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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后水村

发表时间: 2023-03-26

后山村是南平县很边缘的一个村庄了,归属于河溪镇,因为临海,所以村里有大半的人家都是以捕鱼为生。虽说靠海,但其实离海边还有好几里地,不然农作物是没办法种在地里的。虽然靠山靠海,但是因为土地并不肥沃,所以后水村的村民普遍都很穷,但是再穷也不会比沈家穷,因为沈家人多啊。小沈竹的母亲王灵芝生了七个孩子,三个女儿四个儿子,在这个普遍多生多育的时代也算是很多的。

沈竹记得计划生育是在明年也就是1982年才开始被定为基本国策的,不然以王灵芝这样生了这么多孩子的情况下,哪怕怀孕的时候没有被查到,孩子生出来也上不了户口。

也是因为人多,吃的也多,沈家基本上没有哪一天是吃饱饭的,因为现在的农村都是要交公粮,而后水村的土地又不肥沃,所以沈家每年辛苦一年下来,基本剩不下多少粮食。

浙省属于南方,只种水稻,不像沈竹前世在北方长大,是种的小麦。南方水稻都是种的两季,好在沈家人多,每到插秧和收割的时候连沈竹的六哥沈达才七岁都要下地帮忙,除了吃不饱饭,一家子有这多人口还是挺让人羡慕的,毕竟家里人多就不会随便被欺负,家里干农活时人多速度也更快,还能再种一下红薯马铃薯和大米掺着吃,也是能填肚子的东西。

林凤这边将蒸饭的锅打开,香味直接窜到小沈竹的鼻子里,口水都流出来了。锅里蒸的是红薯饭,这个年代的南方农村几乎家家户户都是这样吃,能每顿都吃大米饭的人,就连县城里大部分人家都不能天天这么吃,都是掺着红薯干或者马铃薯一起吃的,虽然没有大米饭那么香,起码能填饱肚子不是,这对沈家这种人口多的人家,每年吃红薯干比吃大米多多了。

让小沈竹口水横流的并不是红薯干饭,而是带鱼!准确来说是带鱼干。米饭上面架着一个竹编的蒸板,带鱼就放在上面和米饭一起蒸,虽然只有四小节带鱼,那也是香的不得了了。

小沈竹在大嫂背上瞬间呆不住了,挣扎着想要下去,她真的很久都没这么饿过了,虽然李姐儿让她喝了母乳,但她毕竟还有一个孩子要喂养,不可能爸奶都给她喝,所以她还是很饿。

林凤看到背上的小沈竹挣扎着要下来,也知道她睡醒了是饿了,轻柔地将她放到地上让她站着。她还没灶台高呢,就盯着灶台上的大锅流口水。

林凤看得好笑,也不拦她,嘴里说着:“嫂子给你煮点米汤,到时候给你把带鱼刺剔了让你吃一节。”

到了午饭时间,沈家一家子都回来了,沈家大哥沈飞带着弟弟妹妹们一身汗地从院门外进来,放下手里各自拿着的农具,转头就看到自家小妹好奇地看着他们,笑着往前凑到沈竹跟前:“小竹是来接哥哥姐姐的吗?”

沈竹:……

完了…听不懂!

沈竹这会儿悲催地发现,一大家子都是说方言的,这就很麻烦了,沟通出现问题,她还怎么带着一家子人奔小康?这真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啊!!

沈飞看着自家小妹愣愣地看着他,笑得更大声了,沈竹没法也只能跟着乐,不然怎么办?要是让一家人觉得她是傻子就不好了。不过幸运的是沈竹这会儿还小,方言嘛,慢慢学就是了,她年纪小说话不标准应该也没人会觉得奇怪,这么一想,沈竹就看着沈飞笑得更加开心了。

二姐沈梅三姐沈兰和四哥沈黄五哥沈腾六哥沈达也都一脸疲惫地进门来,要么说沈竹幸福呢,虽然总是吃不饱饭,但是几个哥哥姐姐包括爸妈嫂子对她那是真的没得说,也让久不感受亲情的沈竹感受到了被人捧在手心的感觉,这种感觉自从爷爷奶奶去世之后,她是真的很久没有感受过了。

不知道是不是雏鸟情节,沈竹突然穿到沈家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林凤,所以对她有种特别的依赖,好在本来小沈竹就特别喜欢和大嫂待着,众人也不觉得奇怪。

一家子围坐在一张大桌上吃饭,沈竹看着总觉得他们坐得很拥挤,不过她坐在大嫂腿上倒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

沈竹早就在等着大嫂给她剔鱼刺来,要不是她现在手小脚小她早就自己上手了,没办法,她太小了,还不能很好得控制双手做这种精细活,只能寄希望于大嫂了。

全家人也都开始动筷子了,沈竹也喝了一碗苦菜汤,别说,还真好喝,加了虾皮的苦菜汤特别鲜美,加上苦菜清脆爽口,又带着淡淡的苦味,完全符合沈竹的胃口。

趁着大嫂要么剔完带鱼刺,她又拿着碗对着身旁的大哥,手指着苦菜汤看着他。沈飞开心得看着小沈竹,她以前可不爱喝苦菜汤,一喝就把眉头皱起来,这会儿居然要喝第二碗了。

沈竹当然不知道她大哥心里在想什么,看他只盯着她不给她打汤,又指着苦菜汤催促他。沈飞哭笑不得,手上快速地给她打了一小碗汤放在她面前,沈竹又吸溜吸溜喝起来了。

为什么沈竹觉得一家子人都宠她呢,看带鱼就知道了,总共就四块带鱼,沈竹一个没有出门干活的人就能分到一整块,而剩下的人才分余下的三块。

沈竹看着自己碗里大嫂给她剔骨头的带鱼肉,怎么也下不去口,心里酸涩难忍,又替死去的“小沈竹”难过,又庆幸穿到了沈家,虽然家里穷,但是她感受到了这个家里满满的关爱,一时心绪复杂。

沈竹的妈妈王灵芝推了推她面前装着带鱼的碗,让她赶紧吃,虽然沈竹听不懂,但是大概也能猜到了。

转头看到眼巴巴盯着她碗里鱼肉的六哥沈达,她拿起喝米汤的勺子,挖了半勺放在六哥碗里,沈达立马转头看着爸妈,见他们点头了才开心地就着番薯饭吃起来。看他吃得香,沈竹也不再看别人,专心地喝起米汤吃带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