不管之前怎么样,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嗯…”

两人就这样相拥在晨光中,不知过了多久才分开。

“这个…给你,我自己缝的”

沈玉从怀中掏出一块丝巾递给王勃,又快速的低下头去。

“你重新搬回这艘船上好吗”

“好”

沈玉立刻转过身去,一路小跑回到自己的船上。

王勃拿着手中绣着一坨小红花的丝巾,看着对方有些仓促的背影,不禁笑了起来。

“看来日后用不着在下给少爷换药了”

秦虎在身后笑着说

“以后我和沈姑娘谈话,秦叔你可不能偷听啊”

“是”

秦虎将伤药放在一边,又笑着离去了。

上午,沈玉便又搬回了原来的房间。王宁和林嫣也从城中回来了,还带回了一大堆物品。一行人中午在岸边吃过饭后,便又踏上了前往长安的道路。

沈玉和王勃现在已然是前世小情侣般的关系了,但平时在船上也没有太过出格的举动,不过是在一起钓钓鱼,下下棋之类的。王勃也缠着沈玉切磋过武功,沈玉本不喜这些,奈何武功是转世后便继承来的,肌肉记忆根本无法抹去,两人之间往往几个回合,王勃便被沈玉无意中的一招打的败下阵来。

三只小鹰此时也能简单的飞翔一段,沈谦说这种鹰极其罕见,日后定能长成猛禽,稍加训练,对抗一般的小毛贼不成问题。此后两人便又多了一项活动:训练小鹰。许是因为相处的时间更长的原因,几个小家伙对沈玉更加亲近,还时不时的偷袭王勃。

沈玉也加入到了王勃一家的晚宴,四人相谈甚欢。

那段时光是极其美好的,后来的日子里两人都曾想过,若是一切都停留在这船上,那该有多好啊。

可是时间总是要往前走的,在大家都已习惯了这船上的生活后,长安也已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这里已是雍州地界,马上就到咱们的目的地了”

王勃和沈玉正站在船头,感受着清晨河面吹来的微风。

袖袍下,两人的手紧握在一起,准备共同面对未来的挑战。


“听说厨房的老杨最近忙得很呐”

王宁夹起一根竹笋送入口中,笑着说道

“儿子能多吃点好事,来,尝尝娘亲手包的饺子”

本以为自己的一套纯钧剑法后继无人的林嫣一个月前还郁郁寡欢,结果发现儿子突然对武学感起兴趣来,她简直是做梦都能笑醒。

细数下来,王勃这一个月收获可真是不少。整日苦练剑法,加上毕竟有些基因加持,王勃的剑法和射御技术突飞猛进,身子骨较一个月前可强了不少,每每说起这件事,林嫣便笑的合不拢嘴,她本在军中有任职,便送了王勃好几样精美的兵器,每天晚上睡前王勃都要拿出来比划一番,想象自己仗剑天涯路遇歹徒英雄救美之类的情景,有几次秦虎都以为他房中真有什么刺客,推开门搜查一翻又无功而返…

不仅如此,他时不时还跑去老爹的书房里,安静的坐在旁边假装学习,心里却时时刻刻想着怎么展示一下自己的现代思想,可怜的王宁被他的只言片语唬的一愣一愣的,其实那不过是些简单的经济管理学知识,放到现在随便找个人都能侃侃而谈,只有能将这些大道理用到实处的人才算有真本事。但以此时的社会背景,小小年纪就能说出如此精炼直接的建议,还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即使真正见识过大风大浪的王宁也不禁对自己的儿子刮目相看,虽然当时听到还强装镇定,但一到晚上便和夫人夸耀起来虎父无犬子云云,一高兴便将王勃的零花钱翻了一番…

总之,王勃此时似乎比之前那位身体的主人还要适应现在的生活。一家人虽各自有事要忙,但晚饭聚在一起吃却渐渐固定下来,听说以前那位小侯爷喜欢外出参加诗会,一家人很少能像现在这般…

此时此刻,王勃正漫步在杭州城的主街上,马术已经练得差不多了,加上上次那件事过后,他出门已经改成了正常的马车加步行,今天他出来是打算尝一尝翠微堂新出的包子…

正走着,迎面过来的是一位带着面纱的女子,身上竟还挂着佩剑,胸前绑着一个包裹,后方还跟着一名男子,背着一柄长枪和弓。这些的江湖中人王勃还是见过的,此时的朝庭宣扬文治武功,武人的地位并不算低,杭州城中也有不少武馆。但这名女子却给她一种似曾相识,又说不出口的感觉来…正想上前去询问,对方已走出很远。

“此二人武功甚高,看佩剑应是西域来的”

在一旁的秦虎低头说道

“那比起你来如何呀”

王勃随口问道

“正当切磋,应是平手。”

秦虎回答道

王勃猜想两人应该是江湖上的大侠,或者是一对亡命鸳鸯。又继续朝着翠微堂的方向走去…

另一边,刚刚向侯府递上碎叶城名刺的二人,已经被邀请到了王宁的书房

“小女子沈玉,拜见侯爷”

刚来的路上,或许是看到她心神不宁。沈谦又将应有的礼仪向她复述了一遍。

“你父亲的事我已听说了,入秋后京城将举办马会,到时候我定会向陛下言说此事,你们先暂居我府中,江南一地不会有人敢出手伤你们的”

说罢,王宁向旁边的秦龙挥了挥手,秦龙将二人引到了侯府深处的一座客房中。

此时天下,西北一地有成王坐镇,山东一带有靖王监管,而刚刚发展起百年的江南一带的实际操控者却是这位长信候王宁,各地虽有刺史或长史,亦或是此时的当朝宰相,虽说民生政事是由他们来管,但真较起劲来,还是不如这几个人的。就拿王家来说,明里说是以经商为主,但在军中和官府,乃至朝堂之上皆有不少耳目子弟,地方官是没法与之相比的。百年前世族作乱,割据一方,当时的皇上在统一政权后便废了那些杂七杂八的王侯,对爵位的加封近乎苛刻,但也为朝庭省下了一大笔钱,这两位王爷是当今圣上同母兄弟,各地的侯府虽也有不少,但跟这位长信侯比起来,是天差地别的。五年前新皇即位时,王宁押上身家性命般的动用手中势力支持此时陛下即位,才为王家换来了如此超然的地位。好在这几位地头蛇看起来都是极其和善的,除了成王,靖王和长信侯门下极少有欺压乡邻之事,反倒是以开仓放粮,积极缴纳税款为主,于是乎天下也算是一片和和气气的太平景像。

碎叶城城主沈广与王宁是旧识,当时王宁去西域游历,与年少轻狂的沈广相识,两人都是极有能力的人,一见如故,结为异姓兄弟。后来王宁回江南继承家业,沈广也当上了碎叶城城主。世人皆言成王有反意,沈广算是王宁替朝庭插在成王背后的一颗钉子。

刚刚买回包子的王勃坐在房顶上,边吃边看着手中的侯府地图。以他的轻功是上不来这么高的地方的,还是借秦虎之力才能一跃而上。

看着侯府层层叠叠的楼宇,王勃再一次感叹自己投了个大户人家。忽然,有一个似乎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远处。

好像是刚刚遇到的女侠客,她怎么来我家了,难不成是远房亲戚…

如此想着,王勃将最后半个包子一口吃掉,收起地图。一跃而下,接过秦虎递来的茶壶,朝着那道身影出现的方向走去。侯府的地形他这些天早已烂熟于胸,不一会儿功夫,就走到了沈玉的住所前…

望着眼前已经摘掉面纱,正在院中散步的女子,王勃的心顿时提到了咽喉处,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不是吧,两世为人都逃不开你…

王勃手中价值不菲的玉壶差点脱手,还是身后的秦虎伸手接住。

这是我认识的她吗,还是说只是长相相似,跟着他的那个男人,不会是他的夫君吧…

一连串乱七八糟的问题涌上心头,一时间王勃不知道自己是该前去拜访还是转身离去。

沈玉欣赏完四周的景致,转身向屋内走去。

王勃不断吸着冷气,脑海中推演着各种的情况以及两人可能发生的对话,原本已经消失的六个字又一次浮现在了自己的脑海中。

“少爷与那女子相识?”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秦虎才开口问道

这句话倒是点醒了王勃,首先对方不一定也是穿越者。其次,退一万步讲,对方就算是前世的张悦,也不一定还记得自己…去拜访一下总是好的,免的留下遗憾。

“秦叔你留在这,我去见一见她”

“是”

整理好思绪,王勃朝着门口走去。正要敲门,门却突然开了,熟悉又无比陌生的脸庞出现在面前。两人身高本相差不多,这一开门的瞬间,差点就撞在了一起…

“你…你是?”

沈玉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看着眼前的男子说道

“我…我叫…我叫王勃…我也住在这里,你好”

王勃艰难着做着自我介绍

“你好,我叫沈玉”

这样说完,沈玉才意识到话语中的不妥,这个世界貌似不应该用“你好”来打招呼,意识到可能的情况,沈玉有些吃惊,正打算开口说些什么,王勃却抢先问道

“沈姑娘认识一个叫苏轼的人吗”

这是王勃想出的几句试探对方身份的话的其中一句。

“好像…好像是个写诗…不对…是个写词的吧”

这么多天的奔波,沈玉也从一些只言片语中渐渐勾勒出了这个时代的轮廓。也意识到可能前世熟知的那些词人不会出现,听到对方这句话,便更加深了自己之前的推测…

“那个…这里不太方便…沈姑娘若是有什么想问的,我们来这里会合”

说罢,王勃从袖口掏出一张地图递给了沈玉,便匆匆转身离去…

看着手中的地图,描绘的应该就是自己所处的侯府,上面一座方形建筑被墨迹圈起来,旁边写着:今晚三更,此地会合…

现在是下午,离三更还有一段时间,王勃心中却无法按捺心中的激动,他吩咐厨房晚饭后多做十几道菜送到自己房中,又拿出笔在纸上写下些什么,才随着秦虎前往校场练剑…

看着手里的那张地图,沈玉有些茫然。她刚刚安顿好两只小鹰,去隔壁看望了一下沈大哥,此时正坐在门前的树下思考着晚上可能发生的情况…

来的那个人是侯府的公子,他也是穿越者吗,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更多和自己处境相同的人吗,自己还能不能回去…

少女抱着膝盖沉思着

天色渐晚,王勃从校场中回来。换了一身衣服,去父亲的住所吃晚饭

“父亲,下午来的那名女子是谁呀”

王勃问道

“哦,一个老朋友的女儿,家中出了些状况。”

“听说武功不错,有时间你们可以切磋一下”

一旁的林嫣补充道

如此又打探了一些关于沈玉的消息,王勃便向父母告辞。回到自己房中,桌上摆着厨房刚刚送来的饭菜。又过了一段时间,距离三更还有半个时辰,王勃将门外的秦虎叫了进来,说道

“秦叔,我去后院见一位朋友,您就留在此地,别让人靠近厨房,行吗”

“是”

王勃本打算用借口支开形影不离的秦虎。又转念一想,日后肯定有不少要用的上这位功夫大师的地方,现在还是坦诚相待些比较好。

说罢,便提着两个盒子前去与沈玉约定的地点。秦虎则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夜色中。

王勃刚刚推开厨房的木门,沈玉便从房梁上一跃而下。

“女侠好身手,在下佩服”

王勃望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女子说道

“我之前叫张悦,刚读完高中,你也是穿越来的吗”

沈玉问道

虽然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再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还是让他有些说不出口的激动,王勃将手中大小两个箱子放到一边,又说道

“我…我之前叫…陈轩,也刚念完高中。幸会幸会”

陈轩这个名字并没有引起沈玉的注意,于是她接着问道

“那你知道有什么办法能回去吗”

“不知道”

“那你还认识其他的穿越者吗”

“只认识你一个”

虽然也早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沈玉还是有些失望的站在一边,不再说话。

王勃打开较大的一个箱子说道

“这里面是一些饭菜,虽然有些凉了,但味道还是很好的,你尝尝”

说完便递给沈玉一双筷子

听到这句话,沈玉的确感到有些饿了

一路被人追杀,确实还没有尝到这个世界的佳肴。虽然晚饭时吃了一点,但当时心不在焉,也没有吃多少…

“谢谢”

沈玉接过王勃递来的筷子说道

看着正在吃饭的沈玉,王勃又打开了一个箱子,拿出一摞写有字迹的纸说道

“这是我抄下的这个世界还没有出现的诗词,我们可以用侯府的名义举办诗会,若是有人写出这些诗,那大概率就也是穿越者。若是没有人写出这些诗,我们也可以以苏轼,李清照的名义参赛,亮明自己的身份,也方便他们来拜访”

听到这话,沈玉还是有些激动的。连忙夸赞道佩服佩服云云。

接下来,便是两人互相介绍自己身份的时间,王勃说羡慕沈玉拥有这么好的身手,沈玉则是说羡慕王勃身处这么好的家庭…

两人一直交淡到天色渐亮,才告别离去

回到房间的王勃,回想着昨夜的一幕幕,一夜未眠的他感受不到一丝困意,似乎突然明白了老天爷安排他此行的目的,在桌上摆开一张大纸,计划着接下来的计划

吃饱喝足的沈玉则是在回房后沉沉睡去。幻想着可能在这里见到的前世的好姐妹,那一定要给她们展示一下自己的身手,若是遇上了那个渣男,则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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