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缠情罪爱:少爷,夫人逃跑了

陶陶陶桃子吖 著

现代都市连载

现代言情《缠情罪爱:少爷,夫人逃跑了》,由网络作家“陶陶陶桃子吖”近期更新完结,主角苏绵绵金海英,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她被同学霸凌了五年!把那个支撑她渡过那五年艰难岁月的男人当成她的救世主……还和他擦出爱情的火花……可二人奔现后,她才发现相爱五年的男人原来就是一直霸凌她的人!她伤心欲绝将男人拉黑,一心逃离这个恶魔……可男人却找到她,哭着求她回头,愿用一切换她的爱……是男人的真心?还是另一场谎言?当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她到底又该如何选择?...

主角:苏绵绵金海英   更新:2024-01-28 20: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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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苏绵绵金海英的现代都市小说《缠情罪爱:少爷,夫人逃跑了》,由网络作家“陶陶陶桃子吖”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现代言情《缠情罪爱:少爷,夫人逃跑了》,由网络作家“陶陶陶桃子吖”近期更新完结,主角苏绵绵金海英,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她被同学霸凌了五年!把那个支撑她渡过那五年艰难岁月的男人当成她的救世主……还和他擦出爱情的火花……可二人奔现后,她才发现相爱五年的男人原来就是一直霸凌她的人!她伤心欲绝将男人拉黑,一心逃离这个恶魔……可男人却找到她,哭着求她回头,愿用一切换她的爱……是男人的真心?还是另一场谎言?当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她到底又该如何选择?...

《缠情罪爱:少爷,夫人逃跑了》精彩片段


苏绵绵冷眼以待。

这时候她应该做出什么反应呢?

她咬唇,攥着手,忽然很想问,那她呢?

她就不是她的女儿了么?

她算什么呢?

她知道,她什么都算不上,只是一个可以用来换取骨髓和治疗费用的工具而已。

苏峰窝囊地缩在墙角听着事情的全过程。

他实际上没醉,清醒又理智。

出于对女人的恨意,他跌跌撞撞地爬起来,猛地推开王杏然:

“王杏然,你对咱们的女儿怎么可以这么残忍?你怎么能拿咱们女儿的伤痛去换你儿子的骨髓?你真不是个东西。”

王杏然把包包摔在地上,指着苏峰的鼻子不管不顾地破口大骂:

“你一个赌鬼又算什么好东西?你瞧瞧你自己,这么多年了,这个屋子还是破破烂烂。要不是苏曼一个老人强撑着,绵绵早死了。”

“你不就是嫌弃我没钱吗?不就是嫌我穷吗?你们女人都是嫌贫爱富的婊子!老子要是赌钱赌赢了,你还会这么趾高气昂的对我说话么?不就是因为我赌钱赌输了嘛?”

“我嫌你穷?我要是嫌你穷,我当初会和你结婚吗?明明是因为你又穷又懒,还家暴,我才和你离婚的。苏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老样子。”

“王杏然!你他娘的真不要脸!你不养你自己的孩子,你枉为人母亲。你女儿遭受了天大的侮辱,你这个当娘的在做什么?”

“我枉为人母?那你呢?你苏峰算什么东西?苏峰,老娘告诉你,像你这样劣质基因生下来的孩子,老娘就是不养!”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谢与淮领着人已经走了。

苏绵绵面无表情地关上了门。

她不是父母爱情诞下的结晶,而是带着怨恨生下来的孩子。

苏绵绵转身,苏曼切了一碗苹果递给她。

“我家绵绵最爱吃的苹果。”

老人挂着笑容。

苏绵绵也跟着一起笑。

她在王杏然和苏峰的世界里一文不值,却是奶奶世界的全部。

休息了三天,苏绵绵背着书包重回校园,今天也是约定谅解书的最后期限。

仁川市飘着小雨,乌云密布,阴风阵阵。

学校给她放了一个月的假期,苏绵绵却不想因为这些破烂事情影响学习的进度。

她有着光明的前程,远大的未来,就算被风雨爆锤,也永远不会被摧毁。

再大的狂风,也只会让她更加耀眼和璀璨。

班级一如既往吵吵嚷嚷,苏绵绵推门,全班顿时变得安静。

金海英、朴宝珍和韩嘉熙三人都在。

过了今天,没了那份谅解书,三人就要被送进局子关着。

虽然不知道会判多久,但她笃定,寒假过完,这三人还是照常能回来上学。

财阀掌控的国家,总是如此的。

她扫了一眼,径直走向最后一排的座位坐下。

班级里仍旧静悄悄一片。

没有翻书声,没有窃窃私语声。上课的时候,都没有像这样安静过。

许秀清还没来,苏绵绵自顾自地把练习册拿出来刷题。

“不要脸的东西,还有脸来上课呢。当着网友的面直播脱衣服,是不是让你爽死了?给你三百五十万不错了,你那个破身体,你以为能换几个钱?”

声音是金海英的。

苏绵绵笔微顿,没理会,继续刷题。

“啪!”

猛烈的拍桌声,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李浩直挺挺地站起来,直视着金海英的眼睛一字一顿说的铿锵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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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谁不要脸?她是受害者,你是施暴者,你觉得是谁不要脸?我从来没有想到我身边的同学竟然藏着这样一个恶魔。更让我忏悔的是,我李浩,一个男人,竟然也是恶魔的帮凶之一!我每一次的沉默,每一次的懦弱,都是对苏学神的残忍。这一次我站起来,是为自己曾经的懦弱而赎罪。金海英,不要脸的是你们。只有恶魔,才会以别人的苦难为乐。”

朴宝珍气的眼睛都瞪圆了:“你,你,你怎么可以对金姐大放厥词?李浩,你是不是也想被针对?”

李浩眼中毫无惧意:“那就来针对我。”

金海英双手抱胸,气的把指甲都要掐断。

“李浩,你是不是喜欢苏绵绵?像这样的穷人,犯不着你这样自降身段来维护。说真的,你多给点钱,她肯定就岔开腿给你上了。”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们这么龌龊。要针对就来针对,如果你们要拿你们违法犯罪的事情去嘲笑一个无辜又可怜的受害者,那我下一次一定也会参与举报。”

李浩沉着脸,坐了下去。

金海英脸黑如墨:“李浩,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我一只手就能把你捏死。”

李浩翻了个白眼,理都没理,嫌弃的表情溢于言表。

金海英气的站起来,朝李浩走去。

下一秒,班长胡源也站了起来:“金同学连同我一起针对吧。”

“还有我。”

“也来针对我吧。”

“把我也针对了吧。”

......

此起彼伏的声音在班级里回荡。

苏绵绵不自觉落泪。

她双手堆叠,头埋在手臂里,不想让自己在教室里哭。

她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但残存的委屈消失的烟消云散。

许秀清姗姗来迟,也跟着一起加入了喊口号的队伍。

金海英停在讲台中央,僵住了。

事情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以前,不是大家都一起针对苏绵绵这个底层人吗?

她感觉自己像个小丑一样,暴露在所有人面前,被凝视着看她的笑话。

金海英要哭了。

她讨厌这种被人排挤在外的感觉。

朴宝珍和韩嘉熙没有动,坐在原位瑟缩着,明显不想参与。

她捂着脸,跑出教室外。

教室里恢复安静。

许秀清从书包里拿出一个便当盒,摆放在苏绵绵的桌上。

苏绵绵疑惑回望。

许秀清以为班上同学忽然爱上学习,压低声音小声说:“这是我妈妈给你做的爱心便当。我妈妈说你很勇敢,想要认你为干女儿。你快尝尝我妈妈做的手艺。”

苏绵绵没有拒绝。

她拆开便当盒,是一个三明治和一盒牛奶。

“苏同学,我妈妈也给你做了便当盒。”

“我妈妈也做了。”

“我奶奶也是。”

数不清的便当盒摆放在了她的桌上。

有曾经辱骂过她的,有曾经嘲笑过她的。

他们的眼神里带着歉疚,苏绵绵一一道谢,尽数收下。

她忽然觉得上学好像也没有那么难受。

来学校之前,她在家里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

她不知道她会面对什么,兴许是嘲笑,兴许是讥讽,兴许是殴打,但绝对不是现在这样。

原来,这群人也会散发他们的善意啊。

世界仿佛一夜之间把所有的光聚拢对向处在深渊中的她。

在她想到死亡时,伤害过她的人,又开始来爱她。

她无数次幻想过,如果有一天有机会,一定要把所有的怨恨与屈辱还给欺负过她的人。

真的有这样一次机会时,她反而平静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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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她这样喜欢到处发骚的小贱人,要不把她扒光衣服锁在后门吧?”

金海英笑的恶毒。

她期待着少女眼流露出的恐惧,最好要看到她就发抖才好。

苏绵绵没什么反应。

这样类似的事情,她在初中经历的太多了。

她闭上眼睛,鲜血从额头流至脸颊旁,最后滴落在地上。

校服裙摆散开,阳光下,她脆弱圣洁的像一只被拉下神坛的天使。

韩嘉熙嫉妒的发狂。

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苏绵绵仍旧这么漂亮。

她咬牙切齿:“这女的现在连反抗都不反抗了。”

朴宝珍无所谓耸肩:“说不定是享受呢。”

“也对,像这样的小骚货,说不定巴不得大家都来看她的身体。”

韩嘉熙走上前,撕扯着少女的校服上衣。

第一个扣子崩开,粉色的胸衣裸露出来。

“韩嘉熙,你住手!我把谢与淮喊来了。”

许秀清发颤的声音回荡在教学楼。

韩嘉熙猛地抬头,恰巧对上了谢与淮阴鸷的黑瞳。

她收回手,吓得跌坐在地上。

苏绵绵缓缓睁开双眼,谢与淮在血色中憔悴了很多。

站在谢与淮旁边的小姑娘矮矮的,甚至还不到少年的胸口。

她哭得眼睛红肿,明明那么胆小怯懦,却愿意为了她冲出去。

真的很傻。

靠近她,能有什么好结果?

“谢,谢与淮,你回来了。”

金海英舌头打结,浑身不自觉颤抖。

韩嘉熙跌跌撞撞爬起来,躲在朴宝珍身后。

谢与淮眼中布满红血丝,手背上攀爬着蜿蜒的鞭痕。

他没理三人帮,一步一步走向苏绵绵。

他停在少女身边,蹲下身。

谢与淮带来的压迫感太强了,三人哆嗦着试图小碎步离开。

下一秒,谢与淮骨节分明的大手攥住苏绵绵的头发。

他轻飘飘地拎起,将她破开的头狠狠地砸向后门。

鲜血淌出,剧烈的疼痛蔓延开来。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大跳。

许秀清不可思议地看着谢与淮。

她小手颤抖,推开谢与淮:“你做什么?绵绵不是小偷啊。”

“滚开。”

谢与淮将许秀清推搡在地。

苏绵绵竭力地转身和谢与淮对视,鲜血彻底模糊了她的双目。

她疼的全身麻木,眼中的一切都是颠倒的。

“不是我举报的。”

“我知道。”

“谢远找我,我没应。”

“我知道。”

“我也没找过谢远。”

“我知道。”

苏绵绵答一句,谢与淮应一句。

苏绵绵无力启唇,想问为什么,最终还是什么也没问。

他当初霸凌她,也没有任何缘由。

只是因为想,所以就这么做了。

“你没那个本事有老爷子的联系方式,还把谢远的卡片丢了,做的确实不错。但是,苏绵绵啊,你给我带来了麻烦。我所有的计划,差一点,差一点就因为你这个人,全部都毁了。”

苏绵绵觉得谢与淮有病。

如果他当初不发疯来欺负她,也不会造成今天的局面。

谢与淮凑近苏绵绵的耳畔,轻声说:“像你这样碍事的人就该杀掉。”

“随便。”

“但是杀掉你太简单了,还是折磨你才有意思,比如你的奶奶?”

少年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苏绵绵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个恶魔。

她忍住泪意,恨不得啖其血肉:“谢与淮,我会拉着你一起下地狱的。”

谢与淮掐住少女的下巴,一字一顿说道:“我本来就在地狱。”

他起身,直接回了教室。

金海英三人爆发出哄笑声。

“金姐,瞧我说什么,谢与淮怎么可能会护着她,甚至比我们还要恨她啊。”

韩嘉熙从朴宝珍身后走出,又换上了那副目空一切的嘴脸:“真是个笑话。

“谁说不是呢。”

朴宝珍走上前,双手继续扒拉着苏绵绵的衣领。

许秀清冲过来扑倒在地。

她推开朴宝珍,小手环住少女的腰。

“你们做什么?绵绵在流血,你们是想让她死么?她必须得去医院包扎伤口。”

“哟,原来不是小结巴啊。”

金海英稀奇地看了许秀清一眼。

朴宝珍撞到头,疼的发麻:“许秀清,你是想和四星集团做对吗?你信不信我们连同你一起给毁了?”

许秀清浑身颤抖,但仍旧死死地护着怀中流血不止的少女。

手心里的温度越来越冰冷,她胸腔中生出无限勇气,冲着朴宝珍嘶吼:

“四星集团?四星集团是李家的,金伯父也只不过是给四星集团打工而已。你们觉得四星集团会为了你们这群打工仔草菅人命?还是说只是因为我护着我的朋友,所以你们就想让你们的父母,来针对我父亲?你们要是想这么做,那大可以放马过来。我看你们的父母会不会因为你们的无理取闹而合力去针对我的父亲。”

朴宝珍气得干瞪眼珠子,抬手作势就要打许秀清。

金海英抿唇,拦住了气势冲冲的朴宝珍。

她的父亲不可能为了学校的这些事情而和许华z国作对。

许华z国手握金矿资源,前些年买下的另一块地在前几天发现含有丰富的石油能源。

纵然嘴上说着许家是暴发户,但都不可避免地要和许家做生意,甚至时常还要和她们家打点打点。

这也是为什么她一直没有动许秀清的原因。

许家和政界没有来往,但许家背后站着的是无数个庞大的利益集团,稀缺的资源永远会被资本疯狂追逐。

“金姐,你拦着我做什么?”

“别发疯,出了人命,我们谁也承担不起。你是想进去蹲大牢吗?”

金海英装出包容的模样,拉着朴宝珍退让一步,心里却连带着许秀清一起嫉恨。

韩嘉熙微启唇,还想再说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许秀清艰难地搀扶起苏绵绵。

两人跌跌撞撞走到楼梯口,鲜红的血液流淌一地血珠。

消失许久的班主任老师恰巧出现。

“秀清啊,我和你一起带着苏同学去医务室吧。”

班主任是个中年男人,叫黄曦。

他眼中含着歉意,扶着苏绵绵的胳膊,带着二人去了医务室。

伤口很深,医务室每天有一个医生,两个护士值班。

贵族学校的校医都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博士生。

医生是个年轻的女博士,临床经验丰富。

她扫了一眼苏绵绵,眉头微皱:“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的?小姑娘年纪轻轻的,这是要留疤的。”

黄曦心虚地别开眼,许秀清焦急出声:“医生,这情况严重吗?”

“需要缝线,你们先出去。”

许秀清退到门口。

黄曦擦了擦汗,又一脸严肃:“秀清,你就在这里守着苏绵绵同学,有什么情况就和老师汇报知道吗?老师先回去开班会。”

许秀清攥着自己的衣角,心虽然紧张地“怦怦”乱跳,但仍旧直视着黄曦的双眼:“老师,绵绵她不是小偷。”

黄曦别过头看天:“但是本子就是在苏绵绵同学桌上发现的。苏绵绵偷了东西,金海英打了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算了。医药费,学校也会承担的。”

许秀清的三观被击碎。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每天站在讲台上教书育人、风度翩翩的老师,此时此刻歪曲事实的模样。

“老师,教室里面有监控,这个是可以查证的。”

黄曦忽然转过身,指着不依不饶地小姑娘怒斥:

“许秀清,你不要无理取闹。这几天学校的监控都坏了,怎么查的清楚?同学之间的小打小闹,你非要闹得不可开交吗?人家苏绵绵同学都不在乎,你这么着急做什么?你就这么想破坏班级团结吗?行了,老师真的要回去上课了。”

还不等许秀清开口,黄曦已经走了。

许秀清站在医务室的门口,明明阳光明媚,却总觉得天是黑的,风吹在身上冷的刺骨。

在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校园欺凌的恐怖。

之前听信班上其他同学的言论,她一直以为是因为苏绵绵肯定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才会被针对。

甚至回家时,她还和父母提及过此事。

她当时还说:“怎么可能有人从初二到大四会被班上所有人排挤呢?而且为什么不霸凌别人,只霸凌苏绵绵呢?”

父母狠狠地批评了她,当时还觉得委屈,直到现在她才明白,霸凌就是霸凌者的问题。

校园霸凌是一个没有逻辑的事情,霸凌者们的针对是一个随机发生的事情。

因为没有苏绵绵,也会有别人成为受害者。

这是不可预防的,等同于一场飞来横祸。

人们习惯于从霸凌者身上找优点,从被霸凌者身上找缺点。

但人总是有优缺点,而当初的她,也因为胆怯和懦弱成为了沉默者的大多数。

手术结束的很快,医务室的门被推开。医生和护士脱下白大褂、摘下手套去食堂给两人打饭。

许秀清冲了进去。

病床上,少女面色煞白,头用纱布缠了一圈又一圈。

在望见许秀清的一刹那,苏绵绵眼眶微红:“你也会被针对的。”

她头疼的厉害,想到孙伊人的遭遇,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千古大罪人。

“没有你,下一个、下下一个或者下下下一个也是我。她们就是享受这样欺负别人的快感。绵绵,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被她们打的头破血流。如果我还像以前那样冷血旁观,那我和没有感情的牲畜有什么分别?人之所以被称作为人,是因为有感情明是非。”

许秀清满眼疼惜,小手捂住苏绵绵冰冷的右手。

苏绵绵想哭,生生忍住没有落泪。

这一次,她没有抗拒许秀清的靠近。

两人已经绑到一起了。

甚至,她可能把李浩也拖下水了。

人在黑暗里待久了,也是会祈祷一丝光能照进来的。

曾经唯一救赎她的那抹光是秦淮,现在又多了许秀清和李浩。

校医给两人带了盒饭。

许秀清霸占了唯一的小桌子,苏绵绵坐在床上吃。

她拿起手机,新消息记录多了99+。

想到秦淮,她慌忙解锁手机,点进聊天框。

【糖糖,我好想你。】

【糖糖现在是不是很忙?】

【是不是生我气了?】

【我最近家里出了很多事,所以那几天才很少找你的。前些天,我甚至都摸不到手机,还是找别人借的手机。】

【糖糖,我错了。】

【理我理我。】

消息被刷屏,苏绵绵忍不住笑了。

【没有,是因为我受伤就医了。】

她正欲放下手机,一条新消息弹了出来。

【怎么回事?】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我帮你打回去。】

少年一条接一条的消息回过来,就好像一直守在手机旁边等待着她的回音。

【没有,只是摔了一跤。】

【如果有人欺负你,一定要和我说,我带人打回去。】

【你这么暴力哇。】

谢与淮坐在教室里,凝着屏幕里的消息微皱眉。

他手肘戳李景。

“淮哥,怎么了?”

“如果有个女生说,你这么暴力哇是什么意思?”

“淮哥你恋爱了?”

李景眼珠子瞪得老大,一脸振奋地朝着谢与淮的手机屏幕瞟。

谢与淮一巴掌拍到李景的脑仁上:“恋爱个屁。你就说,是什么意思?”

“应该,应该是有点讨厌的意思吧?我也不是很懂女生的心思啊。淮哥你知道的,我从小到大连女孩子的手也没摸过。”

“没用的东西。”

谢与淮食指敲击膝盖,思索了半晌,犹豫着回了一句:

【你是不是很讨厌这样的?】

【有点。】

他盯着“有点”二字,微抿唇。

金融风险管理老师在黑板上科普,谢与淮忽然起身,把桌角的铁棍子拎起来。

年轻的女老师被吓得浑身一颤,手中粉笔坠落在地。

“谢,谢同学你想做什么?”

少年一头乌发,黑瞳凶恶,手臂上青筋暴起。

“上厕所。”

“哦哦,好。”

李景见大哥提着棍子,立马拿出书包里装的铁棍和板砖跟着起身。

他笑着,对老师点头哈腰:“老师,我也上个厕所。”

班上大半男生纷纷提着棍子站起来。

“老师我也要上厕所。”

“老师我也上个厕所。”

教室空了大半。

数学老师重新拿跟粉笔继续讲课。

出了教室的谢与淮将手中的铁棍毫不犹豫地扔进了男厕的垃圾桶里。

尾随在后的李景目瞪口呆。

“淮哥,咱以后不打架了?咱不是下学期还要和隔壁市的干一架吗?”

谢与淮拧眉,听到打架就没由来的烦躁。

“什么打架?我们以前打过架么?我们都是爱学习的好学生。明白了吗?”

“明,明白了。”

“都把棍子和板砖扔了。”

“好,好。”

不良少年们不明所以地将家伙什全都扔了,又乖乖站成一条等候大哥吩咐。

“都回去上课。”

“是。”

一大帮人浩浩荡荡回到教室,为首的谢与淮冷着脸走在最前方。

才找回状态的数学老师吓得倒退两步,手中的粉笔再次坠落在地。

谢与淮双手插兜,回了座位。

李景弯腰,捡起地上的粉笔递给老师:“老师,我们都是好学生。您别怕我们。”

“啊,昂,大家都是老师的好学生。”

数学老师是个娇小的女生,说话还带着颤音。

仁川外国语大学,每年打老师的学生总有那么十来个,甚至把老师打的半身不遂都有。

谢与淮嫌吵,扫了一眼李景。

李景麻溜地坐回座位。

谢与淮捧着手机继续聊天。

【糖糖,我在学校里很乖的。没打过架,不抽烟,也不喝酒。只是因为碰到你的事情,我才有点着急。】

【我明白,我最喜欢的就是这样干干净净的男生。】

谢与淮松了口气。

他好像已经将近两个月没有抽烟了。

只要棉花糖不喜欢做的事情,他都不会去做。

她喜欢的任何样子,他都可以伪装,哪怕伪装一辈子。

【糖糖,我好期待和你见面。】

【我也是。】

苏绵绵抱着手机笑,饭盒里的饭菜大半都没动。

许秀清吃完饭,将饭盒扔进垃圾桶。

她转头,刚好看见了少女怀春的笑容。

“绵绵,你怎么笑的春心荡漾?不会是恋爱了吧?”

苏绵绵回答地坦然:“只是互相喜欢。考研之前,不会恋爱的。”

“果然是沉迷于学习的好学生。我简直不敢想象,你要是没有遇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会多么厉害。”

苏绵绵笑容消失,声音消沉了许多:

“可能这也是我人生里的一道课题。反正等大学毕业,大家也不会再见面了。”

许秀清坐在病床的椅子旁,心里闷闷的:“绵绵,你有没有想过报复回去。”

“想过,想到发疯,但是人要认清现实啊。”

苏绵绵扯出一抹牵强的笑。

由于失血过多,她的脸是惨白的,唇瓣毫无血色。

在弥漫着消毒水味道的病房里,像一朵枯败的迎春花,被剥夺了阳光和水源,连绽放的权利都没有。

“那如果,以后你真的有机会报复回去,把他们连同护着他们的势力全都一一击垮,你会报复回去么?”

“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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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很快,美好的回忆被冲散。

无数恐怖的记忆被填满。

白眼、辱骂、殴打、孤立、折磨、轮z奸......

无数次被忽略的细节,此刻疯了似的屠戮她的大脑。

谢与淮,秦淮,原来根本就是一个人。

难怪,

难怪谢与淮无缘无故的染发,

难怪谢与淮穿上了校服,

难怪谢与淮找她补习功课,

难怪谢与淮再也没打过架,

难怪谢与淮想杀了她,

难怪谢与淮消失的时候,秦淮也会消失,

原来秦淮就是谢与淮.......

苏绵绵忽然觉得好冷。

她拢紧衣袖,将围巾又多围了一圈。

可仁川的冬天真的太冷了。

冷的眼泪掉落就结成冰晶,寒彻心骨。

她再次抬头望向谢与淮。

少年似乎很着急,捧着手机不停地在打字。

苏绵绵绝望地闭上双眼。

秦淮对她说话,永远都是温柔又宠溺。

而谢与淮,只会用最恶毒的言语来讥讽她。

在她被他一个又一个兄弟给欺辱时,她望见了谢与淮眼里的嘲讽与冷漠,看见了手机里秦淮无微不至的关切。

一滴泪水滑落。

所有的爱意全部消散,顷刻间,只剩下汹涌的恨意。

没有谢与淮,就没有人包庇金海英三人,她也不会这么凄惨。

没有深渊,何来需要拯救?

苏绵绵捡起手机。

屏幕里,少年还在不停地发来消息。

【糖糖,怎么不理我了?是不是觉得我很丑,还是觉得我哪里做的不好,或者说你是对谢与淮这个名字有什么不好的印象?如果你觉得我丑,我可以整容。觉得我做的不好,我可以改。只要你说,我什么都可以改。】

【糖糖,你是不是已经到了。你出来见见我好不好?你讨厌我,恨我,可以出来打我一巴掌,不要这样忽然消失在我的世界好不好?我真的好害怕,害怕你从我的世界消失,再也不愿意见我。】

【糖糖,你说过,永远都不会离开我的。你出来见见我好不好?我真的,真的好想好想见到你。你可以讨厌我,可以厌恶我,但不要这样忽然消失好不好?你知不知道,我现在真的只有你了。你不见了,我会疯掉的。我真的会疯掉的。】

【宝贝,你知道吗,我被所有人背叛了,我真的只有你了。糖糖,我只有你了。要是连你也从我的世界消失,我都不知道我活在这个世界有什么意义。】

苏绵绵冷眼看着。

她点击头像,果断按下了删除好友。

删完后,还特意拉黑了一遍。

做完这一切,苏绵绵如释重负。

太阳升的高高的,阳光刺眼。

透过光秃秃的树干,少女回头,最后一次再看秦淮。

她看到,谢与淮猛地将手机砸在地上。

那么高傲的人,在大街上慌乱地四处找人。

他拉住每一个过路的女性,卑微乞怜地询问。

过路人把他当做疯子,远远地绕开他。

谢与淮颓废的站在咖啡馆门口。

他抬头,恰巧与她对视。

苏绵绵望见了少年眼中的泪水。

那双冷冽的黑瞳,没有轻蔑,没有嫌弃,只有焦急。

原来,谢与淮也会哭吗?

他好像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爱她。

意识到这一点,苏绵绵浑身一颤。

她绝对不能让谢与淮知道她的身份。

谢与淮是一个偏执到死的疯子。

知道她的身份后,他不会放她离开的。

而她,也绝对不可能爱上霸凌自己的人。

苏绵绵不寒而栗,和谢与淮对视一秒后,匆匆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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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川的天气说变就变。

刚到家,热烈的太阳躲藏在乌云后,下起了大暴雨。

苏绵绵没有淋到雨,但还是被苏曼灌了一碗姜丝可乐。

今天糖饼摊子休息,苏曼去菜市场特意买了牛排。

这些天生意爆红,她累的手都直不起来。

“绵绵,今天奶奶给你煎牛排。奶奶要把咱们绵绵养得白白胖胖的。”

“奶奶,胖了就不好看了。”

“谁说的,胖了也好看。”

苏曼乐呵呵地笑着,眼睛眯成了褶子。

苏绵绵糟糕的心情一扫而空。

“奶奶这么宠我,我想做奶奶一辈子的乖孙女。”

“那当然,奶奶一辈子都要护着你。以后在学校里受欺负了,一定要和奶奶说。”

“好。”

苏绵绵趴在窗台边。

雨声轰鸣,激起万千灰尘。

她被扰乱了思绪。

谢与淮,还会在那里等着吗?

苏绵绵慌忙摇头,将恶魔的脸孔摇出脑袋。

雨天阴沉,她提笔,抄写古文。

为了备战考研,她练得一手绝佳的硬笔书法。

抄完完整的一篇古文,她将书法作品发布到画布。

刚发出去一秒钟,后台消息直接99+,视频的小红心飙升到三万。

苏绵绵有些错愕。

她退出画布,决定考研之前少接触网络。

#

大雨一直下。

谢与淮站在暴雨中,衣衫湿的透彻。

他等在咖啡馆门口,一点点地看着白天变成黑夜。

手机屏幕被他摔出裂缝。

他被雨水冲刷着,瘦弱的身躯摇摇欲坠。

被拉黑后,他又发了好多消息,但无一例外的全都有红色感叹号。

谢与淮感觉自己的心脏被剜成了千万块,每一块都被碾碎成粉末,最后再被这场大雨冲散。

一天没吃饭,他饿的头晕眼花。

他蹲在咖啡馆门口,不停地翻消息。

直到翻到【不会嫌弃的。】

他抱住自己膝盖,压抑着声音恸哭。

在世界的一角,他被所有人抛弃,被自己最爱的人背叛。

棉花糖不要他了。

手机里的短信一个接一个的发来,他红着眼,慌忙点开。

无一例外的,全都不是她。

手机滑落,他想到了同样的雨夜,同样的背弃。

深夜十点,咖啡馆打烊。

老板是个中年人,看着他的背影幽幽叹了口气。

“年轻的时候为了爱孤注一掷,到了老了才会知道,只有自己才是最值得爱的。年轻人,回家去吧。”

谢与淮很执拗,固执地守在门口,不肯走。

他落魄又可怜,像是被排挤在世界之外的游子,没有了归家的路。

老板重重地叹了口气,给谢与淮留了把伞。

雨很大,冬日残剩的一片落叶被击碎。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等到谢与淮觉得意识模糊,大雨变成小雨,小雨慢慢停歇,天边泛出光亮,他终于起身。

他一步一步走回出租屋,自虐似的惩罚自己,希冀求得天神的怜悯。

奇迹没有出现,命运不会眷顾他,他失魂落魄地上了楼。

门是虚掩的,秦庾坐在沙发上等着。

谢与淮身上的衣服已经干了。

秦庾扑过来,攥着谢与淮的袖子满脸期待:“与淮,你是不是去找老爷子手下的人了?你和那老头其实还有后招的对不对?外公就知道你不会坐以待毙。老爷子怎么会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病了,怎么会看着你被谢远算计?”

谢与淮像是被抽走了灵魂般,缓缓摇头。

“没有联系。我只是出去找同学了。”

秦庾顿时变了脸色,死死地抓着少年受伤的胳膊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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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出去找同学?你知不知道,你要是没了那老头的帮助,你就彻底完了!谢与淮,你清醒一点。你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你不想报复谢远了吗?不想报复那个冷冰冰的谢家吗?”

“外公,我应该是什么样子呢?”

谢与淮抬头,眼睛里布满红血丝。

他皮肤惨白,唇色全无,发丝凌乱,偏生五官完美到极致,像是妖冶的罂粟,在极端环境下也能开出最妖艳的花枝。

秦庾微怔,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好,他猛地松了手。

“对不起,与淮。是外公太着急了。我没想过要吼你的。你从小没有父亲,是我和你外婆把你从那么小一点看着长到大的。你外婆被你亲生父亲害死,你被迫流浪过了这么多年的苦日子。外公真是不忍心你继续跟着外公一起过这样的日子。如果,你还能联系到老爷子那边的人,就一定要告诉外公,知道吗?”

谢与淮像个机器人般,僵硬地点头。

他眼神空洞,彻底失去了生机。

雨后清晨,窗外天空湛蓝一片。

“与淮,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一个晚上,就把你变成了这幅鬼样子?”

秦庾很着急,却只能站在旁边无能为力。

谢与淮唇瓣微启,木木地开口:“我没事。”

秦庾犹豫着,开口:“与淮,你是不是去见喜欢的人了?”

谢与淮终于回过神。

他下意识地想去派人把棉花糖的信息挖出来。

很快,他晃过神,他现在已经不是谢家继承人了。

违背了誓言的人会得到惩罚,他会拼劲一切把逃走的宝贝以爱为笼囚禁起来。

他可以不在意这次背叛。

棉花糖,必须只能和他在一起。

他压抑住内心的爱恨交加,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没有,只是去见同学了。”

“与淮,今天想吃什么,外公去给你做。好久没有吃外公做的泡菜拉面了吧。”

“嗯。”

“今天啊,再给我的小外孙做一次。”

不到十天,苏绵绵已经从秦淮是谢与淮的事情缓过神。

一月一号,新的一年,开启。

糖饼生意火爆,糖饼摊前早早排起了长队。

苏绵绵围着围裙,帮苏曼支起摊子。

“surprise!”

小彩条撒在苏绵绵的头上,少女疑惑抬头,望见了站在第一个的许秀清。

许秀清后面排着的是王晴和杨照。

“我们也来啦,今天特意来常常绵绵的手艺。”

王晴笑的很甜,脸颊处挤出两个小酒窝,比阳春三月的日光还要温暖。

杨照腼腆的点头示意。

苏绵绵笑了,一边摆东西,一边和三人打趣。

“你们要来怎么一点风声也不透露。我都没有喊奶奶买菜。”

“买什么菜,今天就是特意来吃糖饼的。老板娘,给我来五个糖饼。”

许秀清冲着苏绵绵眨眼,苏绵绵被逗笑了。

“你一个人能吃这么多啊。”

“能啊,怎么不能。”

苏曼站在旁边乐呵呵的:“绵绵,这是你的同学吗?”

“嗯,是我在学校里的朋友。”

“奶奶,我还是绵绵的同桌呢。我们明天和绵绵一起出去探险!”

许秀清说的超大声,脸上满满的自豪。

她十二月末考考了全班第十名,老爸奖励了她十万元,还特许她寒假可以随便打游戏看剧。

她要高兴疯了。

“好,好!”

苏曼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人越来越多,三人吃完糖饼帮苏曼一起看摊子。

五人从日出忙活到日落。

苏曼提前收摊,跑去菜市场买了几个荤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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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大好,即使是冬日,病人活动的草场,仍旧杂草重生,丰茂旺盛。

她踏入大门,明媚灿烂的阳光一瞬被挡在外面。

里面很暗,明明灯光亮堂,却还是让人毛骨悚然、后背发凉。

一楼望不到尽头的走廊上站着三三两两穿着病号服的人。

他们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眉飞色舞地挥舞着手臂。

苏绵绵轻车熟路地上了四楼,朝着406病房走去。

病房门口,蹲着一个女人。

女人的头发毛躁躁一团,将自己的面容尽数遮挡。

往下看去,女人衣领的扣子,扣错了位。指甲缝里,被湿哒哒泥土填满,纤细的手腕上被沉甸甸的金属链子锁住。

她的活动区域,只有从病房到走廊。

苏绵绵走近。

女人忽地抬头,阴恻恻地朝她笑:“你来了。”

裸露的双眼布满红血丝,她皮肤苍白如纸,年龄看起来不大,约莫十八岁左右。

这样美好的年华,理应奔跑在骄阳下享受着青春时代最耀眼的欢呼,又或者是坐在教室里听着老师的唠叨做着永远刷不完的习题。

但绝对不是现在这样,待在阴暗的精神病院,连阳光都不愿意眷顾的地方。

苏绵绵露出温和的笑容,牵着女人冰冷的手,将她带回开满暖气的病房。

“伊人,你是在门口等我吗?”

南阳精神病院四楼是高危病人区,很少有亲人会来探望。

406病房,只有孙伊人一个人住。

苏绵绵将她牵回床上,替她把病号服上的扣子重新扣了一遍。

孙伊人很乖,没有对待护士时的暴力。

苏绵绵拿起桌上的梳子,又给她梳了个高高的马尾辫。

“伊人,以后不要在门口等了,外面很冷,很黑。”

孙伊人忽然攥着苏绵绵的衣袖,咿呀咿呀地哭喊:“绵绵怕黑,我要等在门口。绵绵怕黑,绵绵怕黑。”

眼泪一瞬涌出,苏绵绵仰天,生生忍住。

她红着眼,又牵着孙伊人去病房里的厕所洗手。

“怎么把手弄得全是泥巴?”

她仔细地清洗着指甲里的污泥。

孙伊人望着她笑:“穿白衣服的坏人们不让我去找你。我上个星期从这里逃走挖地道,被他们锁起来了。”

她眼睛纯澈,像是一个智商只有三岁的孩子。

苏绵绵梗住,抬手轻抚着伊人的脸:“伊人,这里穿白衣服的姐姐不是坏人。你要听话,乖乖吃药,才能快快地出来和我在一起,知道吗?”

当年,孙伊人被谢与淮针对。

孙家害怕到极点,让本就抑郁的女孩儿去给谢与淮下跪道歉。

孙伊人不愿,被谢与淮锁在远郊荒废了许久的昆池岩精神病院。

昆池岩精神病院广负盛名,听闻里面经常有啼哭声,常常有离奇事件发生。

许多探险队进去了,纷纷自杀缢吊,连器官都不剩一个。即使侥幸逃生的人,出来以后也会离奇发疯,最后自杀。

仅仅一个晚上,那个爱笑的女孩儿疯了。

孙家在仁川有些小势力,但与庞大的谢家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孙家为了讨得谢家未来继承人的欢心,把女儿扔进了南阳精神病院关起来,再没去探望过。

当时得知了这个消息,强烈的愧疚近乎压垮了她。

高一学习不紧张时,她每周日都会来探望。渐渐地,伊人每个周日就会搬着小板凳在住院部大门口坐着等她。

再后来,大四学习的负担越来越大,变成了一个月探望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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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与淮表情僵硬,眼眶涨红。
黑瞳里的惊喜消散,他像是终于反应过来,猛地握紧拳头向墙上砸去。
侵犯于他一个恶人而言,近乎是一秒钟就能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他盯着棉花糖三个字,脑海里浮现出少女眼神中的绝望。
锥心的刺骨,痛不可言。
他懊恼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手上的鲜血顺着手臂蜿蜒流下。
谢与淮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漆黑的眸子怒意翻涌。
直到这一刻,付诸于苏绵绵身上的痛苦,加倍的偿还了给他。
他恨不能将凶手碎尸万段,啖其血肉。
脑海里各种幻想千帆而过。
凶手会不会像他们对待苏绵绵一样对待棉花糖?
会不会一遍又一遍折辱他的糖糖?
世人会不会对一个受害者议论纷纷?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少年闭上双眼,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他懊悔到崩溃,复杂的情绪化为无边的海水近乎将他吞噬。
一缕月光洒在谢与淮的睫毛上。
所以,是不是因为他对苏绵绵做的恶,报复到了他的心爱之人?
他不信因果,不信轮回,不信鬼神。
因果报应一说,素来都是他最为嗤之以鼻的。
可他还是忍不住联想,联想自己捧在手心里的挚宝被施暴者随意侮辱。
因为,他就是这样对待别人的。
【凶手是谁?】
他死死地盯着屏幕,对面沉默了良久。
直到太阳升起,手机里弹出了一条消息。
【已经很久远了,不太记得了。如果你觉得,我不符合你的交友范围了,可以把我拉黑。】
谢与淮心一颤,心中生出了一丝奇怪的感觉。
他抬手,捂住自己的胸口,里面泛着密密麻麻的疼痛,宛若千万根针扎。
既是懊恼于心爱之人的不信任,也是心疼少女的遭遇。
【糖糖,我只疼惜你。我说过,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我都希望以后陪在我身边的人是你。我真的很爱你。我不在乎这些。我会让凶手付出代价的。】
苏绵绵蜷缩在医院病床的一角。
明明只是简单的三个很爱你,却让她忍不住哭了出来。
许秀清靠在VIP病房的沙发上小眠,少女捂住嘴,不让自己失声痛哭。
她一直对外表现得很坚强,但面对秦淮还是无法抑制情绪的外泄。
谢与淮的势力太强大了,她不希望再有任何人因为她而受到任何伤害。
巴掌大的小脸陷入柔软的枕头中,她藏在被褥里,终于露出了笑颜。
【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我已经忘记了。我怕你嫌弃我。】
【不会,这不是你的错,错的是施暴者。施暴者,才是罪该万死。】
病房的门被猛地踹开。
“死老太婆,你知不知道昨天你的孙女儿去哪儿了?我现在告诉你,昨天被我们带到工厂,陪着男生们,一个接着一个......”
金海英拽着苏曼的白发,得意洋洋地站在门口。
她一头金发沐浴在阳光下,像是西方神话里的神明,脸上的笑容却邪恶又张扬。
老人的眼泪一颗颗滑落,尽数跌落在医院的白砖上湮没在缝隙里。
她脸上的着急不安一瞬变为崩溃。
终于,苏曼承受不住金海英语言带来的攻击,跪跌在地上。
老人双手捂着脸,嘶哑的嗓子恸哭:“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苏绵绵穿着病服。
她拔掉针管猛地冲下床,将老人搀扶起来。
“不是的,不是奶奶的错。”
她泛红的眼眶还蓄着泪水,苍白的脸颊是湿润的。
许秀清被吵醒。
朦胧中,她望见韩嘉熙嚣张的脸。
小小的个子,冲到苏绵绵身前。
她踮起脚,狠狠推开金海英。
曾经清澈的眼睛,带着滔天的恨。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一群犯罪分子。”
金海英冷笑:“我们为什么不能来?同学出了事,我们当然要来看望啊。许秀清,真是可惜了,没把你这个小鹌鹑给治治。你只看到了苏绵绵倒地的样子对吧,其实啊,过程比你看到的还要暴力和血腥。你要不要看看视频呢?”
苏绵绵捂住苏曼的耳朵,企图堵住她们恶毒的言语。
许秀清白眼翻上天,指着大门怒吼:“滚出去,听见没有?别以为警z察把你们放了,你们就一辈子可以这么为所欲为了。”
金海英手指把玩z金发,笑的灿烂:
“可惜了,我们就是能一辈子为所欲为。一个是实实在在的穷货,一个是从穷货里面爬出来的暴发户,归根到底还是穷货,难怪能玩到一起去。许秀清,你放心啊,我们还会继续欺负苏绵绵的。你觉得下一次要几个人来轮......”
“啪!”
许秀清撑着门把手,踮脚,狠狠地给了金海英一耳光。
“金海英,你真不要脸。你同为女性,身居高位,还跟着那群男人们一起欺负女人。你算什么本事?
我问你,如果有一天,倒在地上的人是你,被人这么欺负的是你,你会怎么样?
假使有一天被这么针对的人是你,被议论的人是你,被拍小视频的人是你,你会怎么样?
被男性定制的框架和约束蒙蔽的可怜生物。只会女人欺负女人,卑躬屈膝的讨好男人。堂堂金氏大小姐,整天不思进取,满脑子都是如何折辱比你漂亮的女人、比你聪明的女人、比你善良的女人。
你的嫉妒,在你恶毒的语言里体现的淋漓尽致。你的嫉妒,让你忽视了自己身上的优点只能看到别人身上的闪光点。你嫉妒每一个在某方面比你优秀的女人,所以你把所有的矛头指向你周围的女性。你从小到大,欺负的百来个人,有百分之八十都是女生吧?
你不会以为轮z奸对于苏绵绵来说是什么很不要脸的事情吧?你不会要对绵绵进行荡z妇羞辱吧?我告诉你,最不要脸、最无耻、最没有底线的人就是你们三个。我们只会讨厌你们这样的人,只会心疼绵绵这样被你们这群臭虫沾了一身骚的女生。
就算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有再大的过错,有再大的问题,制裁他的也应该是法律,也不该被这样对待!如果人人都因为自己的嫉妒、自己的厌恶,随意欺辱他人,那为什么要制定规则?为什么要制定法律?人人都提着刀上街杀人好了。法律是用来约束的,不是用来滥用的。”
金海英被骂懵了,脸上红色的巴掌印格外显眼。
她呆愣地站在原地,感觉浑身被剥光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许秀清说的没错,她就是嫉妒。
可谁没有嫉妒心?
是人都会有嫉妒。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是对的。
金海英高昂着头,仿佛又回到了曾经高傲孔雀的模样。
“许秀清,你别在那里放鬼话了。你难道就没有嫉妒吗?你难道就不嫉妒苏绵绵比你漂亮吗?”
“我为什么要嫉妒?我爱一切美好的事物。绵绵漂亮,我看着赏心悦目。她会把生的希望留给我,她在我心里比任何人都要高贵。”
金海英对着许秀清鄙夷的目光,第一次觉得难堪又丢脸。
多年来的养尊处优、高高在上,让她无法忍受这样的羞辱。
“那,那又如何?都是群生活在底层的蛆虫罢了。生来就是要给我们凌z辱和践踏的。许秀清,你真的很奇怪,苏绵绵都没有开口,你为什么这么着急替她说话?你是她的......”
“金小姐,这里是病房。”
门外,一道严肃的男声响起。
金海英烦躁转头,撞见了身穿警服的温川。
她吓得浑身一颤,提着包踩着恨天高逃也似的跑了。
温川手里抱着一束小雏菊。
骄阳的灿烂穿过云层,包围着盛开的雏菊。雏菊花瓣雪白,被阳光镀上了一层金边。
他将花放在桌上,弯腰搀扶着老人坐在了病床边的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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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警官。”
少女声音绵软温柔。
温川回头,望见了阳光下穿着病号服的小姑娘。
面色惨白,唇瓣无色,偏生圆圆的一双眼睛带着不屈与坚定,像是盛放的烂漫的小雏菊。
他心中一痛。
如果没有霸凌者,苏绵绵无疑是校园时代被所人追捧的风云人物。
“警官,那群坏人,会抓起来吗?”
苏曼循声像是抓着救命稻草般抓住温川的衣袖。
空洞的眼睛淌着泪,老人无声哭泣。
温川站在阳光里,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无能为力。
他该如何回答一个可怜的老人呢?
“奶奶,警z察办案也是需要时间的嘛。咱们就耐心等结果好了。”
苏绵绵依偎在苏曼的怀里,不想为难一个无辜的警z察。
温川臣服于自己的内心,说:“我会尽力的。”
他没有资格,也没有权限插手这个案子,但还是想用尽自己的学识和家族的背景,将参与在案的霸凌者们尽可能的绳之以法。
苏绵绵不可思议地抬头。
男人眼睛澄澈,身形高大,仿佛人世间所有的黑暗都不能将他融入。
圆溜溜的眼睛瞪得老大,温川忍不住冲她笑。
苏绵绵反应过来,对着温川摇头,示意不要插手这个案子。
她不想连累任何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有职业道德的好人。
“谢谢您,警官,真的谢谢您。您不知道,我们绵绵过得太苦了。我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她这些年受的苦。绵绵是个好孩子,是个很好很好的孩子。”
苏曼捂着脸哭,断断续续地哭泣让她说话上气不接下气。
“我知道,我会尽力的。”
温川声音沉稳。
这一次警局派他过来,是来通知苏绵绵,这一次的案子没有证据,不予立案。
仁川警z察方的负责人不愿意来医院拜访,几经推搡,最后任务落在了他的头上。
他到底是不忍心将结果告诉受害人,也或许聪明的女孩儿早已猜到了结局是什么样子的。
温川离开时,听到了病房内压抑的哭声。
他回到办公室,将搜集到有关于苏绵绵遭受霸凌的资料从头到尾梳理一遍。
一个大胆的想法油然而生。
三天后,#金氏集团大小姐金海英霸凌同学五年#迅速窜上热搜。
热搜里,是一段近两小时的视频,讲述的是一个普通家庭的少女从初二开始遭受霸凌的点点滴滴。
每一件事都附有完整的证据链,包括监控录像以及各种人证物证。
视频仿若是从天而降,有关于苏绵绵三个字经过了消音处理,但细心的网友还是通过各种细节扒出了此次事件的受害人就是几天前开直播举报谢家继承人的女生。
各大平台试图下架视频,却发现视频跟病毒一样,下架后,还是会再次以高调的方式出现。
在各大平台的围堵之下,成功引起了网友们的逆反心理,网上的舆论掀起了轩然大z波。
【别删了,视频删了我也会再发的。强烈要求李在敏处理金海英、韩嘉熙和朴宝珍三人。】
【这一次证据链这么完整,警z察不会还要视而不见吧?警z察不处理,我们就一起上书青瓦台,强烈请求李在敏惩治霸凌者。】
【李在敏狗杂种,当着总统,不干总统的事。你的人民都要被欺压死了,你还管不管。我当初为什么要给李在敏投选票,当时我脑子真是瓦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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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与淮发丝染上霞光,眼眸如墨,身形高瘦,精致到完美的五官像是上帝偏爱的宠儿。
苏绵绵看着他,对于西方神话故事里的恶魔有了具化的印象。
她微抿唇,从地上爬起来。
校服裙摆下,膝盖青青紫紫的淤血暴露无遗。
谢与淮歪头,凝着无声抵抗的苏绵绵。
“不说话?”
他若有所思地点头,将视线锁定在苏绵绵身后的许秀清身上。
“苏绵绵,本来今天只想解决掉你的。既然有人要送上门来,那就一起解决了吧。”
苏绵绵警铃大作,惊疑不定。
“解决”,是什么意思?
别人提及这个词汇,她不会联想到死亡,但从谢与淮口中说出来......
她下意识地护住许秀清,竭力稳住情绪:“你想做什么?”
谢与淮笑了:“你的存在太碍事了啊。”
苏绵绵心一颤,被冷风吹得浑身发抖。
她牵强地扯出笑容:“秀清,不会,不会碍着你们的。你们放她回家,可以吗?”
谢与淮笑意更浓:“放她回家?你这么着急她啊?”
教室前,标志着金融二班班牌下,苏绵绵跪在了地上。
她近乎匍匐在地,恳切地哀求:“求你,让秀清回家。”
许秀清不明所以。
她拉住苏绵绵,攥着少女的手想将她拖起来。
“绵绵,你何至于这么求他?他还能杀了我们不成?”
谢与淮眼神陡然变得凌厉。
他烦躁地摆手,李景立马上前把地上瘦弱的只剩下骨头的少女扛了起来。
许秀清被包围在男生中z央,推搡着前进。
教学楼下停了两辆面包车。
李景把苏绵绵丢进后备箱。许秀清挣扎着想要冲上去,被金海英攥住了头发。
“小结巴,跟着你那个暴发户的父亲提升了阶级,还把自己的身份放的这么低贱,整天跟一个底层人混迹在一起?真是不知好歹。”
许秀清头皮疼的发麻。
她眼泪一瞬掉落,伸手想要去拍打金海英。
“你放开我,你们这是违法的。”
韩嘉熙和朴宝珍上前,一人抓着许秀清的一只胳膊,把她押上了面包车。
谢与淮坐在副驾驶。
他解锁手机,给自己的心爱之人分享着天空的绚烂。
【糖糖,今天的天空也好美啊。】
只是盯着棉花糖三个字,他就抑制不住的开心,胸腔中被幸福填的满满当当。
过了今天后,在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他罪恶的证据。
他心情大好,连带着对许秀清的大放厥词也没有着急惩罚。
“谢与淮,你真不是东西!”
“谢与淮,你就是个魔鬼,你要带我们去哪里?”
“谢与淮,你敢绑架我,我爸爸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
后备箱内,苏绵绵蜷缩在黑暗中。
她闭上双眼,眼泪滑落。
雪白的皓腕摸索着碰到一个锋利的刃面。
昏暗的环境内,苏绵绵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她咬唇,狠狠地划开手腕。
鲜血涌出,她将手腕抵在后备箱的缝隙处。
刺眼的血色顺着缝隙流淌出后备箱,滴落在公路处。
她一个人陷入泥潭就够了,绝不能再拉上许秀清。
鲜血淌落一地,惊动了后面的车辆。
几辆车联合驱动把面包车逼停。
李景摇下车窗。
一个壮实的中年男人指着后面一滩血迹:“你们是不是绑人了?”
男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姑娘,看着像是男人的女儿。
小姑娘怯生生地缩在他身后。
许秀清慌忙大喊:“叔叔,救我们!”
金海英死死地捂住她的嘴,凶狠地瞪着她。
苏绵绵面色发白,全身无力。
她拍打着后备箱,拼尽全力哭喊:“救救我们!我的奶奶还在等我回家。”
男人脸色一变。
更多的人围了上来,对着李景指指点点。
“人贩子现在这么光明正大。绑了人都直接上公路了。”
“就这,还要天天催我们生孩子。根本不保障人的生命安全。”
“赶紧把后备箱打开!”
“把后备箱打开!”
“再不打开,我们就报警了。”
李景犹豫着,看向谢与淮。
谢与淮无所谓耸肩。
人群中,女生们拿出手机拨通报警电话,还有些女生们拿出手机录视频或者直播。
警z察很快就来了。
他们盯着血迹面色严肃。
“里面的人,迅速打开后备箱。”
李景将车窗摇的更下,暴露出谢与淮的侧脸。
警z察吓得一个激灵,慌忙将车窗堵得严严实实,确保围观的人拍不到谢家继承人分毫。
“原,原来是谢小少爷啊。”
谢与淮没说话,从抽屉里拿出一沓钞票,扔了出去。
警z察点头哈腰的笑着,把钞票藏在了荷包里。
“我们这就给谢少爷您开路。”
谢与淮终于应了一声:“嗯。”
警z察出面驱散群众,面包车继续驶动。
苏绵绵捂着嘴,强迫自己不要在这个时候哭出声。
也不知道行驶了多久,车终于停了。
后备箱被打开,苏绵绵被攥住手腕扔在地上。
天色渐晚,半边的天空都暗下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废弃的工厂。周遭密林环绕,望不到来时的路。
许秀清一同被押了下来。
她望着眼前的一片,终于明白谢与淮要做什么。
小鹿般的眼睛被惊恐填满。
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为什么还有人可以这样一手遮天的把人绑走?
金海英满意地笑了。
她挑起许秀清的下巴,阴阳怪气道:
“现在知道怕了?许秀清,我告诉你,你跟着苏绵绵活该你落得这么个下场。你知道我们今天要做什么吗?”
许秀清甩开金海英的手,搀扶起瘫软在地上的少女。
“我和绵绵交朋友不是错,错的是你们。”
韩嘉熙恶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还敢嘴硬?都落到这个份上了,不会还以为自己是许氏集团的千金吧?”
苏绵绵强撑起身子站直。
因大量失血,她眼前模糊一片。
借着朦胧的视线,她仔细打量周围的环境。
荒郊野岭,连条水泥路都没有修缮。在这样偏僻的地方,警z察找上来都要费很大劲,何况警z察还和这群人是一伙的。
苏绵绵咬牙,狠狠推开许秀清。
她面色煞白,顶着许秀清惊诧的目光,语气凶狠: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吗?你根本没有把我当成真正的朋友,只不过是因为觉得我穷酸,可以彰显你自己的身份罢了。你不要挨着我,我真是受够了你的虚伪!”
许秀清眼睛泛红,顿时觉得自己被全世界抛弃。
“我没有,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
她明明是为了保护她才来的啊。
苏绵绵不敢去看许秀清的眼睛。
她将许秀清推向金海英,笑的癫狂:
“你们要杀就杀她好了。我无权无势,什么也做不了。你们只要让我闭嘴,我就能闭嘴。许秀清不一样,她是许氏集团的大小姐,她的父亲坐拥矿山,还有石油能源。”
许秀清浑身僵硬,不敢置信地看向苏绵绵。
金海英环住许秀清,韩嘉熙拍手叫好,朴宝珍出声讽刺:
“真不是东西,连自己最好的朋友都能抛弃。秀清啊,瞧我们说什么,这种人,根本不值得同情和可怜,她活该下地狱。这个蠢货可能还不知道,我们针对的只是她而已。怎么样,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
苏绵绵低垂着头,松了口气。
她泪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冲着许秀清嘶吼:“你算我哪门子朋友?不过也是仗着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想要来欺负我而已。”
许秀清隐隐地明白了什么。
荷包里手机在震动,应当是管家打来的询问电话。
她抿唇,轻点头。
绵绵是在给她生的机会。
与其两人在这里受困,还不如找到一丝逃离的可能,找来救兵。
金海英笑的更加得意了。
她就是要看到苏绵绵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
谢与淮微眯起双眼,忽然出声:“把两个人一起绑进去。”
金海英三人哑然。
朴宝珍大着胆子,小声问:“为,为什么要绑许秀清啊?”
谢与淮扫了一眼朴宝珍,有被蠢到。
朴宝珍立马捂嘴,摇头,表示不会再多嘴了。
李景和四个男生用粗麻绳把两人的手捆了起来。
苏绵绵心一点点跌入谷底。
二人被带进工厂。
工厂里尘土飞扬,四角遍布蜘蛛网,只有一个临时的白炽灯照亮。
天彻底黑了,圆月高挂。
两人被关在同一个小房间里。
外面,能听到几人的讨论声。
“淮哥,我们把她们两个绑过来干什么啊?”
“杀了。”
“啊,啊?淮哥,咱不是不干坏事了吗?”
“苏绵绵太不稳定了。”
李景吓得唇瓣打哆嗦。
他跟着谢与淮打了不少架,杀人还是头一次。
“怕了?”
“没,没有。那为什么还要把许秀清也......”
“许秀清,会给苏绵绵报仇的。这段黑暗的过往就应该永远尘封在土里。”
皎皎月华下,谢与淮笑的痴狂。
冷峻的容颜染上了人世间的情z欲。
金海英三人吓得退回到角落。
她们,还从来没有想过杀人。
谢与淮又将视线投向她们:“你们,不会说出去的吧?”
韩嘉熙被吓得噤声,金海英慌忙摆手,眼泪都掉了出来:“不会,不会。”
“你呢?”
谢与淮又问被吓得呆傻的朴宝珍。
“我也不会,我也不会,我也不会的。”
“等一会儿,由你们来杀了她们。”
谢与淮语气随意,眼神淡然,仿若杀人于他而言只不过是家常便饭。
金海英这时候才明白,谢与淮从来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
他要让她们手上沾染血腥,再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有人说:“淮哥,那我们,我们能在她们死前玩玩儿她们吗?”
“随意。”
少年们顿时生龙活虎起来。
苏绵绵在学校里是一等一的漂亮,是学生时代人人渴望的大美人。
他们激动地搓手,大着胆子继续问:“淮哥,不然我们先吃个饭?”
谢与淮微皱眉,有些不耐。
以防节外生枝,他做事一向干净利落,但这一次他总有些犹豫。
他闷着声,还是应了:“嗯。”
李景去两公里外买了饭。
昏暗的小房间内,苏绵绵愈发冷静,旁边的许秀清已经开始低低的抽泣。
苏绵绵凝着房间中z央内的一抹月光,她抬头,望见了高处的通风口。
通风口狭窄,但她们通过却绰绰有余。
“绵绵,我们是不是要死在这了?”
苏绵绵手腕纤细,挣脱出绳结。
她麻利地解开许秀清的绳结,冷静的可怕。
“不会的。我们都可以活着出去。你等会踩着我的肩膀从那个通风口爬出去。这个通风口约莫有两米高,不过周围都是野草,你摔下去不会骨折的。你出去以后,一定要向前跑,不要回头。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找人来救我。”
许秀清止住哭声,顺着苏绵绵手指的方向望去。
“可是你会遇到危险的。绵绵,我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或者,你把我留在这里吧。他们要针对的人是你,不是我。我留在这里,不会有事的。”
苏绵绵猛然抓住许秀清的双肩,眼神坚定:
“秀清,你看着我。如果,你不出去,我们两个都会死在这里。这个绳子没有那么长,你没有办法把我拉出来。但是只要你跑出去了,我们就都有希望。秀清,我们不能浪费时间。你一定要出去。”
她太清楚谢与淮的德行了。
如果她跑掉了,许秀清的下场一定非常惨。
苏绵绵走到通风口的墙壁处,蹲下身。
许秀清眼泪不止。
她扶着苏绵绵的头,强忍着惧意,站在了她的肩膀上。
苏绵绵全身无力,身上到处都是伤痕。
她扶着墙,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心里默念着:一定不能再让许秀清因她而受伤。
通风口的高度刚好到达许秀清的肩膀。
许秀清双手抓着墙外的边缘,看到了密林中的小路。
她手肘撑着通风口,身子从狭窄的过道一点点摸索出去。
外面太黑了,黑的望不到下面到底有多高。
她哭出声:“绵绵,外面好黑,我好怕。”
“你必须出去,留在这里只有死。”
苏绵绵手腕处还在渗血。
她抱住许秀清的脚,将人推了出去。
“往前跑,不要回头,一定要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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