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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救世副本里摆烂失败当反派

米虫不好当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刚被师父扔到古代,睁眼发现自己成了一条鱼不说,还一体四魂。明瑶望天:穿越第一集就被坑,以后还能不能继续愉快地玩耍了。还有这个世界的迷题可真多,难不成这里实际是古代版密室逃脱,需要解谜才能逃出生天。事实证明,“拯救世界”才是最终副本?

主角:明瑶   更新:2022-12-28 01:2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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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明瑶的现代都市小说《我在救世副本里摆烂失败当反派》,由网络作家“米虫不好当”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刚被师父扔到古代,睁眼发现自己成了一条鱼不说,还一体四魂。明瑶望天:穿越第一集就被坑,以后还能不能继续愉快地玩耍了。还有这个世界的迷题可真多,难不成这里实际是古代版密室逃脱,需要解谜才能逃出生天。事实证明,“拯救世界”才是最终副本?

《我在救世副本里摆烂失败当反派》精彩片段

明瑶来到这里已经三天了。

头顶穹天皓月,身埋溪水流淌间…

啊,不对!

应该是身浮水草间,四周都是蚊虫叮咬,嘤嘤嘤的甚是刺耳。

她运用意念使劲调动气力,身子在水面抖两抖,“噗噗噗”地溅起水花。

幸好她机灵没有让身体顺着溪水流向飘走,要不然…呵呵,人身不保。

啊,又说错了,是鱼身不保啊。

明瑶挺着自己大白溜圆的肚子,鱼眼望天…

其实啥也看不见。

若此时有人在的话,定能瞧见如此一般奇妙之景。

只见那山间林下开阔处,小溪岸旁的水草中夹着一条肥鱼,那鱼挺着雪白锃亮的肚皮,正狠狠地、狠狠地,对着老天翻死鱼眼。

呵,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我且让你晒三天,他日定将你煮了炖了。

……

如尔等所见,她明瑶现在变成了一条鱼!

还是一条瓦(哇)亮(凉)瓦(哇)亮(凉)的鱼!

鳞片厚的怀疑人生,她觉着浑身不舒服,想挠个痒都不行。

现如今自己又困又饿又冷,不仅不能等吃的来还得时刻防备着成为别人的盘中餐。

思及她如何落到这般田地。

她再次不顾形象地翻个死鱼眼。

师父诶,给徒弟等着,看徒弟回去好好孝(弄)顺(死)您哦~

明·肥鱼·瑶躺在那一动不动,可不知为何那处的气息突然让人泛起了鸡皮疙瘩。

……

午夜将至,月之精华是为最浓郁的时候,她想抖吧两下鱼尾缓解下自己僵硬冷的鱼身。

突然乍起的声音让她的鱼身狠狠一震!

“啊…”

“呵呵…”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明瑶:“……”

“夭寿啦夭寿啦,本小仙女怎么变成了一条咸鱼,还是一条不能翻身的咸鱼!不!不!我接受不了,我接受不了!我可是宇宙无敌超级帅超级萌超级可爱爱的科研小公主,怎么能变成食物链里被吃的最底层呢…”

“你他娘的给老子闭嘴,再嚷嚷一句老子砍死你!”

“你…你…你吓我,你居然吓我这个小仙女,你你你…你有本事砍啊,砍我你也活不了…哼哼”

“你!老子要砍了你!!”

“你砍啊~你砍啊~你砍不到我砍不到我~”后边模仿嗦嘴挑衅的声音。

“你别他娘的以为老子不敢砍,老子狠起来那是连自己都杀的…”

……

双方谁也不让谁的互怼起来,鲜明的调皮鬼和暴虐的魔头瞬间跃然脑上。

明瑶:“……”

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路过。

咳咳,言归正传,她现在呢其实正在进行头脑风暴,脑子里正在模仿两个人的对话,别误会,她只是突然变成鱼有点无聊而已…嘻嘻…

好吧,其实她正面临精分的窘境。

“你们俩都给老娘闭嘴!成天打打杀杀的成何体统。”

“你这个男人婆,别忘了你自己还是个将军呢,论打杀人数都快比上本仙女吃的米了。”

“你!既然知道就安分点,现在我们四个共占一个躯体,魂魄都被束缚在一起,我都快被你非同一般的身体压的喘不过气了。你稍微起开点,挤到我了不舒服…”

……

“呃…不好意思哦,那本小仙女就为你挪一下下吧……”

“呵,你倒是终于说话了,还有一个呢,再不吭声我就当你死了。”

明瑶听到这里明显感觉到了溢出的杀气,正准备说一句,另一个人先她一步。

那声音与其他三个或多或少带有戾气不同,如山谷间流淌的溪水,可抚平躁意。

“我来了,大家都冷静一下,当务之急应该是找寻我们为什么会变成一条鱼的缘由,还有我们几位为何会聚在一处躯壳中。”

她的话让另三道声音都安静了下来,一时间无人言语。

确实,这是她们都迫切想知道的,明明她们都来自不同的地方,为何魂灵却会聚集在一处。

……

夜静水凉,蝉鸣声在漆黑湿地里比白日里听上去更加清脆。

明·肥鱼·瑶:她知道为什么,但她就是不说。

本应思考无果,却听那声音再次徐徐到来:“大家也不用担心,这似乎是一种术法,到了时间自然是会解开的。”

“术法?”

难道是她们想的那个术法。

“没错,便是那个术法。也不用太过惊愕,大千世界,我等生命须臾便过,哪有机会见识这世间全貌。”

“说的有理,那你怎么知道的?”

那声音停顿了一会儿,好半晌才道:“佛曰,不可说…”

竟是有几分飘渺之感。

其他人被唬住了,她明瑶却并未。

此人既能看出这术法真相,定然也知晓她的存在,她倒不知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世界,除了术法奇人外,还会有哪些光怪陆离之事。

还真是…期待呢。

……

翌日

“你说的是真的呢,我们真的变成人啦!”[魂一·小仙女]光听声音就知道很雀跃,“可是…可是…”

[魂二·魔头]替她说下去:“可是有些奇怪。”

[魂三·女将军]接茬:“为何这身体不由我们控制便可自由行走。”

明·人类·瑶:“那是因为你们进入的是我的身体,难不成还要我将自己身体的行使权交给你们这几只雀吗?”

“!”

“!”

“!”

“……”

怎么还有一人!!她们怎么一点都察觉不到!!

“要是让你们察觉了,这还能是我的身体?”

她的话让几人仿佛受到了鄙视。

自信点,把仿佛去掉。

明瑶没有给她们还嘴的机会。

“乖~出声,我不杀你们。只要告诉我你们的来历。”

不知为何,虽然她的声音清软又好听,可是突然起来一身的鸡皮疙瘩又是怎么回事。

[魂四]突然出声,竟是嬉笑了起来,“姑娘倒是直爽,若没猜错的话你是来此地时被天道惩戒才变成了一条鱼,而我们又恰好进了你的身体。”

明瑶知道她笃定自己说的是正确的,只是…她猝然一笑:“姐姐可是猜错了哟,我并非因天道如此,而是一体多魂才引得天道如此。”再接着又是一笑,手把玩起自己的秀发,“只是我不知我魅力如此之大,引得四位争先恐后地抢夺我的身体。”

唰……

她们有种周身空气变冷的错觉。


可是不对啊,她们是魂体怎么可能会感觉到冷。

“不是错觉哦~姐姐们,现在我们的身体是共享的,只是行使权在我这。”

[魂一]抖吧抖吧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也不知道为啥刚才有种惊悚的感觉,她语调欢快地询问起来:“那小妹妹小妹妹,你能把身体让给我吗?”

这人怕不是个傻子,现在受人胁迫的可是她们。

她居然还敢提条件。

明瑶抿唇浅笑,装做不知她们心思的样子,平静又温柔地答道:“当然可以,只要你们答应帮我一点点小忙,这具身体便让给你们。”

“届时你们可以轮换使用它去达成你们自己的愿望。”

“啊…忘了说,我叫明瑶哦…千万别忘了…”

四魂:不敢忘不敢忘,你是大佬都听你的。

此处地处汾水城郊的一座山林,她脑海中已经有了自己这具身体是如何来到此地的记忆回放。

明瑶,汾水明家嫡系大房嫡长女,天生疯癫,从小少不了被人欺负。奇怪的是那些欺负她的人总也讨不了好,因为她们每次都莫名其妙的栽在她这个“傻子”手里。

回放记忆里的一幕幕,明瑶和其他四魂一起观看这具身体前主人的经历。

[小仙女]:瑶妹妹,你本体跟她长的很像诶,希望你不要混的和她一样惨哦。

[魂四]:仙女你多虑了,瑶姑娘聪慧伶俐,怎么会被这些好妒之人蒙骗欺侮。

“错了。”

恩?怎么错了?哪错了?

她不明白自己哪儿惹她生气了。

小姑娘的心思甚是难猜。

“应再加上乖巧可爱,不是么。”明瑶脏兮兮的小脸儿一歪,眼睛圆圆的似装盛着星光,不知怎的,这目光戳得人心头一酥。

不由顺着她:“是是,是乖巧可爱又聪慧伶俐的瑶姑娘。”

“恩。”明瑶回以她真诚一笑,脸上表情很开心的样子,完全可以忽略她此时不算整洁的面容。

“快些走吧,你一个小姑娘在这山林中总是不安全的。”

事实证明[魂四]的担忧不无道理。

这不,走了还没一里地便遇上了此地臭名昭著的山匪。

开场白便不用说了,千百年来也就那一句话代表了他们的职业。

明瑶不喜废话,直接跟着他们往老巢走。

这一番做派让那几个山贼一脸的懵逼,可又不能在一个小丫头面前失了威严,于是迷迷糊糊的带着这丫头上山了。

不,准确来说:是一群凶神恶煞的大老爷们儿跟在一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后面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山头行进。

路上明瑶不管意识界里仙女如何吵嚷,她用心的观察着山脉的走向,山路崎岖不说,分叉的小路还贼多。

事到如今,她已然入了狼窝了,怎么也不会因为嫌弃麻烦掉头就走,再说…

这地方乾坤还真不少。

她再次对师父送她来的这个世界产生了好奇,说来奇怪,她有种奇特的感觉,仿佛自己生来就该属于这里。

在她走神的片刻时间,前方被山雾遮掩的地方隐约现出轮廓,一座山寨巍巍然矗立。

她眼前一亮,不知在想些什么,手下配合山匪们绑住她,晃荡间来到山门前。

那些押送她的山匪都单膝跪下抱拳,大刀在腰间一荡一荡的。

“大当家的!二当家的!”

喊声震天。

明瑶眼睛朝天上看,鸟儿都被震得逃离了树间。

山匪头子犀利的目光扫向面前站立的脏小子,有些不相信,“你确定这是个姑娘?”他可是听说他们劫回来一小姑娘的,亏他还有所期待呢,这分明是个从泥巴里滚出来的小子吧。

“哎呀,大当家的,我确保肯定没错。这姑娘当时突然出现在山林中,咱那会儿正打猎呢,虽然没看清,但她可是自己亲口承认了的。”

匪头子回过头继续盯着明瑶看,瞧那小胳膊小腿瘦竹竿似的怎么也不会是个男人吧,他就勉强点头信了。

同时,他身侧男子站出来,脚踩青面靴,一身粗布白衫,手执墨羽扇,长发半束,有几分风流的神韵。

“大当家的不必忧虑,是骡子是马洗洗不就知道了么。”于是叫人,“带这位姑娘下去清洗。”

男子声音中含着一股独特的韵味,引得明瑶回过神来观望。

噫!是个美人儿!

她记得从前跟师姐出门在外时,有一次偶遇了两位在世小鲜肉,颜值是蛮在线的,就是搭讪手法老套,外加声音油腻。

呕得她和师姐当场一个瞬移符回去听师父的声音洗耳,当然她师姐气儿不顺当还把人揍了一顿,也是任性妄为了。

总之她俩有一个通病,声控。她的症状略严重点儿,别人审美看颜值,她分辨美丑的根据却是声音。

眼下这声音朗润清雅,携点儿慵懒又撩人的磁性,一时间戳中她的小心脏。

“你是谁?”

她辅一开口,在场人皆看向她,确认她是女的之后松了口气儿。

大当家赶忙用自己的粗嗓门嚷嚷,“赶紧的来人把她带下去洗干净,然后送到少爷房里去。”

“??”

明瑶以为自己听错了。

送到…房里…

咀嚼自己方才听到的话,瞳仁的色彩似乎比起方才暗沉了些,她抬眸看向那边长的果然不错的男人,“小郎君,来,告诉姐姐他刚刚说的是什么?”

突然被叫做小郎君的男人愣神,他这年纪竟还让人小姑娘自称是他姐姐。

果然…他还是童颜么,真是该死的帅气,连小姑娘都骗过去了。

咳嗽两声再正了正衣襟,拱手行了一个君子礼,“女郎不必害怕,在下楚深,断然不会让人伤了你。”后半句是压着嗓子说的,那低沉的嗓音儿不时地拨动她的小心脏。

“那”

大当家一把捏住她手臂,打断她的话,“小姑娘快快下去洗干净了,别让我那小儿久等。”

明瑶被推给一个老妇,当即就被她半拖着带走。

“……”

这个狼窝很有个性啊,一上来就要开始十八禁。只是她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她心里有点儿不大高兴呢。

所以……

要怎么办呢…

这个被劫回来的姑娘脸上突然充斥着笑意,旁人看她那清澈含笑的眸子是天真而纯善,只有离她最近的老妇突然打了个寒颤。

莫名其妙嘀咕了两句,“这烈阳高照的怎么突然感觉有点冷,真是奇怪。”摇摇头又继续带着明瑶往前走。


[仙女]:……啊喂老奶奶,你千万不要被这个女人给骗了,虽然我也不知道她笑什么,但以我野兽一般的直觉来看,这货绝壁要搞事!

那么,事情究竟会否如同小仙女的直觉呢。

此时尚且谁也不知。

楚深驻足观望那姑娘的背影,总觉得有些不安,希望一切按既定进行。

“瑶瑶,你说这人怎么就脑子不好呢,明明就是被你的淫威给吓的,居然还能扯到不干净的东西上去,也就古人才能万事与鬼神挂钩了。”[仙女]是个现代科技仔,这些古人的迷信之语在她看来都是空穴来风怪力乱神,她的人生信条是:信科学,得永生。

“呸!也就你这么能扯!我看你还是想想办法把你这猪都比不过的脂肪削减削减吧。”

“哇呀呀呀,你这个失忆症患者臭魔头,你不杠我两句你就拉不出屎是吗?啊?是吗?”

[魔头]:“老子可没这个意思,脑补是病,得治。”

“……”[将军]对这俩日也掐夜也掐的早就习惯了,对比刚开始耳边不停嗡嗡嗡的吵闹声,现在简直可以算是免疫了。

但这两位有时冒出的措辞总令她一头雾水,譬如刚刚说过的脂肪、科学她闻所未闻,真不知这两位到底生活在怎样的朝代。

与她不同的是,明瑶虽懂这些词汇的意思,却也不耐每日都能听到她们的烦闹。

说来这也是这具身体的一个弊端,没事儿搞什么心灵相通。

当然,也不是与谁皆能通的,最好通的对象就是小仙女这种说话不过脑子的人,心里想的跟嘴里说的一模一样,即使没有这项技能也能看出她脑袋里装了些什么。

“你现在打算如何?”[魂四]突然出声打断了大家纷杂胡闹的局面,“要姐姐们帮你想想办法吗?”这么一个可人儿的小姑娘,虽然性子有些奇怪,但她就是不希望这孩子出事儿。

她出于好意说出口的话被小仙女这个搅屎棍抓住了关键字眼,顿时就起哄跟着说:“是啊是啊,瑶妹妹不要怕哦,让姐、姐们帮你想办法,准保你能安然无恙走出这里。”

对于她刻意加重“姐姐”二字的做法,明瑶直接忽视,意识界里的这位异常冷静的[魂四]倒是不令人讨厌,却也不讨她喜欢呢。

“你若叫我一声姐姐,那这事儿就交由你们解决了。”

[魂四]一愣,随即嗔笑道:“你这小姑娘,真是一点儿亏也不吃。”

明瑶没有说笑,所以接下来的事情还得她自己解决。

不是说那少爷会高兴么,那就让他高兴地上天好了。

……

在老妇和两个丫鬟的梳妆打扮下,此时的她穿着古代版情、趣睡衣,外罩白色薄纱,秀发垂披而下,安静地坐在屋子的向阳处。

“哎哟~姑娘可真漂亮,这俏模样整个汾水都少有能比的过的吧,这下少爷定能得偿所愿了。”老妇不再多语,对明瑶嘱咐几句后便让丫鬟过来搀扶她。

一路上没见着一人,整个山寨空荡荡的,与她方来此地时大相径庭。

“寨里的人呢?”

半天没等来老妇的回答,来到一处木质房门,背后被人推了一把。

她一个没站稳直接顺着重心撞进去,又在下一瞬贴上一堵墙。

“呃…”

这墙不是一般的硬,明瑶揉着额头往上看,入目的是一个长相怪异的男人正口流涎水,双手不自然的弯曲,细看之下眼神可见混沌迷茫。

且这人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娘子…娘子…嘿嘿…娘子…我要…我要……你别跑…”

瞬间双臂展开前扑——

神识界里,小仙女看到对方的脸携着一股臭味儿突然靠近,没忍住干呕,同时尖叫出声:“卧槽!你丫的再靠近老娘就用灵体压死你!”

她的狠话注定实现不了,视线一黑,明瑶将意识界关闭。

看向即将扒拉住自己的人,淡定地侧身,同时一脚踢出,那人直接被踢到床柱子上震得塌都摇晃几下。

她定睛朝他身后巡视,迈步来到床头摸索,发现一个把手一样的机关藏在帘布后,顺时针旋转它,那傻子的背后突然发出轰轰的响声,隐约还有其他的什么声音。

明瑶直接跳上床榻,扯过帘布围在身上,右手顺带将床边昏过去的人拎起来,等床榻机关完全开启露出入口后,二话不说将人扔下去。

耳听“嘭咚”一声。

“才两米么。”她以为会是个深度不低的坑洞。

忽略下去的阶梯,纵身一跃而下,踩着软硬适中的人体垫板站稳身躯,淡定地将人踢向一边。

“唔…唔…”

“唔……救…命…”

恩?

明瑶顺着洞口往内走,边走两旁悬挂的油灯“噗噗噗”地自己燃起,“这机关…不俗呢。”

越往前走,求救声愈见清晰。从声音来听,人数不只一个,气息微弱,应是遭遇了什么。

她心知肚明,出现在这种地方的女人怎么会有什么好下场。

果不其然,她定睛看向被绑成一圈的女子,没有一个穿着完好的衣服,身体肌肤也多是红肿溃烂,不堪入目。

早已绝望的她们在看到明瑶的时候眼神骤然间亮起,她知道她们将她当成了救星。

被视作拯救者的她并未立刻上前去解救她们,反而视线转向一旁,十字木桩上绑着一个衣不蔽体的女孩儿。

至少在她看来,眼前这具尸体的骨龄还不到足以称之为女人的岁数。

她突然将手伸向她,这动作刺激了地上被绑的其中一人,看样子是里边年纪最大的。

在山匪的连番折磨下已经瘦成皮包骨了,嘴唇也干裂的翻皮,可她在看到明瑶的动作时却是不顾虚弱无力剧烈挣扎起来,一时间其他几位也跟着流起泪来。

她们不明白,这人难道不是来救她们的吗,怎么此刻还悠闲的在看一具已经冷了的尸体。

不论她们心中想什么,明瑶一概不管,只继续自己的动作,将手伸向这具尸体的人中,倏地狠摁住,一口鲜血猛地从她口中喷溅而出,明瑶反应迅速地闪向一旁。

不再关注她,她走到这群被绑的人面前,被她们或绝望、或空洞、或愤恨等不同眼神盯着,似想让她注意到她们。


“想让我救你们出去?”

“嗯嗯!”

“好呀!只不过……”

于她来说,事情是相互的,若要让她出力,那就拿东西来换吧。

“你们可愿意?”

不出意料,她们都狠狠点头,生怕点头晚了这祖宗会反悔。对,没错,现在这姑娘就是她们祖宗了,只要她能救她们出去,无论让她们做什么她们都会照做。

天可怜她们,让毫无生还希望的她们碰上误入这里的明瑶,她们发誓回去一辈子烧香拜佛,感谢上天有好生之德。

明瑶继续说,“你们需得记住,我的救命之恩并不是不求回报的,来日你们需得报答我才可,知道么。”全程语气淡淡,对他们似提不起一丝兴趣,但该说的一字不落地传入她们的耳朵里,甚至烙印在心上。

“要知道不报恩的人是要天打雷劈的,再有不报恩反害恩人的,不用坠入地狱,我会亲自让她感受一下人间的地狱是什么样子的。”

她的话配上现在恐怖压抑的背景生生令众人吓得发抖,确实是让她们记住了。

谁让这里边有几个熟面孔呢。

明瑶就地询问了众人的生辰、名字,双手比划几道手势,数道看不见的银光没入她们额间。

“今在此地,我与诸位立下契约,违者生魂尽灭,不入轮回。”

女人们只觉得那声音好似从天边传来,混沌间又消失不见。

“这是?”【将军】惊愕地看到那些人仿佛着魔了一般闭上眼复又睁开,恢复了原来清明的样子。

仙女跟她一样震惊,甚至比她还要不可置信,相比下来,魔头就要镇定自若仿佛没有勾起她的兴趣一般。

明瑶觉着没什么可瞒的,想着过后再说时【魂四】却率先替她们解答了疑问。

“这是言灵契,契约后只有在施术者的言灵下才会再次想起。”【魂四】自动从脑海中调出信息,“只要施术者灵力在上便不怕反噬。”于他人来说的神迹在她眼里似乎只是寻常作法,令她惊讶的反而是自己这般了解。

“那…那个…”

明瑶看向颤巍巍的小姑娘,柔声安抚她,“不要害怕,有事就说。”

“恩…恩。”小姑娘许久未曾开口有些紧张,“我们…我们怎么逃出去?”

嘿!这话问到点儿上了。

她刚粗略数了下,在场之人有十一个,这么明显的目标想要从偌大的寨子里神不知鬼不觉的逃脱的确犹如天方夜谭。只不过……

明瑶示意众人围成一个圈儿,徐徐到来:“你们这样……而后……”

作战会议开完后,她们开始陆陆续续地从阶梯出去,虽然各个动作缓慢,却一点儿不拖沓。

明瑶扫向方才最开始挣扎的大龄女人,她含泪走向木桩,颤抖着双手将女孩儿四肢的绳子解下,搂着她一步步朝外走去。

她的背影看上去无力且伛偻,女孩儿还没清醒,身体的重量完全压在她身上,明瑶注视着她以一人之力却用着双份透支的力量一步一步朝光亮地行去。

期间没有回头,脚步也未曾停顿。

此寨名为青云寨,山匪头子名唤赵嚣,原是泽阳城掌管治安的城尉,常因家中独子痴傻而被人嘲笑。

赵嚣此人是个典型的莽夫,因不满城主放任他儿被人嘲讽欺侮,竟一怒之下将其砍伤,遂带着手下几个兄弟一路逃至邻城汾水,落草为寇,打着劫富济贫的幌子却不知伤了多少无辜之人的性命。

楚深原本是与人做赌来走这一遭,万没想到会在此碰上别的变数。

“唉…兄弟啊,这年头谁也不易,就说庙堂污浊之气横行无忌,皇帝小儿麻痹昏庸,任由那些文官胡作非为,便是泽阳城这等地方也逃不过被同化的命运,老兄我啊也是被逼无奈才在此干起了劫富济贫的勾当。”赵嚣每每思及自身经历便忍不住怨天尤人,大手一抹眼眶,高喝:“来!兄弟,继续干!”

楚深不着痕迹躲开他拍过来的手,垂眸饮酒,这人已是醉态看样子也无需他再虚与委蛇了。

由于赵嚣的习惯使然,他喝酒时不喜被人打扰,总是将人遣散到山寨外围站岗,殊不知这恰好给了明瑶等人钻空子的机会。

这赵嚣虽曾有过官职,却明显是个不堪重用的,身为习武之人竟会在排兵布阵上犯如此浅陋的错误。

需知,有些人聪明一世尚且会因大意而前功尽弃,更别提如此莽夫。

稀松疏散的守卫此时都在山寨外围,留在大堂周遭的无疑只有庖丁们和几个仆从,然而午后的太阳甚是浓烈,厨房那等锅炉之所实在让人待不下去。

明瑶刚到拐角处便瞧见两个负责上菜的人自前方逐渐靠近,她侧身往后一躲,错开他们的视线后身形迅捷地入了厨房。

“你是…”

看也未看一掌劈向庖厨后颈,而后将他踢到柴禾堆旁掩藏起来。

转身瞧见那几道排列整齐的菜式,二话不说从袖口掏出一个纸包,白色的粉末随着她手的动作遍洒在其上。

过后她停顿了一下,右手捏着下巴摇头,“恩……总觉得不太入味儿呢…”思虑一下便决定用竹筷将其搅拌均匀,话中带着欢喜,“好啦,这样看着才舒服,想必他会喜欢我的礼物的。”

做完一切正准备走时路过一旁重叠的几个酒坛子,她觉得好东西要多多分享,于是毫不吝啬的将剩余两包药粉撒入其中,连带着蓄水池都不放过。

走到厨房门口明瑶回头看了眼自己的杰作,咧嘴微笑,“恩!甚合我意!”

“……”意识界里的四人不想说啥,只有:瑶姐,真骚操作!这要是还药不晕这群山匪那他们真的可以成仙了。

[小仙女]:“瑶瑶,你那药粉当真不会掉链子吗?”

正悠闲漫步在石山上的女子停下步子,食指轻轻挨唇,“佛曰:不可说哦~”

“……”呵呵,您开心就好。

这边赵嚣喝的起劲儿,不停的吩咐人上酒,边拍桌子便痛哭流涕,满口自己如何如何仁义,某某某不该嘲笑自己这样的好人…亦或是自己如何忠肝义胆却换来有心之人故意陷害他诸如此类臆想之言,谈到极痛处不免捶胸顿足,抚面仰天。

不,准确来说是仰房顶。

“……”楚深觉得他就是信了那个女人的邪跑来这种鬼地方看这么个疯子在这发疯做梦,他还从未见过具有如此凭空捏造之能的人。

他不知若是在现代赵嚣估计会被喷一句: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人模狗样儿滴,您咋那戏多嘞!这是害人害多了,有被害妄想症儿了吧。

那边赵嚣不知又说到哪件伤心往事,直接拎着酒坛摇晃着靠近下首案边端坐的男子,他本打算求兄弟安慰安慰他,可在望向他的瞬间——

那棱角鲜明的侧脸倏地闯入心扉,白净的肌肤好似最上等的羊脂玉,隐隐看上去似珠光普照。

他下意识地咽口水,汗毛粗黑的大手猛地向前伸,同时身体也朝那扑过去,期间嘴巴里还不停嘀咕着:“真……真想摸一摸…再…再咬上一口…”


砰啪咚——

咣当——

楚深早在他靠近时便察觉不对,赶忙起身后撤,任由那粗壮硕大的身子撞翻桌案。

他手持羽扇,凝眸观察。

赵嚣似乎感觉不到痛苦似的从地上爬起来,眼神恍惚迷茫,嘴里不断念叨着“香…好想咬…想咬…”他不断向前扒拉着双手,却似相隔万里怎么也碰不着,而且在他眼里的美人儿竟分化成了两个。

“唔…美人儿…你在哪…你…你怎么变成两个了…”

楚深听懂后怒目而视,“你这匹夫唤我作何?”

赵嚣不懂他为什么吼他,委屈地瘪嘴,竟是“嘤嘤嘤”地哭了起来,“美人儿不要讨厌我~嚣嚣…嚣嚣好热…好热…”

“!”楚深惊恐地再次猛退两步,直接退到门槛儿,这…这这这这匹夫方才的自称,他莫不是疯了吧,怎的突然如此鬼畜。

聪慧如他,一霎那便想通其中奥妙,看来不只他一人来到此地,只是不知此人是何方神圣,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给人下毒,而且还是如此不可名状的毒药。

他再将视线看向赵嚣时却发现堂堂七尺男儿,还是个壮硕无比的汉子此刻学着女儿家娇滴滴的哭泣不说,双手还像着了魔似的开始撕扯自己的衣服,“热…热…好热…美人儿…美人儿…你别走啊…嚣嚣好热~”

楚深大惊,再也顾不得什么计划,此时他只想赶紧逃离此地。

乖乖!究竟是何人下的药药效如此的惊天地、泣鬼神!他楚深惹不起啊,溜了溜了。

回头不忘用扇子指向已经将衣服撕成碎片的壮汉·嚣嚣,扬声叹道:“赵嚣你这个丢尽男儿脸的东西别让我再看见你。”

语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想他楚深英俊潇洒一美男子被一大汉指为美人儿不说还险被调戏,这要是传回去,英明神武的他得沦为她一年的笑柄不说还得任她差遣。没办法,谁让他此行不顺利呢。他可没有为了一个赌注就舍“身”取义的高风亮节。

在他离开之际,整个寨子都发生着与刚才一模一样的情景,只见方圆一里地的所有人皆是跳起了“脱衣舞”,白花花的一片接着一片,真真羞煞了树儿们的眼。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哟喂,厉害了,我的瑶姐,这几十个猛汉成片跳脱衣舞的景象可真是天地奇观吶,奇观。”

此时不说[小仙女],便是其他三魂也忍不住笑出声。

“这操作确实骚。”[魔头]罕见的应和了她,居然让她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的确,瑶瑶当真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则惊天动地,动辄便让男人们跳起了‘脱衣舞’。”

跟[小仙女]相处几天后,[将军]也多少耳濡目染了一些她的措辞,发现也不赖。

与她们不同的是,[魂四]有些沉默,不如往常一样会站出来说两句。

“瑶瑶,接下来怎么做?”

明瑶没那么重的口味儿欣赏一群男人身段妖娆的跳舞,早早便将视线移开了。

顺着山坡望去,恰巧看见一位白衣男子仓皇跑出山寨,瞧他那神情应当是被一路上的“所见”吓得不轻。

不由地痴笑出声,“男孩子还是这样有意思的多了。”这善后的活果然还是得有人来做呢。

不懂她恶趣味的[小仙女]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意外的是[恶魔]竟然赞同地点头,“确实合心意。”

呜呜~妈妈,这里有两个变态,我要回家。

“闭嘴。”

[小仙女]马上驱散自己内心的想法,她都忘了,明瑶能听见她心里说什么。

唉…她真可怜,为了活命她不得不向恶势力=明瑶低头,她好惨,好难过,想自闭。

明瑶:“……”

深吸一口气后展颜而笑,望向山寨上方愈见浓郁的烟雾,“成了。”

天际恍惚间红光乍起,那些被囚的少女趁乱逃脱出来,四散离开。

现在已是无人能阻挠她们离开了。

火蛇满天狂舞,嚣张的似要将一切吞噬殆尽,凡他所过之处均为一片灰烬。

明瑶转身离开,不再去看后事如何,只想着自己来到这个时代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杀人放火,不知师父会否气的提着提着四十米大刀来砍她呢。

她想着又兀自摇头失笑,“这怎么可能呢,师父他老人家当是同我一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才对,这可是他一直以来的教导呢。”

师父:……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教了她什么。

“接下来……”瑶瑶戳了戳闭目沉思的[魔头],“阿银,该你上场了。”城中还有两朵大绿茶等着她呢。

[魔头·阿银]:“别瞎给我取名字。”

生硬的语气惹得明瑶乐呵呵笑了起来,“这可不是我杜撰的,你本来就叫这个名字不是吗,阿…银…”她将这两个字在舌尖打了个转儿方才轻轻吐出,末了还调皮地准备爆料:“阿银啊…我可是知道哦…你其实”

“住嘴!”[阿银]极力压制住自己额头上蹦起的青筋,咬牙切齿道,“有事儿就说,我、照、做!”

明瑶闭上卡住一半的檀口,柔声细语:“真乖~”

阿银鄙视地竖起中指:呵,老子是不得不屈服你这个真恶魔的淫威。

“哈哈,阿银你真有意思……”

[小仙女]表示:大佬我也有意思,我也有意思,你怎么不对着我笑呢。

这回明瑶没有无视她内心的歪歪,甚至还颇为认真地为她解答:“仙女,有一句话叫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阿银可不就是那灯火处的佳人么,难得逗我一笑,怎的,还不许我夸她了?”她讲的情真意切,就连当事人都险些信了她的鬼话。

[魔头·阿银]:我真想呵呵你一脸。

“好了,咱们要去干大事儿咯。前方即将成为战斗现场,非武力成员请尽快撤离。”

从汾水城郊的荒山一路走来,起码有个十来里路,但你看那女子脸不红气不喘的,任谁能相信此人是徒步从山上走下来的。

至少,楚深是不信的。可他却不得不信,因为他是亲眼所见。

自山上下来后他也想通了其中关节,万万没想到,这局中最大的变数是这个毫不起眼的少女。


“你确定这姑娘毫不起眼?”楚深旁侧传来一道清亮的女声,因被他挡住了身形依稀只见红色的裙摆以及腰间盘绕的长鞭,再往上看是高高竖起的马尾。

楚深瞥了眼她极其不雅的坐姿,这位女子和他算是青梅竹马,自小便性子野,平常和人结交也是“狗眼看人低”。

“楚深,别以为我不知你在想什么。”她可是闭着眼睛都知道他在心里骂她呢,但想到那个赌注,她得意地拍了一把他的背,“你小子回去可得给我当牛做马咯~哈哈哈哈!!”

楚深:“……”愿赌服输,愿赌服输。

唔…他好惨一男的。

马车渐行渐远,逐渐驶出城门与那女子擦身而过,他们不过萍水相逢,他日能否再见实为未可知的事。

明瑶不曾理会方才两道陌生的视线,只要没有恶意,她真懒得去管。

她可还有正事要做。

此时脏兮兮的少女衣衫褴褛地站在府门前,眼神晶亮。

那牌匾上赫然两个大字——明府。

门口小厮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正要赶走她却忽见她径直踢开朱红大门,步态缓慢地朝里走去。

看着竟有几分高贵优雅。

小厮摇摇头,反应过来赶紧追上去。

“喂,你快站住,前边可是老太君的寿宴啊!你快站住!”

耳力极好的明瑶自然是听到了他的喊声,只是…她舔了舔干涩起皮的唇瓣,眼神比方才更是亮堂了几分。

好戏,开场了。

今日是汾水世家明氏老太君的七十大寿,寿宴在明府最大的花园举行,邀请了全城有头有脸的人聚集于此,甚至还有从其他地方不远千里来祝贺的士绅豪族。

而这位老太君之所以有这么大的排面乃是沾了明氏先祖的光。

明氏先祖明灏以造船业发家,当时正值天下分裂战乱四起,明灏随家人颠沛流离至中南部沿海地区。

相传他被仙人入梦,一夜间不仅传授他那神乎其神的造船之术,更是令他整个人醍醐灌顶,心神重铸了一番,还赐予他钱财无数。而他为报答老天爷厚爱,从此广发征人帖,召集能工巧匠开始铸船。

从他手中出去的船只无不是被他捐赠给有志之士,帮助他们在水域抵抗外族,期间还亲自带人救助百姓,百姓感激涕零,一时间他的贤德之名被广为流传,而那些有志之士其中一位便是百年前古国凤朝的末裔凤缔。

明灏和凤缔互相引为知己好友,故而待新朝建立时明氏便一跃成为凰都内六城之一汾水城的第一世族。

现在百年过去了,全新的王朝国号朝凤,皇帝自诩是古国凤朝的遗脉,由此对明氏多加礼敬,甚至经常让皇后召见明氏后人去宫中陪驾。

明瑶曝尸荒野便是因此了。

现任明氏家主也就是这具身体的爹明善常年因为家族事务鲜少归家,平日里都是由主母花氏和食客们打理宗宅内外事务。

但这位主母并非她生母,是以对她未曾尽心照看,瞧她这处境就知道她被人钻了空子以至于一时疏忽让二房庶女将嫡女给害了。

明瑶避过吵闹的人群悄声来到假山后,她早就发现这里有两朵大大的茶花了。

靠近,透过石缝能看到对面一位身着石榴红裙的小姐正在问话。

“都办好了吗?那丫头当真死了?”明雅这几日不间断地询问情况,生怕出什么差错。

她们可是派了那么多人去杀她,甚至还有…

她们可不信她的命那么大。

只是她这眼皮子怎么跳的那么厉害,心里也慌得紧。

明雅呼出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本就心里有鬼的她们藏在这个角落里自然是不被引起注意的,是乎丝毫未曾发现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人。

“你们在说什么?”

“啊!!”明雅被惊吓住抬头,待看清那张脸时猛地后退数步,差点跌落在地,一手拍着胸口,另一手伸出食指颤抖地指向她。

“我…我们什么都没说。不对,你…你你你,你是谁?”

在记忆中就是这二人与她结有仇怨,现在又这般掩耳盗铃的,做给谁看呢。

她自认不傻呢。

明雅瞪圆了眼睛,眼看着她手指着自己歪了歪脑袋,咧嘴笑:“姐姐,是我呀,我是妹妹哦~”

“妹…妹妹…不是,你不是…”明雅连连后退,衣服被冷汗浸湿也不曾发觉,直到背部抵上一座山石,“你…你不是…”

“我不是什么?”明瑶逼近她。

“你不是在屋里睡觉吗?呵…呵怎么…怎么突然跑出来了…”明雅干笑两声试图掩盖过去。

只是明瑶怎么给她这个机会。

啪地一下扣住她身后假山,歪头微笑,一派天真无邪,“姐姐,妹妹不能跑出来吗?为什么啊?为什么呢…”

“因…因为…因为你见着阳光会不舒服的…”

“……”明瑶抚摸起她的秀发,捏住一根,忽地一扯,捏到眼前观摩,“可是姐姐啊…水里…更不舒服呢…我觉得好难受…好难受…”边说她作势要将手伸向她,“姐姐…我好难受…”

“啊!!啊!不…不…不!不要靠近我!”面对眼前的少女,她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右手僵硬地挥动,“小菊,小菊…”

“小菊!小菊!”明雅头一回借刀杀人,若那人死了,她顶多午夜梦回愧疚一下便一了百了,而今…

而今这该死之人此刻活生生地立在她面前,这让她怎么冷静,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白天见鬼了。

对!对对对!就是见鬼了,她…她她她一定是死了才找她寻仇的,一定是这样。

唉…真可怜,若真这么害怕又为何要买凶杀人呢,还是必死无疑的那种。

明瑶伸手温柔地抚向她的脖颈,倾身笼罩住她,乍一看像是一对情人在互诉钟情。

实则…

“姐姐啊,你这么胆小,都吓成这样了,我怎么都觉得你不像幕后主使呢,所以…”白嫩的手圈住她的脖子开始使劲儿,用只有她才能听到的音量耳语,“来,告诉妹妹,那个人……是……谁呢?”


“哈…哈…”明雅在她阴影笼罩下不断拍打着胸脯呼吸,眼泪亦是控制不住的往下掉,耳边是她轻的如风一样的低语,却让她颤栗的不行。

她哆嗦着双手,忽然使劲儿推开她,不敢去看她一直笑容满面的脸,“啊啊啊啊”地大叫起来。

尖叫声震的地面仿佛都跟着抖了三抖,身临其境的宾客们自然感觉更深刻。

“啊啊啊啊啊啊啊……”明雅捂着喉咙在宴席场地急跑着,眼珠子瞪得都快出来了。

她…她怎么说不了话了。

怎么会!难道…难道…

她回头正对上白净的笑脸,此时此刻对她来说就像是恶鬼索命,她惊恐的跪倒在地,丧失了气力般瘫坐下来,任由宾客对她指指点点,她捂住脸眼泪从指缝间流出来,一边哭一边打嗝…

好可怕…好可怕…呜呜…好可怕…

隔…隔…好…隔…可怕…

哭着哭着却发现她连打嗝都不行了…

呜哇哇哇哇啊………我不害你了,我再也不敢害你了…你放过我吧…不管你是人是鬼你放…放过我吧…呜呜……

她真是笨蛋,她到底为什么一时鬼迷心窍听了他的话,他骗人,他骗人!她不会放过他的!

眼见她泣声愈渐凄厉,明雅的母亲王氏终是不忍女儿哭的如此撕心裂肺,在她看到明瑶的那一刻起便心里有数了。

回头看老太君已然阴沉的脸色,她嘘叹了一口气,脸色煞白却也是毫无他法,突然间她朝着明瑶的方向跪下来。

在一众人或看戏或嘲笑的眼神中膝行而去,此时她的发髻凌乱不堪,俨然就像是一个疯婆子。

明瑶忍俊不禁地看着她的样子,忍住自己唇边的笑。

实在是太过形象了。

[小仙女]获得身体的行使权,许久不曾活动过的她猛然蹦跳至王氏面前,把对方吓了一跳。

王氏顾不得形象受损,哭嚎出声:“大小姐,都是妾的不对,是妾不该放任雅雅抢您的簪子,都是妾的不是,求求您放过她吧,求求您了。”

眼见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恳求,哭的那叫个梨花带雨,“妾自入明府以来,自知身份低微,从未做过任何逾矩事,如今雅雅惹您生气,妾求您看在这么多年我们母女安分守己的面子上就放过我们吧。”

王氏泣声不断,那我见犹怜的模样让在场的宾客都起了恻隐之心,当然只是那些种猪。

各位女性同胞皆是漠然以视。

老太君身旁的华服妇人冷眼瞧着这一幕,除了对王氏的愤恨以外,还有……

看向那个脏兮兮不知跑去哪儿了的便宜闺女,内心重重的叹气。

“老太君啊,要不然您先回去歇着,这里的事儿便交由儿媳来处理,可好?”

憋闷了许久的老太君本想发作一番再走,可一想到瑶儿那个性子,她重重杵了下拐杖,“好吧,老身年纪大了,不想为这些事情劳神,便交由大媳妇你了。”

拍了拍她的手,老太君被丫鬟搀扶着起身。

花氏见她走的看不到身影了方才回过身,还没开口呢,便见那边人群突然围得严严实实的,不知发生了何事。

[小仙女]听她得不得得不得了半天,撅起小嘴,她有点不高兴了。

“喂!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从刚刚开始这疯婆子到底再说啥,还有说就算了,做什么哭的跟个鬼似的。

王氏本来心里计划着自己哭一哭博取在座各位的同情,再将这傻子大小姐忽悠一番,到时老太君及主母便不得不看在明府的面子上保住她和她的女儿,到那时不用她做什么,这傻子大小姐便会被强行带下去。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

根据过往经验,她难道不是应该说:姨娘,你快起来吧,我当然会原谅雅姐姐的啊。

[小仙女]没发现她正在愣神,继续自言自语下去,边说边围着她转圈儿。

“你说你说话就说话,你还哭。哭就算了,还哭得这么没有技术。小仙…啊不,本小姐就没见过你这么丑的女人,你这个丑女人,你怎么不理我,你知不知道想出来一趟很难的啊!”

“唉,算了,本来我就不认识你,你丑就丑吧,但是你非要丑到我面前来,这就不行了。我生平最讨厌丑陋的东西,所以你嘛……”

王氏呆愣愣的跪在那没动,她怀疑她耳朵出问题了,她…她刚才竟然听到有人说她丑?

不不不,一定是她的错觉,一定是。

只是这错觉是不是有些过头了,她怎么感觉自己有点儿飘,好像能看到天空了。

停滞于半空时除了风声还有耳畔的那句:“都说美人垂泪,酥骨三分,而你嘛…应该用呕吐三分来形容罢。”

并非仙女嘲讽她,而是这人做戏着实真情流露,就是妆容不太好,她想可能是得罪化妆师了吧。

众人只见那纤瘦的人儿一脚蹬出在那屁股臀儿上,鲜亮的衣摆在空中掠过一道优美的弧度。

然后——

“扑通”

一坨东西成团掉落水中。

恩,是条完美的抛物线,要是不够好看,她小仙女可是不能忍哒。

[阿银]翻了个白眼,一脚将她的魂体踢到另一边,自个儿进了躯壳。分明是她在使力,这俩看戏的就知道幸灾乐祸。

“哎呀!明大小姐,您看看您都做了什么啊。”

宾客纷纷上前指摘她,说这道那的,话语中俨然将她当成一个疯子。

“娘——”明雅上前一把将明瑶推开,谁知推了推没动,对方再次将手放在了她的脖子上。

“你不听话哦~”

肌肤相贴的刹那冰冷浸入血脉经络,她惊恐地后退,“不…不…不要…”忘了后边就是池塘,晃荡间一个踩空,“啊!!”

有人想抓住她,却突然平衡不稳,扑通也跟着落水。

随之而来几个想抓明瑶的追兵都被她一脚一个踢下塘。

场面之壮观,不忍直视。

[阿银大魔头]玩这踢人球的游戏玩儿的不亦乐乎,那是半点儿都不想停下来。

等花氏拨开人群赶来时,便看到那姑娘冷着一张脸跟弄死一只鸡似的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人一个一个给踹到塘里去了,尤其她还朝她天真一笑。


“娘你来啦,要跟瑶瑶一起玩儿下人饺的游戏吗?”

花氏抖吧着嘴,抖吧着腿,全身都抖吧着,终是没忍住哭了出来。

“您是我亲娘啊!求你停脚吧!”

明瑶看戏看得累了,自己操控身体,一步步朝哭得像个孩子般的妇人走去。

[小仙女]:哇,这个漂亮的姐姐为什么哭的这么伤心啊,咱又没欺负她。

[阿银]:笨、智障。

[小仙女]:你!

[将军]:好了都别吵,看身体的主人打算怎么做。

明瑶自然不能干什么的,但耐不住人家以为她要干什么,于是,现在的状况是——

她走一步,王氏哭着退一步。

走一步,退一步。

走一步,退…

停。

“娘,你别哭,女儿又不是吃人的怪物,你不要那么害怕。”看向距离她百步之远的妇人,仿佛一个异类。

那些人球都被她送下去了,此刻正群体拍打着水面,口中芬芳不断。

画面太美,花氏表示不敢看。

完了,完了,这说好她处理的,结果事情没处理呢,人倒是被这便宜闺女处理的差不多了。

她滴亲娘诶,她只是想嫁个平常人家,本来一切都是美好的。可突然她觉得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生活中出现了一个巨大巨大的不平常。

她简直要呕死了。

她听见自己颤抖着说:“女…女儿啊,饿了吧,你…你先回去换身衣服,娘让厨房给你送些好吃的啊。”幸好她还有一个弱点:喜欢吃食。

她努力不让自己笑的太僵硬,端(哆)庄(哆)得(嗦)体(嗦)地送走她,长吁一口气后。

中气十足地厉声喝到:“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还算男人吗,连个小姑娘都拦不住。”

最开始那个门口的小厮捂住自己青黑的眼眶,欲哭无泪,“夫人吶,这真不是俺们不是男人,实在是…”

其他二十余人跟他一样顶着青黑大眼眶的家丁们齐齐捂住眼睛,有的还捂住自己脐下三寸的位置。

他们真不敢啊…不敢不敢…要不是跪的快,余生他们就再也没有立起来的机会了。

花氏捂住额头,“行啦行啦,快去将那些人都给本夫人捞上来。”

“是!”

……

[小仙女]:哈哈哈哈,大佬你可真牛。

她在意识界里朝她比划着大拇指。

刚才那些事儿都是大佬让她们做的,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们,非得这么慢慢的玩儿。

喂,你很残忍你知道吗?

明瑶没有回答她,一路上看着四处林立的花草灌木。

明府啊…师父可真是下了血本了呢。

[魂四]:你到底想做什么,别忘了答应我们的事。

[将军]:是啊,你可是说了把这具身体让给我们的的,你切莫食言,否则本将军难保不会做出什么。

“你做,我期待。”明瑶随口一说。

[魂四]:哎,你这姑娘别这样。将军也是,这姑娘是个不吃亏的,咱们还是将自己的来历如实相告吧。

[将军]:也罢,毕竟也是之前说好的。

[小仙女]:那我先来我先来。咳咳,大家好,我叫李仙女,外号小仙女,出身21世纪科研世家,被渣男贱女盗走实验成果后趁我睡觉时找杀手暗杀我,现在正在找寻回去的办法。就算活不了了,做鬼也要吓死他们。

[女将军]:我是蒙宓,战狼国女将,在与大丸国的战争中不幸身亡。目前正在找寻回去的办法,我怀疑自己的死有蹊跷。

[魂四]:我只记得自己是巫女,其他的都不知道。

[魔头]:我什么都不记得,只知道自己的喜好,我喜欢鲜血的感觉。

[李仙女]:哇呀呀呀!你生前一定是个杀人魔,都失忆了还不忘记杀人。

四条魂,一条来自现代,一条土著,两条失忆。

这还真是有意思。

[巫女]:我们的事都告诉你了,现在该告诉我们离开这具躯体的办法了吧。

“当然。”明瑶走回自己的院子里,换好衣服,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也不难,只要这具身体死了,你们就能离去。”

[巫女]:可我们魂体怎么能见光呢。

明瑶放下茶杯,单手敲击桌面,笑看着意识界里的人。

“你不是都知道,何必再问我。”

巫女被她的眼神盯着并未感到害怕,反而有种别的感觉。

[巫女]:没错,我隐隐约约是知道的,只是连我自己都不太信这个说法。

[蒙宓]:你知道什么直接说。

[巫女]:记忆告诉我,的确只要这具身体死了,我们就会解开束缚,然后回到各自真正的躯壳里。

[李仙女]:可是我们都死了,要怎么回去,回哪去,而且你不是还说我们会见光死吗。

[巫女]:这也正是我不解的地方。

她们没发现,自听到巫女的话起,明瑶便沉默下来,直到她们泛起疑问时才道:“既然她的记忆这么说那便这么做吧,反正你们只是意识体。”

[巫女]:意识…意识化体!没错,就是这个。

李仙女]:怎么了怎么了!

[巫女]:意识体的出现有两种情况:一是将死未死之人;二是修道之人自行神识出窍。也就是说,算不得真死,我们的身体还在某处存活着。

几人相继沉默,随即爆发出狂笑声。

[李仙女]:太好了,我没死,那我就能回去把她们大卸八块了。快快,现在就杀了这具躯体吧。

[魔头]:要是这么容易就好了,智障。

[李仙女]:你说什么?

[蒙宓]:她说的没错,现在这里的掌管者不是我们。

“是我。”明瑶意识进入识海深处,走过一道门方才出现在她们面前。

“我是明瑶,一位修真者。误入此地,是这具身体的主人。”

[李仙女]:凭什么你是这里的主人,我们却不是。

“现在我们来做个交易。”

[李仙女]:喂,你怎么无视我啊!

[魔头]:闭嘴。

[巫女]:什么交易。

“平常如何作死我不管你们,但在我需要你们的时候要听我的。”

[巫女]:你的意思是即便是死了也没关系吗。

明瑶但笑不语,眼神瞥向窗口。

“谁知道呢……”

这具身体本就是为她准备的,死了倒是没关系,就是看她们的作死能力如何了。


四魂聚在一起商议了一下,实际就是举手表决。

最终结果——

[巫女]:成交,我们答应你。

“好,那就请各位遵守诺言咯。”

她手动控制意识界关闭,让她们沉睡。被吵了几天了,她也该好好休息一下。

此时的她还不知道,外面关于她的传言是多么天花乱坠,只一心沉浸在睡梦中。

恍惚间,她好似回到了她生活了五年的地方。

别过花枝,庭院深处果然坐着一位十年如一日俊美的男子。

“阿瑶,十八年了,有些事你该去寻找答案了。”浑厚的声音在大院里响起,男人着一袭白鹤雪浪袍,留着黑顺的长发,从她的视角看去仅用一根木簪固定在脑后。

这座宅院背靠绿水青山,脚下平原广袤,外面是平坦的城郊公路。

明瑶走向自己经常照顾的花草,拎起水壶为它们带去生命之源。

一时间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璨若明星的眸子笑眯眯地映衬出生机勃勃的色彩。

乍一听师父的声音,这才笑着走到他身边:“师父,我不想去呢。”

男人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小姑娘穿着一条经过改良的雪白旗袍,腰前布满了真丝莲纹,干净青春又不失古韵,一张小脸儿上挂满了微笑,那双眼睛似是会说话般,盛满了轻松的笑意,璀璨夺目如星满天。

“丫头,师父要送你去一个地方历练,睡一觉便能回来了。”

“嗯?师父,我不要……”笑意瞬间消失在小姑娘的脸上,长长的睫毛眨了眨。

闭目之前,脑中唯一留下的是师父平淡如墨的身影。

你个……中年大叔……

明瑶站在上帝视角看这一幕,多么眼熟啊,当时的她明显拒绝了,却还是生生被送入了这陌生的世界。

所以啊…师父,徒儿无论做了什么都不要怪我哦…

…画面一转——

恩?这是哪?

“啊!杀呀!取那王子狗命,我大丸必胜!”

“大丸必胜!”

“大丸必胜!”

乒乒乓乓的声音嘈杂混乱的在耳边乍响,她忍不住拧紧了眉头,脑海中有一瞬的茫然。

动了动鼻子,一阵令人作呕的腥臭钻入鼻孔。

她猛的一下被熏的坐起,眼前的一幕幕令她一震。

环视四周,染血的盔甲,浴血的兵器剑刃,嘶吼的奋战声,一道道鲜血喷洒,一声声怒吼响在耳边。

晃了晃脑袋,清醒过来的她看到自己的一双手,细嫩无骨,只是沾满了足下的黄土以及迎面喷洒的鲜血。

抹了一把面颊,顾不得自己一身白衣襦裙被染成血红,手掌支撑着站起。

一个不稳,摇晃了几下,这才勉强站定。

细细分析了此时的情形,她的师父啊……那个中年大叔,只是做个梦也要随意支配她的所在。

真是让人…不爽的紧。

揉了揉酸痛的腰,前方一把利刃激射而来,她平静地看它呼啸着朝自己逼近。

“乒乓”声砸向地面,一只大手扒住她的腰一跃而起,正好让她的目光锁定了方才偷袭她的那个人。

哦?

高台之上,玄衣白马,草皮面具,少年风流。

风流?

是疯子吧。

耳边阵阵腥风扫过,忍住即将汹涌而出的恶心,转头看向搂着自己的人。

嗯,是个男人,是位剑士,白衣剑士。

然后若无其事的闭上眼睛,古代的轻功啊,风流速度有些大,她的眼睛受不了。

不过自方才开始,她的脸上始终挂着一抹笑,眼中的兵刃闪现刺眼的白光。

纯粹的笑意看起来很干净,只眉毛鼻子上沾了血,真是诡异的结合。

男人奇怪地想,右手成掌劈向她的后颈。

可下一秒一只嫩白的手占据了他整个视线范围,有一瞬间他愣了神。

“小郎君,在姑娘家的梦里做这种事是不对的哦。”

他当即甩掉她的手,抱着她几个飞纵间踏上云层飞剑,旋即松开。

明瑶:“……”

她看了眼脚底下游过的云彩,极其不雅地朝天翻了个白眼儿,所以这到底是古代还是玄幻啊,她怀疑师父把她丢进了一个有些奇怪的世界。

明明没有修士在现世行走却又有此刻的御剑飞行,可若是修真世界,这里又怎么对此只字不提呢,至少在这具身体的记忆里没有关于此类事物的只言片语。

身在九天即使站立于云层上也难免觉得有些不实之感,她这梦啊也做的真真假假,虚实不知。

白衣男子带着她来到一片枫林,从天际俯望,穿透层层云雾依稀可见那一排排枫树林立的十分整齐,火红的颜色炫目。

除此外,那条与天相连的巨瀑才最醒目提神,远观近三丈宽的瀑布不知近看是否更显震撼。

仿佛应她所想,他们下一瞬便降临于瀑下巨石,石面有些滑,但这于她、亦是他们而言形同虚设。

“师兄,她是谁?”

明瑶看向来人,女子,雪缎蓝袍,手持宝剑,面若冰霜。

“你们是谁?”

可惜那男子并未回复,而她也没来得及追问,这周遭的水雾似发了疯般团团凝聚揉成一股,倏地——化作实体蹿进她的额头。

塌上沉眠女子同时间睁眸。

“刚刚的不像是梦,感觉跟现实一般无二。”

明瑶起身瞧了眼暗沉的天色,甩甩手臂,再揉揉肩,而后穿好衣裳便几个纵身飞跃出府。

街道上无几个人,城门守卫也耐不住长夜的磨人睡眼朦胧的,谁也未曾发现一道白色的身影登上城墙眺望。

“……”[李仙女]乖乖盘腿坐在意识界里,此时相当于凌晨四点钟,大半夜的不知道这人又抽什么风居然跑到城楼上吹冷风。

明瑶迎面接受来自山江飘来的清风,坐在冰冷的墙面上晃着脚,听到李仙女的话意味深长地笑起来,“我啊,在等人。”

“??”她怎么没让她闭嘴感觉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这些人啊就喜欢钓鱼,殊不知是别人在钓他们。”眯眼望着远方一点,“皇权…快塌了…”

“!”本在闭目养神的蒙宓被她的话吓醒,“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皇权坍塌…”她叹息一声,借着明瑶的视角注视城外郊道,讽刺笑骂,“若是那么容易我又如何会死呢,话说你讲的是哪位国君啊?”

“国君?”但见那女子嗤笑,“我说的是天下。”


天际渐渐泛起鱼肚白,随着云雾被吹散,一缕金光乍破,以不可阻挡之势穿破云霄,降临至它滋育了数万年的子民身边,万光普照大地,给百姓们带去了希望。

本年年中江南一带多洪涝,朝凤国主凤帝任命督察使手持皇谕远赴江州督促刺史的治理工作,然,本是身负重任的职位,每一任接替的官员却屡屡在就任路上不知所踪,至今未曾查明。

此事闹的朝中惶惶不可终日,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今日一早,那位新上任的督察使被确认跟前几位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凤帝大怒,召群臣上朝,便是鲜少上朝的那位都按时来报到了,百官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于是朝堂大殿,人人战战兢兢不敢言语。

龙座上的帝王身姿健朗,圆目有神,龙袍着身,皇冠加冕,端坐其上让人感到不可反抗的压力。

“众爱卿就无话可说吗?”刻意压制的声音从龙椅上传下来,扩散至文武百官耳中,然他们却无一个敢站出来的人。

偌大的金銮殿寂静无声。

“啪!”帝王以手掌桌,“你们的舌头都被狗吃了不会说话了吗,江南之事朕就不信你们都是窝囊之辈,竟无一人敢替朕去巡查。如此耽误下去令百姓受苦,尔等…”

“尔等真乃贪生怕死无用之废人!!”

一时间殿内回响着这位中年帝王的怒骂声,振聋发聩,此时更无人敢站出来做那出头之鸟,各个缩起脑袋像个鹌鹑似的。

这样子让凤帝又是怒火骤起。

“朕养你们是觉得你们是人,现在你们倒好,自己向鹌鹑靠齐了,看来没什么用了,不如朕命人将你们一个个儿的全部烹了、煮了、炸了!这样才有人敢出来张口!哼!”

“……”

凤帝深叹一口气,坐回高座上,拿起一旁递上来的折子翻阅,不去管百官的动作,却也未说何时下朝。

文武百官们面面相觑,威严肃穆的大殿中竟死气沉沉,殿中几根龙柱上盘旋的金龙霸气如往日,触目的龙睛大睁,力压天下之霸道似要冲天而啸,虽几代前此处还是挥翅腾飞的凤凰朱雀。对照龙座上的那双饱含暗沉的龙目,无与伦比的弑杀与尊贵,试问天下间几人敢视之。

纸张的摩擦声不时在殿内簌簌作响,余光中,凤帝瞥向一道紫色,眼神收回的同时放下手中奏折。

这一次开口带着些愉悦之情。

“青冥呐,你家那臭小子今日可是到家了?朕特准你早半刻下朝。”

“去吧。”明黄的宽袖一挥,大气的下了令。

金凤殿上浑厚的男低音凭空乍响,百官顿时将视线集中到了今日主角的身上。那里的位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炫紫华贵的金蟒长袍加身,精瘦的身段堪称世间之杰作,迤逦的瑰华之气毫不掩盖的四散,惊为天人的面上并未曾有何多余的神情,行使完一个臣子该有的礼仪,就此告退。

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刀削般的面孔在出殿后勾勒一抹鬼斧神工的艳丽浅笑,眸中闪现一抹流光,绚丽如烟火动人心弦。

岁月穿梭于人间,留下了或多或少的痕迹,唯有此人,即便将近不惑,他的一切还是一成不变,若说变了的,唯有他愈加迷人的危险。

众人沉沦时,金凤殿上的空座早已人去楼空。

“圣上有旨。”太监总管尖锐刺耳的声音响彻在这金凤大殿上,百官跪地,无人敢起。

“圣上有旨,封丽王府世子为新任江州督察使,特许其一百军士协助,文武百官上下不得罔顾其职务所在,朕赐其斩龙鞭,上可诛王权奸臣,下可斩贪污腐败,若有失职者,定诛不赦,钦此。”

“皇上有令,退朝…”

众人大惊:“!!”

这皇上怎么一声不响就让丽王世子去江州了,这不是摆明了的去送死吗?也不知丽王会否为世子一怒啊。

百官在脑海中想象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上出现的愤怒表情,他们顿时沉默:脑容量有限,恕他们想象不出来那张脸上出现任何淡定以外的表情。

只不过,听闻丽王世子方才回府,皇上便下了这道圣旨,其中深意耐人寻味,龙心难测啊…

他们所想无论是对于丽王或是皇帝皆心知肚明,说到这丽王啊,他回到家中自然是要与夫人琴瑟和鸣啊。

刚步入房门便见云霄作景的屏风后女子轻袖掩面,正断断续续地低泣。

丽王步伐加大来到妻子面前,一把将人搂入怀中。

女人将方才让侍女出去后才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的泪,任由它肆虐在洁白无瑕的脸上,双手捂紧,哭的好不伤心。直到陷入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她才敢放声哭出来,染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头顶传来的声音,温暖又含着无奈,“你这女人,还是这么爱哭。”将她抱的紧了紧,一双幽深的美眸闪现刀锋般的刻骨凌厉。

看来,是他手软了。

察觉他气息微弱的变化,细若无骨的手抚了抚男人的脸颊,抬起湿漉漉的眸子,“青冥,儿子还是不愿回来。是不是我对他们太心软了,现在才会落得这般与亲儿形同仇人的下场。若是当年我听了阿凰的劝…也就不会这样了。”

大名鼎鼎的丽王夙青冥,天下间谁人不知这是个宠妻狂魔。

此刻见自家小娇妻泪眼朦胧,可怜兮兮地忏悔低喃,他精致绝伦的眉目狠狠地黑了下来,嘴上温柔似水道:“渌儿好好呆在家里养胎,其他的交给为夫,嗯?”温软的身子贴在怀里,他修长的细指揉了揉她的小脸,擦去她眼角的泪渍。

“恩,这一次皇帝明目张胆的给我儿下此等用意的圣旨,其心,可诛。”女人盈润的眸迸射出杀意,“当年的错绝不能再犯第二次,咱们的儿子一定要平安。”

夙青冥大掌抚摸着她的秀发,柔声道,“好,都听你的。为夫会派人去护着那个臭小子的。”

“哎呀,什么臭小子,是咱们儿子。”沉渌脱离的手拍了他手背一下,这人也是,他从前就不曾对儿子有过明显的爱护,这才让孩子觉得自己无爹无娘的。思及此,她再度垂泪起来,伴随着拍打抱着他的人,“都怪你,都怪你…”

“……”男人握住她的小手,让她不要再费力地拍蚊子似的拍他了,废力不说,最后还会惹的一身火,“乖……我的乖渌儿…睡吧…睡吧…”

他的声音含着一股难言的魔力,很快的,女子就在他的怀中睡着了,只是紧蹙的眉显示了她的郁结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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