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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海如渊

雁何往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江湖奇士身怀绝技,被人垂涎。受伤危难之际为了不被擒获跳崖而去,竟被一捕鱼少年救起,少年照顾奇士,两人经历了捕鱼,识赌,逃杀之变后成为挚友,奇士在临终之际,将自己的绝世神功传功传于少年……而这一切,对少年是福是祸

主角:石鱼,秦员外   更新:2023-03-15 16:5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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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石鱼,秦员外的其他类型小说《内海如渊》,由网络作家“雁何往”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江湖奇士身怀绝技,被人垂涎。受伤危难之际为了不被擒获跳崖而去,竟被一捕鱼少年救起,少年照顾奇士,两人经历了捕鱼,识赌,逃杀之变后成为挚友,奇士在临终之际,将自己的绝世神功传功传于少年……而这一切,对少年是福是祸

《内海如渊》精彩片段

1

曲水

三江交汇,商贾通衢,小城曲水面积不大,却是西南各处连接中原的必经之所。

一年四季,熙熙攘攘,络绎不绝。

无论是走水路亦或是旱路,一进曲水之所见第一眼,便是那矗立于小城正中央的“汇江楼”

“登汇江楼观江汇,品宝元鱼聚元宝”

已然成为了每一位商贾巨富所推崇的行径。

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宝元鱼的巨量需求,自然而然的给了众多生活在曲水的人们以生计。

据说,这宝元鱼甚是娇贵,每日只在夜色未散太阳即将升起之时方才出来觅食,此时的宝元鱼,最为鲜美,价格也是最高。

每天都会有无数人趁着夜色来到江边捕捉宝元鱼。

用石块在浅水处围出一道鱼塘,用香油混了栗面团成指头大小的丸子,抛在其中作为鱼饵,然后,剩下要做的便是悄悄潜在水下,静静等待贪嘴的宝元鱼自投罗网即可。

说起来似乎极其简单,可这其中却是蕴含着极难的条件。

那宝元鱼生性胆小,水中稍有动静便会逃之夭夭,因此,捉鱼人势必要提前没入水中等待,这便要求捉鱼人水性必须极佳,否则,待那鱼儿入了圈套再去跃入水中捕捉,怕是早已鱼去塘空。

更何况,汇江楼里要的乃是完好无损的宝元鱼,有一丝伤破,原本天价的宝元鱼即变得无人问津,捉了又能如何,那宝元鱼滑不溜秋,在岸上想要将其捉住就已经很难,在水中更会难上百倍。

但无论事情如何困难,世上总不缺能够克服之人,少年石鱼便是其中之一。

这天天不亮,石鱼便来到江边,将一切收拾妥当后,借着蒙蒙月光,观瞧着江面的活动。

远处粼粼水波暗了一团,石鱼知道那是宝元鱼出现的缘由,便悄悄潜入了水下。

果然不一会,四五条宝元鱼便进了石鱼的圈套,石鱼心中大喜,暗自选好的目标,静待时机,不一会儿,眼瞧着宝元鱼吃饱了开始行动缓慢,石鱼便足下发力,迅速扑入石窝。

只见他手指探出犹如闪电一般直插宝元鱼鱼鳃,在鱼鳃张合之际便已将鱼擒获。

这是他的那手好戏,但凡被他盯上的鱼儿鲜能逃脱,石鱼不费吹灰之力,双手各擒一条硕大宝元鱼,跃上岸来。

今日必定又是一番好收成。

他得意的回头瞧了瞧江面,却猛然间发现江面之上,还有一人仰面漂于水中。

已在江边生活了数年的他,对此早已习惯。

若在平常,石鱼懒得去管,不想要活下去的人有的是,自己似乎并没有必要去在乎别人的选择,可今天石鱼心中却升起了一股行侠仗义的念头,那人仰面漂来,兴许还有一丝生机。

“倒也不求别的,但愿老天爷能让我天天捉两只今日这样肥大的鱼儿才好”石鱼将手里的鱼儿放入早已备好的篓中,又转身跃入到了江里。

此时天还未全亮,石鱼借着淡淡晨光,瞧见那人是个年过花甲的老者,头上缠满的青苔,预示着他在江中漂泊的时间怕是不短,奇的是,尽管那人嘴唇苍白毫无血色,却仍然有些许的呼吸。

“想不到你这糟老头子还挺沉”石鱼将老人俯身担在一段枯木上,好让他能往外吐吐肚子里灌进去的江水

“娘的,我还想着说不定会是个如花似玉的大闺女呢”石鱼边穿衣服边暗暗骂道,显然对于被救人的身份,石鱼并不满意,在他背起竹篓将走之际,突然摸到了怀里的干粮,那是昨日剩下的,今天瞧起来不需要这些了,于是石鱼将干粮从怀中掏出扔到那人跟前,若他能醒,到也算自己送佛送到西。

石鱼背上竹篓,扭头瞧了那人一眼,便大步朝汇江楼而去。


直到傍晚,石鱼方才回到江边,两条宝元鱼换来的钱财,足以他今日花销,甚至还有富余。

石鱼可不是一个喜欢攒钱的人,他将剩下的钱财买了酒肉,晃悠悠的往自己的草屋而去,路过早上捕鱼之所,却发现那人没了踪影。

石鱼细瞧,地上自己扔下的干粮,竟然丝毫未动。

奇哉怪哉,那人不要吃饭的喔?

石鱼环顾四周,正当他以为那人已经离开之时,却发现那人正盘腿坐于一草丛之中。

瞧着他身上的仍附带着的水草与杂物,石鱼断定他醒来不久。

石鱼俯身捡起昨日剩下的干粮,又一次抛向了那人。

“嘿,老头,饿了吧”说话间,石鱼身子一歪同那老者一同坐在了草丛之中,此刻,太阳正要落山,天边的晚霞映在江面,别有一番情趣。

石鱼等了许久见那老头不答,心中不由不悦,他斜瞟那人一眼,却见那老头身形丝毫未动,莫非死了?石鱼心里想着,便伸手去碰那老头。

不等他手触及老头身体,老头便呵斥道“小心手脚”

石鱼先是一愣,随即笑道“老子瞧你死了没,若是死了便再将你扔回去,省得你占老子的地方”

老头鼻子里传出一声冷哼并不答话。

两人一齐坐了半晌,石鱼拿起干粮在老头面前晃了晃,自顾自的道“多好的大馒头,嘿,真香,可惜呀可惜,只是有人无福消受咯”兴许这老头爱面子?石鱼轻轻将馒头放下,起身便要离开。

“这种猪食也敢往老子跟前放?”

“笑话,有的吃就不错了,若是老子不把你拉上来,你这会还喝着凉水呢”

“放你妈的屁,谁派你来的,说吧,想让爷爷教你点什么?”

石鱼不可置信的打量了打量眼前人,一个干巴老头,竟然如此大言不惭,不但对自己把他救了没有丝毫的感恩,反倒像是自己欠他一般。

“行啊,你能教我点啥,不如教我如何仰面漂江?”说到这,石鱼想起一早时老头江中飘荡的模样,不由哈哈大笑。

那老头却没有丝毫表情“简单,只不过你得先把爷爷伺候好了再说”

伺候?石鱼暗笑,如此不知好歹的老东西,属实浪费了自己的一番真情,也罢,既然如此何必多言,石鱼转过了身子不再有丝毫犹豫,踏步便走。

哪知此时老头却开口道“怎么,要走?把你怀里的东西交了也不迟”

石鱼一愣,将手伸入怀中摸了摸包裹着的纸袋,并未有丝毫的破损,这老头怎么发现的?

“你知道我怀里有什么?”

“混账,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这样跟我说话?”老头双目方才微睁,一股精光射出,让人不寒而栗。

自己好意相救,这老头没有丝毫感激言语中却满是高高在上的指使,就算石鱼好脾气也免不了被激怒,他正要发火,却猛然间想到不如自己戏耍他一番,于是他微微一笑,摇晃着脑袋往后退了三步将怀里的硬货拿在手中举在面前“老东西你也想吃酒肉,可以,只要你能从我手里抢过去,随便你吃,不但今日给你吃,老子天天买给你吃,你觉得如何?”

“小子,当心玩火自焚”老头目光微拢,脸上缓缓升起一股杀意。

石鱼却对此不以为意,他料定那老头刚刚苏醒,即便身怀绝技也难以施展全力,而他,常年的捕鱼生涯早已经练就一副好身法,莫说他一老头,即便四五个小伙将他围住,凭借他泥鳅一般的身形也能逃脱。

“好,那爷爷就让你开开眼”

就在这瞬息之间,一根木棍不知从何而来,直朝石鱼飞来,未等石鱼反应,他就觉身子一软,噗通一声摔在了老头面前,手里的酒肉,顺势滚到老头跟前。

“你特么使诈!”石鱼骂道,身子却是越发沉重,一股倦意涌上脑海,石鱼沉沉睡去。


等到石鱼醒来之时天色仍未大亮,借着天上启明星的位置断明了时辰,石鱼心中暗感庆幸,索幸自己并未错过捕鱼时机,他翻身而起,发现身子已经重新恢复了活力。

而那老头,仍盘腿坐于草丛,一如昨日那般。

此时的石鱼再看眼前老头,心中竟然有了些许恐惧之情。

昨日晕厥之前,他还以为自己会变成一个废人,如今虽然自己瞧起来没有丝毫的异样,但老头的手法神鬼难测,若是自己同他再待几日,只怕当真会害了自己的性命。

可惜自己尚未来得及准备,今日仍要在此地捕鱼,石鱼借着夜色,悄悄滑到江边没入水中,蹲守宝元鱼。

不消一会,石鱼便从水中提着两条大鱼而出,这一次他故意放慢了动作,为的就是尽量不发出声音,正欲离开之际,耳边却响起了那老头的声音。

“小子,别忘了你说的,今天爷爷要吃烧鸡!”

石鱼扭头瞧了那人,夜色笼罩之下那人身形丝毫未动。

“得,等着吧”石鱼暗想自己不妨先应了他,大不了晚点自己换个地方何必受他鸟气,便头也不回的提着大鱼踏步朝小城而去。

等到汇江楼映入眼帘之际,天色正好微亮,汇江楼后厨掌勺正站在门口,举目朝着自己来的方向张望着。

石鱼的捕鱼技术自不必多说,每日里,但凡石鱼前送鱼来,给的价格必然是顶份,今儿个的大厨颇为焦急,待石鱼走近脸色一沉,颇为埋怨的嘟囔道“今天你可比以前晚了几分”不等石鱼回话,便招呼身后伙计过来称重。

石鱼对这套流程早已经烂熟于心,对于汇江楼后厨众人也颇为熟稔,他也不瞧那伙计手里的秤杆,拉住了大厨问道“你说要想让人吃坏了肚子有什么好办法没?”

大厨瞥了他一眼“这有何难,臭了烂了的东西往嘴里一塞,不就成了?”

“那怎么行,我想要做的是神不知鬼不觉,既能让人吃坏肚子最好还别让人知道究竟是吃哪一顿坏的肚子才好,最好是今天吃了明天坏肚子”

大厨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提高了嗓门道“咱们汇江楼的东西做的最是干净卫生,自我小时候来直到现在,也没有一位客人坏过肚子,你问我这,我岂能知道?”

石鱼脸一红,再想问已经开不了口,就在这时,汇江楼的伙计也将点好的铜板拿了过来,石鱼一瞧,又是八十文。

对此他倒也不在乎,将铜板揣进怀里转身朝小城深处走去。

曲水作为西南通商要地,各行各业极其发达,面积不大的小城里,堆满了你能想象的到的所有门市,赌场,窑子,酒馆,黑市只要你能想得到,曲水便应有尽有。

在这里,只要有钱,没有人会在乎你究竟是做什么的。

石鱼从小便没了双亲,生活全靠自己打拼,如今他年纪虽然不大,但在曲水混迹的这几年里,倒也将社会上的各项玩乐,尽数了解了不少。

八十文钱,虽不多,却也够他一日开销,运气好点,兴许还能多找些乐子。

大踏步来到距离汇江楼百步之外的一条胡同口,石鱼身子一转,已经来到一条小巷之内。

与外面天刚大亮不同的是,这条巷子仍有些暗,这里的房屋极其密集紧促,各家各户为了尽可能的扩展面积,让原本分立于道路两旁的房屋的上一层全都探到了路的中央,挤在了一起,遮挡了头顶太阳。

往里走十几步,各种嘈杂之声渐渐清晰,赌徒的叫喊与女人的哄笑,让石鱼精神为之一振,迫不及待的想要投身于其中。

不过,在这之前,他要先填饱肚子。

石鱼钻进一家门面极暗的门店,要了三张饼子一碗鱼汤,便大口咀嚼起来。

临近傍晚,石鱼方才从巷子里挤了出来,今天运气不错,石鱼伸手摸进了怀里,里面的铜板相比于早上,多了不少,有了钱,心里痛快多了,他索性来到平日里极少光顾酒楼,点了四样小菜一壶小酒,就着江中晚霞,享受起了时光。

至于那个老头。

本就是自己将他从江中捞出,倘若自己当真一走了之,也不应觉得有所亏欠,更何况,那老头不但丝毫不知感恩,反倒要指示自己做这做那。

想到这石鱼心中不觉一阵烦恼,可转念想起自己当时与他打的那个赌。

他倒不是那种会被世俗所束缚的人,可是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若自己一走了之,兴许便给人留了口实,一只烧鸡倒也用不了几枚铜子,自己又何必惹这个不快?

石鱼思考良久,最终还是决定实践自己的承诺。

像个男人!

石鱼安慰自己道。


一连几日,石鱼都给那老头带去各种吃食,那老头正如当初石鱼救他时一般,丝毫不感激石鱼,反而态度依然冷漠。

非但如此,那老头不开口还好,只要一开口,嘴里便愈发的不留情面,毫不客气,各种肮脏词语层出不穷,令人咋舌。

石鱼亦非善类,常年混迹江湖的他,口吐芬芳能力自然不输老头,可能他对老头的身法会有所忌惮,但对骂起来又怎能落的下风。

几天下来,与老头因为因为各种小事互骂,几乎成了石鱼进城之前的必修课。

这天气温骤降,江水刺骨寒冷,石鱼捉了鱼爬上岸来,身子竟不自觉的打起颤来,他躺在草窝缓了好一会,才觉身子渐暖。

待石鱼捉起鱼即将要走,那老头便冷冰冰道。

“小子,今天爷爷觉得身子有些冷,晚上给爷爷多带一壶酒来暖身子”

呵~石鱼听罢不由底吸一口凉气,好你个老头,老子天天下水捉鱼如此辛苦,你每日端坐屁事不做,竟然还敢指使我!再想到刚刚自己几乎被冻僵那老头没有丝毫关心反倒嘱咐他多买一壶酒以备他晚上暖身子,心下不由大怒,他将竹篓往地上一墩,撸起袖子便做出要打架的姿态。

“你个老不死的东西,简直欺人太甚”临近最后关头他想起来老头的手段,强压住想要动手的冲动破口大骂起来。

老头倒也不反驳,双目微闭似乎全都未听见一般。

一通宣泄之后,石鱼才觉痛快,强烈的情绪爆发让他血液翻滚,不但原本的倦意不见,就连身子都暖了不少。

“怎么,老不死的不敢回嘴了?”石鱼带着洋洋得意胜利之态离开之时,那老头依旧端坐宛如泥像。

这几日石鱼手气不好,每日得来的钱财大多有去无回的流进了赌桌,十赌九输,石鱼懂得,可他就觉得自己一定是这几天点子走背,待在过几日风水流转,自己自然能够赢回自己输掉的钱财。

手头的紧促让下馆子都成了一种奢侈,石鱼带给老头的食物酒水自然规格骤降,原本的烧鸡全都没了踪影,剩下的便是碎肉下水,老头倒也不挑,就算是最为劣质发苦的酒水,他也全然来者不拒。

这天石鱼从水中捉了两条大鱼,正要爬上岸来,那老头却极其罕见的起身来到了江边,眼瞧石鱼行动属实费劲,一连几日石鱼食不果腹,让石鱼的体力已经不如往昔,老头便朝石鱼嚷道“小子,把鱼抛来,我替你拿好!”

石鱼从江中见他手里端着竹篓,神情焦急,心中虽感意外倒也没多想,他双手一挥,大鱼顺势便朝江边抛去。

那老头急忙举起竹篓,将两条大鱼接入篓中。

石鱼大喜,暗想,自己多日付出终于有了回报,这老头倒也懂事不少。

哪知他刚爬上岸,老头手一翻,便将竹中大鱼鱼抛入了江中!

你!石鱼就觉血气上涌。

那宝元鱼复入江,想要捕捉已是幻想,若是自己再潜入水中去蹲,怕是要错过了时辰,届时宝元鱼分文不值。

原本这几日赌运不佳已经让石鱼已经精光,全指望今天那鱼卖了钱作为开销,如今老头这番行径,简直就是釜底抽薪。

石鱼大怒,再看那老头满不在乎的神情,石鱼再也忍无可忍,顾不上老头的身法鬼魅,一把薅住老头衣领,抡起硕大的拳头对准老头便是一拳。

那老头结结实实挨了一拳,身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石鱼仍不解气,骂骂咧咧的一步跟上挥拳便要接着打,却不料那老头暗戳戳一拳直朝石鱼面门而来,石鱼躲闪不及,正好被老头一拳打在鼻子上,那老头手掌枯瘦,拳头宛如铁做一般,一拳便打的石鱼鼻血横蹿。

石鱼吃痛,顿时发起疯来,一套自创王八拳直朝老头打去,老头身子在下被石鱼一拳砸在眼上,眼眶顿时肿作一团。

两人抱在一起相互殴打,身子失了平衡,双双落入江边。

兴许是刚才那一拳封了老头视线,老头再有反击,却丢了准头。

石鱼自幼江边长大,身陷淤泥倒是得了地利,一阵拳打脚踢,将老头按在了河床之上。

他占了上风,哪肯罢休,不顾身上淤泥河沙,石鱼挣扎的爬起骑在老头身上又是一阵乱拳,直打到自己没了力气,方才身子一歪双双躺在了江边。

石鱼喘着粗气,嘴巴却是不停的辱骂,将自己这几日的不快倾诉而出。。

一场恶战,让石鱼精疲力尽困倦随之而来,直到晌午,他才翻身爬了起来,却见老头早已经在一旁生好了火堆,正瞧着他。

瞧着原本颇有仙风道骨的老头如今顶着硕大的黑眼圈,石鱼不禁感觉好笑,他一踢脚旁火堆,颇为郁闷道“点火有个屁用,反正吃的没了,今儿个饿着吧”

可一直饿着却也不行,石鱼并非懒惰之人稍作休息便要起身,却发现全身酸痛难以动弹,瞧着老头行动自如好似全无异样,石鱼不由心想,明明是自己得了便宜,怎么现在自己到比那老头疲惫的多,莫非打人比挨打还累?


“饿了吧”

老头瞧着石鱼,面带一丝怪笑,或许是一种关心,但石鱼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人会主动关心自己,于是便没好气的问道:

“怎么,今天换你来伺候我了?我也像大爷一样躺着等着就行了?”

老头听了他的话语倒也不反驳,嘿嘿一乐,伸手往怀中掏了半晌,石鱼以为他能掏出几两碎银,哪知那老头掏了半天却只掏出了三枚铜板,好家伙,三张大饼应该是够的。

石鱼无奈,老头却也是脸上一红“奶奶的,什么时候老子确实也如此的潦倒了”

石鱼懒得搭理他,通过这几日跟他的相处,实在让人难以相信他是个靠谱的家伙,只怪自己瞎了心,竟报了一丝救上来大财主的希冀。

他微微叹了口气,边起身边骂道“活人还能被饿死,要不是你发疯丢了我捉的鱼,老子现在早在城里吃香的喝辣了”

“你干嘛去”

“捉几条鱼填填肚子”

“那怎么能行?鱼肉生火,吃了鱼老子的眼岂不是要肿的更加厉害?”

“谁说要给你吃?从今天开始你就等着饿死吧”

“小子,你等等”

石鱼停下脚步扭头瞧了瞧老头,他还以为老头会说点什么好话,哪知老头没头没脑的来了句“为这点小破事至于一直记仇吗?”

小破事?有那么一瞬间,石鱼真的后悔刚才自己没把老头打死。

“不就鱼跑了嘛,两条鱼能值几个破钱,咱们弄点银子花多痛快”

“是吗?那你给我变几两银子来用用?”石鱼瞧着老头一身的破烂装束,讥讽道。

老头脸一红“我哪里有什么银子,不过城里当铺有的是,咱们拿东西去当点银子不就好了?”

“好呀,不过你应该先说说咱们有啥可当的?是当你的那身破烂衣服还是把你的那乌七八糟的胡子头发当给人家?”

“那些东西有啥值钱的,要当,就要当值钱的宝贝才顶用”说罢,老头从怀里掏出一块裹得严严实实方巾,冲着石鱼掂量了几下。

这是什么东西。

待老头将方巾展开,显露在石鱼面前的,竟然是一段手掌长短的翠玉!

玉,对于石鱼来说相当陌生,或者说,像他这种整日依靠捕鱼而生的底层人来说,是极其罕见的。

尽管没见过,但贵的东西向来不凡,就连石鱼都能一眼断定价值绝对不菲的东西,能差的了?

青翠如山,净透如水,只看一眼,哪怕是外行也能会被吸引。

想不到这老头身上还有这种宝贝,那日将其救起时,怎么不曾发现他怀中揣有他物?

石鱼并非图财害命之流,只是眼前其貌不扬之人竟然宝物,不能不让他心怀涟漪。

“这玩意值钱吗?”石鱼明知故问“能值几个钱?”

老头将那玉柄从手里掂量了掂量道“这玩意可是无价之宝,具体能值几个钱,我也不清楚,不如你带我去城里最大的当铺,咱爷俩去问问”

“这不简单”石鱼一拍胸脯,广亨当铺,那就是曲水最大的当铺,去那准没错。

当石鱼爷俩站在广亨当铺门面之前时,石鱼的手里的大饼堪堪吃了一半,一想到自己即将发财,手里的大饼顿时没了滋味。

他将大饼一甩,拉起老头一头扎进了当铺之内。

一人多高的柜墙,挡在了当主与店家之间,人说一进当铺低人一等,着实不假,但凡沦落到典当物品的地步,除非万不得已。

高高的柜墙,挡住的,便是脸面与尊严。

石鱼可不在乎这个,这一路之上,他可没少旁敲侧击的向老头打听这玉的价值,在老头的再三夸赞之下,如今在他心里,这件宝贝,非二三百两,不对,非五百两不可。

那可是一笔天文数字,石鱼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也会有机会见过那么多钱。

“来人来人~”石鱼高声嚷着。

柜墙后飘出一双眼睛,一瞧这两人的装束,随即闪了回去,久久没有回应。

这也难怪,毕竟此刻石鱼两人的身着打扮属实不能恭维,那老头自不必说,自打从江中被石鱼救出,就没更换个衣物,那衣服经过江水的浸泡哪还能完整,至于石鱼,原本还算规整的一身袖褂,早就在今天与老头的打斗中被扯的松垮破烂,在加上衣服上沾满的泥土,更显破败。

如今这俩人的形象,简直就是活脱脱的乞丐。

石鱼那顾得上这些,眼瞧没人回应,伸手将柜墙拍的砰砰直响“人都死绝了?快给大爷出来!”

“要饭的要这来了,咱这可不是菩萨庙”

“要饭?瞎了你们的狗眼,典当!”

石鱼话音未落,柜墙后发出一阵嘻笑,有人问道“咱这儿可是当铺不是收破烂的,你要当什么?”

“自然是宝贝”

伴随着一阵链响,一个小盘被人从柜墙上放了下来。

老头将那裹好的方巾放了上去,小盘便伴随着一阵乱响,被提了上去。

当铺里的伙计打开方巾,不由同时一愣,在他们眼前的,可是一件极品玉件,看模样像是剑柄,可谁会用这样的好东西来做剑柄呢?

不一会,柜墙一侧的一扇小门从里面被人推开,一个身着华贵极其富态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他先是冲着石鱼两人一鞠躬,随即吩咐身边小童上茶。

他伸手一摊,掌心的躺着的,正是那块美玉“二位爷,这东西打算当了?”

“那是当然,不然我来你们这干嘛”

“不知要死当还是活当?”

“这个……”石鱼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自然不懂其中道理,犹豫间,老头抢先一步道“自然是活当,过几日我手头宽裕了,自然还要赎回来”

中年男人微微一笑“这是自然,既然是活当,那么价格恐怕不高”

“多少钱?”石鱼早已经迫不及待。

“十五两!”

什么,石鱼差点忍不住骂出来,从这人的态度上,石鱼断定老头所言不虚,那东西定然是个宝贝,可如今这人居然说只值十五两,石鱼顿时觉得自己被耍了,他想要伸手把东西夺回,老头却伸手拦住了他。

“三十两”

那人微微一笑道“恕在下难以答应,若是您诚心想当,本人最多给你二十两,毕竟这东西你过几日也要赎回去,我想二十两,也该够您周转了不是”

老头点点头“那就写当票吧”

那人朝柜墙一摆手,随即柜台后一人高声叫到“当,翠玉一块,当价,二十两!”

有人把当票同银子一齐送了出来,那人亲自将当票递给了老头,老头接过当票也不多看一眼,揣进怀里微微一笑道“掌柜的,这东西你可要替我收好了,过几日我可是还要来赎的”

中年男子朝老头一拱手道“客官放心,我们广亨当铺天下驰名,必不会有失!


“你不会功夫”

汇江楼里,老头眯着眼瞧着石鱼,眼前少年如同饿狼般对着摆满一桌的饭菜狼吞虎咽,仿佛从未吃饱过的恶鬼一般。

嗯?百忙中抽空抬头瞄了老头一眼,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有啥用?”

眼瞧着石鱼嘴里塞满食物的饥渴样,老头着实猜不出来他是怎么空闲出嘴巴嘟囔出来的言语。

老头伸手抓了抓下巴,露出一副模棱两可的神情。

“吃呀,这么多好吃的,浪费”眼瞧老头并不动筷,石鱼指着桌上鱼肉催促道。

“万一有人欺负你,那你岂不是毫无招架之力?”

石鱼听完这话,停下了嘴里的咀嚼,看向了老头。

事实上,直到今天,他才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瞧了老头,灰白的头发,消瘦的面容,两道眉毛极浓而且弯曲的厉害,宛如两道倒扣的铁钩一般将双目罩住,双目不大却极其有神,通过其高挺的鼻梁与一对薄唇,依稀能够一睹年轻时的风采。

要说唯一的美中不足,便是老头脸上被石鱼打黑的眼圈,当真是坏了气魄。

“瞧什么?”老头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

“你便是武林中人?”

老头点头。

“是不是也闯下了一些名头”

老头不可置否,事实上他生性洒脱当真不爱拘礼,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就算是仇家在此他也绝不苟且。

当初对石鱼冷冰只因他以为石鱼是为了套取其功夫,趁他负伤之时殷勤献媚的无耻小人,但通过这段时间的了解,老头发现石鱼对自己的照顾着实出于情谊,让他不由对石鱼心中产生莫名好感。

他漂泊一生,肆意放纵,什么世面没见过,虚情假意,阴奉阳违,阿谀奉承看的太多,倒是一份至真至情世间罕有,有时他也会感概命运无常,若非自己遭此劫难,又岂会遇到这般经历。

江湖中,谁人不知他的名号?

哪个人见了他不恭恭敬敬,谨小慎微。

平日里别人对他的那些虚伪的尊敬,早已经让他厌倦。

倒是眼前这位少年整日里的东一句老东西,西一句老不死让他听着倍感顺耳,话虽糙可情却真。

他有意收少年为徒,自然不吝将其真名告知,如今少年问了,岂不是正合心意,可他又着实又担心自己报了名号那少年亦会变得如同他人一般。

“什么叫闯出了一些名头,爷爷我可是……”

“得!我知道”

老头一惊,随即喜道“你知道我?”

“干嘛知道你,我说我知道你下面想要说什么,无非就是自己是威震中原,盖世无双,巴拉巴拉一堆名号嘛”

“你不信?”

“信的,瞧你这年纪,若是没点能耐也能熬到这个岁数?可又能怎样,最后不还是落到差点丧命鱼腹,若不是大爷我救了你,你能吃上这丰盛美食”石鱼用筷子敲了敲子“还不赶紧吃,这些你差点再也享用不了的美食?”

“放屁!什么叫熬,老子剑法独步江湖,谁人见了我不乖乖叫声爷爷,老子纵横……”

少年一摆手将其话语打断“算啦,知道你很厉害,又有什么用?”

“你这个混账小子,你学了老子的功夫将来叱咤风云,何其畅快?何需窝在此地靠捉那两只破鱼为生,有了钱,想买几条破鱼就买几条!”

石鱼静静瞧着老头说话,不由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莫非老子还要骗你不成?”

石鱼将一碗清酒推到老头面前“难道老子的拳头不硬?”

老头一低头,清酒中正好倒影出自己的容貌,一个硕大的黑眼圈着实刺眼,老头一愣,突然明白了石鱼的笑意,便也哈哈大笑起来。

老头用当铺给的二十两银子结了酒钱,又拿了一点碎银,便将剩下的钱财连同钱袋一起抛给了石鱼,权当做这几日石鱼照顾自己的报酬。

石鱼掂了掂,足有十五六两之多,这可是他这辈子到目前为止接触过的最多的钱财。

但石鱼却丝毫不开心,只因在他预想中,应该远多于此,毕竟,那块玉老头可说至少好几百两。

老头却换了区区只有二十两,在他看来,老头简直是得了失心疯。

但那玉子并非自己之物,老头当多少全凭自己意愿,自己属实也干预不了。

他将银钱袋子开打,摸了一块小的碎银子,便将钱袋子还给了老头“你不是说还要去赎回那东西吗?我瞧你还是把钱留着更合适!免得过几日钱财两空”

老头一摆手“这不需你担忧,这些仅仅是你的零花钱,随便用便是了!”

石鱼见他态度坚决,倒也不好推脱,只得收了“我且先替你收了,过几日你需要时再还你吧”

“小子,接下来你要去作甚?”

石鱼嘿嘿一笑,他的乐趣,除了捕鱼便是赌钱,如今有了钱财自然更觉手痒,只是老头问起他倒有些不好开口。

老头见他笑的猥琐,不由一皱眉头“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却喜欢搞那些东西,我要先去办些事情,一会我要到哪个窑姐窝子里去寻你?”

“放屁,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老子几时搞过那些了,你办完事情直接来大昌赌坊寻我吧”石鱼说罢一指西南,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老头点点头,还算有的救。


即便在曲水,赌坊,也是开在阴暗处。

石鱼所在的大昌赌坊,便在一处暗道之内。

说来倒也奇怪,大昌赌坊名头极响,规模极大,每日玩客动辄数千

所有生活在曲水的人,哪个不知,哪个不晓?

可就算如此,在大昌赌坊内,仍然光线极其昏暗,偌大的赌坊几乎没有窗户,仅仅依靠颇为微弱的灯光照明。

有人说,大昌赌坊规模能如此之大,全仰仗其老板诨二爷,没有人见过诨二爷,只是人们都说他乃是在西南地区黑白两通天的人物,任何胆敢在大昌赌坊惹事之人,没有一个能活着走出曲水。

对于这些传闻,石鱼并不关心,他只图一时之快。

今天有了钱,自然要痛痛快快的玩几把,兴许还能把前几日输的那些全都捞回来。

在这里,没人在乎你是做什么的,十个子能上桌,百十两银子亦可以下注。

石鱼来之前便已经换好了铜板,两吊钱,应该足够他从天亮玩到天黑!

石鱼最擅长玩的便是猜大小。

两个瓷碗相扣,输赢全靠里面三个骰子的点数,点数相加高于九即是大,相反便是小。

这个玩法突出一个快,一盏茶的功夫,便能开两局。

今儿个石鱼的运气还是不佳,一连六把,全都输。

正所谓越输越急,石鱼最开始每次只押十个铜板,等到后来,火气上头,赌注越发提高,最后每次下注百十铜板。

赌,便是石鱼每日最大的消遣,卖完鱼所得到钱财几乎全都抛在了此地,虽然都是小赌,倒也混了个脸熟。

无论是摇骰子的小二还是赌友,都知他平日里靠捕鱼为生,手头并不宽裕,今天这番豪气,倒引来了不少目光。

“哟,小子,今儿个捉了龙了还是捡了金元宝,够阔绰呀”

有人打趣,引来一番哄笑。

石鱼脸一红,急忙摆手否认,大家的关注点并不在他,一声“开”便将赌徒的关注点全都拉回了桌上。

不到两个时辰,石鱼换来的两吊钱,全都输了个精光,石鱼懊恼无比,心中颇为不甘。

怀里还揣着十余两银子,此时此刻犹如烧红了的木炭一般,在他怀里越发灼热,他数次把手伸进怀里,想要全都掷于赌桌放手一搏,却都在关键时刻,被理智按了回去。

赌坊里人眼繁杂,潜藏着各色人马,石鱼的这些动作虽是无意,却引来了心怀不轨之人的注意。

有人远远的瞧见了他那反复伸入怀中的手臂,便也猜到了几分,他们暗中相互交换了眼神,像石鱼这种没钱没势的普通人,正是他们眼中最肥美的羔羊。

石鱼两轮不下注,便被其他玩家挤出了桌面。他并没有离开,反而是目光仍然盘旋于赌桌之上。

说来也怪,只要自己离开了赌桌,开大开小,便全在意料之中。

石鱼不由懊恼自己没有多换几吊铜钱,否则,此刻自己便是最大的赢家。

正当他懊恼之际,却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石鱼急忙回首,却见正是与自己分别不久的老头,想不到这么快他便寻到了自己。

老头扫了一眼赌桌,又瞧了瞧他“怎么,这么快你就赌完了?”

石鱼只光顾着瞧赌桌上的事情,不耐烦的点了点头。

“什么,十几两银子你这么快就给老子输光了?”老头的嗓门顿时高了几度。

他这一嗓子顿时引来周围人的目光,石鱼脸一红,急忙趴在老头耳边道“喊什么,我怎么可能全输了?我就换了两吊钱玩了玩而已。”

老头却并不理会他的窘迫,自顾自的大声道“这还差不多,我还以为你这个废物把钱全给老子输光了,那可是足足将近二十两的白银呐”

“你嚷什么,放什么狗屁,走走走走!”伴随着人群中的咿呀惊叹,石鱼再也受不了周围赌徒的目光,扯着老头便往外走,老头嘴里却不饶人“你不是废物怎地这么快就输光了?”


回到江边,石鱼仍对老头的心怀不满。

在赌坊的一场闹剧,着实让石鱼感到难堪,平日里他手气不差,到也有几分“赌神美名”流传,如今老头的这番行径,简直就是打他的脸!

石鱼在江边瞧着那老头自顾自的忙着收拾自己从城里买来的各种草药,直到夜深,方才准备“回家”

他在曲水既无家眷,亦无亲属,房产物业更是妄谈,唯一能算得上家的,便是距离江边不远处的一座破屋,说是破屋倒也门窗俱全,也不知道原本的主人去了哪里,石鱼见久无人住,便搬了过去。

除非阴雨,平日里他极少去那,露宿惯了反倒觉得不习惯四周有墙壁挡风的地方。

这几日同老头的相处,让石鱼对老头也生出了几分感情。

他非石头,自然也有七情六欲。

今天,石鱼对老头似乎格外有话要说。

石鱼几次张嘴,话到嘴边全都又吞了回去。

就在这时,老头反倒瞧见了石鱼要走“臭小子,干嘛去?”

石鱼脸一沉,瞧了瞧天道“要下雨了,老子不傻自然要回家躲雨,还能陪你淋着?”

“是吗”老头抬头瞧了瞧,但见天上依稀几颗繁星闪烁,比起以往确实少了不少,老头点点头“瞧起来或许真的有雨,怎么,你小子拿了爷爷的钱,不打算请爷爷去你家避避雨么”

石鱼听完这话心中顿觉烦躁,从怀中将钱袋掏出,一把抛给老头“老子才不稀罕你的破钱”扭头便走。

“嘿,小子,走什么,这样,你请爷爷去你家避避雨,明儿个咱们拿着钱一块去赌坊痛快痛快咋样”

石鱼不觉眼前一亮,心中不快顿时烟消云散,他扭头瞧了瞧老头“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爷爷还能骗你?”

“那还不赶快!”石鱼几步跑到老头近前,帮忙收拾起了老头刚刚摆弄好的药品,老头见他手忙脚乱胡搞一通,急忙道“好小子,你慢点!”

“你也是赌坊老手?”石鱼问老头。

老头摇摇头,反问石鱼道“早上爷爷诚心想教你几招,你拒绝了,现在我心意还未改变,你想不想跟爷爷学几手功夫”

“你要是没赌过那你明天还是瞧我的吧,咱们可别一下子把钱全都输光了,要细水长流!”石鱼自顾自的说着,瞧起来对于老头的询问当真是丝毫没有听进去。

老头瞧着他的这番痴样,不由一声长叹。

这一夜,滴雨未下。

雄鸡刚刚报晓,石鱼就已经从茅草床上爬了起来。

“好小子,这么好玩吗?”老头被他的起床吵醒,心中颇为不满的抱怨着。

“甭废话,老子已经醒了”长久以来的捕鱼让他养成了早起的习惯,倒非是为赌。

“哎呀,羡慕你们这些臭小子,精神是真的足,老子年轻的时候……”老头无奈,也只好跟着爬了起来,昨天和衣而眠,倒也起的轻松。

等二人来到赌坊,老头才发现这里早已经人满为患!

乖乖,老头纵横江湖数十年,对于赌,还真就不甚了解。

有这么好玩吗?老头问石鱼,石鱼却懒得搭理他,径直来到赌大小的桌前,站定,今儿个,他已经想好,先观察观察一番瞧瞧自己势头再下注。

几轮看下去,石鱼不由信心大涨,谢天谢地,昨日的好势头尚未离散,今天正好打个翻身仗!

骰子在碗中沙沙作响,小二双手抱碗翻腾之下,将碗子重重端坐在桌上,随即双手一扬“来来来,下注了!”

石鱼从怀中摸出二十个铜板“小!”

待不再有人投注,小二故作神秘的轻轻推开了扣在上面的瓷碗,碗中三枚骰子点数相加“7”!

人群中随即发出一阵哄乱,有人叫好亦有人骂娘,石鱼喜滋滋的扒回自己赢回来的板子,心中甭提多美。

开门大捷,今天我可要大开杀戒!

就在这时,老头伸肘捅了捅石鱼的后背,赌兴被人莫名打断,石鱼顿觉不快!

“嘿,小子,跟爷爷说说这个怎么个玩法?”

石鱼一皱眉,心中暗想你着实白活了这么大岁数,这么简单的也不会吗?他正要发作,那边的小二又一次将瓷碗扣在了桌上。

石鱼赶忙将铜板押了,转眼开盘,石鱼又赢了!

嘿~石鱼心里美,美不胜收。

等到老头再次询问玩法之时,石鱼方才简略将玩法说明,并从自己赢回的铜板里拿出三十枚,递给老头,让其去别处自己玩,别耽误了自己的好运。

常言道十赌九输,赌桌上哪有常胜将军?

石鱼再赢一把后,赌运急转直下,一顿连败之后,石鱼早上兑换的铜板便已经见底。

该死!石鱼暗暗骂道。

有人见他不下注,别在一旁催促他赶快让座,石鱼哪肯,慌乱在瞥见老头仍在自己身后瞧着,并未走远。

“你怎么还在这?”石鱼心中不快。

“我瞧你玩就好了”

“你没去玩?”

眼瞧老头脑袋摇的如同拨浪鼓一般,石鱼心中不由大喜“那三十个铜板呢”

老头身子往后一斜,仿佛已经猜到了石鱼要干什么,却仍然问道“在我身上呢,你要干嘛?”

“这不废话吗,当然是拿来下注咯”石鱼也不啰嗦,伸手便抢。

老头急忙护住“不可!”

就在这时,小二已经催促下注,老头倔不过石鱼,只好拿着铜板上了赌桌。

老头押上二十铜板,待一开奖,竟然中了,石鱼不由大喜“好你个老小子,你的运气不错呀!”

老头连押三吧,三把皆胜!

就连老头都不由兴奋起来,难以自拔。

接下来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老头在赌桌上输输赢赢之间,便已经将铜板全都送走。

“哎呀,真的倒霉”石鱼一拍脑门,懊恼起自己应该见好就收。

此时此刻老头却似乎已经输红了眼,他大手一伸,从怀中拿出钱袋,摸索出一块三两左右的碎银,重重的砸在了赌桌之上。

尽管赌桌来者不拒,但大多数人下注还是以数十铜板为主,鲜有人会直接上银子。

老头的这番豪举,无疑不引来周围人的侧目,再结合其频频输钱的运势,有人到抱起来瞧好戏的心态。

“看吧,这人输上头了,说不定一会就得哥几个去江里捞他咯”

“是个雏,不是刚学会吗,就这么押,老小子够阔呀”

不但周围人议论纷纷,就连石鱼都被老头的所为惊得瞪大了双眼,他伸手一拳锤在老头肩上“你疯了,这样下注!”

他想要伸手去把银子拿回来,可大昌赌坊可不兴落地回头,眼瞧见掷骰子小二身后的七八个大汉凶神恶煞的目光,石鱼只好把怒气用更重的拳头发泄在老头的身上

“靠!”

小二眼光一撇,朝众人微微一笑,双手轻轻一抚,缓缓地拉开了罩在上面的瓷碗。

十七点。

老头又输了!

周围人群又是一阵哄闹,石鱼就觉天都快塌了。

他想要拉老头离开赌坊,老头却一把甩开了他的手臂,将钱袋里的碎银尽数倒在了赌桌之上。

“大!”

所有人都被老头的这番气势所震撼,目光齐刷刷的射向老头,既有钦佩,更有嘲弄!

而石鱼,此刻只想有把刀能把老头砍死,至少这样自己兴许还能给自己留点钱财。

老头也进了状态,双手撑住赌桌,目光死死的盯着扣起的瓷碗。

待所有人都下完注,小二便再一次缓缓地拉开了瓷碗,而这次,老头赌对了!

似乎只有在一败涂地之前的翻盘,才是最为让人兴奋的!

眼瞧着五两变七两,石鱼兴奋的一声大吼,双手不停的拍打着老头的肩膀“走吧,见好就收!”

老头却摇了摇头“不,我还没玩尽兴呢!”

啊?石鱼一愣,他不可置信的瞧着老头,如同看待一个怪物一般

“那你还想怎样?”

“至少应该回本吧”说话间,老头已经将那块银子连同自己赢回来的碎银块一起推上了赌桌。


赌场无实。

每一位负责摇骰子的荷官,多多少少都会一些手段,而大昌赌坊里的,全是高手。

这些人,最会的便是察言观色与欲擒故纵,双眼流转,一扫之间已经给每一位客人打上了标签。

昨日小二初见老头,已知其乃是石鱼背后金主,今见老头亲自上场,岂能不放长线钓大鱼。

待到老头感觉手气正盛之时,猛杀一手,等到老头心灰意冷之际,又送上重礼。

老头的喜怒皆在面上,对付这种新手,岂不是手拿把攥?

老头就在小二的来回挑拨之间,逐渐上了头,此时此刻的他,终于押上了自己的全部银两。

瞧起来老头油水差不多抽干了,也该结束了,小二暗地里打定了主意,抄起瓷碗双手腾飞,将骰子甩的沙沙作响。

“嘭”的一声,瓷碗扣桌。

老头也不多想。

“小!”

小二略微一等,待众赌客下注完毕后,方才缓缓地拉开了扣在上面的瓷碗。

按照大昌赌坊的规矩,只要荷官放下了碗,便要双手离开,目的便是要在明面上,让所有赌客亲眼瞧见,这骰子点数如何,全凭天意,绝无虚假。

明面上做足了功课,暗地里却有另一番天地。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瓷碗拉开时,发出的独特清脆声所吸引,那里面潜藏的究竟是财富还是失落,尽在方寸之间。

当最后一片黑暗被光亮所照亮时,所有的谜底皆被揭开。

石鱼自然也是目不转睛。

三个骰子,此刻正安静的躺在碗中,他们朝上的点数相加,仅有八点。

赢了。

怎么可能?

小二眼睛微眯,自己坐庄已久,几时出过这般状况?

眼瞧着人群的欢呼,他表面淡定心中却暗自冷笑。

待结算完钱财,手中的瓷碗再一次扬起。

这一次,他便要将老头钱财全数收纳。

两盏茶的功夫,老头的面前,已经堆起来数量不菲的碎银,粗略估计,一二百两绰绰有余。

此刻的小二早已经没了刚才的镇定,额头上微微冒起的汗珠,让他的慌乱尽显无余。

他实在不明白,也想不通,今天究竟是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突然失去了对骰子的掌控?明明自己已经操纵了碗中骰子,为何却还是每每都被老头猜中,那老头就一动不动的端坐在远处,却如有魔法般的影响着骰子的结果。

这不可能!

他将手掌压在碗上,迟迟不肯开局。

老头的绝佳“运气”已经成了赌坊的传奇,老头就在此刻,宛如神明一般,赢了一局又一局,早有心思机敏之人搭上顺风之船,跟随老头押注,各个赢得盆满钵满。

若是这样在输下去,怕是诨二爷要剥了小二的皮!

已经赢上头的赌徒哪会关注这些,眼瞧他迟迟不开盘,便开始骚乱起来

“开呀,哥几个今天跟着老头发点财,怎么突然就停了”

赌客三教九流鱼龙复杂,言语间不免带些了不干不净的词语,你一言我一语,整个大昌赌坊,顿时乱成一团。

“合着也有大昌赌坊玩不起的一天哇,是不是,弟兄们”

其他赌客看热闹不怕事大,纷纷在一旁起哄。

小二朝众人一抱拳“咱们大昌赌坊绝不会玩不起,只不过小的我现在突然身体不舒服,需要休息一下,请大家莫要慌张”

“放屁,老子输钱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不舒服?”人群中不知谁骂了一句,紧接着又是一阵哄闹。

“是谁说大昌赌坊是玩不起的孬种?”一道声音宛如惊雷,炸在了所有人的耳边。

伴随着人头攒动,一披着黑袍的汉子在大昌赌坊打手的簇拥下,来到赌桌之前。

那人一扫赌客,径直走到小二面前,声音低沉的问道“谁让你停下了,大昌赌坊的规矩你忘了?”

小二连忙一低头“回东家,非是小的故意停下,只是小的手腕酸痛……”

不等小二说完,那人抄起手臂对准小二脸颊便是一掌。

这一掌力道极沉,壮如牛犊的小二一掌几乎被扇飞。

“混账的东西”那人扭过头来时,脸上已经挂满了笑意“诸位见谅,手下人不懂事,坏了诸位的雅兴,各位,我替小的赔不是了”

有人认了出来,他便是大昌赌坊的三东家,人称“入林虎”陈胜。

他嘴上说的漂亮,脸色却是极沉,人们都知他颇为阴狠势力又是极大,自然不愿招惹他。

胆小之人瞧他出来了,生怕招惹了这位活阎王,分分钟便想要逃开,桌上押的注都顾不上要回。

“东家言重了,小二身体不适自当多做歇息”有人应道,声音却已经微微发颤。

陈胜哈哈一笑,随手抓起了桌上的瓷碗,他的手掌极大,一只手便可将两只瓷碗轻松握住,他拿起家伙简略的重新检查了一遍后,随即又轻轻放在了桌上。

“诸位,既然如此尽兴,不如今天我陪大家玩两把,全当赔个不是”

他嘴里说着大家,眼睛却瞧向老头,似乎在他眼中,赌桌之上只有老头一人。

眼瞧老头点头,陈胜抄起瓷碗在空中一阵旋转,随即扣于桌上。

他手掌一伸,示意可以下注。

所有人都畏惧他的势力,又岂敢同他相博,原本立于赌桌两侧的人纷纷后退,偌大的赌桌真正只剩下了两人!

老头瞧见了这幅景象,不由一乐,他轻轻拍了拍赌桌起身笑道“这倒是简单,不过这样是否未免太过单调,毫无意思可言嘛~”

那些原本跟在陈胜身后的打手见他起身,急忙将赌桌围上,瞧模样,今天老头想要轻易离开,怕是不容易。

对于这些人的行为,老头全都看在眼里,却并没有显示出丝毫慌乱“这样的赌又有什么意思?就我一人,太过无趣”说罢,他一把扯住石鱼,不顾石鱼反对,强行将他按在了赌桌前“乖孙子,你替我赌这一局如何?”

啊?石鱼眼睛瞪大,全然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数百两银子摆在自己面前,让自己去赌,他有几斤几两自己还是清楚的,按照他的手气,岂不是必输无疑!

“我怎能赌这个?我可不行”石鱼赶忙起身,但老头手劲极大,他根本无法脱身。

赌坊上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两人身上,石鱼瞧了瞧陈胜,又瞧了瞧站在远处的打手,一股恐惧蔓延他的全身,从小到大,当真是第一次有了这般感觉。

他求救般的瞧向老头,两人四目相接之时,石鱼感觉自己似乎明白了老头的用意。

“一定是他知道自己手气太臭,故意让我输!”

他明白,大昌赌坊这是摆明了要让自己留下钱财再走。

而想要顺理成章的留下钱财,非自己这幅臭手气出马才行。

想明白其中缘由,决定做的倒也简单的很,尽管有所不舍,石鱼却也只能无奈一把将桌上银两尽数向前一推

“押小!”

“还有人下注吗?”陈胜一扫众位赌徒,但见所有人皆是摇头,便也不再等待。

他手拿瓷碗轻轻一拉,便将谜底揭开。

三枚六点,乃是最大的十八,石鱼输了。

石鱼表面懊恼,心下却不由得一阵放松,或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你以为自己输了?”赌场外,老头拍了拍石鱼的肩膀。

“输的彻彻底底,毫无胜算”石鱼语气沉缓,脸上亦是满是凄苦。

“嘿嘿,那可不一定,输赢又岂能只笼统于表面?”

老头还要安慰,却听石鱼暗自偷笑,他扭头瞧了瞧石鱼,只见他正嬉皮笑脸的从怀中掏出一把碎银,估摸得有三十多两。

“咋样,老东西,还得是我吧,这次咱们不但回了本,还额外赚了十余两,这才叫痛快!”说罢,石鱼从怀中掏出一块布条,将碎银尽数包裹其中。

老头不由一愣,暗赞自己居然都没注意到这小子还藏了一手。

大昌赌坊内,陈胜将瓷碗带回后房。

其实在开奖的那一刻,他便发现,实际上是自己输了。

三枚骰子安静的躺在碗中,看起来并无异常。

他轻摇瓷碗,其中两个骰子竟然在顷刻间便化为齑粉。

偌大的碗中,仅剩一个六点。


江边夜色分外迷人,半没入江心的太阳,宛如连接天地的纽带,散发着赤红的光芒。

一阵清风拂来,让人神清气爽。

很难描述什么样的生活是让人幸福快乐的。

轰轰烈烈,潇潇洒洒,快意恩仇中的生活确实洒脱,但在谁的心中又不曾潜藏着一层对宁静的渴望呢。

太多时候忙于追求自己理想中的生活,就会让人忽略了那些已经存在于身边的美好。

晚霞中,缓缓走来到,便是那一老一少。

今天,无疑是快乐的。

对于老头而言,纵横江湖数十载,细细想来,鲜有几日如同这段时间一般清静,自打他踏入江湖那时起,无时无刻不仿佛如履薄冰。

即便他如今早已超然于世,可正如明镜那般,越是光鲜越经不起尘染。

曾几何时,他也会想,或许自己选一偏僻小村,做一辈子的农夫会比现在更加幸福,说不准自己如今已经儿孙满堂,兴许还能结交几个闲来无事时可以饮酒取乐的朋友,就算仅仅是酒肉朋友,至少也能让自己可以偶尔放空自己,哪怕仅仅是一会儿。

时光不待你与我,及时行乐免烦忧。

这般日子,真乃天上方才有。

老头扭头瞧了瞧石鱼,石鱼步伐轻快,嘴里哼唱的却是不知哪里学来的小曲。

“这么高兴吗?”

“呵,岂止,简直是痛快!”

“倒不如说来听听”

“嘿,你这老头有点意思,怎么,刚才你连胜十局不够痛快?咱们最后虽然输了,却还落下了这么多银子,难道不痛快?”石鱼说话间故意用手晃了晃裹满碎银的袋子,银子相互摩擦,发出阵阵脆响,当真相当悦耳。

“你真以为我是靠运气赢的?”

“我猜不是”

哦?老头停下脚步,看着石鱼“那你说说我是怎么赢的?”

石鱼一摸脑袋“这个我还没想明白,但我猜你一定做了些手脚,可惜我当时全都瞧着那桌上瓷碗了,对了,你不是说你从来没有赌过?怎地还能逢赌必胜,难道当真是新手才是高手?”

“天下之事大多相通,本不复杂,臭小子,想不想学,只要你给我磕三个响头,我就教你”

“教我什么?”

“嗯?”老头一愣。

“又开始装糊涂的不是,你是不是身上藏了啥机关,能作弊,给我瞧瞧”石鱼说话间便往老头身前凑,双手扯住老头的衣服,摆出来一副要搜身的架势。

于老头相处久了,石鱼倒全没将自己当成外人。

老头哈哈一笑,挥手一挡身子已经飘出去几步“雕虫小技还用的着家伙”眼瞧石鱼不信,他便伸手朝一旁指了指道“你去,找个石块放在脚底下,记得要分清反正,待会爷爷给你变个戏法让你瞧瞧”

石鱼遵命而行,在路边捡了一块两面模样相差极大的石块,放于脚边。

“好了?”见石鱼点头,老头微微一笑,手臂晃动间,石鱼脚下石块竟凭空弹起,反转一面!

咦?石鱼将石块拿起,仔细观察一番,并无异常,他又顺路搜索一番,并没有什么机关。

嘿,这可真是邪了门了,石鱼将老头双手抓起,来回翻瞧。

“臭小子,看什么!”

“邪门,邪门”

“有什么可邪门的?依靠内力将数步外的石块弹起也算本事?雕虫小技罢了,要不是老子我……”老头话说了一半摆手道“怎么样,小子,给爷爷磕个头,爷爷随便教你两招,你便一生受用不尽”

石鱼听罢摇头道“你这玩意一不能捉鱼,二不能养家,我学他作甚,怕不是将来要惹一身麻烦,再说,你依靠内力将石子弹起我自然相信,但你能控制那碗中骰子的点数?不可能”

老头睁大了眼睛瞧着眼前少年,一脸难以置信“老子想传你几招你还挑三拣四,简直岂有此理,多少人为了让老子传他几手不知道要如何巴结老子,你这臭小子竟然,好,不信是吧,老子明天就去给你再露两手”

两人边走边说,渐渐的远离的小城,此刻天已暗沉,周围灰蒙蒙一片让人难以分辨。

无论老头如何劝说,石鱼却是分外不理。

待到两人穿过一片芦苇荡,突然从路上冒出来两名持刀汉子堵住了两人去路。

带头汉子一挥长刀,暴呵一声“站住!”

来者不善!石鱼反应极快,拉着老头扭头便跑,哪知后面竟然亦有两人堵住了退路。

“妈的”石鱼暗骂一句,他瞧了瞧老头“你不是功夫挺高深嘛,这时候就瞧你的了!”

老头尴尬一笑“妈的,都怪你这个臭小子,非要老子给你露两手,这会我实在有点有心无力”

“为什么怪我?明明是你自己不行,还说自己是高手”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站在路上斗起嘴来,似乎完全未将对方放在眼里。

为首的汉子操起双刀在空中一击,发出一声刺耳的金属倾轧之声,将两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大胆毛贼,也敢在诨二爷厂子耍手段,我瞧你们当真是活腻了!不过好在诨二爷大人不计小人过,只要你们两个把得来的赃款交出来,哥几个自当保证两位平安无事,否则~”嘿嘿,那人又将双刀相击,发出一阵刺耳的轰鸣。

石鱼被这声音搞的心烦意乱“我们早已经将钱全部输光,又何来的钱财给予诸位英雄”

“没有?嘿嘿,那哥几个可要搜身了,若是让哥几个找出点什么,休怪我手中双刀无情!”

眼瞧几人慢慢围了上来,石鱼压低声音跟老头说道“瞧起来,今天只有用那招公鸡下蛋了!”

老头一愣,公鸡下蛋,那是什么玩意。

不等老头说话,石鱼扯下老头绑腰束带的同时,飞快的将怀里包裹着银子的布兜掏了出来,在眨眼睛的功夫已经将银子与束带互换,同时用相当夸张的声音喊到“老头,你把银子给诸位大侠吧,我先撤了”

老头懵了,还没反应过来,石鱼已经跑出去七八步远,他想追可裤子跟不上,无奈他只得蹲下身子骂道“你个混账小子!老子扒了你的皮!”

石鱼边跑边往怀里塞东西的动作又岂能逃脱四人法眼,三人骂骂咧咧的提刀便朝石鱼追去,只剩一人原地瞧着老头。

石鱼自小在这江边长大,江边道路十分熟悉,他撒开脚丫子跑的飞快,眨眼间已经将三人远远甩开。

“但愿那老不死的能机敏点,也不枉费老子一招妙计”

石鱼跑的飞起,可他毕竟年方十五,体力与成年人还颇有差距,身后三人下定了捉他的决心,又岂会轻言放弃?

没有跑出去二里路,石鱼与那三名汉子的距离已经渐渐接近,再往前跑了百余米,一汉子不知从哪里抄起一根木棍,朝着石鱼抛去。

那木棍即将落地之际砸在石鱼脚腕,石鱼脚一软,噗通一声便滚在了地上。

三人一起冲上前,提起石鱼便是一顿耳光,有人伸手掏进石鱼怀里将布兜抄了出来“好小子,还敢不认”

石鱼咧了咧肿起来的嘴角“什么都是你们大昌赌坊的”

那人三下五除二将布包打开,只见里面包裹的竟是几块石子。

“混帐小子,敢耍我们”三人大怒对着石鱼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说!钱在哪?”

“老子没钱!”石鱼耿直了脖子,不屈不挠道。

“妈的,还敢嘴硬,我瞧你当真是活腻歪了!”说罢,抄起刀便要捅。

带头的却将他拦了下来“老五,着什么急,把这小子带回去,一起送他们爷俩上西天也不迟嘛”

三人扯着石鱼便要往回走,石鱼哪肯,可他年幼体轻又怎么挣脱,嘴里只能不停骂骂咧咧,啐着口水,一人耐烦不过,抄起刀把对准石鱼脖颈便是一击,石鱼就觉眼前一黑,顿时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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