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被病娇大佬饲养

男女主角分别是欢欢,系统的其他类型小说《快穿之被病娇大佬饲养》，由网络作家“今天也要努力赚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欢欢奉命奔波于各种小世界维护稳定，不曾想接到了附加恋爱任务。欢欢：为什么我所有世界都不是人？！系统：可能…某大佬喜欢吧。某大佬眨眨眼，微笑：因为可以养你。可以听你叫我主人。如果害怕跑掉还可以关在笼子里。欢欢/系统：……1v1，快穿

《快穿之被病娇大佬饲养》精彩片段

黄昏，一十四区，天空积了厚厚的雨云，暴雨将至，愈发昏暗。

“台风「天鸽」登陆，沿袭包括一十四区在内的四处沿海区，伴随暴雨，台风六级，请区民注意安全…”

车内透不出一丝光亮，电台广播的女声空荡荡地响在车厢里。

“家主，前面有人。”旁边助理迟疑开口：“疑似十四区拍卖会丢失的压轴品。”

“嗯。”陆行支着脑袋的动作都没变，应了一声，闭着眼回想起一点隐约的印象，他每天过目的信息不计其数，拍卖行这种等级还不用他亲自过目，但十四区这边好像弄到了好东西，引了不少人，花里胡哨的。

助理分不清陆行的意思，只能默默在平板上调出信息，放到陆行手边，平板发出一点幽幽的光，黑暗中照出陆行半张俊秀英挺的脸和一点垂到手肘的黑发。

助理看着屏幕里游荡的美丽生灵，再看着超清监控里蜷成一团的女孩，目光聚集在女孩露出一截的小腿上，有些恍神，世界上真的有非人存在吗？

女孩披着个厚黑斗篷，遮住大半身躯，因为头发太长太长，末端露出的发尾在地上堆成一堆，沾染上空气中的水汽，润润的，也沾染上马路地上的灰尘。

那是一种很特别的颜色，蓝的自然又瑰丽，是染发剂所不能及的漂亮，像是深海的那种静谧深蓝，有一泓凄清的明月高悬，照亮粼粼的波光。

正是这样美丽到人力所不能及的头发，哪怕女孩有着双腿，也让知情者第一时间就确信女孩非人类的身份，更何况，女孩手腕上的黑合金手环，正发送着信号。

陆行睁开眼，路边的女孩纤细静谧，露岀的一点发尾带着非人间的奇异美丽。

屏幕中的女孩，眼神冰冷睥睨，指甲撕开鱼肉，伸出艳红舌尖舔舐指甲上的血肉，对着监视器笑得挑衅，雪肤花貌，似仙近妖，像淬火的蓝宝石，流转光辉，毫不遮掩锋锐无匹的攻击性。

镜头里的生灵甩动着线条妙曼的鱼尾，细密整齐的银蓝色鳞片在水下光的照耀下闪动光泽，卷曲的渐变银蓝色长发覆盖住纤薄的脊背，薄纱一样的淡蓝鱼鳍从腰的两侧延展伸出，顺着水流翻折荡漾，拂过看起来就细腻光滑的华丽鱼尾，淡蓝但薄得近乎透明的纱鳍像是生灵炫目高贵的礼服。

然后，在所有人被她的美所迷惑时，突然，巨大的鱼尾拍下，画面变黑。

陆行眨眨眼，从一旁摸岀金框眼镜戴上：“真是漂亮的孩子，不是吗？”

陆行叹息着问，像是单纯为了对方的美丽，又像隐藏着许许多多不可言说的晦涩深意，在黑暗的车厢里，莫名有种毛骨悚然的意味。

助理低头给前面的司机发短信，凭他在陆家主身边工作多年的了解，这时候如果贸然附和，绝对会给陆家主感到冒犯和觊觎，而被家主当成敌人的人，一般都尸骨无存。

“挺聪明的。要是之送来的孩子也这么聪明就好了。回头记得和赵特说一声，在主家那边提一提，以后就留在这边吧。”

陆行伸手打开了车内灯，看到助理谨慎的样子，温和地笑起来，同时抬手勾出缠在而后的眼镜链子，金色的链子闪出小小的光刺，最后混入对方如墨般的长发里，如同一个温文精巧的发饰。

助理微微松了口气，紧绷过后才后知后觉漫上狂喜，他知道自己终于得到了陆先生的认同，身为主家送来的人才三年就过关，虽然不乏这三年来他的兢兢业业，但关键绝对在于陆先生今天心情好得出奇。

陆行又放了一遍视频，看到最后，伸出手指在屏幕上点点，放慢速度，确信在摄像头毁坏之前，对方冰冷厌烦的脸庞在镜头前一闪而过。

于是陆行低低的笑了，按灭屏幕，对助理说：“如果我想养这个孩子，她肯定会烦得想跑，这个孩子看起来就是很活泼的那一种性格。”

助理沉默，心里有点为这个美丽的生灵惋惜，这个世界并不太平，科技有了长足发展，人均寿命200岁，在漫长的战乱中地域被划分割裂，由数字编排，共同抵御变异种。

变异种灭绝后的几百年，人类拥有的异能也消失不见，但是浮躁的风气却留存下来，几大世家由明转暗，经过漫长的势力划分，暂且达到平衡。

而陆家，是公认的疯子。陆家嫡系，那是疯子中的天才，天才中变态。

陆家现任家主陆行，看上去是历任家主中情绪最为平和淡漠的个体，但是助理知道，对方才是最病态的那一个。

陆行上位那天，上下两代一夜之间全部暴毙，平代之间，只活下来陆行一人。发生了什么，助理无从得知。

但谁也不能说一个压抑的疯子会比一个暴虐的疯子更好，因为正常人的做法是，远离不正常人。

美丽的生灵被陆行看中，似乎注定了凄惨的结局。因为能引起陆家嫡系注意的事物通常都以惨烈收场。

很少有东西能引起陆行的兴趣，但同时也意味着，能被陆行注意到的，注定要承受陆行更恐怖的控制欲和毁灭欲。

又有点庆幸，对方的出现让他提早太多得到认可，助理把上个引起家主注意的东西扔出脑海，为家主工作的人，最好不要有太多的好奇心和怜悯。

【成功逃出拍卖场，再次确认任务信息：帮助陆家家主陆行治愈失眠，避免对方身体恶化，英年早逝。】

听着脑中的电子音，欢欢一边翻看资料一边感叹：“真不愧是小世界，竟然真的有这种控制国家经济命脉的存在。”

【这不是地球，只是一个衍生小世界，请不要带入地球法制背景，此背景下出现任何情节，只要世界逻辑运行合理，都不算错误。】

“抱歉，我的灵魂刚刚融合，还没有适应。”欢欢小声抱歉，她已经死很久了，灵魂都变得残缺，在快要消散之时被系统拉回位面处理中心，成为了任务者。

由于魂魄不全，这导致她能接手很多人类灵魂不能适应的躯体，比如这具鲛人身体。

但同样因为魂魄不全，她会下意识和躯体残缺意识融合，这导致她受原主的影响非常大，甚至融合对方意识后，她到底是柳欢欢还是原主，谁又能说得清呢？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残缺的她和残缺的原主们，只有合二为一才能活下去。

欢欢已经开始发生认知错位了。

“地位那样高的存在，我要怎样才能见到呢？见不到的话我又怎样才能给对方治疗失眠呢？我不会治疗失眠，我只会迷惑人心。”

欢欢在路边小声自言自语，声音如同海风轻抚刚抽条的嫩芽，如此温柔和轻灵，不是人类的语言，是一种更加细碎连绵的语句。

海洋如此广袤，她没有同族，寂寞逼着她自言自语，她学习各种海洋生物的语言，但更多的时候是在夜晚小心跟着巨轮，在夜色和海浪的遮掩下聆听情人在甲板和弦舱内的蜜语。

她和人类如此一样，又如此不同，人类的文化比海底要绚烂千百倍，就连对方的语言也比所有海洋语言加起来都复杂，美丽的鲛人对人类世界抱有深深的恐惧和羡慕。

【抱歉欢欢，我不知道，你的灵魂特殊，接手的躯体也特殊，我的后台系统需要时间调试。】

“没关系，你用最后的力量帮我逃离拍卖场，而且还教我认字，这对我非常重要。”欢欢轻声安慰，但是因为声音太过空灵所以显得淡漠。

【要下暴雨了欢欢，我们要离开，手腕上的定位器会让他们找到你。】

“系统，我们没有钱。”欢欢小声说，声音有点苦恼和委屈。

【……】系统沉默，非人类的身份数据让它的能力全废，它没办法给予对方更多的帮助。

欢欢摇晃着站起来，指尖擦去胳膊上渗出来的血渍：“嗯，把手抬起来，伸出手掌。这样万一有好心人可以搭到车……”

【但是在这个世界里不太可能。】

系统话音未落，黑色的改装越野车缓缓停在欢欢面前。

【……不正常，欢欢。要小心。】

“别害怕，我可以用指甲撕碎鲨鱼。”欢欢在心里安抚系统，就算指甲被剪掉，她也相信自己可以制服心怀不轨的人类，最重要的是，她现在需要离开这片区域。

……

越野车的里面和朴素的外表完全不搭，改造后的椅子绵软，欢欢抱着怀里的一堆头发，觉得自己要陷进柔软的纤维里。

“不擦擦吗？”陆行用含笑的眼神示意桌上的毛巾。

欢欢对上陆行的眼睛，像是撞进了一双墨潭，深海的鲛人从未见过如此具有侵略性的色彩，像是想要吞噬所有颜色，自己却不会改变分毫。

墨色的双眸荡开温柔的水波，但是深处却是深深地幽寂，虹膜周围眼白是细密猩红的血丝，让欢欢联想到了平静的深不可测的深海，其下是风暴暗涌。

而对方一身黑缎暗纹爪龙交领广袖长衫，车子贴了防窥膜于是街边的灯照进来却是投下一片阴影。陆行似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然而脸色极白，唇色又淡，看起来就给人一种枝头雪，檐上冰般的脆弱疏冷。

对方一笑，又像涌过来的暖流，变成了无法言说的温文贵气。

欢欢无法形容那种感觉，很像她曾经在海中沉船中捡到的匕首，刀鞘上是古老神秘的符号，放在柔软的锦缎中静静地沉睡。最后欢欢小心地把匕首放到岸边，这么漂亮的匕首，不该沉睡在寂寞的海底。

欢欢仔细地擦拭着长发，在斗篷下皱起眉头，她头发太长了，长发及腰及腿甚至长及脚踝都可以，但是长到拖地就太不美妙了。她在海里的时候从未觉得头发麻烦，但是她的指甲被剪掉了。

好烦！

“是要剪头发吗？我可以送你去理发店。”陆行将平板按灭放在一边，助理坐在后排角落，没有丝毫存在感。

“可我没有钱。”欢欢对着陆行重复了一遍对系统说过的话，心酸感油然而生。

因为灵魂融合的缘故，从前对金钱毫无概念的深海鲛人对这句话有着深切的悲痛感。

她需要吃饭，从前是在海里抓鱼和贝类，偶尔吃海藻和海带，但是这些在大陆上都需要钱。这里离大海有很远的距离，她没办法走过去，走下水道她也不知道怎么走。而且还有身上的定位器。

【……】对于这方面系统真的无能为力，它现在还不能变出货币。

“如果方便的话，先生可以把我送到海边吗？”她可以去海底捞一些东西再上岸。

“很抱歉，但是这里是市中心，去海边的话起码要开一天一夜的车，我还要赶去公司，可能不能帮助你了。”陆行垂眸表达歉意，眼镜边的链子贴在脸侧有丝冰凉，镜面的反光遮挡了眸中的涌动的晦涩。

真好听，传说美人鱼拥有天籁的歌喉，在盈满月光的礁石上对着伴侣歌唱示爱。

而在东方，古老的传说中，鲛人是艳丽的毒药，它们有着美丽动人的面庞和轻灵曼妙的歌喉，用这样的嗓音迷惑旅人，让对方心甘情愿死于对方利爪下，剖心挖肝放血。

对方是哪种？

但无论是哪种陆行都想多听听对方说话，那空灵曼妙的声音如同温柔的手抚过他紧绷的神经，他感到久违的惬意，让他想支着下巴，懒散的同对方闲聊一个下午。

让那些沉重污浊的脏东西连同自己这滩沼泽在阳光下被蒸发。

于是陆行主动开口，想要勾着这条谨慎懵懂的小鱼开口说话。

“如果缺钱的话，考虑过卖头发吗？”

“一直没说，你的头发很漂亮。”

“最漂亮。”

欢欢低着头，没有说话，拍卖场的遭遇让她对人类有着天然的防备和警惕，哪怕她接受对方的帮助，深海的鲛人可从来没有人类的美德。

“送我到理发店，谢谢。”

之后无论陆行如何引诱，都只能得到女孩这句话。

陆行无奈叹气，包容地看着缩在斗篷下的女孩，并没有被忤逆的不悦，反而对方警惕的样子可怜兮兮得可爱，像只遍体鳞伤的可怜幼崽，想让人抱在怀里好好疼宠。

幼崽嘛，怎样任性都是可爱的。

毕竟，真的很可爱。

陆行支着下巴，过分白皙的手腕上蜿蜒着青色脉络，仪态还是那样的疏离优雅，但是目光仗着欢欢躲在斗篷下看不见，漫不经心又放肆地打量着。

目光掠过对方揪住斗篷的白皙手指，指尖染着淡淡的粉；掠过对方蜷曲柔顺的银蓝发，最后停留在对方秀气小巧的白皙脚踝。目光深邃下来，昆翅般的眼睫下垂，闭上眼，摘下眼镜。

骨节分明的手用力到筋脉凸起，偏偏指尖还是轻巧的，指尖挑起眼镜旁边金色的链子，一圈圈，慢条斯理地缠起细细的金链，透着诡异的病态温柔。

【他骗人，从这里到海边只需要四个小时！】系统冰冷的电子音响在脑海，令人听出奇异的不悦感。

“这不算骗人，四个小时，在人类世界也很长了，对方要去公司，确实没有义务送我们。”欢欢拉紧斗篷，她也曾有想拒绝对方而把问题夸大的时候，但她讨厌这个人的目光，哪怕对方真的很温和有礼，展现了一个人对待落难的陌生人，在方寸内的最大体贴热情。

或者把讨厌换成恐惧更准确，猎物对于掠食者冰冷的打量目光有着超乎寻常的敏锐度。但这时的欢欢还无从细细分辨这种感觉，只是下意识排斥，等到下次见面，经验高超的猎人早把自己伪装得更加虚伪完美。

这时，黑色越野车汇入车流，暴雨倾盆而下，每滴水珠裹挟着力量噼里啪啦地打在车上，欢欢听到一种不同于水下落雨的沉闷声响。

“是，金属声吗？”欢欢不禁抬头，想要离这从未听过的声音近一些。

于是欢欢抬头，就看见了从未见过的热烈辉煌。

隔着防窥膜，看到的东西都蒙上一层暗淡的灰，此时越野车已经汇入市中心，这是一十四区最繁华的地方之一，欢欢看到无数米黄的车灯在水汽中晕出光晕，像无数个被阳光照耀着的深海泡泡，折射着斑斓的炫目光彩。

突然，车窗被摇下来，外面的喧嚣一下子倾泻而来，寂静到人间烟火的热闹一瞬之间。

“抬头看。”耳边传来低沉的声音，欢欢下意识把头抬得更高，斗篷滑落，但是欢欢无从顾及。

摩天大楼外巨大的LED灯闪耀着五彩光芒，光柱落下，一群面容青春美丽的少女挥手歌唱，底下人山人海随之呐喊，手中挥动的应援棒像曾经在太平洋流对冲时，无数发光海藻和彩色水母的共舞。

但欢欢见到的那一夜美景依旧是安静的，那是美到极致的安静和生命之歌的舞蹈。人类真的好热闹好热闹，他们从不孤独，他们会有同伴相互聊天，会为同伴如此疯狂热烈的呐喊，会有激烈的鼓点和贝斯，会有带着闪片的裙子和香甜的口红。

哪怕踏上旅程，也会在路上见到漂亮的LED屏幕，人们心照不宣地停下车，拿出手机，闪光灯在雨幕后闪个不停，然后关上车窗，继续行走，两边是漂浮的米黄车灯，远远看去，像是曾经灯火通明的巨轮变成丝带，流淌进无处不在的夜色里。

是的，人类从不孤独。哪怕是在旅途，他们也会在半路中有这样一次心照不宣仪式。然后在同伴的陪伴下继续启程。

这栋摩天大楼有百层高，外面环绕着上下五层车道，无数支路从这五个环上向外延伸，如同交错复杂的珊瑚枝，令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司机在陆行的短信指示下，从最底下一环开到最上面一环，欢欢就这样一动不动无比专注地从最底下看到最上面。

陆行觉得，对方眼中的光亮像是落在海面的巨大月亮，皓月之辉，无人能忽视。亮眼到近乎刺目，又引着宵小摘入怀中。

水汽带着喧嚣的味道，欢欢感受过北冰洋冰雪和松林的清冷，感受过夏威夷阳光和椰子的温暖，也感受过太平洋生命繁衍的静谧的热烈，只有在今天，感受到了，不带任何孤独味道的水汽。

不算好闻，带着泥土和沿海的咸湿，尾气和香烟的刺鼻，香水和树叶的清香，混着在一起的那种，不算好闻但是绝对特别的味道。

欢欢想，她会记得的。

当她完成任务，回到深海，即作为鲛人，也作为欢欢，过完这漫长寿命的时候，她会一直记得这种味道的，不算好闻的，但是不含孤独的特别味道。

“不要把手伸出车外，这很危险。”陆行温柔地叮嘱。

摩天大楼的LED已经被甩在了身后，沿窗的这一块被水打湿。

人类不住在海里，水好像会给他们带来麻烦。欢欢拉起斗篷，默默地想。

这个人，载她去理发店，帮她逃离追捕，还出主意让她卖头发赚钱，开窗让她看LED，车被打湿，但依旧温柔地叮嘱她注意安全。

欢欢想起刚刚绚丽的LED，隐在斗篷下的手中蜷缩了一下。

“要关窗了，淋久了不好，这边的雨水脏。”陆行说。

“嗯。”欢欢低低地应了一声。

陆行眼中浮出笑意，低头在平板上写着什么。

人做不到让所有人都喜欢，所以也做不到喜欢生命中出现的每个人。但是不可以因为喜恶就忽略对方的善意。这样不可以。

欢欢在心里对着自己说，系统在她脑海里沉默，但是欢欢却感受到了无声的鼓励。欢欢知道，系统是给她新生的存在，是恩人，是引导者，也是永远的朋友和支持者。

陆行目光不动声色地划过欢欢蜷紧的手指，指尖因为用力而泛出艳丽的深红，眸子无声的弯了弯，划开目光。

黑色越野车在市中心商业区停下，引起众人侧目，一双纤细的小腿从打开的车门中伸出，踩在地上，穿着宽大斗篷的女孩钻出来，怀中抱着一团东西，但是深夜暴雨，令人看不清晰，人们只能依稀看到女孩弯下身，对着打开的车窗说些什么。

这一幕并无特别，于是人们纷纷移开目光，回到自己的事情中。

“理发店一进去就能看到，注意安全。”陆行含笑告别，举止温和有礼又富有边界感，如同世界上所有善良又有教养的人。

“嗯。”

“进去之后把我的名片拿出来，他们不敢在价格上欺压你。”对方细细叮嘱，语速不紧不慢，且条理分明，字里行间再温和善心不过了。

“嗯。”

“当然，如果遇到其他困难，可以打名片上的电话，我会帮你。”

“嗯。”

“那，再见？”

“嗯。？！”欢欢下意识点头，下一秒察觉不对，忙出声道：“等等！”

“嗯？”陆行讶异地回头，不过转瞬间这种讶异就转化成了耐心包容的微笑。

“非常感谢您的帮忙，一点微薄谢礼，不成敬意。”欢欢语速飞快，看得出这句话对方想了很久，也鼓起了很大勇气。

欢欢将一个薄薄的东西放在对方手心，然后转身就跑。

陆行看着对方飞快消失的身影，低头看到掌心的东西，终于讶异地睁大眼睛，这次是实打实的讶异。

因为掌心静静躺着一片瑰丽的扇形鳞片，触之温润冰凉，光滑的表面上流转波光，好似上了一层上好的釉质。

光影变动间银蓝色的色彩变换流淌，像是里面封了一捧璀璨的被月光照耀下的海水。光线散射，连自己惨白的掌心也晕开了一圈梦幻静穆的蓝色华光。

陆行摩挲着鳞片，在扇形的底部摸到一点柔软的湿濡，抬起手掌，雪白的指尖染着殷红的鲜血。

眼中那点微薄的笑意终于散了，陆行不笑时，墨色的虹膜冰冷淡漠的像塑成的金属雕像，那种带着血腥味的压迫感令人头皮发麻。

指尖压在鼻尖轻嗅，有股子淡香，像是海盐和柠檬花的清爽香气。

舌尖细致的舔舐指尖上沾染的血迹，味道意外的甜暖，又像海盐冰淇淋了，加了很多糖和奶油的那种。

真神奇，和人类肮脏腥臭的血液一点也不一样，如此令人上瘾。

如此，令人心折。

陆行把指尖的血液舔得再无一丝痕迹，然后把另一只手掌心的血液舔完，最后珍重的，含住了鳞片的底端。

哪怕做着如此变态之事，陆行动作依旧透着不紧不慢的优雅，连最后咬着鳞片的样子，都好似正常的礼仪。

陆行含完最后一丝血液的味道，吐出鳞片，掏出随身的手帕细致的擦拭。

血液还未凝固，是刚刚拔下来的吗？

陆行回想起视频里女孩细密整齐的银蓝色鳞片，这种大小和完整度的鳞片，对应位置……

是大腿上的。

众所周知，越是身体发育完整的一部分，拔下来时就越是疼痛。

为什么？

因为自己这些带有目的的举手之劳吗？

那还，真是一个乖孩子。

想到对方为了报答自己而赠与身上最完整最漂亮的那种鳞片，甚至没有避免更轻松的疼痛，如此郑重……

擦完之后陆行将鳞片放在手中把玩，不知想到什么，眼中竟然泛起真实的愉悦，又用着那种叹息般的语调：“这个孩子……好乖啊，比我想的……要乖很多。”

“你看，哪怕我有很多的诡异之处，甚至下意识都在防备害怕着我，恨不得逃离。却还是会乖乖的道谢和认真的准备礼物，只因为意识到我帮了她，就越过私人的喜恶和感情。”

“好乖，养起来肯定令人心都软了。”

“而乖巧的孩子令人想抱在怀里宠。”

“她是不是真的很乖？”

“……”

助理沉默的像个死人，心里为懵懂的深海生灵默哀，家主很少能有挂念这么久的东西。对方明显引起了家主空前的兴致。

陆行的感叹还在继续，手中摩挲着美丽鳞片，另一只手随意地勾过之前放在一边的眼镜链子，细细的金链缠过鳞片，有种金碧枷锁禁锢珍宝的感觉。

但是陆行皱起眉，甩开金链，随手连同眼镜摔在一边：“啧，垃圾。要找一些其他的才行。”

“忘记给那个孩子准备雨伞了。外面还在下着雨。”陆行眉头皱得更紧了。

“家主，已经准备了。”助理立马有眼色的下达命令，将手中的平板递过去。

“还有一十四区拍卖行，是不是对那个孩子不好。”陆行想起对方断裂的指甲和手臂上细密的伤痕，甚至看不见的斗篷下还不知道有多少。脸色沉下来

“让安排的人注意点。以及高家的一十四拍卖行和隔壁区的直接合并吧，负责人名单你看着处理……”

……

【疼吗？】

“疼！”欢欢疼得腿都在打颤，跌跌撞撞的扶着电梯，也没有精力去管周围人的惊异的目光了。

【活该！】系统冰冷的电子音里透露着一股子恨铁不成钢的心疼。

欢欢缓慢地眨眨眼，把疼痛引出的泪意憋回去，安抚道：“送礼重一点，以后就不会欠人东西，这样以后就能分得清清楚楚。”

欢欢真的是这样想的，既然没办法保证以后，那就一次性还个清楚，无论对方怎么看自己送出的东西，但她自认为送了力所能及最珍贵之物，哪怕对方不承认，但她已问心无愧。

【哼。】

欢欢知道，这是哄好了。

理发店内满室雪白的白炽光，一踏进去就有热情和的员工迎上来，脸色带着经过训练的礼貌微笑，对欢欢身上诡异的斗篷仿佛视而不见。“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呢？”对方礼貌询问。

“您……您好，我想卖头发。”欢欢鼓起勇气，轻声说。

员工听到欢欢的声音眼神一晃，无法形容耳朵听到的一瞬间，仿佛被微风拂过，浑身被洗涤的舒爽感。

良好的工作素质令她很快回过神：”嗯，好的。需要先去里间为您评估发质，门是敞开的，您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好的，谢谢。”欢欢道谢。

如果声音能杀人，那大概就是这种等级的声音了，员工在心里感叹，脸上笑容更加周到。

“您还需要什么帮助吗？”私心是希望对方能多说几句话，这种声音，听一句赚一句。

欢欢摇头，员工脸上保持微笑，内心遗憾叹气。恨不得摇对方肩膀。

自信啊！姐妹，自信起来！有这种声音成为话痨那都是恩赐啊！别这么害羞啊！多说两句！

让她多听两句！

欢欢在屋内掀开斗篷，一头细软如丝的长发滑落下来。

店员像是被蛊惑般伸手去摸：“您的头发真漂亮。在哪里染的？怎么从来没听过？”

她就是干这一行的，要是有哪家有这种水平在就闻名业界了。

嘤，声音好听的人连头发都这么漂亮。

“留这么长，平常不好打理吧。但是全剪了多可惜，这么漂亮的头发，不考虑只剪一半吗？”

“谢……谢谢？”

“不用谢！您的发质和颜色非常好，完全可以卖出最高品质的价钱。让我来带您去洗头发。”

“那真的麻烦你了。”欢欢背对着对方，感受到对方松开了她的头发，小心的系好斗篷，转过身来道谢。

对方呈现出一种奇怪的亢奋状态，面上却还是公式化的微笑。

再一次认识到，人类和海洋生物的不同。

人类之间的差异如此之大，从海洋里捕捞的人，拍卖场和实验室的人，路上遇到的先生以及面前这位女士，竟然每个人给予自己的感觉都不同。

千人千面，面面鲜活。

让深海孤独的鲛人沉沦挣扎不得。

……

当欢欢拿出名片后，店员还沉浸在欢欢的美颜暴击中，以为欢欢是老板熟人介绍而来，按照流程对组长提了一嘴，看能不能为欢欢争取更多福利。

结果没过一会，老板和另外几个人拖着一个男人快步走来，边走边低声说：“徐导，算我求你！算我求你快点！我这个地位的哪够得着家主啊！结果家主那边直接下了命令，我本来半个小时前就该在这儿侯着了，这要是办砸了我还活不活了。您是徐家人不怕，可我确确实实在家主手底下吃饭啊！”

男人不耐烦的甩开老板的手，弯下腰把左脚卡到脚脖子的拖鞋揪下来，接着又把还没系好的衣扣扣好，遮住里面被扯坏的睡衣。

这老同学自从跟了陆行就越来越不能要了，明明知道这几天自己为挽回婚姻疯狂拖着财产公证，为了那沓厚厚的证明文书熬了几个通宵。

今天终于稳了，好不容易补个觉。结果这个狗东西带人直接把他从床上薅起来。

狗东西啊！十年同学情都tm喂了狗！

还有陆行，简直是狗中狗！

……

徐世客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老同学那边一通乱轰轰，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一个蓝得非常漂亮的脑瓜顶。

这头发染得不错。

徐世客嘲讽的想，得长成什么个仙女样才能让陆行出手啊？

最近婚姻不顺·睡眠严重不足·被迫加班·社畜·徐世客因为种种情绪，不吝于用最恶毒的思想猜测欢欢。

同样是四大世家之一的人，虽然徐世客不接手家族势力，但身份上好歹也算是主家嫡系一脉，和陆行也算是在各种场合接触过无数次。

按辈分来说陆行应该是他的……叔叔？

但是四大世家子嗣众多，寿命又长，世代通婚联姻下来，辈分早就乱成一笔浆糊账。

早在徐世客还是一丁点大时，陆行就和他的兄弟姐妹们一起参加宴会，犹带青涩的少年跟在父亲身后游刃有余的和各种老狐狸交际，风姿有仪，进退有度，穿着浅色的西装手持香槟在灯火流丽的宴会中浅笑着打官腔，端的是一副风华如玉的翩翩模样。

那时谁也不敢小看这位优秀的继承人，当然也没人高看这位继承人，总之世家拿的出手的优秀继承者大多如此，大家都出色的一般模样。

等他在第七区上大学时，第二区陆家大本营被陆行一夜之间屠了个干干净净，从此陆家成了唯一一个人口稀少的家族。

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当时陆行把第二区封得如同铁桶一般。

等到解封时，陆行在宴会上依旧是游刃有余的风华模样。

但思于现在陆家上只剩下那些老不死的，下只剩孙子辈的小猫两三只，再看这幅模样总透着股子铁锈般的慑人。

徐世客记得家里的掌权人对陆行莫不带有深深的忌惮。

曾在私下里说陆行是陆家那群疯子窝里活下来的蛊王，你可以和好人讲道义，和商人谈利益，但这些对疯子都没用。

疯子什么都不管，他如果想用刀子捅进你的心脏，哪怕你们心脏连成一块儿，疯子都能一起扎进去。

所以说，疯子会有性欲和爱情吗？

徐世客冷笑一声，低头想要咬烟，结果一摸，口袋空空如也。

这才想起来，这狗东西薅人的时候太急，别说烟了，连睡衣外面的裤子和外套都是自己混乱中揪住带出来，然后在车上换的。

想到这里，徐世客又冷笑一声，骂道：“见鬼的朋友！等着绝交吧！”

……

纷纷不怀好意的恶毒猜测，皆在见到时碎成粉末。

欢欢坐在皮椅上望着他，海藻般柔顺卷曲的发编成很多细细的小股，最后束成一大股垂在脚踝，尾端被店里的发师巧妙的编入纯色的碎晶发饰，像是一池剔透的星河。

冷白的皮肤下似乎能看到黛青色的血管，唇又极红，眼睛是纯真的圆，但是银蓝色的虹膜却带着天然的妖异。

对方没有笑，注视着他。虹膜在光的反射下变浅，像是极地冰川剔透的冰川，有种非人的注视感。

“你是在找人吗？能上大楼LED屏幕的那种吗？”欢欢开口问。

心里知道这是那位先生介绍的，但是想起记忆中的LED屏幕，一种想法不禁在心里出现。

徐世客一个激灵，从这种竟然出现在人间的美貌中回神，脑中突兀的出现了一句诗“月亮风定露华清。微波澄不动，冷浸一天星。”

如此动人心魄的美貌，如此摇曳心神的声音，对方真的是人类吗？陆行那疯子面对如此珍宝不会产生握不住的惶恐吗？！

“你想要什么？”他吞了吞口水，有种彩票中十个亿的不真实感，对方什么不唾手可得？自己只是一个娱乐导演，又能给什么？

“我想要……”欢欢从椅子上走下来，像是神灵步入人间。

【系统，我想好了。我只有歌声对人类的精神有点用，既然找不到陆行就不找了，只要我的歌声传遍全世界，同样也可以。要是歌声没有，那我也没什么办法。】

【你想好了就行。】系统一贯的支持，自从绑定了欢欢之后，它就从传统系统中被划分出去。

与其说两人是雇佣关系，不如说是两个互相依持，共同开拓新路线的伙伴。

加上总部对这类新型尝试限制设的非常少，于是系统对欢欢几乎到了无求不应的地步。

于是欢欢红唇轻启。

徐世客在那一刻，听到世间最蛊惑人心的言语。

“我想要”

“全世界都能听到我的声音。”

“还有什么问题吗？”徐世客对着旁边的少女问。缓缓搅动着面前热气缭绕的咖啡。

折腾了这么久，已是深夜凌晨，台风终于登陆，窗外狂风呼啸，欢欢几乎可以听到树枝摧折的声音，翻飞的枝叶打在窗户上，带来一种细微的尖锐之声。

商场的顶层是个半圆透明的穹顶，底下是温暖如春的人造花园。

“没有了，谢谢。”

“其实你该谢得另有其人，他刚刚拿出了我无法拒绝的条件，而对我来说，我只需要接受一个注定会闪闪发光的超级偶像。甚至这个偶像保证了我的节目收视率。”

徐世客耸耸肩，散漫的好心提点在交流中无声无息地获得好感，这几乎成了世家子弟融入骨子里的交流本能。

既然拿了对方的好处，那他也不介意顺水推舟卖个人情。反正依对方的性子，接下来肯安排得天衣衣无缝，他只是提早把少女推向猎人的陷阱。

“哝，他一会儿会亲自跟你谈。”徐世客不知从哪里掏出平板支在欢欢面前，自己则端着咖啡极分寸地离开开了。

【欢欢，有问题！有问题！要不我们离开吧，我们可以走其他渠道！】系统毫无起伏的电子音语速稍快，显出少见的焦躁急切。

这个世界他数据库更新，它的功能全废，除了陪聊，没有任何用处。

面对一片未知的情况，这让曾经全知全能的系统产生了罕见的无力，它只能谨慎谨慎再谨慎，带着欢欢避开所有的诡异点，反正这个世界完不成也不会有惩罚，最重要的是平安。

“系统，我们可以再等等。”欢欢安抚道，她心里对幕后之人有着隐约的猜测。

况且她并不认为其他地方就会比现在的情况要好。

她没有背景，没有身份证明。哪怕她是鲛人，但她并不觉得自己在人类社会生活得比人人类本身更好，要想万无一失就只剩下回到海里这条路，否则身份暴露会被抓回实验室。

和见过许多世界的系统不同，来自深海的鲛人从不小看人类，人类可是凭借智慧和力量创建出古代文明，近代文明和现代科技文明的存在，他们的足迹遍布这个世界的所有角落，他们的武器征服过世界上所有的异物种。

那个人可能知道了她的身份，但是没有上报给实验室，甚至帮她隐去踪迹。

自己身上肯定有对方想得到的东西。

面前屏幕突然亮起，打断了欢欢的思索。

果不其然，陆行熟悉的面庞出现在上面，背景还是在车里，对方把平板架在面前。

欢欢只能看到一截轮廓流畅的下颌线，但是欢欢对那身暗龙纹的广袖长衫记忆深刻，那充满着人类晦涩深厚历史意味的服饰，连同陆行的整个人，都在欢欢脑海中留下一种古意神秘的印象，像是人类文明中最难懂的东方历史，化成一笔浓厚的墨痕。

“怎么了，不喜欢吗？还是出现了什么问题？”对方调整了一下镜头，噙着浅浅笑意的眼出现在屏幕里。

“您可以叫我欢欢。”欢欢突然开口打断对方，语速有些慢，颇有些一字一顿的感觉。

虽然欢欢有了人类灵魂的记忆，但她也是那只深海的鲛人，这具身体都是鲛人，声带和人类的并不一样。

就像母语不是英语的人，虽然学会了英语，但是在实际交流时，还是要在脑子里想好，然后再翻译过来。

欢欢就是这种情况，平常跟系统交流直接在脑海里，对着其他人说话时除了简单的短句，那些复杂的都是在脑中排练好了再说出去。

这样贸然打断的情况就导致了欢欢奇异的语速，那诡异的咬字一下子就暴露在对方面前。

欢欢握紧了手腕上的黑合金手环，在白皙的皮肤下锢出一圈刺目红痕。因为手指太过用力，指尖不小心划过皮肤，带来刺痛。

这是她的牢笼，是她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只要她戴着这个手环一天，就永远要如丧家之犬般逃离实验室和拍卖行的追捕。

对方可以帮她，对方正在帮她。

只要她付得起代价。

“您想要些什么？只要我有的，我都可以给你。还有当偶像，我可以赚钱。我还可以给您签合同，像这样的……然后您帮我去掉手环……”

欢欢说得有些凌乱，谈判中表明态度，摆出筹码还有提出条件，并把这些组合成一大段逻辑完整的语句表达出来，这样的要求对刚接触人类的欢欢实在有些为难。

陆行支着脑袋静静地听着，老实说女孩的谈判技巧在陆行看来笨拙得可怜，这些世家子在还没睁眼时就耳濡目染这些，一开口说话时就仿佛与生俱来精通了隐喻和试探，女孩连家族中的孩童都不如，没有任何一人在谈判时会把自己所有的底线和要求摆得清清楚楚，他们会表达得更加隐晦婉转。

但是陆行耐心地听着，女孩像一个稚童那样认真而缓慢的咬字，每一个字都非常清晰，像是一颗颗珠玉滚过玉盘的琳琅声响。眼神是那样急切诚恳，如此美丽而独一无二的双眼，清晰地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陆行隐在镜片后的双眼愉悦地眯起，他享受着女孩对自己露出讨好的样子，是的，他病态的认为这是讨好，并且深为着迷。

可爱得让他的心都软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先生，我其实不是人类，我是人鱼，我的家乡在深海。”

当女孩一字一顿郑重地说岀这句话，像是珠玉终于敲碎了玉盘，最绝美的碎玉声响后落下一片寂静。

陆行扯平嘴角的笑容，看着欢欢，第二次了。

这条小鱼第二次出乎他的掌控之外。

“您如果想要什么，可以直接跟我说，如果我能献出。”欢欢皱起好看的眉头，为自己有点奇怪的措辞迟疑。

看，如此干净，如此坦荡。

为什么能如此轻松地说出所有秘密呢，因为不是人类吗？！还是觉得自己不会像一十四区的拍卖行实验室那样，把她圈起来，养在水池里，让她失去自由的大海，变成只能依附自己才能活下去的可怜又可爱的模样？

怎么能，这么天真呢？

怎么办，陆行镜片后被遮住的桃花眼里浮出危险的冰冷，有一瞬间竟然失去了所有耐心，甚至想要粗暴地把这条人鱼直接抓回去，圈到死！！

但是手中冰凉温润的鳞片唤回了他的理智，缓缓地眨眼，才理清了逻辑。

并不是眼前的少女不乖，正相反，而是太乖了，乖的出乎他的意料，才让他产生了失去掌控的错觉。

陆行温柔地笑了，乖孩子需要奖励，不是吗？

“确实，你的头发，只要看过视频的都会猜到。”陆行笑着说，用叮嘱般的语气温柔提醒：“因为漂亮得很特别。”

可能这就是来自深海的美丽生灵和人类的不同。

很少有人在受到伤害后还能鼓起勇气去完全地相信他人。

也很少有人在利益交锋时坦荡荡地提出要求和价值，在不对等的情况下付出额外代价，。

多贪一丝便宜，不少拿应得好处。

勇气，坦诚，独立，善良，恪守。

这些都是很脆弱很美好的东西，为了保护这份难得的美丽，陆行不介意撕开那些谎言和隐瞒的矫饰，把一切丑恶的真相和思量摊开在对方清澈的眼底。

“视频？！”

“是的。”陆行点开那段视频，轻声解释：“十四区的拍卖行后和后面的几家研究室只是一个小产业，几大世家看不上，但是这边的主人很会做事，主动给四家分了股份，也就是说家族里的人会有特权，比如提前知道实验室拍卖品。”

陆行微妙的停顿了一下，目光不动声色地描摹着女孩交叉放在桌上的白皙手腕，那里有个黑合金的手环。

“或者重要试验品的手环权限。”

欢欢脸色难看起来，视频和权限，她不了解这种规则，她以为实验室会把她的存在瞒得死死的，然后在拍卖之夜一鸣惊人，好以卖得一个天价的金钱。

原来已经暴露了吗，有这么多人都知道了。

陆行的目光好整以暇的流连在女孩抿紧的嘴角，艳丽的红被挤出楚楚的白。

喉咙有些发痒，他甚至换了个姿势享受女孩的情绪。

陆行发现自己非常享受女孩的惶恐，准确来说他喜欢品味女孩的每一分情绪。

那些好的和不好的，如同不知餍足的野兽，细细研磨女孩每一寸血肉再吞入腹中，他病态地从里面获得快感。

等他支着手欣赏够了欢欢这样可爱的表情，才大发慈悲的假意宽慰：“不要担心，这只是很少部分人才拥有的特权，他们大多不在这片区域。我已经派人去和拍卖行交涉，视频就此销毁，追捕取消。这个定位环等下次见面我帮你解开。”

“哦，还有那些看过视频的人。放心，他们都很聪明，会自觉把秘密吞进肚子里的。”陆行不知想到什么，嘴角越发扩大。

就像那些世界高奢品，他们会把还未发行的珍品先行送到特权阶层供人挑选，每样珍品都是独一无二，等到这第一批人挑过之后，剩下的才会流入市场。

而被挑走的东西甚至不会被市场知道。

但这终究是极少数人的特权，想要在第一批里占有珍宝，很简单，亮出身份就够了，其他人就会自觉退下。

“那您想要什么呢？”

陆行听到欢欢轻声问，空灵飘渺的嗓音像是询问祈祷之人的神灵。

他握紧了手中的鳞片，没有任何委婉矫饰，说出了自己的索求。

“我想要养你。”

指尖在屏幕上摩挲着女孩娇嫩的脸庞。

“我和那些想买下你的人并无不同，我建了个超级大的游泳池，不过工程期还要等小半年。”

“我想，成为你的拥有者。”

“好。还有吗？”

欢欢答应得很容易，这让陆行忍不住弯眼。

“以及，在我厌烦之前，一直保持这段关系。”

“只是这样吗？”欢欢问。

“我不知道，很少有东西能让我产生兴趣，更别说让我想要饲养。但我想，对人类来说，大多数人不会这样干脆的接受。”

因为太过愉悦，陆行摘下眼镜，放在手中用帕子缓缓擦拭，桃花眼因为畅快而有些湿润，湿漉漉的模样，更显出一种柔软多情的风流。

“可是，事实不就是这样吗？”欢欢疑惑，可能隔着屏幕，又或因为两人坦诚的交流，欢欢并没有感受到上次逼仄的压迫感。

她没有人类的思维，但是能感知到对方的认真和愉悦，其中没有任何的侮辱意味。

“是啊，事实如此。但是人类总是贪心，既想要拿得好处，又想要维持那莫名其妙的自尊和骄傲。表面上维持光鲜，好像一切都是迫不得已的接收。”

陆行姿态懒散的剖析内心想法，耐心出奇的好。

“所以，你是唯一一个。”

他温柔宠溺地笑起来，像一个渴望养宠物的好主人在和小家伙玩耍。

但他没说，那样逼迫下的痛苦，将他们想要维持的撕碎得干干净净，看他们崩溃挣扎，是他之前享受的来源。

他本来也想对欢欢如此，但是欢欢太乖了。

乖得让他心生欢喜，甚至不忍心逼迫。

欢欢的坦诚换来了他的坦诚，陆行第一次考虑，好好养一个少女。

像正常人类去养一只宠物那样，给予照顾和宠爱。

陆行剖析的事情太过复杂，欢欢还无法理解人类相处之间这种微妙的矛盾。

欢欢还在思索着自己要如何被人饲养，这种事情她不理解也没经验。

她简单地认为他们达成了约定，她给出了陆行想要的，陆行提供了她也需要的。

直白浅显的思维，欢欢既没有对方付出太多，而自尊心受挫的低落，也没有自己付出暴露太多，而产生的惶恐抗拒。

来自深海的鲛人，思维如此简单，双方满意，那就再好不过了。

“系统，你知道吗？我没有被别人饲养过。”欢欢在心里询问小伙伴。

【巧了不是，我也没被人养过。】

系统虽然这样吐槽，但还是默默拉开了检索板推到欢欢面前。

看着欢欢检索“饲养”“责任”等关键词。

作为见证了自己家的小伙伴如此轻巧地把自己给卖了的系统，关键是买卖双方没有任何不满，平和的像是两人约定喝个下午茶。

系统数据复杂，这就像看见隔壁系统在考核时，输入了一段满是bug的程序，但是能用！

逻辑告诉它这事儿不对，但是两人交流得顺利，最后双方都满意。

离谱但合理。

欢欢看着面板上的检索信息，最后迟疑地对陆行开口：“我以后是要叫你……主人？”

陆行眼睫轻颤，沉吟片刻，才矜持地颔首，但是欢欢感受到了对方的满意。

“我喜欢，可以接受。”

“主人？”

“嗯。我在。”

陆行垂下眼睑，心跳突然快得不正常。

徐世客回来的时候，听到屏幕里陆行带笑的嗓音：“你是讨厌和人交流吗？”

而他手中预定的超级偶像乖巧摇头，一字一顿缓慢地回答：“不讨厌，但是我说话还有些困难。”

然后他就听到男人纵容地说：“没关系，不想说就不说，到时候参加节目，找徐世客，让他帮你解决。”

徐·工具人·世客：呵，狗男人！追求人的方法土死了。

“不说话，是不是做不好偶像？”欢欢苦恼地问。

“怎么会呢，你甚至可以在节目上一直不说话。如果有人想让你改变，就去找徐世客。如果观众接受不了，这就代表他们不是真的喜欢你。”

陆行细心地配合欢欢的说话风格，一点一点解释给她听，没觉得自己的逻辑有什么问题，因为他完全就是这么想的。

“反正我会喜欢。”

徐世客/系统：啧。狗男人。

徐世客翻着刚刚到手的合约，一边在内心啧啧称奇，狗男人嘴上说得好听，可这合同却完全不是那回事，看看这条约，这年限，和终身卖身契又有什么区别。

当然，他是不会点醒女孩的，连同女孩还在申请的身份信息都识趣地忽视过去。

准确来说两个小时前他就已经叛出家族，投靠了陆行，他当然不会给老板添堵。

陆行说得对，已有财产没办法弄花样了，他还可以继续赚。

只要短时间内爆赚一笔，赚到超乎想象，只要够快够多，都能算入婚后产。

想离婚？行啊，先分他个十年财产再说。看谁耗得过谁。

不得不说，陆行这次狗得深的他心。

最后徐世客和陆行，一起看着欢欢一笔一划在合同书上签下名字。

“刚刚就想问了，欢欢，是有人给你取的名字吗？”陆行学着欢欢的样子，慢慢咬着字，简单的名字被他念出种诡异的温柔，

以及浅浅的，危险。

“没有人给我取名字，我本来就叫欢欢。”欢欢听不懂男人的试探，却误打误撞安抚了对方。

两人又凑在一起说了一会话，大多都是简单的问答，毫无营养又莫名和谐。

徐世客的白眼快翻到天上。

可面前这两人他哪个也得罪不起，一个是他现任老板，一个是他未来的超级摇钱树，两个人决定了他的婚姻命运。

最后只能恨恨地喝完最后一口咖啡，在心里暗骂秀恩爱的狗男人。

婚姻不顺，老婆不爱的徐导演最近可看不得情侣。

……

欢欢小心翼翼拉开窗帘，屋外黑云积压，狂风怒号，伸手不见五指，滂沱大雨给近处的建筑蒙上一层雾蒙蒙的水雾。

但是屋内却是温暖平静的，台风并未在这片区域肆虐，但是台风边缘擦过去，带来了连绵的暴雨和飓风。

徐世客在了解到欢欢没有住处后连夜把她安排进节目宿舍。

欢欢是这栋宿舍的第一个客人，宿舍是六人间，甚至拥有卫浴和客厅，此时空荡荡的微风穿堂过，一切都是新奇的。

“一、二、三。跑！”

欢欢用海洋语给自己打气，猛地关灯后一口气跑到床铺钻进柔软温暖的被窝。

然后伸出一只细腻纤长的小手拉上床帘，良久，一点暖黄的灯光从窗帘缝隙中透出。

欢欢枕着软软的枕头，将脸埋进去，露出的半张脸透着欢欣的红晕：“晚安，系统。”

【晚安，欢欢。】

系统后台代表慈爱的代码增多，看着欢欢，她还是个孩子呢，总之，离梦想更近一步总是令人高兴的。

窗帘隔下的小小区域内，暖黄的灯光流淌，少女渐渐睡去，美丽的容颜如同美梦中的神女，一切都是温馨的。

……

【早上好，欢欢。】

“早上好，系统。”欢欢蹭着柔软的枕头，留恋非常。

这比曾经睡过得黄金沙滩还要舒服，那片鎏金色的沙砾曾被赤道的阳光晒得滚烫，欢欢在那里一觉睡了三个月。

欢欢抱着枕头起床，揉着惺忪的睡眼走进客厅。

她是被声音吵醒的，鲛人的听觉比人类更灵敏，从今早开始，这栋大楼就开始响起嘈杂的声响。

客厅来了三位女性，却堆了七个行李箱。

赵承灵坐在沙发上刷手机，身穿浅粉色的高定刺绣长裙，锁骨处缝了一圈亮晶晶的碎钻，在阳光下一闪一闪，手边是新鲜榨取的番石榴汁。

赵静芙和李琬像两只勤劳的蜜蜂围着赵承灵，赵静芙甚至拉起行李箱进寝室打算为赵承灵收拾床铺。

一拉门，正巧和站在门后的欢欢碰面。

女孩抱着枕头，一袭如瀑的蓝发垂到脚踝，皮肤白皙，睫羽颤抖，在晨光中虚幻的精灵，一眨眼，这样的美丽就会融入光里。

欢欢的美震撼了客厅里的三人，场面一时寂静。

还是赵承灵率先反应过来，挑起眉，抬起下巴示意：“舍友？来，坐。”

欢欢坐到赵承灵对面的沙发上，李琬赶忙倒了杯石榴汁放在欢欢面前的桌上。

“谢谢。”欢欢道谢，下意识扬起微笑。

李琬绊倒旁边的行李箱踉跄了一下，然后脸色爆红，一边小声说着对不起，一边连滚带爬地跑到赵静芙身边，两人手拉成一团，叽叽咕咕说着什么，两个人推推搡搡的进了寝室。

赵承灵不忍般的闭上眼，不想再看见这两个蠢货。

场面一时安静，两个人谁也没有率先说话，赵承灵目光堪称冒犯地打量着对面的欢欢。

从头发丝看到手指尖，然后换个姿势，品尝着石榴汁，再次从头到脚欣赏一遍。

赵承灵长相美艳，身上自带矜傲气质，如同带刺的玫瑰，狭长妩媚的眼眯起来打量人时极具攻击性，看起来很像是在嘲讽

“不喝吗？李琬特地起早鲜榨的，就是为了分给室友。”声音略高，听起来带着股子高高在上。

欢欢一听，立马双手捧起来喝了一口，艳红的汁水沾湿菱唇，雪白的皮肤上也沾了点嫣红的痕迹，看起来活色生香，令人口干舌燥。

赵承灵的目光微微闪烁，偏头移开了目光，但是很快又再次移回来，看到欢欢听话地喝完了所有果汁，红唇扬起，整个人放松下来。

赵承灵是美得高高在上的那种高傲美人，这一笑便让人感到受宠若惊。

“非常好喝，甜得恰到好处。”欢欢认真的点评，甚至用上了刚练习的成语表达充分的肯定。

“嘶！”

无法形容的柔和嗓音如春水流淌进耳朵，赵承灵忍不住揉了揉耳朵，下巴微微扬起，像只高傲的猫咪恩赐般伸出爪子。

但是右手却极其自然的薅上欢欢的长发，一边撸一边漫不经心地说：

“乖啊，听我话，以后姐姐罩着你。”

一天之内，欢欢趴在二楼栏杆处看到很多女孩搬着行李住进来，零零散散竟有二百多个，随着女孩青春靓丽的身影出现在宿舍楼的每个角落，这栋楼也仿佛染上了女孩青春活力的甜美气息。

但同样的是她们都会被欢欢的美貌所震撼，有的人失落，有的人警惕，甚至还有很多人走过来和欢欢搭讪，问她头发和美瞳是在哪里弄的。

欢欢如实回答是天生的之后，她们的笑容就会变得僵硬，有人直接阴阳怪气，但大多数会尴尬笑着离开。

欢欢觉得有趣，当人多起来之后，各种微妙复杂的情绪在和平的表面下涌动。

比海洋下的暗流还要错综复杂，这也不失为一种人间烟火，反正见识少的深海生灵只觉得新奇无比，兴致勃勃地趴在这里观看。

“欢欢，待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过来，一会儿我们一起去录介绍。”

赵承灵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她站在六楼最高的走廊往下看，一会儿的时间里竟然又换了套衣服，休闲的套装显得青春靓丽，赵静芙和李琬站在她身后的一左一右，活脱脱一副大小姐视察。

“愣着干什么？过来。”赵承灵柳眉竖起，不耐的催促。

“哦哦哦，来了。”众人看着欢欢哒哒哒地往上跑，长及脚踝的银蓝长发在身后荡漾，发质光滑柔顺，如同粼粼海波。

无可抵挡般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仅仅一头秀发就让人移不开眼，更别提少女那不似凡间的美丽面庞。

美色是最极致的刮骨刀，对方拥有着无往不利的利刃，只要笑一笑就能让人疯魔，心甘情愿死在对方利刃之下。

此时，众人还未听过深海鲛人的歌喉，传说中，那才是鲛人赖以为生的武器。

…..

“别看大小姐这副模样，实际上再心软不过了。”赵静芙拉着欢欢，小声地咬耳朵。

“是啊是啊，大小姐看样子可喜欢你了。大小姐最喜欢长得好看的人了。”李琬站在另一边，挽着欢欢的手，小声说。

“上次那个好看的帅哥骗大小姐钱，大小姐明知道对方是骗子，都看在那张脸上花钱了。你比那个人还好看，大小姐肯定会对你好的。”

赵承灵听着身后的窸窸窣窣，捏紧拳头，所以说

她为什么和这两个蠢货成为朋友，现在看起来还要带偏她新看上的人。

“你跟着大小姐，就算落选了大小姐也会招你当助理，呃……虽然你看起来不会落选的样子，但是大小姐很厉害，要是有人欺负你了，记得告诉大小姐。”

欢欢听着李琬的细细叮嘱，也小声咬耳朵：“我已经有人养啦。”

李琬：“？？！啊？”

赵承灵回头皱眉：“你是不是被坏人骗了。万一对方不怀好意呢？”

“不会，我们谈得清清楚楚，甚至签了合同。”

听到有合同，面前三人缓解了紧绷的神经，赵承灵又问：“什么类型的合同？万一对方坑你呢？”

“记不太清。”欢欢努力回想，那么厚的一叠合同，她懒得看，是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签上名字的，但是也好像瞄了几眼：“好像是佣金抽成什么的。”

“行吧，如果到时候出了问题，直接找我。”赵承灵冷着脸，硬邦邦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欺负面前几人。

“大小姐现在心里肯定很伤心，喜欢的绝世大美人被人截胡了。”赵静芙看着赵承灵紧绷的背影，用肯定的语气对欢欢说。

“肯定的，大小姐只喜欢长得漂亮的，我一直怀疑大小姐当初帮我是因为看上了我的脸。”李琬说。

“我也怀疑，家族里那么多妹妹，最后大小姐只带着我，肯定是看我长得可爱。”赵静芙附和道。

欢欢听闻仔细打量着两人，赵静芙身高比常人矮一截，但是发育非常丰满，大而圆的眼睛让她看起来无辜又可爱，奶白的皮肤上一抿有两个酒窝，甜得能溺死人。

李琬是个非常文弱内向的女孩，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戴着遮住大半张脸的黑框眼镜，但是仔细看会发现她的容貌其实非常清秀，甚至清秀过了头显得精致，着急时会眸中带水，眼尾和鼻尖都是通红的，有种莫名的艳丽，让人一看就想要欺负得更过分。

很显然，她们有着自己的故事。

欢欢弯起眼角，第一次认识到，每个人类都美得独一无二。

像是在亚马逊海湾沟里挖出的贝壳，有着不一样的美丽花纹，每捡到一片都是不一样的惊喜，她喜欢这个发现。

那，主人呢？

欢欢脑中突然出现这个念头，想起了对方的身影。

毫无疑问，陆行是欢欢印象最深的人类，对方像是人类文明集成的精华，一举一动带着世家深厚底蕴的良好教养，一言一行体现着财权在握的强大自信，甚至身上的服饰都带着中西方特色的奇妙融合。

有着故事般的神秘魅力，欢欢在这一刻无比确信这个认知。

……

欢欢看着面前的陆行傻了眼，没想到这么快会再次见面。

陆行垂着头坐在评委席的最角落处。

光暗线忌惮地停在他的皮鞋前，分割成明暗两块区域。他今天穿了身白色的扣衫和咖色的长裤，半长的头发束在脑后，露出英挺白皙的侧脸，金丝边眼镜被换下，换成了颜色更低调的暗金色，同样垂下一根细细长长的金属链子，低调奢华的暗鎏金流转着隐秘的光华，除此之外浑身上下再无一物，简单的就像是个好看文弱的艺术大学生。

“可以表演一些特长，限时五分钟，身后的器材可以随便用。”金栀头也不抬地开口，低头在手中的纸上不停写着什么。

“你在……”等了一会没有听到动静，金栀冷声开口，在看到面前少女时声音一顿，再次张口时声音莫名和缓了不少：“有什么问题吗？”

同时手下飞快地给属于欢欢的那一栏后面给了通过高分。

旁边的莫尧和妮微微对视一眼，了然的耸肩，两人手下的打分表早在女孩一进来时就给好了。

上帝赋予每个人天赋，不得不承认，美貌一直是其中直观而稀缺的一种。

只要不是脑子进水，都会选择把欢欢留下，所以三人不约而同地给了分数，但是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

“我没有特长。”欢欢用那样空灵的声音平静的说。

陆行忍不住抵住拳头低笑出声，这话听起来十分刺头，但只有他知道，女孩是再认真不过的回答了，你指望一条来自深海的人鱼能学过什么人类特长呢？

欢欢看过去，今天的陆行像一件蒙尘的宝物，所有的光华敛进盒子，明明坐在这里，却没有丝毫的存在感，除了欢欢，所有人都下意识忽略这个人。

金栀眉头一跳，眼看就要发火，被旁边的莫尧眼疾手快的按住了。

同时脸上绽开笑容，露出一对细白的小虎牙，看起来就是那种帅气的坏男孩，安抚道：“金栀姐，我来我来。”

金栀点头算是答应了，面前的少女美得超乎人类想象，只是垂头静穆的样子就像神灵怜悯人间，看起来并不叛逆。

妮微微松口气，她和莫尧都是选秀出道，混到现在也能称得上一句顶流，各种节目综艺经验数不胜数，无论任何场面都能应对。

但金栀老师却是实打实靠才华吃饭，业内传奇音乐人，平常除了发歌和演唱会都看不到踪迹，冷硬强势的脾气和她的才华一样出名。

这次第一次参加节目，对方的经纪人嘱托两人照看千万一下金栀老师。

当然，能得到金老师亲手写的歌，这个条件十分划算。

“唱歌呢？会的歌随便哼两句。如果你这样的声音不会唱歌的话，那我可真是要心痛死了。”莫尧似真似假的抱怨着，三言两语将氛围炒的轻松。

欢欢思索片刻，红唇轻启，一串空灵的歌声回荡在这方空间内。

“সমুদ্র, তারকা, এবং দেবতা

একাত্মতা, একা এবং মৃত্যু

মাছ এবং অর্ধেক শতকের নাচের বিনিময়ে একটি হোয়াল অংশীদারের মৃত্যু ঘটেছে

……

……”*

眼前仿佛看到了深夜平静的海水，水面如同深蓝色的镜，倒映着漫天繁星，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看不清的人鱼如同死去一般顺着水流柔软的飘荡，她娇小的身影靠着庞大的鲸鱼身躯。

鲸鱼发出昂长而悲伤的绝响，然后平静的滑入海底，连这池晶莹的星河都未被水波揉碎。

美丽的，细小的鲛人在宁静的海域飘荡，死去一般阖起双眸。

她仍然是星海里最宁静耀眼的那一颗。

鲸落，无数生命飘起。

它们在水面下歌舞永恒，以其不息的生命，将海下炼为一场盛大而残忍的静穆生命之歌。

……

声音结束，所有人久久无法出声，那是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的悲伤与震撼，如同一场灵魂的孤独之旅，沿途的风景太美太美，让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很好，出去吧。”金栀暗暗压住颤抖的手，努力稳住声音，但是尾音还是带了些颤抖。

等到那道身影消失，金栀一下子泄力般靠在椅子上，手指压住太阳穴：“那样的声音，那样的声音……竟然有那样的声音……”

莫尧和妮微微比金栀还不如，早就无力地趴在桌子上，连指尖都忍不住的发颤。

……

三人没有发现，角落里的男人扯断了链子，是所有人之中最快回神的，他悄悄地离开，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欢欢从后门离开，半路突然从门后伸出一只大手捉住她的胳膊，把她拉到房间里。

“欢欢。”陆行呢喃着，埋首在她颈窝，热气喷洒在她耳后。

“欢欢，你唱得真好听。”

陆行压住欢欢的挣扎，低低的说，嗓音沙哑，语调却带着诡异的温柔。

陆行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动，欢欢顺从的被他抱在怀里，她能感知到陆行的状态十分糟糕，如同快要崩的快要断裂的弓弦，灼热的呼吸急促的打在耳后。

欢欢迟疑片刻，小心翼翼伸出手，十分生涩地抚过陆行的后背，一下一下，无言的安慰流淌在两人之间。

良久，陆行呼吸平静下来，他松开欢欢，后退一步。

“啪！”的一声，陆行按下墙上的开关，灯光照亮屋内。

他修长挺拔的身影立在欢欢身前。

半张脸微微侧过去，脸上没什么表情，难言的冷漠和压抑的疯狂矛盾的交织。

陆行深呼一口气，诡异的气质褪去，低着头慢条斯理的整理袖口，勾着唇温和道：“抱歉，吓到你了。只是……“他微不可查的停顿一下就继续说下去。

“只是暂时失控了而已。”

欢欢轻声问：“您很难受吗？”

陆行低头，撞进欢欢满是担忧的清澈眼底，对方甚至还不知死活的前进了一小步，再次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是啊，很难受。怎么，欢欢要帮我吗？”陆行唇角弧度保持不变任由对方靠近，低哑的嗓音带着不知名的引诱。

“我怎么帮？”

“我也不知道。”

“……”

欢欢发现对方眼白中的红血丝更多了，像缠在一起的红线寄生虫，对比着无暇的纯黑眼瞳，显得狰狞恐怖。

“您头疼吗？”欢欢伸出双手捂住陆行鼓起的太阳穴，仰着头，指尖轻柔的按压。

“是啊欢欢，我头疼。”陆行偏着头，薄唇贴在在欢欢细腻的手腕内侧，轻声说道：“所以，欢欢要不要救救我？”

刚刚带上的温和面具转瞬布满裂痕，病态温柔的语气带着诡诞的疯狂。

陆行没想到自己刚压制住的情绪再次失控，但是这次他不想控制了。

欢欢平静的看着他，像是什么都知道，无声的态度代表了温和的纵容。又像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单纯地看着他崩溃。

陆行笑起来，抬手捉住欢欢压在太阳穴的手，带着欢欢的手抚在自己脸上，合上眼，带着笑意说：“我喜欢听你唱歌，欢欢哄我睡觉好不好。”

看到欢欢点头，陆行笑起来，手掌下滑握住了欢欢纤细的手腕，修长的指尖带着茧子，似是不经意间点过禁锢的黑合金定位手环。

……

陆行拉着欢欢来到昏暗狭小的里间，地上堆满了箱子，再往上的空间则挤满了衣服和幕布。

陆行随意的扯下幕布折在一起铺到地面上，抬手拍了拍，发出柔软沉闷的声响。

“欢欢，过来坐。”他向欢欢招手。

欢欢乖乖的走过去坐在垫子上，后面靠着箱子，头发如海藻般卷曲散落。

陆行关上门，蹲下来掰下欢欢的腿。

然后直接躺在欢欢大腿上。

“来，眼镜拿下，帮我把头发散开。”

“对，就是这样。手放在我的脸上。”

陆行手把手教欢欢怎么安抚自己。

等到一切都满足后，陆行握住欢欢的手腕，微笑着阖上双眼。

“好了，现在欢欢可以开始哄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