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欢在屋内掀开斗篷，一头细软如丝的长发滑落下来。
店员像是被蛊惑般伸手去摸：“您的头发真漂亮。在哪里染的？怎么从来没听过？”
她就是干这一行的，要是有哪家有这种水平在就闻名业界了。
嘤，声音好听的人连头发都这么漂亮。
“留这么长，平常不好打理吧。但是全剪了多可惜，这么漂亮的头发，不考虑只剪一半吗？”
“谢……谢谢？”
“不用谢！您的发质和颜色非常好，完全可以卖出最高品质的价钱。让我来带您去洗头发。”
“那真的麻烦你了。”欢欢背对着对方，感受到对方松开了她的头发，小心的系好斗篷，转过身来道谢。
对方呈现出一种奇怪的亢奋状态，面上却还是公式化的微笑。
再一次认识到，人类和海洋生物的不同。
人类之间的差异如此之大，从海洋里捕捞的人，拍卖场和实验室的人，路上遇到的先生以及面前这位女士，竟然每个人给予自己的感觉都不同。
千人千面，面面鲜活。
让深海孤独的鲛人沉沦挣扎不得。
……
当欢欢拿出名片后，店员还沉浸在欢欢的美颜暴击中，以为欢欢是老板熟人介绍而来，按照流程对组长提了一嘴，看能不能为欢欢争取更多福利。
结果没过一会，老板和另外几个人拖着一个男人快步走来，边走边低声说：“徐导，算我求你！算我求你快点！我这个地位的哪够得着家主啊！结果家主那边直接下了命令，我本来半个小时前就该在这儿侯着了，这要是办砸了我还活不活了。您是徐家人不怕，可我确确实实在家主手底下吃饭啊！”
男人不耐烦的甩开老板的手，弯下腰把左脚卡到脚脖子的拖鞋揪下来，接着又把还没系好的衣扣扣好，遮住里面被扯坏的睡衣。
这老同学自从跟了陆行就越来越不能要了，明明知道这几天自己为挽回婚姻疯狂拖着财产公证，为了那沓厚厚的证明文书熬了几个通宵。
今天终于稳了，好不容易补个觉。结果这个狗东西带人直接把他从床上薅起来。
狗东西啊！十年同学情都tm喂了狗！
还有陆行，简直是狗中狗！
……
徐世客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老同学那边一通乱轰轰，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一个蓝得非常漂亮的脑瓜顶。
这头发染得不错。
徐世客嘲讽的想，得长成什么个仙女样才能让陆行出手啊？
最近婚姻不顺·睡眠严重不足·被迫加班·社畜·徐世客因为种种情绪，不吝于用最恶毒的思想猜测欢欢。
同样是四大世家之一的人，虽然徐世客不接手家族势力，但身份上好歹也算是主家嫡系一脉，和陆行也算是在各种场合接触过无数次。
按辈分来说陆行应该是他的……叔叔？
但是四大世家子嗣众多，寿命又长，世代通婚联姻下来，辈分早就乱成一笔浆糊账。
早在徐世客还是一丁点大时，陆行就和他的兄弟姐妹们一起参加宴会，犹带青涩的少年跟在父亲身后游刃有余的和各种老狐狸交际，风姿有仪，进退有度，穿着浅色的西装手持香槟在灯火流丽的宴会中浅笑着打官腔，端的是一副风华如玉的翩翩模样。
那时谁也不敢小看这位优秀的继承人，当然也没人高看这位继承人，总之世家拿的出手的优秀继承者大多如此，大家都出色的一般模样。
等他在第七区上大学时，第二区陆家大本营被陆行一夜之间屠了个干干净净，从此陆家成了唯一一个人口稀少的家族。
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当时陆行把第二区封得如同铁桶一般。
等到解封时，陆行在宴会上依旧是游刃有余的风华模样。
但思于现在陆家上只剩下那些老不死的，下只剩孙子辈的小猫两三只，再看这幅模样总透着股子铁锈般的慑人。
徐世客记得家里的掌权人对陆行莫不带有深深的忌惮。
曾在私下里说陆行是陆家那群疯子窝里活下来的蛊王，你可以和好人讲道义，和商人谈利益，但这些对疯子都没用。
疯子什么都不管，他如果想用刀子捅进你的心脏，哪怕你们心脏连成一块儿，疯子都能一起扎进去。
所以说，疯子会有性欲和爱情吗？
徐世客冷笑一声，低头想要咬烟，结果一摸，口袋空空如也。
这才想起来，这狗东西薅人的时候太急，别说烟了，连睡衣外面的裤子和外套都是自己混乱中揪住带出来，然后在车上换的。
想到这里，徐世客又冷笑一声，骂道：“见鬼的朋友！等着绝交吧！”
……
纷纷不怀好意的恶毒猜测，皆在见到时碎成粉末。
欢欢坐在皮椅上望着他，海藻般柔顺卷曲的发编成很多细细的小股，最后束成一大股垂在脚踝，尾端被店里的发师巧妙的编入纯色的碎晶发饰，像是一池剔透的星河。
冷白的皮肤下似乎能看到黛青色的血管，唇又极红，眼睛是纯真的圆，但是银蓝色的虹膜却带着天然的妖异。
对方没有笑，注视着他。虹膜在光的反射下变浅，像是极地冰川剔透的冰川，有种非人的注视感。
“你是在找人吗？能上大楼LED屏幕的那种吗？”欢欢开口问。
心里知道这是那位先生介绍的，但是想起记忆中的LED屏幕，一种想法不禁在心里出现。
徐世客一个激灵，从这种竟然出现在人间的美貌中回神，脑中突兀的出现了一句诗“月亮风定露华清。微波澄不动，冷浸一天星。”
如此动人心魄的美貌，如此摇曳心神的声音，对方真的是人类吗？陆行那疯子面对如此珍宝不会产生握不住的惶恐吗？！
“你想要什么？”他吞了吞口水，有种彩票中十个亿的不真实感，对方什么不唾手可得？自己只是一个娱乐导演，又能给什么？
“我想要……”欢欢从椅子上走下来，像是神灵步入人间。
【系统，我想好了。我只有歌声对人类的精神有点用，既然找不到陆行就不找了，只要我的歌声传遍全世界，同样也可以。要是歌声没有，那我也没什么办法。】
【你想好了就行。】系统一贯的支持，自从绑定了欢欢之后，它就从传统系统中被划分出去。
与其说两人是雇佣关系，不如说是两个互相依持，共同开拓新路线的伙伴。
加上总部对这类新型尝试限制设的非常少，于是系统对欢欢几乎到了无求不应的地步。
于是欢欢红唇轻启。
徐世客在那一刻，听到世间最蛊惑人心的言语。
“我想要”
“全世界都能听到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