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手机版

您的位置 : 首页 > 其他类型 > 王妃今天又在凶案现场

第001章 这姑娘长得可真乖

发表时间: 2023-01-03

十一月初八。

宜结婚、出行、动土。

天色将暮,燕京城内,季家庄园上下挂满了热烈喜庆的红布,却诡异地没有一点声响。

季大小姐房间里,几个丫鬟正给少女换喜服。

一个丫鬟拿出燕王府送来的唯一聘礼——一个缠绕着一小截暗色红绳、下坠咬球唐狮铃的暗金镯子。

她握住少女的手,却被她冰冷得肌肤吓住,手一抖,少女和镯子顿时跌落在床上,声音沉闷。

这,这根本就是死人!

几个丫鬟对视一眼,浑身发抖。

“二老爷为了攀附王府,停了大小姐的风寒药拿她去配阴婚,要不然大小姐不会死。”

“大小姐这是枉死啊!我们还这样摆弄她……她会不会要我们偿命?!”

站得极远的管家厉声道:“想死吗还不快住口!快给大小姐把聘礼戴好!记住了是左手,千万别弄错了!

快点!耽误了上轿子的吉时,不用大小姐索命,二爷先要了你们的贱命!”

几个丫鬟忙强忍害怕给少女戴好手镯,整理好衣服,塞给等在门外的小厮。

谁也没有注意到,浑身冰冷的少女指尖微动,身体也开始回温。

与此同时,焊死在狮子口中的绣球竟顺滑滚动,清脆铃铛声急促响起,只是周围太过嘈杂,竟无一人知晓。

小厮们匆忙把少女塞进轿子里,用绳子绑紧。

季家大小姐季狸,就这么摸黑被送进了燕王府的灵堂。

唢呐声起,明明是喜乐,却充斥着压抑悲恸,让人喘不上气来。

季狸手腕上缠着红绳,站在棺材旁边被架着拜天地,绳子的另一端在棺材里,燕王萧卷手上。

拜礼将成,主持仪式的神婆将季狸手腕上的红绳缠紧,连着手镯一起狠狠勒进季狸的血肉里,系成死结。

神婆哑声道:“成了,入洞房吧。”

季家小厮甩烫手山芋一样,将季狸塞给燕王府亲兵,逃也似地跑了。

亲兵们冷着脸将季狸塞进燕王萧卷的棺材里,按照神婆的嘱咐,将两人的手按在一起十指相扣,用红绳紧紧箍住。

宽敞华丽的棺材里,如同林黛玉般的女孩子安静躺着,惨白的小脸儿干净清透,如同最完美的玉雕,鸦羽般的睫毛浓密卷翘,惹人怜爱。

新郎一身黑红衣裳俊美肃穆,刀凿斧刻般的线条硬朗锋锐,皮肤白净,鼻梁英挺,一双瑞凤眼哪怕已经闭上,也依旧难掩清冷威严。

因为身高差太多,季狸的身子被红绳扯得微歪,修长白皙的脖子微微侧弯,小脸儿就凑在萧卷的颈窝处。

两人手腕被交缠绑住,血管隔着唐狮铃挤压相接。

季狸的血染红了萧卷的掌心,但更多的血,却被唐狮铃滴滴吮净。

夜色沉闷,梵音嗡鸣。

俊美无俦的青年照常睡醒了坐起来,灵堂上依旧没有人看见他,知晓他。

就好像他病重的那半个月,直到他死,都无人知晓他魂魄离体,却离不了身体半步一样。

但今日有所不同,今日……他换了一身衣裳,身边还多了个猫儿在自己肩头的少女。

她的样子看起来乖极了。……像只奶霜毛色、粉爪心的柔弱奶猫。

萧卷从两人的服饰装扮推测出原委,剑眉微皱。

这小孩儿分明还没死,怕是家里人为了攀附权贵,所以害了她。

他虚浮在半空,漂亮的瑞凤眼里涌起黑红色的风暴,满头发丝无风自动,惹得满灵堂的烛火摇曳起来,连诵经声都被吓小了。

不少人都看向了棺材,脸上带着惊疑不定。

季狸其实早就恢复了意识,只是一直不能动弹。

直到被塞进棺材,跟萧卷十指相扣鲜血合掌,一股阴寒气息顺着掌心钻进心头,她打了个寒颤,听见了一声铃铛脆响,忽然就感觉到了对身体的掌控。

作为南市最强脑外科主刀大夫,季狸强悍的不止是手术能力,还有异于常人、堪称变态的冷静大脑和超强观察力。

两天前,医院三个高危患者前后病发,她临危受命连续做了三场高强度大手术,刚走出手术室就过劳昏迷了。

没想到,再有意识竟然穿越,还是被人送来配阴婚。

如今她还是不能掌控身体,但五感越发灵敏。

身边不断传来恬淡的琥珀木香,这味道清冷悠长,哪怕灵堂里香火气浓重,都压不住这清淡却霸道的味道。

季狸默默蓄力,等身体大半知觉恢复,这才缓缓转脸看向身边人。

她呼吸微滞。

那是个如同神君抵临的青年,苍白净透,俊美无暇,下颌线如同刀劈斧凿棱角分明,鸦羽般的睫毛又长又密。

季狸看了好一会儿才回神。

她生平第一次对一个人心跳加快,心生怜惜,可对方却已经死了一天以上了。

萧卷虚空盘膝坐着垂眸看她,见状微微眯眼。这小孩儿胆子不小,对着尸体还有心思还看脸。

他瞥了一眼棺材外。

季狸看不见棺材外面,但她听见了动静了。

棺材盖被推上的声音如同魔音贯耳,容不得她犹豫:“等等!”

她喊得极用力,但嗓子因为高烧已经哑了,声音瞬间被外面的诵经声淹没。

就在这时,一个人扑忽然了过来,趴在棺材口嚎啕大哭。

“狸儿啊好孩子!二叔心疼你孤家寡人,才拼命给你找了这么好的婚事,你爹娘泉下有知一定会放心的!你就安心随王爷去吧!”

季狸一喜,忙挤出一个温和良善的笑容:“救命!”

季二爷正哭得情真意切,一抹泪一低头,正跟季狸大眼瞪小眼。

季狸继续笑脸迎人:“我……”没死。

季二爷活见鬼地瞪圆了眼睛,脸上闪过惊恐焦急,拼了命拽棺材盖儿,想把季狸捂实了。

季狸登时被气笑了。

很好!想活埋她是吧?

萧卷也被气笑了。

深邃的眼眸蓦地变红,他满头墨发张扬,清贵如同神君的脸,如今瞧着竟有几分魔神再世的意思。

嗡——

绑缚着季狸萧卷紧握双手的红绳瞬间崩裂,竟化作了粉尘。

与此同时,萧卷苍白的手指渐渐松动,张开手掌放开了季狸的手。

季狸得了自由,一把薅住季二爷的头发。

这还不算,手指再拧着头发绕两圈,攥紧,借着自身重力死命往下拽。

季二爷又痛又怕,惊声尖叫:“啊——”

脚一滑,半截身子都被季狸拽进了棺材里。

宾客们都惊呆了。

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人想起来尖叫:“啊啊啊!诈尸了!!!”

外面众人如何连滚带爬季狸不在乎,棺材里,她指甲紧抠季明头皮,另一只手指节蜷缩,鲜红指甲抠住季明眼皮,指腹按紧温热眼珠。

她笑得和气宽容:“二叔啊,我就知道你疼我,舍不得我,想下来陪我一起死。”

季二爷尖叫挣扎,却被季狸抠眼珠子抠得剧痛无比,也终于摸到了季狸身上是热的。

他终于冷静下来,又羞又气:“混账你放肆!快撒手!……撒手我就救你!”

季狸不信,这便宜二叔脸上越羞眼神越狠,她有理由相信,对方出去就能撺掇人把她钉死在棺材里。

她哑声低笑道:“二叔别怕,我死了都要诈尸拉你一起躺棺材,外人才知道你我叔侄情深,你绝没害我……”

萧卷看得有趣,莫名想笑。

他也的确笑出了声,清冽的声音如同冰髓珠玉,越发显得不食人间烟火了。

季二爷脸色一变。

此时,仅有的大胆亲友们跑了,诵经和尚们也跑了。

灵堂里只剩硬着头皮留下的王府长史、府兵,以及主持超度、还在继续念经的领头和尚圆方。

长史强忍惊惧走到棺材前:“此处有高僧坐镇,邪灵,退散!”

季狸指甲用力抠季明眼珠。

季二爷痛得嘶嘶抽凉气,僵着脸替季狸开口:“退个屁,她还没死呢!”

外面登时一阵安静。

季狸温和一笑,哑声冒出气泡音:“多谢二叔救侄女儿性命。”

季二爷脸色黢黑,压低声音道:“还不快撒手!”

季狸温声解释道:“二叔稍等,我怕您害怕得脚软站不稳,再压到我夫君,再扶您会儿。”

季二爷脸都白了:“我不能跟死人待在一起!快来人!救我出去!”

长史此时已经带着府兵冲到了跟前,见燕王一切还好,只是乱了些衣裳,脸色这才微微好转。

他黑着脸让府兵把季二爷和季狸弄出来:“两位以死人代活人来配阴婚,这是把燕王府当傻子耍!”

季狸白皙的小脸儿上满是茫然,哑声道:“阴?婚?……二叔,这是怎么回事?”

季二爷刚还听她叫夫君叫得顺口甜蜜,如今却装得跟真的不知道一样,登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此时也顾不上跟她怼。

他挤出笑脸看长史:“这,这婚事已成天下皆知,所谓好女不嫁二男,总不能让王妃再嫁给旁的男人把玩吧?那天下人岂不是要嗤笑王爷没……那什么种嘛!”

长史眼神一厉:“季明!你这是在找死!”

季二爷强笑道:“我说错话了……但理儿是这个理儿啊!”

长史目光冷厉,眼底酝酿杀机。

季狸却看向棺材里的青年,青年长身玉立,仿佛昆山玉碎,长长的睫毛在烛光摇曳下仿佛轻颤着就要醒过来。

萧卷也看向季狸。此事是个乌龙,他是已死之人,而她大好年华未来可期,自然不用做个寡妇,只要她摇头,管家会安排好后续一切。

但,小孩儿却没有摇头,而是给他整了整凌乱的衣裳和头发。

萧卷愣住了。

她还郑重道:“不管这中间是否有人胡乱操作,既然已经拜堂同眠,他就是我的丈夫,我一定年年祭奠他,不使他无家可归无人可依。”

长史沉声道:“季大小姐可想清楚了?大明虽然允许寡妇再嫁,但这种事情绝无可能发生在燕王府。”

季狸细想其中轻重,还是点头:“想清楚了,他是我夫君。”

随着她郑重应下,一条红绳从季狸手腕上蹿出来,牢牢捆住了萧卷的手腕。

萧卷:“……?”

什么都不知道的季狸只觉得心脏忽然狠狠跳了三下,以至于她不得不抬手按住胸口。

但这心悸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她也就没再注意,只当是发烧太狠了。

长史神色堪称大变脸,见她状态不好,关心道:“王妃身体不适,不如臣替王妃找太医?”

季狸温和道:“那就劳烦了。”

季二爷见状,忙道:“既然如此,咱们都是一家人了,之前说骗婚……”

季狸打断季二爷:“二叔有话也等我吃完药再说可以吗?不然我怕假死变真死了。”

季二爷咬牙:“季狸!”

季狸晃了晃,长史忙躬身扶住了她。

季狸温柔看向棺材,虚弱道:“我这二叔害人害命还连累王爷清誉,险些陷王爷于杀人的境地,先扔猪圈稍稍赔罪吧。”

季二爷:“季狸你敢!我可是你二叔!”

季狸越发虚弱:“是的是的,停我药要活埋我的二叔。”

长史轻咳一声:“我们府中没有猪圈,倒是有个马棚……”

季狸点头:“马棚好,马棚宽敞。”

长史冲她行礼:“王妃放心。”

就让府兵送季狸去休息,又转头吩咐:“王妃说了,把季二爷埋马粪堆里,只露个头就好。”

季二爷脸色铁青:“……你刚刚还说只是马棚!她也没说要埋进去!”

长史没理他,吩咐府兵做事,自己去跟宾客们解释刚刚的情况。

而谁都看不见的萧卷……他被红绳拽着,就这么轻飘飘、仿佛氢气球一样被季狸给牵走了。

阁楼里,季狸吃了药睡得昏沉,直到快天亮的时候药效起来,狠狠发了一身汗,这才眉头舒展真正睡着了。

酣眠中,梵音不断,却让人心静神安,但不知什么时候起,梵音陡然阴沉压抑起来。

黑暗中,仿佛有人坐在床头垂眼看着季狸,森凉的目光凝视在头皮上,让季狸浑身麻酥酥地冷。

忽然,季狸睁开了眼睛,清冷如同琉璃的眼眸迅速扫视头顶和四周。

屋子里空空荡荡并无他人,窗户不知何时打开了,外面天光乍亮。

季狸下床去关窗户,却瞥见园中央的湖水水波荡漾,泛起粼粼波光。

满池锦鲤跳跃翻腾,带起哗哗水声。

眯眼细瞧,鱼群中央似乎拱着个黑乎乎的东西。

瞧着……

像是个人。

“啊——死人了!!!”

一声尖叫划破长空,惊得季狸浑身一哆嗦,披在肩头的衣服都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