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忙碌的一天,人手不够大家都排队候着,今天又多了不少人,一直忙到下午四点才因为原料不够而结束。
“哎哟,王女今天怎么这么多人,累死我了。”如鹤趴在桌子上哀嚎,“幸好有小七她们帮忙。”
楚棣棠看着收拾干净的两个小崽子,袖口、胸前都是洗碗水。
“怎么样?我就说这衣服穿着合身,以后你们俩就是我们店里的小伙计了。”如鹤絮絮叨叨说着。
“王女一会儿可是要去牙行买点人?”王姨递过一碗奶茶,楚棣棠转手递给了小七,思量着。
“买来的人可靠些,老奴手脚慢,如鹤这丫头又帮不上你忙。”
楚棣棠想到日后开店,只怕是要培养不少心腹才行,现在开始刚刚好。
走了快半条街才到所谓的牙行,陈旧的装潢里面更是破败,进去见许多人挤在一起。
闷热的天气、狭小的空间,有人眼神带着期望又悲凉,有人则麻木不已。
“王女要挑什么样的?今天刚进了一批上等货,小的带您看看。”
说着便朝另一边走去。
“手巧利落的、会做饭的。”想了想,附而问道:“可有会识字的?账房先生之类的。”
楚棣棠不动声色环视一圈倒是有几个合眼缘的。
“那您来得巧了。”牙人抓了个瘦高的男子出来。
“王女,你看这个如何?读过书识字,家中主君不待见。”
“这不落了难,虽是个男子但包管人好用,世道艰难王女就当日行一善。”
牙人暗中掐了他一把,将人推到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楚棣棠见他有几分世家公子的风范,试探道。
“跟了我以后便要抛头露面出门打理生意,可能接受?”
话音刚落,男子抬头盯着她看了片刻,似妥协似赌命,“只有一点。”
牙人见此,狠狠掐着他手臂赔笑道:“王女莫怪,这贱骨头回去饿上一顿就听话了,天生贱命你饿他几天,什么志气傲气都没活着重要。”
楚棣棠听到这话本能的不适,蹙着眉头,“你说。”
“张云要堂堂正正、干干净净做人。”说完眼眶还有点红,像是想起什么心中强忍着。
“这是自然,再说我想做什么荒唐事,也不必废这般功夫。”
管家提议着该给王府添置一些下人,先前的一批一见王府败落,该遣散得遣散,辞退的辞退,还有一些长工直接跑路。
现在王女府里只剩他们三个人,王姨心里干着急,就等着今天。
楚棣棠看这一院的人,神色各异身上却都笼罩着相同的气息,如是过得下去又这么会卖身为奴,卑躬屈膝一辈子,命不由己。
就那么一刻楚棣棠想了很多,想到她的上辈子、重生以来的人和事,突然就有了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留下自己的痕迹的想法。
雁过留声,以她的身份凭一己之力不求能在史书上记个寥寥几笔,却能拉一把那些困在水深火热之中 的人,也不枉老天给她的生路。
“王姨,挑两个会照顾孩子的。”
想到西街那几个品行尚可的小流浪儿,若是教育得当以后留在身边便是助力而且那几个孩子很合她眼缘,小的那几个很是可爱。
毕竟末世时没那么多人类幼崽,她也很喜欢这些小家伙,懂事不闹腾,刚刚好。
在饮品又一次被一抢而空后,楚棣棠瞧了一眼外面的骄阳以及排着队的人,这看得见摸不着的钱让人心痒。
昨个儿买了一群人再加上这吃喝拉撒,这四处破洞漏风的王府——愁人。
“排了这么久的队,怎么到我这里就没了?”一妇人大声叫嚷。
“客人下次早来,您看店里确实没材料了,不然我们肯定不会关门。”如鹤赔罪,“明天店里出新品给你们打折。”
“可以预订吗?我家小公子想喝又不方便出门。”
听到这儿楚棣棠突然想起来,那个会做竹杯的男子没来找过她,不应该啊,他不来,自己这奶茶大业开不起来哦,愁人!
想着便起身回府,今一大早就被王姨给吵醒,新来的家丁们精神抖擞打扫着院子。
花园里的杂草被拔个一干二净,到处都是泥土水渍,这大半天了也该好了。
看着与之前截然不同的王府,楚棣棠心中居然生出一丝归属感,不出意外这以后就是她的窝了。
新上的褐色油漆大门掩去了原本的陈旧,崭新的牌匾在阳光下很是抢眼,围观在两边的百姓见她来了便转而小声说着,见她没有怪罪有胆大的直接出声。
“王女可是赚到钱修缮王府了?!”
“嗯,确实。”
“那你的生意好啊!”那妇人见她回答,一时怔住随口道:“就是东西贵。”
说完便后悔地看了看她,楚棣棠也只是笑了笑没说话,又聊了会儿别的才走。
她不知道的是人群中几个男子见她如今这般仪表堂堂,待人平和,便开始夸赞起来,建阳城中居然开始有人帮她说话。
在西街晃悠半天都没看到人,楚棣棠询问了旁边摆摊的屠妇得知情况,便驱车赶往竹木村。
“你说薛小子,他继父不待见他们两兄弟,偏生母亲也是个混球,身无分文的被赶出家门住在村角的破庙里,昨天好像听我家那个说他那个母亲听说他挣到钱了…”
坐在马车上的楚棣棠看着两边的茂林修竹,想着屠妇的话。有的人生了孩子可为人母、为人父;有的人生了孩子依旧是个烂人,甚至是恶魔。
出身这种事我们都没得选,更别说是在这样一个并不怎么开明的时代,她吐了口气,转而想起店面的事。
竹木村——村如其名,四周的山林全都是竹子,成片成片的竹海风一吹过便翻起竹叶儿,清一色的竹林随风而动。
这竹林里宝贝这么多,她这段时间逛东西两市可没见到多少卖的,眼前这是一座金山银山啊!
刚进村口便又那一群小孩子围了过来,胆大的直接道:“你是何人,来我们村干嘛?”
“我来找薛仪,你们谁可以为我带路?”楚棣棠抓一把管家放在马车里的糖递着笑问道。
“我们带你去!”带头的小女孩扯着下摆接过糖,在裤子上擦了擦手,一边分给其他小孩子边走边问道:“你是薛仪哥的朋友吗?他继父可坏了居然想把小可儿卖了…”
在一群小孩子七嘴八舌下,还未走到地方便见一堆人围观着什么。
“我就一句话,你要是敢卖可儿,我薛仪就是死也要拉着你女儿垫背!”
一进门便听见薛仪一脸阴鸷恶狠狠质问道:“薛大琳你还记得我父亲临死前你发的毒誓吗?如今你违誓,可要做好准备,免得哪天…”
听到周围的人指指点点,什么不孝、诅咒长辈的,楚棣棠只想翻白眼,总有那么些人好为人师,自己的生活都是一地鸡毛。
“呦!这是怎么了?”
一出声两边的人自动给她让出道:“薛仪,你可让我好找啊?怎么?欠钱的都是大爷?什么时候还钱?你和你弟的卖身契还在我这里。”
环视一圈,沉声呵道:“谁是这小子的父母?”
薛仪一时间有点懵,面色不变的闷着没说话。
“这位贵人,他虽是我儿但早已被赶出家,欠钱和老妇没有关系啊。”
一油腻微肥、膀大腰圆的女人出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