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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我写的大纲并没有卵用

缺银少两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穿越+搞笑+小甜文+双洁+1V1。】江南意穿越了可是穿越后她总做噩梦,都是被一个人杀死,死法多变。直到知道梦里杀她的那个人就是季慕辰,她怂了,在他面前屁都不敢多放一个。后来意外坠崖,他失了忆,掐着她的脖子问她是什么?江南意心中冷哼,我是你祖宗!“阿辰,我是你阿姐啊……”于是,季少主的端茶递水的小厮生活开启了。少女白白嫩嫩,呆愣的时候像他儿时养的小兔子,骗人得时候像个狡猾的小狐狸,生气的时候像个张牙舞爪的小奶猫。他想离她近一些,再近一些。后来她意外失忆“你是谁?你不会是人贩子吧!”少女警惕“娘子,是为夫啊。”“啥?!”后来他与天道做交易,舍弃一切包括他自己换她回来的机会。文风慢热中带着温情和搞笑,结局HE。

主角:江南意,季慕辰   更新:2023-03-22 01:0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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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江南意,季慕辰的其他类型小说《穿书:我写的大纲并没有卵用》,由网络作家“缺银少两”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穿越+搞笑+小甜文+双洁+1V1。】江南意穿越了可是穿越后她总做噩梦,都是被一个人杀死,死法多变。直到知道梦里杀她的那个人就是季慕辰,她怂了,在他面前屁都不敢多放一个。后来意外坠崖,他失了忆,掐着她的脖子问她是什么?江南意心中冷哼,我是你祖宗!“阿辰,我是你阿姐啊……”于是,季少主的端茶递水的小厮生活开启了。少女白白嫩嫩,呆愣的时候像他儿时养的小兔子,骗人得时候像个狡猾的小狐狸,生气的时候像个张牙舞爪的小奶猫。他想离她近一些,再近一些。后来她意外失忆“你是谁?你不会是人贩子吧!”少女警惕“娘子,是为夫啊。”“啥?!”后来他与天道做交易,舍弃一切包括他自己换她回来的机会。文风慢热中带着温情和搞笑,结局HE。

《穿书:我写的大纲并没有卵用》精彩片段

自麒麟镖局总镖头江弦的宝贝闺女贪玩不慎落水后性情大变。

原本天真烂漫的小人变得死气沉沉,时时是一副少年老成心思沉重的模样。

一家人担忧不已,这孩子怕是生死一遭受了惊吓。

于是一天三顿压惊药溜着。

直到三天后,一张嘴都是压惊药的苦涩味的江南意终于妥协了,为了不再喝药就能喝饱后,她终于从沉闷中振作,被迫接受了穿越的事实。

这三日外祖母为了她戒荤食素,日日青灯古佛,见自家孙女好转,便拉着她去城外的灵隐寺还愿。

她圆滚滚小小的一只跪在佛祖金身前,小胖手像模像样的合十,神情无比真挚虔诚。

希望佛祖开恩,把她送回现世。

外祖母看她这副小大人模样觉得有些好玩,便逗她

“我们阿意向佛祖许了什么愿?”

江南意扬起天真的小脸

“希望外祖母长命百岁。”

外祖母常年严肃的脸一片感动,热泪盈眶。

对不住了外祖母。

佛祖请聆听她真正的愿望,她要回去!顺便保佑外祖母长命百岁。

每日三遍,整整三天,一天不落。

希望可以看在她一片赤子之心的份上打动佛祖,然而打没打动佛祖她不知道,她回到房间才发现,她房间的窗户不知道被谁打了个洞。

江南意“……”

谁啊砸人窗户,这么没素质呢!

她无语了一阵,打算出门去寻人帮她换个窗户,或者换个房间。

谁知她视线不经意间扫了房间一处暗角,正好与跳窗进来的带着血腥气的蒙面黑衣少年对了眼。

江南意“……”

这眼睛不要也罢。

少年看着她也微微愣了一下,圆润白嫩的小脸上,圆圆的眼睛带着惊慌,白白嫩嫩,软软呼呼,和他曾经养过的一只兔子很像。

然后他就见她欲盖弥彰的,僵硬的转过眼珠。

少年“……”她是不是以为自己很聪明?

江南意也知此举甚蠢,但是这样你Happy我也Happy的方式不好么?

江南意看准时机立刻推门要逃,谁知对方的身形飞快,快到江南意都没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一花,血腥气扑鼻,下一秒就被他按在门上紧紧捂住口鼻。

哐当一声她的后脑勺就狠狠撞在门上,她闷头一哼,只觉得被撞的头晕眼花,嘛的 ,这小子下手真狠啊!

“你若是敢出声乱动,我即刻杀了你。”他紧紧捂住她的嘴巴,冰凉的匕首抵在她颈侧,微微传来痛感。

江南意生在红旗下,长在阳光里,别说这样被人抵着刀威胁,从小到大,她连架都没打过。

“别乱动!”

不敢动不敢动。

她也不想动,可是身子哆哆嗦嗦不听话啊。

“别出声。”

少年的声音压低,干净中带着磁性,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压迫感。

杏眼明仁里带着薄薄一层水汽,随着她的眨眼间水汽涌了出来 ,看起来可怜极了。

殊不知她在心里骂娘。

这艹蛋的世界她真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接触到温热的泪水少年手上顿了顿,力气小了些,但还是警告的看她一眼。

江南意见他手上松了些力气,她也微微松了口气,她有些紧张的舔了舔嘴唇,不知道对方到底想做什么。

然后就见对方触电般的收回手,见鬼似的看着她。

江南意“?”

手心里仿佛还残留着湿润软滑的触感,有些痒,他五指微微蜷缩。

然后一把掐住对方的脖子。

一双浸了毒的眸子死死盯着她。

江南意“!!!”他突然发什么疯!

五指渐渐收拢,江南意呼吸逐渐困难,她忽然想,要是就这么死了的话,可能就会回去了。

于是她放弃了挣扎,等待死亡降临。

谁知对方却突然松了手。

江南意趴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还没缓过劲就被对方从地上拎了起来,带着她从窗户跳出去。

眼里满是因为缺氧而产生的生理性眼泪,周围景象她看的不太真切,却在被对方拎出窗户的那一刻,她眼睛瞬间睁大,眼前竟是一片火红

烈火浓烟冲天而上,空气中弥漫木头燃烧的气味,还隐隐带着煤油的味道。

是人为!

嗖——的一声,一根箭羽顺着她脸颊擦过。

再然后是铺天盖地的箭矢!

江南意立刻抱住对方的腰

“壮士,救命!”

对方身子一僵,拎起她的后领子,脚尖一点,江南意整个人凌空!

耳边的风嗖嗖的,少年的身影速度快到周围树木都是残影!

这风甚至刮的她脸疼!

不知道被带飞多久,忽上忽下,忽快忽慢如过山车般,江南意整个人已经精神恍惚。

直到她被少年扔在地上,感受到手下是脚踏实地的土地,江南意的灵魂也终于归位。

她缓了缓,想开口道谢,结果一开口

“状——yue——”

少年“……”

把胃里的东西吐了个精光的江南意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她现在也就只有十岁,用尽全身力气往边上爬了爬,离那团彩虹远点。

这一爬,就爬到了背靠大树的少年身边。

少年已经气丝游离,却还是偏了偏头,一脸嫌弃

“离我远点,脏死了。”

江南意“……”你礼貌么?

少年身上的血腥气越来越重,她看向他的肩膀,黑色的锦袍被血水浸透,血液顺着手臂一直流到指尖,然后浸入土里。

“哪怕我重伤,杀你也易如反掌,别动歪心思,滚开!”

匕首抵在她脖颈处,一双凌厉的眸子直直盯着她。

滚开?

还有这好事!

她当即爬起来撒腿就跑。

见她离开,他收回匕首背靠大树,呼吸越来越重。

意识开始模糊。

可能是快死了,他竟然想到那个人。

哪怕他死在这,那个人也不会伤心吧,只会觉得他无能。

会觉得他不配做他的儿子。

更配不上那个位置。

季慕辰耳朵动了动,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沉闷又零碎,只能是那个胆小如鼠的糯米丸子。

不是跑了么?回来是想做什么?

他手指动了动,握紧匕首。

他心中想着,等她过来,要是有任何异动,他会立即划破她的脖子,绝不手软!

“壮士壮士壮士!”

她一连叫了三声。

季慕辰眼皮动了动,终于舍得给她一个目光。

江南意面部表情及其扭曲,恐惧中带着慌张,慌张中带着不安,在看到他是脸上明显是松了口气的状态。

季慕辰“……”她忘了片刻前他差点掐死她的事了么?

明明直线距离并不远,奈何手短脚短,她跑了好一会儿才跑回来。

义正言辞

“你受了伤,又在这深山老林中,我怎么能丢下你自己逃跑,我是那种人吗!”

季慕沉斜眼看她,不语。

“咳,而且壮士你听,这里有狼,两个人在一起总好过一个人乱窜不是,你放心,若是狼来了我会保护你的。”江南意拍拍胸脯,心里想的是若是有狼他若不敌,到时她再跑也不迟。

季慕辰这才闭眼。

手中紧紧握着的匕首都松了松。

胆小鬼。


“壮士,带着我,有用。”

季慕辰依旧闭着眼,眼皮都没动一下。

江南意见状,立刻把随身背的小包打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叮铃咣啷,倒出来一堆瓶瓶罐罐。

她挨个拿起来借着微弱的月光打量挑选。

本想安静休息一会儿的季慕辰眉头微蹙,不耐的掀开眼皮。

手指微微磨搓着匕首手柄。

她好烦,要不然还是杀了吧。

“壮士,你看。”

江南意把几个瓶瓶罐罐捡起来捧在手心里献宝似的,一双大眼睛滴溜圆亮晶晶。

对上她这一双眼睛,他又把手里的匕首放下了,屈尊降贵的开口。

“何物?”

“这瓶是止血散,这瓶是金创药,这瓶是止痛药,还有这瓶是祛疤膏,你都能用上!”

见对方不语,江南意有些忐忑,这是她唯一能和他讲条件,让他带着她离开这里的筹码。

若是没有他,她自己根本走不出这片林子,谁知道这里有多少豺狼虎豹,像她这样的小朋友,那不得一口一个啊。

她必须活着离开这里!

空气中安静下来,周围只有风吹过树叶泛起的沙沙响,还有远处若有若无的狼嚎。

她的心跳的越来越快,忽然有些后悔这么冲动,按照对方的行事作风,很可能会杀人夺药,怎么可能会乖乖与她做交易。

就在她越来越忐忑之时,对方终于开了口,淡淡的说了两个字。

“成交。”

如同天籁之音,江南意浑身的力气一卸,跪坐在地上。

看的季慕辰不由的呲笑一声

“当你有多大的胆子呢。”

听出了他的讽刺,江南意只是嘿嘿一笑,和命比起来脸算什么。

不听狗放屁。

于是她伸手开始解他腰带。

“你做什么!”

被匕首指着的江南意无辜的眨眨眼睛

“给你脱衣服上药啊。”

“……滚一边去!”

江南意“……”

不就是脱衣服上药么,气性怎么那么大,这孩子耳朵都气红了。

“不用就不用,凶什么凶。”她低声嘟囔,真想把这些瓶瓶罐罐甩他脸上,但现实是她恭恭敬敬的依次摆在他面前,并告知了每个药瓶的用处,随后往边上走了几步背对着他,蹲在地上拿树枝在地上画圈圈。

过了好一会,她眼前出现一双黑鞋。

她慢慢抬头,是腿,再往上,还是腿。

……腿是真长。

她站了起来,堪堪到他肩膀。

血止住后,他的脸色好了一些。

脸色?

哦吼,他把脸上的蒙面给摘了。

他低头看着地上他不认识的符号眉头微微一皱,直觉告诉他好像不是什么好词。

江南意默默伸出脚把地上大些的【S B】蹭掉,然后故作镇定的抬头冲他扯了扯嘴角。

季慕辰撇了她一眼。

“走。”扔出这么一个字,季慕辰长腿一迈,率先离开。

江南意赶紧提着裙子紧紧跟在他身后。

她在后面悄悄给自己顺了顺胸口,大意了,还好他不认识,不然一拳打爆她的头!

季慕辰的一步抵她两步,他走的极快,江南意腿短且这种山路她根本走不惯,季慕辰的身影越来越小,江南意刚要出声喊他等等她,结果脚下踩空她嗷的一嗓子。

季慕辰不耐烦的转身,还没看清怎么回事,眼前一花,他就被从上坡滚下来的江南意猛地一撞,他一时不察当即就被她圆滚滚的身子撞倒,俩人滚啊滚。

然后,他撞树上,她撞他身上了。

江南意跪坐在他面前瑟瑟发抖,声音都跟着发颤。

“对不起。”声音在季慕辰泛着波涛汹涌煞气的眼神下逐渐变小。

季慕辰握着匕首的手又紧了,他闭上眼睛忍了又忍。

“想死吗?”他咬牙

江南意瑟缩着低着头

“不,不想。”

季慕辰“……”

季慕辰捂着刚包扎好又因为撞树上而再次破裂的伤口,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江南意跪在原地,对于他只是抛下她而没掐死她而表示庆幸。

可把她一个人扔在这,这和掐死她也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是她现在还能强活。

她边揉着刚刚翻滚时不小心被石头咯着的屁股边站起来。

“还不快点跟上。”

江南意揉屁股的手一顿,惊喜的看向他。

见他还在原地等她,江南意欣喜若狂,也顾不得屁股疼,提着裙子眉开眼笑的跑向他。

季慕辰看着她眉飞色舞的脸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动了动,脸上依旧一片冰凉。

季慕辰眼神一动,江南意立刻停下,微微往后退了两步,然后抬头看他。

意思是这个距离可以么?

“……”倒是有些眼色。

也许这个距离他能接受,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江南意在他身后撇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大丈夫能屈能伸。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不与傻子论长短。

她忍了!

心里活动的江南意抓狂不已,现实中的江南意唯唯诺诺。

她提着裙子小心翼翼的跟在离他一丈远的距离,若是不小心离得近了,她先暗暗打量他一眼,见他没发现,便自己悄悄往后挪了挪。

季慕辰“……”

她不会以为自己做的很隐蔽吧。

也罢,傻点也好,至少她连歪脑筋都动不出来。

走了将近1个时辰,终于看到了山下的一处村落。

江南意大喜!

哈哈哈她终于要摆脱这个冷面无情的家伙了!

再也不用看他的脸色了!

于是她脚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身上又有劲了!

一路下了山,她寻了离山最近的一处农户走了过去,刚要敲门,她扭头看了眼身边的季慕辰。

见他只是抱着胳膊站在她身后,并没有出言阻止,她这才满心欢喜的敲门。

“你好,打扰了 ,可否借助一宿?”

没一会儿,里面就传来声响,江南意脸色越来越好看,直到门被从里面推开。

江南意当下一惊,手忙脚乱的立刻往闪身躲在季慕辰身后。

季慕辰“………”出息!

“这就怕了?”

江南意努努嘴不说话。

开门的是一位老妇人,布衣银发,干瘪的脸上布满了皱纹,一双浑浊不堪的眼睛里连眼仁都没有,只有一片模糊浑浊的青白。

倒也不是她就特别胆小,而是见了对方第一眼她觉得对方有些给她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就像动物趋利避害的本能,她本能的觉得这位老奶奶有些让她害怕。


老妇人微微侧头,用耳朵看向江南意的方向,开口

“不好意思啊吓到你们了,要借宿就进来吧。”

老妇人微微侧身让他们进去,还微微垂头,伸手挡住自己骇人的双眼。

见老妇人这般模样,江南意想到自己刚才算得上是失礼的举动有些懊悔。

她真该死啊!

于是她从季慕辰身后出来,从包里拿出五个铜板,语气温和道

“我和哥哥明日一早就走,这是住宿费,奶奶你收好。”

哥哥?

季慕辰闻言轻轻瞥了一眼江南意。

“不过是借住一晚,哪里用得上银钱,进来吧,正好我儿子他们在镇上住,房间空着也是空着,今晚你们就住那吧。”

“只空了一间屋子,女娃娃和我住,让你哥哥住那里吧。”

江南意刚要点头,就听季慕辰冷冷道

“不行,她和我睡。”

别说老妇人,就连江南意都愣住了。

江南意“啊?”

“小郎君别担心,我会照顾好你妹妹的。”老妇人反应过来,脸上带着笑意就要去拉江南意的手腕。

季慕辰眼神逐渐危险,在江南意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季慕辰已经猛地抽出匕首刺向对方,匕首尖部只差一毫米就戳进对方的眼仁里。

江南意大惊失色,第一时间去看那老妇人的反应。

只见对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仿佛对自己正在面临的浑然不觉。

季慕辰见一试不成,冰冷的暗芒在眸子里闪烁。

他将匕首收回,不容反驳道“她和我睡。”

江南意的小心脏还在因为季慕辰刚刚的举动怦怦直跳,她吞了吞口水,也知道他不可能无缘无故这么做,比起老妇人,她还是更信任他。

于是她适时道“啊对,我哥哥胆子小,怕黑,他自己一个人睡害怕,我得陪他,奶奶你去睡吧。”

季慕辰“……”

最后老妇人也只道了句

“被褥在柜子里。”就摸索着回自己屋了。

“倒也不算太傻。”季慕辰坐在椅子上把玩着手里的匕首。

江南意“……”她看起来就那么傻么?

“她的指甲缝里很干净,若真是眼盲多年,就算她再干净,指甲缝里也会有灰尘,可是她的指甲干干净净,修剪的十分整齐。”江南意做在床上,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季慕辰诧异的看向她

江南意“你这是什么眼神,我可聪明着呢!”

“下来,你睡地上。”

江南意“……”

她一声不吭的从床上起来,眼睁睁看着季慕辰长腿一抬,躺了上去。

江南意裹着被,躺在硬邦邦的地上。

你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敢瞪我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季慕辰幽幽开口。

江南意立刻闭眼。

走了一晚上山路,江南意早就精疲力尽,此时沾上枕头,没一会就睡着了。

扣扣扣——

“渍,麻烦。”他把玩匕首的手指一顿,不耐烦的看了门口一眼,起身坐在床上,长腿一伸,踢了踢江南意的被子。

江南意迷迷糊糊的被迫醒来

“干嘛?”

“开门。”

江南意揉了揉眼睛,翻过身背对着他

“不管。”什么门还得她亲自开?

季慕辰冷冷瞥了她一眼。

“你确定?”

江南意“……”

好汉不吃眼前亏。

她起身去开门,门口是端着两碗粥的老妇人。

“你们还没用饭吧,家里还剩点粥,给你们热了一下,吃完再睡吧。”

江南意道了谢,接过托盘后就关了门。

她坐在桌子上,和两碗白米粥大眼瞪小眼。

“想吃?”季慕辰背靠在床边,手里转着匕首,百无聊赖的样子。

江南意先是点头后又大力摇头。

“放心,没毒。”看出来她的顾虑,他好心提醒了一下。

江南意眼睛一亮,当即舀起一勺放入口中。

然后就听见他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

“不过我要是你我会选择不吃,虽没毒,但蒙汗药的剂量可不少。”

“呸呸呸咳咳咳咳………”

说话非要大喘气么?!

她把嘴里的粥悉数吐了个干净后扭头怒视他。

“眼珠。”

江南意“……”好一个眼珠警告!

三十年河东 三十年河西,莫欺她现在怂,忍一时风平浪静,她忍了!

“这个歹毒妇人,她果然要毒害我!”

“她要干什么?看我长得可爱要拐卖我?给老头子做小妾?卖青楼?童养媳?混账!拐卖人口可是犯法的!”

季慕辰看向她,有些无语。

接受到他的眼神,江南意默默闭上嘴,她忘了,在这个时代,山高皇帝远的,百姓的法律知识几乎为零,别说拐卖人口是常事,就连杀人都是很普遍的。

她与这里隔了不止一个时代的鸿沟。

她生在阳光里,长在红旗下。

她要回家,她想回家。

她双手合十,无比虔诚。

“你嘟嘟囔囔什么呢?”

“求佛祖保佑我们平安无事。”

季慕辰“……求人不如求己,睡觉。”

季慕辰却见她坐在那里不动弹,季慕辰挑眉

“你是不是不困。”

“壮士,不如我们离开这里吧,我有点害怕。”

“怕那老妇人?”季慕辰有些不理解,不过一个农妇,有何惧怕,一刀就能解决的事。

她诚实的点头。

所有的恐惧都来源于火力不足。

她若是有他的能耐,当然不怕了。

季慕辰微微叹了口气,撇了一眼在门外不远处徘徊张望的老妇人,面上带着不耐烦

“麻烦。”他嘴上这么说着,人却下了床,匕首出鞘,推门出去。

江南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闭上了嘴。

没道理别人已经起了害她的心思,她却心软放过给自己留下隐患。

可是,她到底过不了心底的那道坎,那可是人命,在她接受的教育里,人命关天。

她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在他出门的最后一刻开了口。

“留她一命,让她不能再害人就可以了。”她顿了顿,又小声道

“求你了。”

依他的风格,定是要绝后患的,她让他留那妇人一命,确实是有些为难他。

过了一会儿,他从外面回来,径直走到床边躺下。

“睡觉。”

江南意鼻子动了动,没有血腥气,心里感激,乖乖躺下睡觉不再言语。


第二日清晨,临走时,江南意从房门出来,就看到牛棚里被五花大绑的老妇人。

那老妇人被季慕辰拔了舌头,断了手脚,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天道轮回,苍天饶过谁,多行不义必自毙。”

江南意唏嘘,随后跟着季慕辰离开。

江南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壮士,能不能歇一会儿?”

“不是刚歇完?”季慕辰转身不耐的看向她。

她瘪扁嘴,当即脱了鞋袜给他看

“脚起泡了,疼,再给我五分钟,不一盏茶的时间,我稍微歇歇就好了。”

“……娇气。”只扫了一眼,季慕辰的视线从她白嫩的脚上别开,随后在她不远处坐下,脸上依旧冷淡,语气却有些不自然

“把鞋穿上,成何体统。”

江南意没忍住嘟囔出声“……露个脚也不行,真是麻烦,我又没当你负责。”

“你想的倒美。”

“………”

退一步海阔天空,不气不气,气死了谁如意。

草草上了药,就乖乖把鞋袜穿上。

她握着药瓶扭头去看他

“你的伤要不要再——”

嗖———

她话还没说完,一阵风顺着她的头顶快速掠过,看着季慕辰手中截获的箭,江南意脑瓜子嗡嗡的。

“卧槽????”

她愣在原地,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她摸摸脖子,还好还在。

紧接着,寒光一闪,明晃晃的大刀朝她劈了过来。

“壮士救命!”她哆哆嗦嗦连滚带爬往季慕辰身边凑。

可没几秒他们周围就围了一群黑衣人,寒光一闪,一柄大刀朝她劈了过来!

刚才那根箭是她运气好正好转了头,这次恐怕没那么好运了。

她以为这次在劫难逃,想着也许死了就可回家了,却没成想,后领子突然被人大力扯了一把,她眼睁睁看着那把大刀直直劈在她原来的位置。

“滚远点,碍手碍脚。”清冷中带着嫌弃的少年嗓音从她头顶响起。

她听话极了,连忙一滚,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的撒开脚丫子往远处跑。

这帮人是冲着他来的,她不过是连坐,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个浑身肃杀的少年人身上,她逃跑的倒是挺顺利。

直到跑到百米开外的一处巨石后才微微放松下来。

季慕辰身法快如鬼魅,不消片刻,世周归于平静。

一脸平静的将匕首快速从一人的脖子里抽出,那人连死都没想明白,身重剧毒的季慕辰是如何绝地反杀的。

江南意躲在巨石后面瑟瑟发抖,待听不到任何打斗声后,才颤颤巍巍的探出身子。

季慕辰淡淡瞥了远处的她一眼,随后收回目光就站在一群尸体中间,旁若无人的然后拿出手帕将匕首上的血迹擦拭干净。

泥土混合着大量的血腥气,江南意目光落在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上,巨大的视觉冲击和强烈的恐惧感来袭,一时间脑子空空,她再也忍不住当即干呕起来。

这种场面她真的接受无能,她以前从未想过,她会和一群尸体距离如此相近,也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亲眼目睹杀人现场。

兵器相交的声响,利刃穿过身体的声音,血液喷溅的声音……

这一切都令她胆寒,恐惧过大的生理反应就是恶心。

可胃里本来就没什么东西了,再吐也吐不出什么来,只能干呕着,她觉得自己胆汁都要吐干净了。

她小脸惨白,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她觉得自己可能会成为第一个干呕呕死的,感觉死神已经朝她走过来了。

“吐完了就走。”

江南意眨眨眼,迟钝的反应过来,不是死神,是他啊。

她宁愿是死神。

但人没死,就得活着呀,不能找死。

于是她慢吞吞爬起来。

乖巧安静的跟在他身后。

隆中城门口

“这些给你。”江南意把随身的药瓶全都拿出来,后又装了回去,直接取下背包塞给他。

“我到家了,用不着这些,你拿着吧。”

季慕辰也没推辞“回家吧。”季慕辰淡淡扔下这么一句,身形一闪,消失在江南意眼前。

江南意嘴张了张,想道别都来不及。

算了,反正也不会再见。

她抬头看向陌生的城门,陌生的环境,表情些许落寞。

这不是她的家。

她想回的是她真正的家。

但她还是一步一步走向城门。

既然回不去,那就只好接受现实,现家人对她不错,她需要一个容身之处。

一直在暗处跟着的季慕辰眉头越蹙越紧,看着她一脸茫然,到处打听,她怎么回事?连自己家在哪都不知道?

江南意确实不知道。

她刚穿过来没几日,且一直呆在自己院子里怀疑人生,拢共就出了一次门,还是跟外祖母去寺院。

还是做马车去的。

别说回家的路了,她连家里的门脸都不太有印象长什么样。

她一路走一路问,先去了离城门较近的舅舅的医馆终回春堂,却被告知家中孩子丢了所以今日不营业。

江南意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丢了的那个孩子是自己。

她摸摸鼻尖又打听了去麒麟镖局的路。

正好张彪带着一伙兄弟从镖局里风风火火走出来去另一条线路搜索自家小姐的下落。

结果一出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口,有些狼狈的江南意。

“意丫头!”

江南意看着向自己奔来的大块头有些茫然,不认识。

不过问题不大,他认识她就行了。

张彪那么大一坨如小山一样的体格子几步就跑到了她的跟前,吓得她不禁往后退了一步,就他这胳膊,微微用力就能夹死她这个小土豆了。

却没成想,那人刚跑到她面前就跪下了。

老泪纵横

江南意“……”

张彪一把抓住她的双臂,生怕她消失不见一般,一边大吼着朝身后喊,一边转过头轻声细语的和她说话

“快!去通知老妇人和镖头!就说咱们小姐回来了!”

“小姐,你受苦了,跟彪叔说,饿不饿?累不累?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被人真心关心着,江南意心中划过一股暖流。

“彪叔我没事,我们快些回去吧。”

“诶!好,送小姐回家,咱们回去。”

不远处的树上影子一闪,声音极小,如同什么也没出现过一样。

江南意朝身后望了望,张彪牵着她小手晃了晃

“小姐在看什么?”

江南意收回目光,朝张彪扯了扯嘴角

“没什么,我们走吧。”


从张彪口中得知,原来寺院起火之时,秦嬷嬷正陪着外祖母正在后院散步消食 ,这才逃过一劫。

江南意原本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

待回到秦府之时,门口已经站了一堆人,舅母许蓉和秦嬷嬷一左一右搀扶着外祖母,见到她出现急忙迎了出来,抱着她好一顿哭。

洗完澡的江南意又是一个白白嫩嫩惹人爱的小可爱。

“阿意吉人天相,是个有福气的,老天保佑,佛祖保佑!”

外祖母拉着江南意的小手捧在手心里,许蓉拿着帕子温柔的一点一点的给她擦着头发,秦嬷嬷去吩咐厨房做了她平日里喜欢吃的菜品,张彪把她送回秦府就立刻上山去通知还在山上寻她的爹爹和舅舅了。

所有人都是真心待她。

她心里暖呼呼的同时又有些愧疚不安。

因为她不是真正的江南意。

她不是他们的掌上明珠。

她只是一个爸妈都不要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的可怜虫罢了。

这种喜爱,是她可以拥有的么?

“先吃些你最喜欢的绿豆糕垫垫肚子,已经吩咐厨房做了平日里你喜欢的吃食,待会儿用了饭好生歇息歇息。”

“谢谢外祖母。”她乖巧的应着,咬上外祖母喂过来的糕点,幸福的眼睛都眯了眯。

好吃的糕点,温暖的房间,柔软的床铺,温柔的家人,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嘛,四处逃亡,心惊胆战,刀尖舔血的日子她可再也不想体会了。

就在这时,房门就被一大汉推开。

来人正是爹爹江弦和舅舅秦逸如。

她只觉得眼前一晃,眼前就出现个人影,自己的小手被那人一把握紧,紧接着她耳朵震了震。

“乖宝!!!”

江南意忍住把手抽出来抠耳朵的想法,看着眼前哭的泣不成声的江弦,心里微微泛酸,这位爹眼里红血丝遍布,显然已经一天一夜未曾合眼,比她前几日第一次见他时不知沧桑了多少岁。

她抬头看向秦逸如,第一次见到这位舅舅时她还微微惊讶了一番,没想到原身的舅舅竟是比明星还要帅气几分。

然而现在,平日里仪表堂堂,风流倜傥的小舅舅现在胡子拉碴,风尘仆仆。

仔细打量了她一番见她没什么外伤,秦逸如松了口气。

“乖宝,你去哪里了,有没有受伤啊?啊?吓坏了吧,乖宝你说话啊,这孩子怎么一言不发,逸如啊,你快看看阿意,怕不是吓傻了吧?乖宝啊!!!”

眼见他咧着大嘴又要哭喊,江南意嘴唇动了动,不是,你也没给我说话的机会啊,问题像机关枪似的突突往外冒,她都不知道要回答哪个了。

秦逸如被他吵得闹心,上前把人挤一边去,搭上了江南意的手腕处。

被挤开的江弦也不恼,又凑近一脸忐忑的问

“怎么样?阿意没事吧?”

秦逸如瞥了江弦一眼

秦老夫人一巴掌呼江弦后脑勺上

“你给我小声点,莫要吓到阿意!”

江弦立刻闭嘴。

江南意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没想到这个家竟是这种画风的。

“阿意无事 ,只是身子有些弱,这段时日需要好好补补,微微有些受惊,待会儿我去给她煎点压惊安神的药,一日一次,连合三日就可以了。”

秦逸如都发话说没事了,所有人的心头上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我们小阿意受苦了。”秦逸如拍拍她的小脑瓜,轻轻揉了揉。

秦老夫人眼眶发热,双手合十走到屋外冲着月亮就跪了下来,双手合十,不停念叨

“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许蓉也跟着跪了下来朝天拜了拜,随后扶起秦老夫人,鼻头微酸

“阿意吉人自有天相,是个福泽深厚的,也是阿柔在天有灵,庇佑与她。”

想起自己的女儿,秦老夫人拂去眼角的泪花。

回到屋里从怀中取出把在灵隐寺求的护身符交给江南意

“此次有惊无险,乃是不幸中的万幸,这护身符是我在灵隐寺求了三日,由功德高深的主持所画,定能保佑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只要你好,外祖母就放心了。”

江南意捧着手心里的平安福微微发怔。

只觉得这小小的护身符使她掌心发烫,一直烫到了心尖上。

整整三日,外祖母吃斋念佛无比虔诚求的护身符,是给她的。

一种无法言喻的情感在她心里迸发。

被人珍视的感觉,自爷爷奶奶去世后 她再也没有体会过了。

江南意有些无措。

受宠若惊。

“谢谢外祖母。”江南意将护身符握在手心里,郑重道。

“好了母亲,阿意平安回来你可以放心了,我见她也是累坏了,让她用些吃食好好睡一觉,让阿蓉送您回屋歇着吧,姐夫在这里不会有事的。”

秦老夫人点点头,被许蓉扶着回去了,秦逸如去厨房煎药,屋里就只剩了江南意和江弦。

江弦还蹲在地上没动,一会儿摸摸她的脸一会儿摸摸她的头。

“乖宝,可是吓着了?乖宝别怕,爹爹在这呢。”

江南意“……爹爹为何如此说话?”

江弦一改平日里洪亮的嗓音,反倒压着嗓子用气声说话,害的江南意也不自觉这么讲起话来。

“母亲说我嗓门大,怕吓到你。”他继续压着嗓子说道。

江南意“……不会的。不会吓到我,我也不怕。”

“那我正常说话啦?其实这么说话还挺累的。”

“噗哈哈——”江南意没忍住笑出声来。

见她有了笑模样,江弦眼底也带了笑意,正巧餐食已经送到,江弦牵着她到了饭桌前给她布菜没一会儿她的碗里已经堆成小山状。

“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江弦在她碗里的菜尖尖上颤颤巍巍放了一块糖醋排骨,菜塔竟然还没塌。

江南意没想到,这一桌的菜,竟然都是她爱吃的,没想到她和那个真正的江南意口味如此相同。

她夹了碗里的糖醋排骨放入口中,好吃!酸甜不腻!

三两下就把骨头剃了出来,她刚要吐在桌子上,就见江弦的手已经接了过来,将她吐出来的骨头接了过去。

而又十分自然的给她倒了杯水递到她嘴边。

“慢点吃,别噎到我的宝贝闺女。”

宝贝?

她也可以是父母的小宝贝么?

难道不是累赘吗?

见对方根本没有把被子交给她的意思,一双眼睛期待的看着她,她有些僵硬的低头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见他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心里五味杂全。

这么好的爹爹,她也好想拥有。

可是她知道,这些都不是她的。

等有朝一日真正的江南意回来了,她就得还回去的。

迅速用了饭,她又干了一碗安神苦苦汁,龇牙咧嘴的睡了。


漫天的血腥味。

江南意眉头一蹙,想抬手捂住口鼻,手指动了动,却完全没有力气抬起来。

眼皮沉重,她用尽全身力气才睁开眼看清周围的景象。

江南意眼睛猛地睁大!

雪地上喷溅的血迹犹如傲雪凌霜中盛开的红梅,刺的她眼睛痛。

她微微转动眼珠,整个人顿住了,不敢置信的看着周围横七竖八的尸体。

“爹爹……外祖母……舅舅…舅母……”

她的声音沙哑的如同沙漠中许久未进水的旅人,每发出一声嗓子都无比刺痛。

怎么会这样……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江南意心头狂跳,无助和恐惧占据了心神,她一时想不明白,她刚刚还在和爹爹吃饭,怎么会突遭横祸!

不是的,不该是这样的!

她眼睛猩红,她拼命的往外祖母的方向够,却根本挪动不动分毫,筋疲力竭之际,眼前缓缓出现一双黑靴。

她躺在冰冷的雪地中缓缓抬起头,想看清对方的模样,可任凭她怎么努力的想看清,只能看出一个模糊的,高大的身影。

她躺在雪地里,意识渐渐模糊,眼皮也渐渐加重。

那人提着的是一把通体墨黑的长剑,手柄处是银致精美繁复的纹路。

在她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她看到那把剑毫不犹豫的刺向她……

“啊!!!”

江南意猛地坐起来,捂着胸口大口喘气。

“阿意做噩梦了?”

江南意没有发现屋里还有别人被吓了一跳,眼底尽是警惕之色,抬眼看过去,发现是一脸担忧的许蓉,她这才收起眼底的警惕之意。

她知道只是做了个噩梦,但还有些后怕的,深吸一口气缓了缓,才微微点了点头。

刚睡醒的头发不乖顺,顺着她的肩头划过脸颊,莹白软糯的小脸配上有些怔怔的表情更是惹人怜爱。

许蓉没忍住在她毛绒绒的脑袋上揉了一把

“这是吓到了,别怕,今夜睡前放把剪刀在枕下,老一辈人说了,这样驱邪安心。”

“嗯。”

江南意点头,觉得可行。

这法子在她小时候奶奶给她用过,虽然没有什么科学依据,但图的就是个安心吧。

她也知道自己估计是昨日看到他杀人的场景被吓到了。

这也不怪她胆小,谁看到那么一副血腥暴力的场面能无动于衷?

又不是变态。

“先洗漱,然后该去书院了,我本想让你多休息几日,可你小舅舅说你都耽误了好几日了,怕你跟不上进度。”

江南意刚要点头,却突然顿住了

“书院?!”

这时外面传来秦逸如欠欠的声音

“我们阿意本就脑子不灵光,再不读书就真的没得治了。”

江南意“……”

小舅舅在她心中帅气逼人的形象崩塌。

他好欠啊。

随后她就看见许蓉温柔的冲她笑了笑,然后端庄的开门出去,没一会儿院里就传来秦逸如的嚎叫。

“轻点轻点,耳朵要掉了……”

江南意“……”舅母威武!

江南意一脸生无可恋的坐在书院中,周围全是和她年岁相仿的少年少女,课间休息时三三两两坐在一处叽叽喳喳,吵得她脑仁疼。

想她在现代辛辛苦苦上了那么多年学,终于离开校园当了一名社畜,又勤勤恳恳上了好几年的班,到头来,来了这里,还要念书!

“赵家那个病秧子又请假了?”

“又病倒了呗,那样的身子骨,风一吹能倒似的,跟个女娘似的。”

“光有钱有什么用,有钱治不好病不也白搭。”

“平日里一副富家公子做派,笔墨纸砚皆是最贵的,就连书案都换成了紫颤木的,说什么别的书案用不惯,连坐垫都缀了一圈珍珠,也不怕咯了他那娇弱的臀部!”

江南意透过珠帘的缝隙,看到了男席那边一处格外耀眼的夺目的座位。

嗯……确实看起来很值钱的样子。

“徐磊,这话听着酸气的很,不就是上次香香给赵乘风带了点心没给你吗。犯不着背后说人家的坏话吧。”

女生这边一个少女听不下去,站起来反驳了过去。

“明月,别说了。”另一个少女拉了拉那站起来的少女。

江南意猜测,这应该就是那位叫香香的了少女了。

小家碧玉,清纯可人,虽然现在年岁还小,但隐隐能看出日后定是个美人。

徐磊喜欢香香,香香喜欢赵乘风,那赵乘风喜欢谁?

这不纯纯的三角恋么,呦呦呦。

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看来这书院也不是不能来,再看看。

被明月这么一刺,徐磊当即恼羞成怒起来。

“那病秧子有什么好的?他除了长的好看,家里有钱,哪点能和我比?!我怎么就比不上他了?”

“再说了,谁不知道赵乘风喜欢江南意,那糕点送的再多,人家也不领情!”

正在趣味吃瓜的江南意突然被Q到,有些懵。

什么情况?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

然后她就看见叫香香的少女羞愤的跑了出去,紧接着明月一脸担忧的追了出去,路过江南意时狠狠瞪了她一眼。

被瞪的江南意表示无辜。

冤枉,太冤枉了,她连赵乘风长什么样都不清楚呢。

还有,他们才几岁啊,这么早熟的么?

唉,没有八卦听,又有些无聊了。

“江南意,看你脚边是什么?”

徐磊不怀好意的声音响起,江南意闻言看向自己的脚边,那里趴着一条肉乎乎的,毛毛虫。

徐磊本以为她会和以前一样大惊失色,跳起来哭喊着,毕竟以前他无聊时都是这么取乐的,赵乘风不是喜欢她么,那他就欺负她!

得意之色刚扬起来,徐磊就顿住了,紧接着他眼睛睁大。

因为他看见平时胆子小最怕虫子的江南意面不改色的捏起毛毛虫,掀开竹帘朝他走了过来。

身旁的其他学子都愣住了。

这还是他们中最胆小,最爱哭的江南意么?!

这位手捏毛毛虫且面不改色的勇士是哪位啊!

江南意在徐磊面前站定,冲他笑了笑,露出一口乖巧的小白牙。

徐磊忽然被她这明媚的笑容闪了一下,脸上渐渐上了热度。

这胆小鬼以前也长的这么好看么?

“还给你。”

“嗯?”

徐磊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眼前的少女一把扯开他的衣襟,将什么扔了进去,然后又快速合上。

直到他感觉自己胸脯里有什么东西在轻微蠕动,少年原本微红的的脸彻底涨红。

这回是吓得。

“啊啊啊啊!!!把它拿出去!!!啊啊啊啊啊啊!!!”

男席那边乱做一团,丢完东西的江南意早就拍拍手,拎起小书包,一边扣着被吵到的耳朵悠哉悠哉的离开书院。

哼,一只小毛毛虫,也敢拿来吓唬你意姐我。

想当年她也怕过虫子,可是后来随着她课桌里出现虫子的次数越来越多时她就明白了,有些人就是喜欢看她的笑话,她越害怕他们就越开心,如此,她偏不让他们得意。

之后她有意练自己的胆子,再也不怕任何虫子。

估计那些人也觉得没意思了,她的书桌里再也没出现过虫子。


江南意背着书包晃晃悠悠的就来到了回春堂。

若是被小舅舅发现她逃学,不会把她吊起来打一顿吧?

她吞了吞口水,觉得极有可能会挨打,于是她脚步一转,刚要走,就听见回春堂门口闹哄哄的。

“我们秦大夫出诊未归,不知何时回来,去别的医馆吧,可别耽误了时辰。”

“救救我的孩子吧,求求你们了,他快撑不住了,求求你救救他。”

“你这妇人,怎的听不懂话,我都说了我们秦大夫不在,我们只是抓药打杂的,哪里会看病啊,快走吧,别耽误了。”

“救命啊……救救他……我给你们当牛做马,求求你们了……”

江南意挤进人群里,探头探脑,发现那妇人怀中抱着一个五六岁左右的男娃娃,此时男娃娃呼吸不畅,脸色涨的发紫,不停的用手抓着喉咙。

这是噎到了!

“把孩子倒立墩一镦说不定能把异物倒出来。”

“对对对,这方法可行。”

周围人都给出着主意,却没一个人伸手帮忙,怕不慎惹了官司,救回来还好,若是救不回来怕是担责任。

而抱孩子的妇人早就没了章法,只知道求这个求那个,根本救不了他。

江南意费劲的挤了过去,把身上的书包一扔,上前抢抱过那小男孩,采用海克立姆急救法一下一下的压迫男孩的腹部。

“这是做什么,这不是胡闹么,还是快送医馆吧。”

“就是啊,一个小姑娘能救人么,别耽误事。”

“………”

江南意没功夫听他们的谈论,聚精会神的抢救着,那男孩的母亲也微微回过神来,哭喊着要抢走孩子,被江南意瞪了一眼

“我能救他,别耽误我!想不想你儿子活命!”

那妇人被吼的怔住,她本就是个没主意的,周围人没有人帮她,只有这个小姑娘,她说能救,她信她。

江南意手臂已经发酸,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怀里的男孩突然吐出一颗果核,涨的发紫的脸色肉眼可见的下去,哭喊出声。

示意那妇人接过孩子,江南意累的虚脱,坐在地上。

“还真救活了!”

“真是神了,这么小的姑娘也会医术?”

“这是我们秦大夫的侄女,会一些医理也是正常。”

“怪不得怪不得。”

她现在也只是一个10岁的孩子,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抢救这么久,她已经坚持不住了,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二蛋啊还好你没事呜呜呜,快谢谢姐姐,这是你的救命恩人啊。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妇人拉着二蛋跪下朝江南意磕了个响头,江南意连连摆手表示不用。

二蛋也十分懂事,奶声奶气的

“多谢姐姐救命之恩。”

江南意摸了摸他的头,笑道

“不必客气,只是往后吃东西时要注意了,小孩子嗓子细,很容易被果核噎到。”

妇人连连答应,表示知道了,随后带着二蛋离开。

人群散去,江南意就着回春堂小二的手站起来,就看到之前隐在人群中,背着药箱的秦逸如。

江南意脸上一僵,完了,逃学的事到底是暴露了。

秦逸如一脸善意的笑。

“这个时间能在这里遇到阿意,真是巧了。”

江南意抓起地上的小书包尬笑

“哈,哈,哈,我就是路过,出了书院散步,一会儿就回去上课了。小舅舅,你忙,你忙。”

江南意刚转身,后脖领子就被一只大手揪住,头顶传来秦逸如似笑非笑的声音。

“来,我们进医馆好好聊聊关于你逃学的事。”

江南意“……”该来的还是来了。

“你刚才救人用的,是什么方法?”

进了医馆,江南意以为自己免不了一顿小棍炒肉,正酝酿如何狡辩,秦逸如却问起来刚刚她救人的事。

“就……没什么方法啊,我就是想着把异物吐出来就好了嘛。试试看,没想到真让成功了。”江南意挠挠脸,含糊不清的说着。

她如何能解释这是救治的医疗常识,若是被发现这具身体里换了个芯子,以这个时代的做法,还不得把她架到火上当妖魔鬼怪给烧了。

“渍,小阿意,你不想去书院也不是不行。”

江南意抬眼看他,不觉得欣喜,倒警惕起来,有阴谋。

“我观你骨骼清奇,胆大心细,是个学医的好苗子,日后你就跟着我学习医术,将我们秦家的祖传医术发扬光大。”

“哈?”

“小舅舅,我不是学医的料子。”

“不,你是。”

“不是,小舅舅你哪来的自信?”

“你忘了,你小时候抓周,抓的就是医书。”

“就凭这?”

“怎么,你想经历逃学的毒打?”

“我顿时觉得学医挺好的,我可太想学习医术了。”

第二日,坐在书案前,红着眼对着红肿的手心吹气的江南意生无可恋。

呜呜呜,小舅舅这个骗子!

怪不得他说不打她就不打了,原来书院的先生会替他打!

本以为学习医术后就不用来书院了,没想到小舅舅说今年的束脩已经交了,不去也得去,书院不给退钱。

呜呜呜大骗子,现在她白天读书,晚上还要回去背医书呜呜呜呜……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一阵清风徐来,空气中夹杂着丝丝药香,江南意侧头朝男席那边看过去,便见一清瘦的少年被人扶着缓缓入座,明明是初秋的天气,还大中午的还有些热意,那少年身上却已经披上了披风,举手投足间那股药香就会散发出来,也不知喝了多少药,都浸出药味来了。

江南意刚要收回目光,打算从随身小包里掏出药膏擦手,却听见男席那边传来温润如玉,还带这些虚弱无力,却又贱兮兮的声音

“唉~不过一日未见,徐同窗想我自此,当真是应了那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不过你别迷恋我,因为哥只是个传说。”

说完他十分骚包的掸了掸衣袖,冲徐磊眨了眨眼。

徐磊眼珠瞪圆,被对方的无耻惊到

“你胡说什么,谁迷恋你了!胡说八道!”若不是周围人拉着徐磊,他已经冲上去给赵乘风那个贱人一脚了。

赵乘风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晃了晃

“唉~不用害羞,毕竟我的长相我知道,吸引到同性的目光虽非我所愿,但毕竟颜值摆在这,你被我吸引,也无可厚非。”

这话说的,让那些拉着徐磊的人都想上去打他一拳。

徐磊本人更是火冒三丈,恨不得当场咬死对方,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

“我滚你妈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病秧子,走两步都喘,没几日活头了你满口胡言乱语,胡说八道,满口喷粪!正好今日香香不在,我看谁能拦着我,我今日非得教训教训你这个贱人!”

“第一,我不叫贱人,我叫赵乘风。”

“第二,香香在与不在于你于我并没有任何关系。”

“第三,先生就在门口,听你出言不逊满口脏话,徐磊,等着挨罚吧。”

徐磊身子顿时僵住,如同生了锈的故障机器缓缓转身看向门口。

听了徐磊骂人全程的蒋先生胡子都气翘了,指着徐磊身子都跟着颤抖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徐磊“……”

最后徐磊端着红肿的手掌苦唧唧的回到自己位置上。

“接着。”

徐磊刚听到声音转身,一个物件就向他砸来,他手忙脚乱的接住,才发现是瓶药。

“用完记得还我。”

江南意冲他说完,还没等徐磊说话,她就放下了帘子。

只是放下帘子之前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赵乘风。

赵乘风“?”

一直到下了学,江南意背起自己自制的双肩包大咧咧的走在赵乘风前面。

赵乘风看到上面的绣花时整个人如遭雷劈!

他身子晃了晃,被赵家的小厮眼快的扶住,赵乘风再想寻江南意,可人早没影了,他急道

“快,去回春堂!”


看到赵乘风出现在回春堂,江南意勾了勾唇。

后院。

江南意往药碾子里扔药材,认真碾着。

赵乘风蹲在她跟前眼巴巴瞅着她,就是不说话,可眼里却写满了千言万语。

无奈,江南意只好先开口

“天王盖地虎。”

“宝塔镇河妖?”

“奇变偶不变。”

“符号看象限?”

“爱你孤身走暗巷。”

“爱你不变的模样?!”赵乘风不敢置信的捂住嘴巴,激动的眼眶都红,泛着莹莹泪光。

对完暗号,江南意满意的点点头,再次道

“我明明记得自己只是睡了一觉,醒来就已经到这边了。”

“对了,你比我先来的吧,来这边多久了?”

赵乘风扒拉手指算了算“差不多五年了。”

“我来的时候是十八岁,你呢?”

“比你大一点点。”江南意伸出食指和大拇指比划着。

“那是几岁?”

“二十八。”

赵乘风顿了顿

“阿姨好。”

“出门右拐,滚。”

日子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着,江南意很想摆烂,但是秦逸如不允许,下了学她就被秦逸如抓到医馆帮忙,处理病患伤口或者帮忙煎药,晚上回去还要背医书,只有休沐这日才能和赵乘风在茶楼躲清闲。

江南意牙花子都笑出来了,数着手里那几张银票,一共就三张,每张一百两,她数了好几遍,笑得眼睛都没了。

赵乘风打着纸扇,端的是一副风流倜傥。

“钱对我来说只是数字,你看看你,一身铜臭味,你可是济世救人的大夫啊。”

江南意白了他一眼,把银票仔细叠好放进自己随身包里。

“大夫也是人,是人就爱钱,少在那装蒜,不过没想到你倒是有些生意头脑,不错不错。”

“这里,都是赚钱的法子。”他合上纸扇轻轻在自己头上点了点

“现在是双肩包,以后咱们可以开发其他的,比如说成衣铺,奶茶店等等,不过这点蝇头小利就让你迷了眼,以后跟着哥哥混,保你荣华富贵。”

“……嘿嘿,赵老板,带带。”

“香香的手艺真不错,这糕点太好吃了!”自从和赵乘风认亲后,香香给赵乘风做的糕点大多进了江南意的胃。

“喝点茶,小心噎着。”

“小姐!快跟我回去,江镖头受伤了!”彪叔冲进茶楼对江南意焦急道。

江南意脸上的笑一僵,手中的茶杯脱手,摔在桌子上,她都来不及和赵乘风说一声,一阵风似的冲出去。

赵乘风也赶紧扔下银子跑出去,把提着裙子跑的江南意拉倒马车上

“我送你和彪叔!”

看到江弦一身血,躺在那里时,江南意只觉浑身血液凝固,脸色骤然苍白。

若不是赵乘风在身后扶着她,她早就腿软摔坐在地上了。

她想到那个噩梦,那刺眼的红,冰冷的雪,寒气逼人的墨色长剑再一次充斥着江南意的思绪。

“阿意别愣着,也别慌,作为医者,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

秦逸如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使她微微冷静下来。

“所有人出去,阿意留下给我打下手。”

江南意也渐渐从刚开始的惊慌失措,到后来的冷静稳重,调理通顺,与秦逸如的救治配合越来越默契。

一个时辰后,江南意推开门走了出去。

一直等在外面等着秦老夫人等人连忙迎了上来,焦急的抓住江南意的手,急切的问

“如何了?如何了?”

“皮外伤,看着吓人。已经止血了,现在呼吸平稳,没有生命危险。”

江南意平静的说完,忽然眼眶一酸,视线开始模糊,剧烈后怕如波涛般汹涌袭来,将江南意一直控制的,伪装的坚强一瞬间冲垮。

她抱着秦老夫人忍不住大哭起来。

她以为,她以为自己会再也见不到每次出镖归来都会给她带小玩意,宠爱她,关心她,视她为至宝,世上最好的爹爹了。

幸好,幸好。

虚惊一场,是这世上最大的幸事。

三日后,江弦转醒,看到江南意的第一件事,就把这次给她带回来的礼物给她。

“嘿嘿,乖宝你瞧,这是我找人专门定制的匕首,喜欢不?”

红棕色皮质刀鞘上覆盖精细繁复的银饰花纹纹理,一直从刀鞘尾部延伸到中间。

往上看是卷首形烧蓝柄,嵌红、绿、蓝稀碎宝石,如同漫天星辰,柄端处嵌祖母绿一块。

匕首的外形花里胡哨,可见是为了讨女孩子喜欢特意设计的。

江南意有些咋舌,好贵一把匕首。

匕首出鞘,通体银色,在阳光下泛起莹莹亮光,可见是一把锋利无比,削铁如泥的好兵器。

“喜欢。”江南意合上匕首,冲江弦点点头眼睛有些发酸。

江弦见她喜欢,不由咧嘴嘿嘿一笑,不慎扯到了身上的伤口紧接着又龇牙咧嘴的吸气。

“小心些,不然伤口又渗血了。”秦逸如端着药碗进来嘱咐道。

“阿意回去歇着吧,这几日你都没好好休息,现下你爹爹醒来,便脱离了危险,别担心,好好去睡一觉。”

这三日是最关键的时候,毕竟在这个时代,可没有消炎药这类特效药,万一伤口感染,患者发热不止,可是会有生命危险的。

她恨不得时时刻刻盯着江弦的情况,这几日神经紧绷,现在人没有大碍了,紧绷的神经得到松懈,困意如潮水般袭来,她打了个哈欠点点头

“爹爹,那我晚些再过来。”

“嗯嗯,乖宝快回去歇歇,哎呦我乖宝都瘦了。”

江南意“……”有一种瘦叫你爹觉得你瘦。

待江南意立刻,秦逸如才开口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别想拿土匪这种理由搪塞我,这种理由偏偏母亲和阿意还行。一般的土匪可不是你的对手。”

江弦默了默

“确实不是土匪。”

江弦眼中恍然,忍不住叹了口气。

“萧瑟死了。”

秦逸如眸光一动,他知道萧瑟,当年姐姐和江弦成亲之时,萧瑟曾带着妻女前来祝贺。

那是一个江湖气息十足的男子,行为潇洒不羁却又不失礼数,与人相处如沐春风,对待妻女更是温柔呵护,当年江弦曾说过,萧瑟的武功远在他之上,那在江湖中应是显有对手。

却没想到,一代侠客,竟然就此消失。

令人唏嘘。

“萧兄!”

江弦拖着萧瑟的满目疮痍身体不敢置信。

他一接到萧瑟传来的信件就马不停蹄的赶来,没想到,到底是晚了一步。

“晴儿和阿云……贤弟……”

“萧兄放心,定不负所望。”

江弦从回忆中抽出来。

“临终所托,我必竭尽全力,却没想到那人早已心生警觉,我拼死也只救出了萧兄的女儿,嫂嫂则当场自刎。”

“我已将阿云藏了起来,那人一时半会查不到,待我伤势好转,再将人接回来。”

“听你的意思,那人应当极有手段,可有被察觉了身份?”

“我易了容,而且一直蒙面,再者,谁能想到我一个小小的镖局总镖头敢与他作对,甚至在他眼皮子底下将人劫走,我一直对外声称被土匪所伤,且有迹可查,所以应当无碍。”

“如此最好。”

因为江弦受伤,江南意已经好几日没有去书院了,今日刚到书院,徐磊就朝她走了过来。

看医书到半夜的江南意打了个哈欠,斜眼看了他一眼

“干嘛?”

“咳,我听说你家里的事情了,好几日没来书院,你没事吧?”徐磊一改平日里对她的看不顺眼和阴阳怪气,显见的关心起她来,让她不得不惊讶了一翻。

这徐磊嘴上不饶人,但其实人不坏,是个小孩子脾性,有时候只是耍小孩子脾气,形容他的话就是三个字,熊孩子。

今日抬眼是打西边出来的吗,这熊孩子竟然会关心人?

吃错药了?

也许江南意的表情过于明显,徐磊脸上一僵

“你什么眼神?”

“咳,我只是有些惊讶,我没事,多谢关心。”

“谁,谁关心你了,哼!”少年耳朵上染上诡异的红,梗着脖子跑开了。

江南意没有注意到少年泛红的耳尖,朝远处的香香挥了挥手,提着学子服的衣摆跑了过去。

“香香香香,好久不见啊~”

自发现赵乘风也开始背双肩包后,香香知道双肩包是江南意家里人做的,于是私下找过江南意,有意购买一个。

江南意见小姑娘脸色通红,声音小小的,可爱极了,大手一挥表示免费给她做一个,并且是和赵乘风的情侣款!

自此收获了香香的芳心。

她伸手在香香的小脸上摸了一把,像个登徒子,惹的香香一阵脸红。

“登徒子。”明月翻了个白眼鄙视道

“嘿嘿,谁让香香长的好看呢,明月也好看,来,摸摸。”

“死开。”

赵乘风隔着竹帘开口

“你是海王么?”

江南意隔着竹帘挖了他一眼

“你懂什么,我只是平等的喜欢她们两个人。大爱无疆,你懂不懂。”

赵乘风“呸。”

明月“呸。”

香香“……”害羞。

徐磊“……”无语。


时光荏苒,转眼已近年关。

白日里去书院,下学后去医馆帮忙,晚上熬夜看医书已经成为江南意的日常。

干了一碗许蓉送过来红豆糯米圆子,继续点灯熬油,奋发图强。

许蓉端坐在梳妆台前,透过镜子看着认真给自己梳发的夫君有些发愁

“阿意日日熬夜看医书,这身子怎么受得了,你也不说说她,用功哪是这个用法,她还小慢慢学便是,别累垮了身子。”

秦逸如有些无奈

“蓉蓉怎知我不曾说她,她听我的才行啊,阿意性子倔的很,跟阿姐像个十成十,一旦认定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一改平日里懒懒散散,恨不得长在榻上看话本子的性子,如今忙的跟个陀螺似的。”

“看来姐夫这次受伤,对她的影响很大。”许蓉微微叹了口气,想到了什么,又看向镜子里的秦逸如

“你是单单教她医术,还是……”

她虽没说完,但秦逸如知道她想问什么,他梳发的动作不停,面上却比刚才严肃了些

“阿意天赋极高,一点就通。甚至偶尔有些点子,不管是我亦或者父亲,都不曾想到的。假以时日,她在医术上的造诣会远超过我,甚至比阿姐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许蓉没说话,静静的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我不知道。”

许蓉知道,做这个决定很难,也不再继续问下去,而是冲他温柔的笑了笑,握住扣在她肩膀上,微微有些发凉的手。

江南意晃了晃脑袋,双丫发髻上坠着的绒绒球跟着左右晃动,她觉得有些好玩,又要继续晃时她的脑袋被一只大手按住了。

江南意有些无语的抬眼看着眼前人

“这发髻是你舅母一早就给你梳好的,费了好大心思,你要是敢弄乱了,我就抽你。”

“大过年的不兴打小孩。”江南意提醒道

“你试试看”

“你敢打我我就告诉舅母。”

“你舅母也得听我的,你……”

“舅母,小舅舅要打我!”江南意朝秦逸如身后嚷嚷道。

秦逸如身上顿时一僵,江南意瞅准机会一个走位脚底抹油跑了。

跑回自己院子的江南意继续没完成的雪人工程,把捡来的树枝一左一右插在雪人的两侧当手臂,又在屋檐下方不远处打算找两个圆溜溜的石头当眼睛。

挑挑拣拣之际,一阵寒风从身后吹来,凛冽的风中夹杂了丝丝血腥气。

江南意顺着气味转过头望去,眼睛顿时瞪大,她看见了她以为这辈子不会再遇见的一个人。

朱红色的斗篷散铺在雪地里,与一地洁白形成明艳的对比,领口处白色狐狸毛领衬得她的小脸更加精致莹白,杏眼微瞪,黑白分明,湿漉漉的,就这么怔怔的看着他,像一头受惊的小鹿。

“你怎么会在这里?!”江南意猛地站起来,一脸惊疑的盯着他。

后又反应过来他就是血腥味的来源,他一身玄衣,粗略一看根本不知是杀人沾上的血腥气还是受了伤。

“路过。”季慕辰淡淡的回了句。

江南意脸色复杂。

他再说什么鬼话?

路过特意来看她?

他们好像不太熟吧。

江南意微微上前一步,他身上的血腥气变得更加浓厚。

“你被人追杀?”

被追杀是没错,不过已经被他全部反杀了,回去的路上路过此处,看见她正欢欢喜喜的在院子里堆雪人,鬼使神差的就下来到她的院中。

季慕辰没有否认,嗯了一声。

“那还不赶紧躲起来,还大摇大摆的站在这!”江南意警惕的左右看了看,见没有异常才打开卧室门。

季慕辰被她推进了房中,屋里烧着地龙温暖舒适,空气中隐隐泛着橘子的味道。

当他看到那书桌上面,扔的到处都是的橘子皮时,了然。

“伤在哪里?”

“肩头。”

“别的地方可还有?”

“无。”

一问一答之际,江南意已经准备好了药品和包扎所需用的工具。

“可以脱衣服了。”江南意吩咐道

季慕辰不语,也不动,冷冷的盯着她。

“我学医了。”

“嗯。”

“所以我现在是医者,你面对大夫,你害羞个什么劲?”

“走了。”

“得得得,你自己上药好吧,我绝不会多看一眼。”

等季慕辰从屏风后出来,彼时江南意已经连吃了三个大橘子。

季慕辰看着乱七八糟的桌面眉头一皱。

“起开。”

“啊?”江南意嘴里含着橘子一脸懵逼的看着他。

季慕辰忍无可忍,伸手把她从书案前拎了出来,然后迅速把散落在桌面和地上的橘子皮收拾干净,各种书籍靠书案边摆放整齐,乱七八糟的笔一个一个按照大小排列整齐,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快速无比。

江南意目瞪口呆。

一切都整理完善后,季慕辰这才微微舒了口气。

一进屋他就觉得此处碍眼,忍了许久,实在是看不下去。

此刻他心里终于舒坦。

洁癖+强迫症。

牛批。

“壮士辛苦了,吃个橘子,歇一歇。”

季慕辰看了她一眼,随后接过她递过来的橘子。

“季慕辰,我的名字。”

“哦,江南意。”

季慕辰颠了颠手里的橘子站起身不知朝她扔了什么东西过来,她连忙接住抱在怀里。

“走了。”

他丢下这么一句,推开门一个闪身就消失在江南意的视野里。

这次应该再也不会相见了吧。

江南意暗想着。

低头看着怀里沉甸甸的荷包。

上手颠了颠,打开一看,是一包碎银子,少说也有20两。

不过是出了点伤药,诊费就给20两,出手阔绰!

过了年江南意本打算不去书院一心一意用在医术上的,但她万万没想到小舅舅这个老6背着她又交了一年的束脩。

江南意“……”

好,怎么就累死她了呢。

江弦的身子到了三月初才算是好利索,江南意有一直不放心,不想让他出去走镖,还是江弦好说歹说,再不出去走走他这身子骨都要上锈了,江南意这才松了口。

日子一天一天过着,转眼就到了盛夏。

学院休沐的时间,江南意大多呆在回春堂,眼下她已经掌握了一些简单的问诊,待秦逸如出去看诊不在医馆时,她就会负责一些简单的头疼脑热啊,或者不太严重的外伤等等。

刚开始众人见她年纪小,无人信她,但她表明了自己看诊不收诊费,这才有了几个手头比较拮据的患者,也是抱着死马当做活马医的想法,用的也都是最便宜的药方,等喝了几副药后病情有了起色,一传十,十传百,久而久之的,她在一小众人里也便有了些许名望 。

天气闷热,江南意也蔫了巴叽的坐在回春堂里百无聊赖。

这时门口传来响动

“救命啊大夫,二牛他被野猪给拱了!”


刘二牛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有十几道,可最致命的是他腹部被野猪牙划开的一道约15厘米左右的伤口。

创口极深,青紫色的肠子已经顺着创口混着血淌了出来,看起来极为骇人。

“没办法了,伤的太重了,怕是救不活了。”

“是啊,那肠子都出来了,就算神仙来了也没有办法啊”

“可惜了,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倒霉遇上野猪了呢。”

“……听说他还有个患病的老母亲,若是人没了,那老人可怎么活啊……”

江南意看着这场面也有些被吓到,以往她也只是接待一些症状较轻的伤患,这么严重的外伤她也是第一次接触。

垂在身侧的手有些微微发抖,以往秦逸如在店里,她有主心骨,心里便不会发虚。

可现在他不在,这里只有她一个人会医术,能救人的,也只有她了。

谁都能慌,但她不能。

小山也急得满头是汗,不知如何是好,急忙道

“我这就去找秦大夫!”

“回来,小舅舅去了东城赵府,现在去找,哪怕是坐马车,一来一回时间根本来不及。患者等不了。”江南意叫住要跑出去的小山,沉声道。

“那怎么办?不如我们把他送到其他医馆去吧,总不能在这等死啊。”

江南意紧了紧拳头,深吸一口气后开始有条不紊的吩咐道

“劳烦乡亲们帮忙把患者抬到后院医房,动作要轻,莫要颠簸了。”

“小山哥,准备羊肠和针,再多拿些干净的布来。”

“可否劳烦诸位若谁有空闲帮忙去东城赵府寻回春堂的秦大夫,让他速回,有急诊。”

“小娘子,别白费力气了,这人我知道,家里穷的都揭不开锅了,给不出医药费来的,再说他这伤势严重,别白费药材了。”

“这么重的伤,就算秦大夫回来,怕是也救不活的。”

“身为医者,我自不会见死不救,能不能救,救不救的活,我尽了全力,就算最后结果不尽人意,但求问心无愧,还是劳烦诸位帮忙去赵府一趟。”

众人见她年岁不大,却极为稳重,心中对其多了些赞赏,便纷纷道

“小姑娘你放心救人吧,我们这就赶往东城帮你喊人。”

“没错,我跑得快,这就去!”

“多谢。”

江南意和小山在医房中用干净的白布在单人床四周包括地面围了一个简易的手术台。

虽达不到现代手术室的无菌性,但至少可以隔绝大部分灰尘细菌,减少感染的可能。

“把麻沸散给他灌下去。”

江南意一边净手一边吩咐道。

“是。”在江南意有条不紊的行事下,小山也渐渐安定下来,将麻沸散灌入刘二牛口中。

“这些用品可按照我之前吩咐你的方法在沸水中煮过消毒?”

小山不明白何为消毒,但他也确实按照她的吩咐将所需用品在沸水中煮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于是点头道

“是的。”

隔着江南意派人统一缝制的口罩,他的声音有些发颤,连清理伤口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可见是极为紧张的。

以往他只负责在前面抓药收钱,偶尔会帮忙处理一些不严重的伤口,可如此严重的伤势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即便再冷静,身体还是控制不住的发抖。

江南意想到他也只是一个16岁的孩子,会害怕也是正常。

于是江南意将羊肠穿好,等麻沸散起效的时间,她出言安慰安慰这个手抖的跟打碟似的少年

“小山哥,一会儿我让你递我什么便递给我便是,不用紧张,也不用害怕,即便小舅舅不在,靠我们两个,也一定可以救他的命。”

也许江南意的自信和从容(装的)也给了他勇气,想他作为一个区区药童,现在却能像一个大夫来救人性命,突然而来的责任感使命感生生压制住了惊慌,与是他看着江南意重重点头

“是!”

江南意“……”他为什么看起来不紧张了,却格外激动?

手术整整持续了将近两个时辰,当江南意缝合好最后一针,让小山留着做收尾工作,一脸疲惫的从手术室出来,天边已经泛红。

盛夏的傍晚微风不燥吹到到她身上散去她浑身的紧张感,带着傍晚微凉的风很是舒服,紧绷的神经也松懈下来,她看着自己的手,抑制住想尖叫的想法,深吸一口气而后重重吐出。

她做到了。

她真的做到了!!!

秦逸如就站在院中,脚边放着他的药箱,他在此处站了许久,听着她有条不紊的和小山对话,心中百感交集。

见她出来,便抱着手臂,笑看着她

“如何?”

江南意闻言立刻挺了挺腰杆,下巴微抬

“自然是,妙手回春。”

说完,她也觉得自己这话过于得意骄傲,有些脸热,又因为手术成功实在开心,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德性。”秦逸如欣慰一笑,上前揉了揉她有些乱的发髻。

“走,小舅舅带你下馆子去。”

“好耶!”

“小山,给你加俸禄!”秦逸如冲屋里还在忙活收尾工作的小山喊道。

小山明显顿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就学着江南意的话,激动又开心

“好耶!”

江南意回到医馆正门处,之前抬着刘二牛过来的几个乡亲们一直等在外面,就坐在门口。

见江南意出来纷纷围了上来

“小大夫,二牛他怎么样了?”

“他那肠子都淌出来了,还能活么?”

“他也是个苦命的,小大夫你别自责,要怪只怪他命不好,从小没了爹,带这个病老娘拖累他,要不是没钱,他也不会上山碰碰运气打打野兔子啥的,谁成想,偏偏让他遇到了野猪,唉!”

“小大夫,我们去把他的尸首抬回去吧,落叶归根,入土为安。”

他们似乎就想过刘二牛能活下来,也没信她一个小姑娘能救的了人。

还不停的安慰她呢。

“现在可不能抬走,要抬走也得等他醒了之后,渡过危险期才能抬走。”江南意解释道。

众人点点头,表示理解

是啊,得等人醒来,再把人抬走……

等等!

啥玩意儿?!

你能醒?!

“小大夫,我们读书少,你可别驴我们,你刚刚说他能醒来?二牛还活着?!”

“我骗你们做甚,他现在虽然暂时保住了命,但还要继续观察几天,若是这几天他的伤口没有感染,渡过危险期,那才算真正的活下来。”

大家都是泥腿子,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根本不懂她所说的何为感染,何为危险期。

他们只听到她说刘二牛活下来了!

众人被震惊到,一时无言。

紧接着,众人看她的眼神变了。

变得尊敬起来。

江南意被这眼神看的有些脸热,她挠挠头,颇为不好意思。

“诸位五日后再过来吧,若是五日后患者醒了,没有大碍,就可以将人抬回去了。”

秦逸如从后院过来给她解了围。

“好嘞,那我们五日后再来。”

众人离开后,江南意这才小小的吐了口气。

“小舅舅你别说,刚才还真有点不好意思,明明他们出言没有夸我,但那眼神里的赞赏和钦佩,我可是看的明明白白。”

江南意抖了抖袖子继续道

“小舅舅你说,我这样的,就是被大家称为天才的吧。”

秦逸如斜了她一眼

“青天白日的,还做上梦了。”

江南意“……”

你可真是我亲舅。

你个老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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