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顾珩姜臻的现代都市小说《情花蛊:夫人她拒嫁世子完整版》,由网络作家“鱼音袅鸟”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说叫做《情花蛊:夫人她拒嫁世子》是“鱼音袅鸟”的小说。内容精选:西南滇地的一个行将倒闭的商人,祖上一直做金器生意,传到姜老爷手上时,因他不善经营,加上金饰铺的样式老旧,客人越来越少。自打陈氏进门,她丝毫不吝啬,不藏私,带来的调香方子给了姜老爷,就连嫁妆也添进去了多半,姜家迅速在滇地开起了香铺子。陈氏不仅擅调香,也颇有眼光,她仔细观察滇地贵女与贵妇们的喜好后,开始动手给姜老爷的金器店画金饰图样,工艺精巧无比,又用珍珠、翡翠等衬托,与市面上那些黄灿......
《情花蛊:夫人她拒嫁世子完整版》精彩片段
姜臻泡在浴桶里,水面上飘着朵朵花瓣,若有似无地挡住了水下曼妙的风光。
她的心绪如何都静不下来。
阿娘竟为了她做了如此深远的打算。
三年前,姜臻的娘亲陈氏临终前不仅请了姜家一族的长辈和娘家人来作证,还请了官府的文书为证,清点自己名下的银票铺子田地等,直言这是她留给女儿的所有资产,是她今后的依靠,任何人都不许挪用,若女儿遭逢不测,则这笔资产尽数捐给寺里充当香油钱,就当自己为女儿下辈子积攒阴德了。
陈氏当时已病入膏肓,说这些话时却目光湛湛,姜老爷在陈氏的目光下几乎无所遁形,陈氏的话里话外都明摆着不相信姜家的丁姨娘,生怕自己的女儿有个三长两短,这才说出这番话来。
陈氏出生于江南,祖上也是商户,生意涉猎很广,但其中以调香的生意最为红火。
她嫁给姜老爷时,姜老爷只是西南滇地的一个行将倒闭的商人,祖上一直做金器生意,传到姜老爷手上时,因他不善经营,加上金饰铺的样式老旧,客人越来越少。自打陈氏进门,她丝毫不吝啬,不藏私,带来的调香方子给了姜老爷,就连嫁妆也添进去了多半,姜家迅速在滇地开起了香铺子。
陈氏不仅擅调香,也颇有眼光,她仔细观察滇地贵女与贵妇们的喜好后,开始动手给姜老爷的金器店画金饰图样,工艺精巧无比,又用珍珠、翡翠等衬托,与市面上那些黄灿灿的充满了铜臭味的金饰大相径庭,然后用香铺子的盈利钱支起这金铺子,如此这般,姜家这才起死回生,金饰和调香生意日渐红火。
不过五六年的时间,金铺子就成了滇地小有名气的老字号,不仅聚集了一班手艺人,据说前几年宫里的贵妃还专程点名要姜家打造的金器做生辰礼。
娘亲尽心尽力,到头来得到了什么?
在她为这个家劳心劳力的时候,姜老爷姜如海结识了丁氏,养作了外室。
那丁氏一双美目好似能说话,姿态楚楚,举手投足间尽是娇媚之态,哪里是端庄稳重的陈氏可比?
姜老爷一股脑就钻进了丁氏的温柔乡里,出不来了。
娘亲自那后开始生病。
之后,丁姨娘怀孕后,姜老爷更是不顾发妻陈氏的阻挠,纳了丁氏进门。
丁氏一举得男,姜老爷欣喜若狂,想他和陈氏成婚多年,除了一女再无所出,背地里不知被多少人骂他绝户。
这下好了,丁氏更是得宠。而且在本朝,女子继承不了宗祧,更别说遗产了,哪怕姜臻是嫡女,这个家中的财产早晚都会落在丁氏和她那个儿子身上。
可是,这个家若没有陈氏的劳心劳力,何能有今日的金山银山?
因此,有这么个添堵的人在,陈氏的病一日重似一日,不多久,便病体缠身了。
丁氏扮猪吃老虎,将姜老爷唬得是团团转,就连家中的中匮都一点点挪到她的手中了。
陈氏伤心欲绝,没多久便撒手去了。
姜臻忽的将头沉入水中,几息后,又将头探出水面,玉白的面上水珠滚滚。
这个世上,唯一爱自己的母亲就这样走了。
临终前亦未雨绸缪,给自己安排了后路,若不是母亲的安排,恐怕她早已被那高太守的族弟纳进府里了吧。
看过了娘亲对爹爹逐渐心死的感情,姜臻对婚姻毫无憧憬,她替自己的母亲不值,也恨自己毫无自保的能力,除了高攀一门婚姻,她已别无他法。
“金钏儿,帮我梳洗吧。”泡了一会,姜臻对帘外喊道。
金钏儿走了进来,手里拿着那拌了桃花粉的澡豆面子和澡巾,开始伺候起姜臻来。
姜臻背靠着浴桶,闭着眼睛,语气随意:“含珠儿呢?”
“小姐,你还不知道她么?找那守门的婆子丫鬟聊天去了。”金钏儿笑道。
姜臻笑了笑,果真是个伶俐的丫头。
姜臻的这身皮肤当真是得天独厚,全身雪白,无一丝毛孔,犹如上好的雪白丝缎般柔滑,又如蒸好的乳酪般细嫩。
金钏儿给她擦洗的时候都不敢用半分力,她掬了一捧水浇在小姐的肩头,又细细地看小姐的脸蛋和身段,心里着实羡慕。
那一头青丝,垂在身后黑压压的,一手都拢不住,顺滑得要从指间溜走。
自己比小姐还大一岁,身段却远不如小姐。小姐看起来高挑羸弱,可脱了衣服,却也是很有料的。
那处虽不是很大,但也绝对不算小,且极富弹性,在水中连绵起伏,勾勒出了丰致的曲线,诱人之极。
湿润的乌发散在胸前,遮遮掩掩,引人遐思,最绝的是左胸上有一道朱砂色的胎记,仿若天成,形状则如同桃花瓣一般,怒绽于雪白的肌肤之间,欲与那粉色蕾尖斗艳。
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诱人。
而反观自己,胸前平平,就像两个摊平的荷包蛋一样,毫无女人的韵致可言,什么时候,自己也能长成小姐这样?
小姐今年十六岁了,正是待嫁的年龄,花朵一般,已是骨肉细匀,也不知以后会便宜了哪个男人。
金钏儿红着脸想。
沐浴完,姜臻坐在妆龛前由着金钏儿摆弄自己。
金钏儿将淡粉色的脂膏轻轻涂抹在姜臻的脚趾和脚掌上,涂抹完后,在灯光的映照下,十个脚趾饱满有光泽,个个珠圆玉润,让人情不自禁地想咬上一口。
帷帐掀开,含珠儿走了进来,脸上含着笑,“姑娘,这府里的情况我打听了一下。”
姜臻斜眼觑了她一眼,靠在铜镜旁的一榻上,“哦?说来听听。”
含珠儿说道:“国公府一共有三房,上午碰到的那两位公子分别是二房的嫡子顾珣和三房的嫡子顾珽,两位公子还没有婚配呢。”
说完,看了看小姐一眼,噗嗤笑了一声。
姜臻见状笑道:“死丫头,还不快说下去?”
“府上的顾二爷和顾三爷都是文官,顾大爷三年前战死在战场上,不过这国公府的爵位可不是兄终弟及,这爵位将来还是要落在大房的大公子头上…”
含珠儿道:“姑娘,就剩下大公子了,大公子住在沧浪院,咱过去吧。”
姜臻停下了脚步,往菡萏院的方向而去:“不送了。”
含珠儿和金钏儿面面相觑。
自打上回被顾珩识破了她的心思后,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在他面前出现了。
回到菡萏院,姜臻忙叫下人备水。
在厨房忙碌了两个时辰,感觉头发丝都冒着油,她要沐浴。
金钏儿伺候着姜臻沐浴完,又端来一个小瓷瓶,姜臻接过,倒出一粒用粉花做的香丸,然后送入口中,用牙齿轻咬,待牙齿沾到花液,又轻轻吐了出来,然后用玫瑰花泡的温水漱了口。
含珠儿端着碗热乎乎的杏仁乳,还有一碟子水晶包进来:“姑娘,忙乎了一早上,吃两口垫垫肚子,再去澄心园也不迟。”
姜臻点点头,仅吃了七分饱,倒是把那碗杏仁乳喝完了。
她打小就喝,习惯了这个味道。到了国公府后,她在菡萏院私设了个小厨房,虽然小,但炖汤,做糕点倒是不在话下。
收拾完后,看了看滴漏,便往澄心园而去。
***
往年的花朝节都是在城外的云台山举办,上京几乎所有的贵女都会提前准备礼服头面,就待在花朝节那日一鸣惊人,艳压群芳。
上京贵女多藏于深闺,也就趁着花朝节、上巳节、端午节、七夕节等节日出游。
可是憋了一个冬天的贵女们,得知花朝节今年不办了,失落得不得了。又得知镇国公府要举办赏花宴,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
打了鸡血的不只是贵女,还有贵女的母亲们。
大渝朝是马背上打下来的江山,如今天下承平已久,重文尚武,倒是都不落,因此雅宴、诗社等层出不穷,历来是男郎贵女们最喜爱的聚会方式。大家心里都清楚,上京的宴会历来都是相看姻缘的绝佳场所。
得知国公府要举办花宴,收到帖子的贵女们兴奋不已,国公府那是世袭罔替的勋爵之家,除了皇族,哪个能绕过镇国公府?
这当口,国公府举办花宴的寓意很明显,国公府有四位公子,其中三位都是待娶之身,且个个神采不凡,不是那等纨绔子弟。
当然,令这些贵妇人最为眼热的是,国公府门风极佳,有条不成文的家规,那就是男子成家后到了三十还未生下一子半女的,方可纳妾。
就这一条,令多少贵妇贵女们眼红。上京不少纨绔子弟,还未成婚,便通房小妾一堆,有的甚至做出那宠妾灭妻的事情来。
现在自家接到了国公府的帖子,哪能不激动不眼红?于是贵妇们便卯足了劲儿打扮自己的贵女,力争在国公府的长辈或公子眼前留个好印象。
各家贵女们纷纷套了马车往巨鹿街的国公府驶去,等到人都到齐了,澄心园的敞轩已是热闹之极。
有三三两两在桥廊上看落花的,有在水边用吃食逗鱼的,有在烹茶品茶的,当真是花团锦簇,笑语不断。
顾玥和姜姝也在和自己熟识的女郎说话。
这次花宴,除了世家出身的女郎,还有不少重臣之女。当然,其中最亮眼的莫过于忠勤伯府的嫡次女万玉茹。
万玉茹的长相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美,相反,她的美极具攻击性,也不过十六岁,身材发育得极其饱满,一双眼不够大,却够艳够媚,眼尾微微上挑,极具风情妩媚,这般浮着艳色的好容貌,让京中不少男人对她趋之若鹜,俯首称臣。
此刻,在她身边也围着一群女孩子们,这些女孩子们自然以她为尊。她们艳羡地看她的头面、她的妆容,以及她身上那件镶满宝石的裘衣。
“万姐姐,你这件裘衣莫不就是那集翠裘?”问话的是兵部尚书之女陈锦遥,话语中是满满的艳羡。
万玉茹扬起精致的下巴,微微翘着,表情骄矜,“这是我姐姐给我的。”
“集翠裘?听说要用一千只狐狸的腋毛制作而成,价值连城呢。”一五品官员之女惊呼。
谁人不知,万玉茹的亲姐姐是宫里极受宠爱的万贵妃,波斯国使者前段时间进献了一件宝物,听闻就是这集翠裘。
当时宫里都在猜测这宝物会赏给谁,原来还是给了万贵妃,万贵妃又随手赏给了自己的妹妹。
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有些女孩都红了眼,万玉茹表情略带得意,很是享受这种众星拱月般的感觉。
有人捧她,自然也有人看不惯她。
姜姝正陪着苏映雪聊天,苏映雪正剪着那五色彩笺,姜姝看见万玉茹那得瑟劲,撇了撇嘴,嘀咕道:“当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看神情颇有些瞧不上的意思。
万家是外戚,不是世袭之家,就连这个忠勤伯也是万玉茹姐姐封了万贵妃之后才封的,到底根子浅,比不上镇国公府这样的百年豪爵之家,自然入不了自小生长于国公府的姜大小姐的眼了。
“嘘~~小声点。”苏映雪看了看众星拱月般的万玉茹,“她家如今权势正盛,她在上京都横着走,不管怎样,咱也不好得罪她。”
姜姝翻了翻白眼,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她的心思,打扮得这样花枝招展,以为大哥哥就能看上她了?”
苏映雪手顿了顿,没有接话,自去招待其他客人了。
这时,婢女们鱼贯而入,手中稳稳托着红木漆描金绘莲花的托盘,上面置着各色糕点和果子,然后一一轻轻放在铺着蝶恋花的翠绿色缎面的桌上。
除了姜臻做的那三道糕点,厨房也为今天的赏花宴准备了其他吃食,有红糖蒸酥酪、吉祥果等。
参加宴会的女孩们见那糕点外观与上京常吃的大有不同,就连那繁复的摆盘也大不一样,均感到很好奇,纷纷品尝了起来。
这一尝,纷纷赞不绝口,有那好吃的,吃个不停,比如那户部侍郎的女儿乔婉绮,人长得圆润可爱,她前几个月刚及笄,最是喜爱美食,上京的美食就没有她没尝过的。
“姝儿,你家的厨子请的是哪里的?这糕点做得倒有南方的风味,甜而不腻,满口余香,哪天借你家厨子去我家给我做几道好吃的?”她边吃边向姜姝走来。
姜姝和她自小交好,听她这么说,又想到这糕点是姜臻做的,一时没好气道:“好吃的也堵不住你的嘴。我家的厨子不外借。”这是没打算向客人介绍姜臻了。
她看了看刚刚走到敞轩内,找到一处角落坐下的姜臻,心里越发恼恨起来。
其实姜臻一走进敞轩的时候,女孩子们便注意到了,原本她们都在逗鱼、吃点心、或者煮茶赋诗的,但后来气氛就突然变了,变成三三两两挤在一处闲话家常了,话语之间都在有意无意地打听姜臻。
马车行驶在道路上,道路的一边布满了不少供路人休息的茶舍,因行人多,马车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少女的手随意搁在马车的窗棂上,一茶舍的小二正扬着大铜壶给客人倒茶,这一看也就呆了。
那只纤细雪白的手臂上戴着一根连指金手链,细细纤巧的链子盘蜒在手腕上,看起来很是精巧,上京的贵女戴的都是翡翠或玉石,大抵觉得金饰庸俗浮夸吧。
看来,这女子并非上京人。
可这小二却觉得,这金指链戴在这只雪白的皓腕上,竟是说不出的好看。
那镯子还坠了一枚铃铛,花生米粒大小,正轻盈地敲击着马车的窗棱。
微掀的毡帘后,映出了少女模糊的影,给人遐想的空间。
“瞎了你的狗眼!大爷我的衣服都被你弄湿了,你瞅什么呢?!”一阵怒吼声传来,那店小二这才回过神,才发现茶水早已四溢,又弯着腰忙不迭地道歉。瞥了一眼那马车,马车哒哒声已渐远了。
经过那一排茶舍后,嫩黄嫩黄的迎春花映入了姜臻的眼帘,点缀着两边的道路,她愣愣地看着。
正发呆之际,一道声音传来,正是赶马车的仆从:“小主,前面有条岔道,翻过去今晚就能到上京,如果走官道,那就要明天午时才能到镇国公府了。”
姜臻现在一听到“小路”、“岔道”就打心里发憷,“走官道吧。”说完,放下了手中的帘子。
“姑娘,听说上京繁华无比,那皇宫的墙都是用白玉做的,地都是用金子铺的呢。”含珠儿今年才十三岁,话语里一派天真。
“噗嗤”一声,姜臻被含珠儿稚气天真的话逗笑了:“这你也信,这都是那些见识所限的人的一种猜测。”
“不过,别说皇宫了,上京的世家大族的府邸处处雕梁画栋、飞阁留丹的,华美与精致远胜于金玉。”
这一番话,说的含珠儿更是向往不已。
“姑娘,听闻那镇国公府是一等的勋贵之家,府里还有位长公主呢。还有姑娘的那位叔母,不知道是不是个好相与的。”含珠儿的性子活泼,对即将到达的国公府好奇不已。
姜臻抿了抿嘴,没有答话。
原来,当年堂堂镇国公府嫡女顾章华下嫁给了她的小叔叔,但那段婚姻仅仅存续了不到两年,二人便和离了。
后来随着小叔病重,不过半年的时间便撒手而去,姜家与这顾章华也断了联系。
只是母亲的三年守丧期刚过,不曾想这前叔母居然给姜老爷写了封信,邀她去上京,信里写得很直白,要帮她这个侄女寻一门好亲事。
这封信,着实来得及时。
原来,她那不靠谱的爹完全被府里的丁姨娘迷了心窍,被丁姨娘唆使着要将她送给高太守的族弟做妾。
那太守的族弟年近五十了,一副脑满肠肥的样子,家中姬妾无数,每次见了她,那哈喇子便流了下来。
前不久还被他堵在了墙角,一张臭烘烘的嘴凑上来就要肆机轻薄时,她用头上的簪子刺瞎了他一只眼。
那高太守哪能轻饶了姜家,封了她家所有的铺子,放言一个月内将姜臻洗干净送到他族弟的床上。
这个时候,远在上京的国公府居然给姜家来信了。
姜臻堪堪避过了这一劫难。
这事却也让她明白,哪怕姜家日入斗金,富贵不愁,可一旦面对权势,她姜家毫无还手之力,犹如那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叔母的来信犹如一块浮木,让本来在水中扑腾的姜臻觑得了一线生机。
不仅如此,镇国公府仅仅一句话,就帮姜家摆平了太守的刁难,乖乖地将铺子又还给了姜老爷。
想到这,姜臻不仅叹了口气。
虽说福贵不分家,但自古以来,商贾低贱,凭你富贵盈天,若无官职在身,或不出身世家,也是要被人耻笑的。
想要富,不难,想要贵,太难!
姜家坐拥金山,与那勋贵之家还有着隔山跨海的距离。
金钏儿说道:“凭他什么高门世家,要没有那高家之事,只怕还不如咱在滇地过得自在。”
金钏儿说的倒不是假话,她家姑娘虽然年纪不大,但却是个特立独行且有能力的主。
主母过世后,她亲眼见到过姑娘的凌厉手段。
她首先领着母亲陈氏留给她的嬷嬷去了田庄,一手将佃户账本子尽数收归了回来,银钱全都攥在了自个的手中。
还有几处在陈氏名下的香料铺子生前也都转到了姑娘的名下。
这三年来,姑娘私底下也没少捣鼓各种生意,虽谈不上富得流油,但实打实地是滇地的一只金凤凰。
家中的丁姨娘完全被她家姑娘拿捏得死死的,就连姜老爷对着这个女儿,有时候内心也忍不住打怵。
若不是发生这等太守之弟强抢之事,姑娘又何必千里迢迢赶至上京,到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为自己求一门姻缘?
是以她才会发出刚才的一番感叹,纯粹是心疼自家姑娘了。
姜臻看了金钏儿一眼,心里头微暖。
自己那个冷情寡义的爹,还不如金钏儿含珠儿这两个婢女对她来得有感情。
想到这,她不免意兴阑珊起来。
而且,她那位前叔母也不知为何会突然邀她上京,对于这未知之途,聪明如姜臻,也免不了迷茫。
含珠儿极为伶俐,看着姑娘兴致缺缺的样子,就想逗自己姑娘高兴:“要我说,姑娘不仅有财,更是有貌,就姑娘这副花容月貌,任谁看了不心动。”
含珠儿的话一说完,姜臻又愣了。
是了,这也是她最为担忧的事。
在她看来,女子有八分貌就已足够,可若这皮相到了十分,若没有强大的保护伞作为后盾,美貌只会给女子招来灾祸。
很不幸,姜臻就是一个有着十级皮相的美人,却偏偏只是一个商户女。在大渝朝,民分四类,士农工商,商人为末端,政治地位低下,被视为低贱之人。
聪明如姜臻,深深明白,婚姻是跨越阶级的最快的方法,诚然,美貌是她的负赘,但也许,美貌也会成为她高嫁的砝码?
说完,她又看了看远处,目光有些虚空:“芸儿,父亲虽也是个大不大小不小的官儿,但是你知道吗?小时候在家中,我不小心打碎了一个喜鹊牡丹粉彩碗,那个碗要五两银子一个呢,娘亲虽然没有骂我,但是她那心疼的模样我却是不会忘记的。”
“而如今,芸儿,你看看我手里的这杯茶,”映雪将虚空的目光收回,盯着手中的茶,茶香袅袅,汤色嫩绿明亮。
“这叫祁连雪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只是普通的茶叶,但你可知,这茶却是长在祁连山巅,每年只有十二月中旬十天是采摘日,摘下来炒制成茶叶也不过三四斤,全部上供成贡品,宫里头也只有头几位主子才能享有,而满上京能得这份茶叶赏赐的估计不超过一个巴掌,可是芸儿,你看,顾家偏偏就得了这么一份,而我,坐在这里居然也能品尝到这珍贵的祁连雪芽。”
“还有,你看看我身上的这件披帛,如烟如雾,极美,这可是用软烟罗的料子制成的,这薄薄的的一块竟然要五六十两银子,这些银两可抵寻常人家几年的家用,可是姨母两个月前连眼睛都没眨就赏给我了。所以芸儿,二表哥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
那个掐丝珐琅盒子和白猫玉坠在菡萏院宛如一粒小石子,泛起了微小的涟漪,便无踪迹了。
但是过了几天,却在二房的主院却掀起了轩然大波。
“夫人…这…若不是二公子身边的庆儿悄悄来报,咱还不知情呢。”高嬷嬷脸上也有了几分焦急的神色。
黄氏正对着镜子理云鬓,听闻这话,手中的桃木梳“啪”的一声被扔在梳妆台上,高嬷嬷都吓了一跳。
“好端端的,怎会给她送东西?”
高嬷嬷欲言又止,想了又想,说道:“奴婢也是逼问了庆儿一番,他才招的,他说是前几天晚上哥儿们聚完后回各自的院子,半途遇上了这姜姑娘,没多会姜姑娘就落水了。”
“当时他离得远,也不甚清楚,据说在场的除了二公子,还有大公子、四公子。这几天下人们传的是那姜姑娘昨天受寒生病,依奴婢看,很可能就是落水导致生病的。”
黄氏吃了一惊,“府上的哥儿不是没有分寸的,要是传她落水,哥儿们岂不是还要负责任?”
随即脸上一副厌恶之色,冷笑一声:“国公府的池啊、湖啊,每年都要掉几个姑娘,没一个能如愿的,怎的这么愚蠢,大冷天的跳下水,也是下了血本了,怪不得小门小户的,眼皮子到底浅。”
高嬷嬷也附和着:“夫人说的对,二公子送她东西,也可能是带着点补偿心理。”
黄氏心放下了一半,还有一半没放下:“话虽如此,这姜姑娘我看着就不喜,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还是要我姐姐早日来上京才好,再等等吧,左右也就半年,等珣儿和映雪定下来了,我也就放心了。”
说到这,黄氏又想起了什么,问道:“三公子最近怎样?”
高嫲嫲佯“咳”了一声,“听说这三公子更是一早就去菡萏院了。”
“看来还真不能小觑这个表姑娘,”黄氏皱着眉头:“我倒是有心想给我那好姑子提点几句,赶紧给她找个婆家,麻溜地从国公府搬出去才是正经。”
又顿了顿,“罢了,我看三房会比我还着急。”
沧浪院中,主人顾珩此刻是一副松散的打扮,头顶发髻用一根简单的檀木簪子固定住,着了一身质地轻薄的黑色宽袍,连腰带也没束,露出了紧实的胸膛,趿拉着一双木屐坐在一紫檀雕花扶手椅上,眉头蹙着。
内室的窗户打开,冷风吹了进来,顾珩是习武之身,从不畏冷,哪怕冰天雪地,也极少穿厚重衣物。
相反,他觉得寝堂廊深曲折,帐幔重重,很多时候觉得燥热,因此习惯开窗纳凉风进来。
一如此刻的心绪。
北辰的声音在门口传来:“公子,您吩咐的事我刚打探了,那菡萏院此刻灯火通明,姜姑娘好像是发烧了,两个丫鬟遍寻大夫不着。”
顾珩手里正把玩着一只扳指,听完北辰的汇报,手顿了顿,室内的烛火映照在他的面容上,神色晦暗不明,北辰一时摸不准他的想法。
这时,房门“砰”的一声被人推开,来人是顾琛。
他晚上内急,爬起来尿完正要回房的时候,恰好听见了北辰的话。
“大哥!她今天为了救我!就差点淹死了!我不管,我要去求祖母,找大夫救她!”
“胡闹!现在什么时辰了!给我回去睡觉!”
“哼!你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那个仙女姐姐比宫里的妃子都好看!”
顾珩想起夜晚那女子的湿身一幕,又竭力将那一幕驱逐脑海:“你小小年纪一天想什么?最近在宫里就学了这些?”
“我才不是小小年纪!我都快七岁了!我看书上说,边境有些国家的男子十岁就能娶媳妇了,她救了我,我决定报答她,你不喜欢她,我…我就先和她谈恋爱,过几年再娶了她!我明儿一早就去求祖母!”
顾珩忍不住“咳”出了声,一旁的北辰也忍不住闷笑,顾珩寒着脸:“你胡说什么?”
“我娶媳妇有两个条件,一个是要长得美,第二个是要抱起来舒服,她很美,就是瘦了点,没关系,我会把她养胖的!”
顾珩猛地站起身,走到自己弟弟的跟前,仔细打量他:“是不是她白天跟你说了什么?”
顾琛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这是我晚上突然下的决定,我要先下手为强,不然就会被二哥抢走了。”
顾珩愣了愣,脑海里浮现出她在沁芳园蓄意勾搭三弟的一幕,还有她和丫鬟在菡萏后院一番富有心机的话。
今日落水是个意外,但谁知是不是故意在那守株待兔等着二弟?最不能叫他忍的,那个女子,居然连个孩子也不放过!
顾珩腾地直起身,脸上的表情冷冷地:“以后不许在我面前提她,她不是个好人。”
“你胡说!”
“若我再听到你说一句要娶她的话,我就杀了她!”
顾琛吓了一跳:“你敢!”
“你说我敢不敢?我在战场上杀过多少人,你不会不知道吧?”
顾琛看着顾珩凶狠的表情,晚上才萌发出的要娶仙女姐姐做媳妇的念头就消散得七七八八了,也不敢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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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比如这满园的奇珍异草,都在不该开的季节绽放,生生被世家的荣华催生出了花朵。
这些催生的花儿都活不长,毕竟是地龙烘出来的花,价格贵得吓人,有些花是御贡,只有那等权势滔天的人家才能寻得,民间压根买不到。
哪怕以后嫁入了世家,在吃穿用度等细节方面,可能会露出马脚,遭人耻笑。
想到这,姜臻心里便有些难过。
虽然满园花团锦簇,但却并不显香腻,园中竟然有淙淙清水从高处蜿蜒而来,这水是从国公府的后湖中引来的,整个花园显得灵动起来,甚是清爽。
“这园子真好…又暖和又幽静。”不少女郎痴痴地呢喃道。
园子固然好,但拥有这园子的人更好。
“真美,玥姐姐,这是你大哥的园子吧?怎的…没见你大哥呢?”果然有人问起,问话的是兵部尚书之女陈锦瑶。
话刚落,陈锦瑶的脸上浮现了淡淡的粉红。
这话想必也是大多女郎想问的,一双双眼睛若有似无地四处找寻,也有人竖起耳朵等着顾玥的回答。
顾玥何尝不知道这些人的所思所想,再说这宴会本也是老祖母为了大哥挑选佳人而办的。
她眨了眨眼睛:“我大哥嘛,不知道躲哪里偷懒去了,不知在这园中哪个角落饮茶赏美呢。”
一旁的姜臻这也才恍然大悟,原来办花宴的真实目的是为了给国公府的公子相看佳人,自然也主要是给金钏儿相看了,毕竟他是哥哥,只有他的亲事说定了,后面的公子才好说亲。
一听“赏美”二字,众女都羞红了脸,都悄悄地抬头挺胸,做出最美的姿态来。
这在上京实属平常,是不成文的规定,世家们悄悄相看,要么让女方躲在屏风后看上几眼,或是男方在哪个角落欣赏,之后再询问中意否。
试问上京有哪个女郎不想嫁给“玉郎”金钏儿?
他生得丰神俊朗,英姿挺拓,他家世显赫,又是国公府的世子,真正的掌权人,母亲是长公主,舅舅是皇帝。
不谈家世和容貌,他就连履历都是光鲜无比的:
十六岁便成为解元,十七岁殿前被钦点为探花郎;
十八岁自请随父亲镇国公征战边境,驱匈奴。
之后,他战沙场,定山河,短短一年的时间,大渝大军陷入绝境时,他出其不意,力挽狂澜,大破前来偷袭的匈奴骑兵,震惊朝野。
三年前,国公爷战死后,长公主这才在皇帝面前求得恩典,不再让金钏儿上战场。
如今,金钏儿任的是左右羽林卫大将军一职,负责守卫宫禁,是天子身边第一人。
像金钏儿这样的优质男人加天之骄子,是上京所有女子的春闺梦里人!
就好比是那山巅的高岭之花,是遥不可及了些,但却令人神往。
此刻,这朵“高岭之花”正坐在云倚楼上品茶,除了立在一旁的北辰,还围坐着两个年轻的男子。
云倚楼是沧浪院最高的地方,临水而建,南面轩窗推开是湖景,北面凭栏俯瞰,则是扶苏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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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们此刻恢复了言笑晏晏,姜臻一个人坐在敞轩的角落处,一些闲言碎语还是断断续续地飘进了她的耳朵。
饶是年龄小,听见这番子折损人的话,姜臻还是止不住心里的难过,也难免有些愤愤不平。
她比这些贵女们差什么了?她样貌无匹,琴棋书画,亦是样样精通,只不过没有一个好出身。
虽然她一向不认为当商人有什么不好,她就喜欢经商,醉心于算盘金钱之中,赚很多的银子,可以买自己想买的任何东西,有什么不好吗?
谁离了银子能活下去?这些所谓的世家大族,自己不方便料理那等子下贱的商贾之事,于是培养了一批经商的下仆,或是豢养一些擅经营的精明门客,资助他们开店,然后自己入一些暗股,每年账上数额攀升,不然拿什么支撑他们的门庭呢?
可奈何在这个时代,商人地位如此低贱,本朝之前,朝廷甚至下令不允许商户穿一双鞋,只能穿两只颜色不同的鞋,用来区别于他人。说句难听的,就是种地的老农也瞧不起商户。
姜臻一家在滇地是富庶之家,可是姜老爷出门都是简衣素服,生怕别人嘲笑他铜臭气。对此,姜臻也是颇感无奈。
但很快,她还是收拾起自己的心思,她从来也不是自艾自怜的人,她可没忘记自己来上京的目的。
今日的花宴虽没有男子在,但是上京有头有脸的贵族公子的姐姐或妹妹悉数在场,她要找夫婿,先博得大姑子或小姑子的喜好不是更好?
因此,今日姜臻并没有大肆装扮,就想在这群未来的大姑子小姑子中留下一个装扮得体,不招摇亦不死板的好印象。
单说那万玉茹,看见顾玥后,忙热情地和顾玥打上了招呼:“顾玥,你家这个糕点做得还真是不错,尤其是这梅花丸,不仅好吃,还能香口呢。这要是放到街市上去卖,不知道要引得多少女人争抢。”
万玉茹吃过宫中多少美味的糕点,寻常吃食一般看不进她的眼。
顾玥笑着点头:“这是我家臻妹妹做的。”
“噢?你家又来了个妹妹,我怎么没听过?”
顾玥向姜臻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万玉茹眯着眼看着姜臻走过来,她一向自视甚高,容色在上京难逢敌手,此时看见姜臻,倒并不觉得姜臻容色能比过她,但也算是绝色的丽姝!
一白衣男子站起身,凭靠着朱栏,时而眺望远景,时而俯瞰扶苏园,发出感叹:“总算体验了把何为高处不胜寒。”
男子面庞白皙温润,眉眼平展,正是柳思行。
“柳兄,还真是个书呆子,满园的花木有甚看头,这满园的莺莺燕燕,难道不比花娇?”打趣柳思行的是京城有名的纨绔,户部尚书之子钱钰。
柳思行笑着作揖道:“钱兄一向艳福不浅,在下自叹弗如。”
钱钰似乎被噎住了,“顾珩,柳兄跟着你,这嘴变得跟你一样刻薄。”
顾珩也没忍住,笑了,给柳思行斟了一杯茶,接话道:“柳兄是洁身自好之人,岂是你这种沉湎美色的人能比的?”
钱钰瞪着顾珩,咬了咬后槽牙,顾珩好笑1地看着他。
在上京人的眼里,钱钰没有正经差事,成日里眠花宿柳,是上京各大花楼的常客,因此得了个绰号:露水情郎。
但他却和顾珩私交甚好。
钱钰也探着脖子看向扶苏园的女郎们,因园里有地龙,不少贵女们早就解了披髦、裘衣。
园里各色薄春衫,满头翠玉,莺声燕语,远远望去,如同一副鲜活动人的画卷,当真是娇香袭人,夺人眼眸。
钱钰口里连连发出啧啧声:“顾珩,这可真是好福气呀,老子都羡慕死你了,这满城的贵女都来你家参宴了吧?”
顾珩只把玩着手中的紫釉茶具,漫不经心地望向扶苏园。
不得不说,此处当真是“赏美”的绝佳之地,扶苏园的美景一览无余,可若从扶苏园想要眺望此处,却是很难,需要找角度,只因这处隐藏在一片繁花草木之中。
“我家老祖宗定要办这个花宴,我也不好驳了她老人家的意思。”顾珩笑了笑。
钱钰“嗤”了一声,“柳兄,这男人么,得意时需尽欢,你日后高中了,可千万别学顾珩,这丫的不近女色,我真怀疑他要孤独终老,没有女人,人活着还有什么个劲?”
柳思行没有说话,只朝着园内看了看,诚恳建议道:“顾兄,你真的不看看么?你是国公府的继承人,早晚都要找个夫人的,不如找个自己能看得入眼的。”
钱钰倒是很认同柳思行这话,酸溜溜地道:“是呀,只要你顾大公子勾勾手,楼下哪个女子不投怀送抱的?话可说好了,我以后的姻缘,顾珩你可得帮我,我家老爷子恨铁不成钢,我的脑门都快被他戳出洞来了。”
顾珩似笑非笑地觑了钱钰一眼,气定神闲地调转了视线。
却说在扶苏园里,姜臻是早就看出来了,她在这群贵女之中就像个异类,除了柳澜和徐心微,会和她说上几句,其他人根本不愿意和她搭话。
顾玥也忙着招呼其他人,也顾不上她,而之前被气走的万玉茹,包括姜姝,都如此明显的不喜她,其他女郎更是不会拼着得罪万玉茹和姜姝来和她交好。
姜臻不免有些意兴阑珊,只慢慢脱离了众人,独自赏着花。
话说这园里风光真的好,原本她以为,权贵家的园子,都有着精雕细琢的精致,却没想到这扶苏园,虽然能看出修理的痕迹,却处处显露出随性的野趣来。
她都有些想念滇地了。
这扶苏园里因有地龙暖气烘烤,很是温暖,贵女们一个个羞答答地脱去了外面的披髦,露出了曼妙的身材,个个抬头挺胸,肩平眉舒,不少贵女们的脸上浮出了粉色,不知是羞的,还是热的。
姜臻心里暗嗤一声,这顾珩还真是艳福不浅,堪比皇帝选妃了。
众女逛累了,便在花下设的行障坐席坐下了,地上是浅浅密密的花瓣,还会掉在人的身上,远远望去,当真是一派好春光。
贵女们饮上几杯清冽的梅酒,再咬上一口花糕,初春的美妙尽在腹中。
她原本是没把这臻姑娘当回事的,看她细皮嫩肉的,哪里愿意真的下厨?
而且只是一个投靠国公府的姑娘,想来此举也是为了讨府上老夫人或公子们的欢喜罢了。
她在府上呆了快二十年了,就没见过一个真心喜欢下厨的贵女,都是做做样子罢了,她们喜欢的都是琴棋书画,至于下厨,也就三分钟的热度而已。
没成想,两个时辰下来,居然真的叫她弄出了三份精致的糕点。
看着眼前的繁华摆盘,赵大娘看了看姜臻一眼,捏起一粒梅花丸,放入口中细细品尝,几乎是入口即化,清香细腻。
她心里大为惊异,又不动声色的拿起一块奶香桂花饼,轻轻咬了一口,满口噙香,和着淡淡的牛乳味,恨不得叫人尝了又尝。
身为厨娘,做吃食不仅要注重色香味俱全,更要知晓一定的养生之道,懂得搭配。
依她来看,这三味点心不仅好看好吃,更具有香口、嫩肤、养颜补血的功效。
赵大娘点点头:“没想到,臻姑娘还有这等手艺。”
得了赵大娘一句夸赞,姜臻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有大娘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赵大娘被她那笑容晃了晃神,她在府上服侍老太太近二十年,性子也是内敛持重,她笑了笑说道:“姑娘们喜爱的都是琴棋书画,像厨艺这等事,成日里都是和油烟打交道,很多姑娘都看不上,看你这手艺,想必练了不少时日。”
姜臻敛容:“我母亲卧病在床时,胃口不佳,我便时常琢磨给她做各种菜肴和点心。而且赵大娘,我倒觉得,技艺是不分高低的,做的点心吃食能让他人开心,就是很值得的事情。”
没想到她还有这等见识,赵大娘点了点头,竟然有被理解的感觉。
她就喜欢厨艺,也爱钻研厨艺,更希望别人能敬重厨艺,但无奈,世家大族似乎从不把厨艺当成艺。
随后,姜臻和金钏儿、含珠儿一道将点心装盘,一一放进檀木食匣子里头,打算先给叔母顾章华、老太太、三房送去品尝,然后再一同去澄心园。
先到的是老太太的慈安堂,老太太吃过早食后,在林嫲嫲的陪伴下去园子里赏花去了,因姜臻每日里都会来给老太太请安,和大丫头青烟很熟了,于是将食盒交给了青烟姑娘,并嘱咐让老太太每样尝一两块便可,吃多了不好克化。
青烟打趣道:“知道了,谁也没你贴心行了吧。”
姜臻笑了笑,又往顾章华的锦绣居而去。
原本以为顾章华定然还没起,没想到,刚进花厅,便见她斜靠在窗榻上的一个引枕上,神情颇有些凝重。
见姜臻来了,连身也没起,只努了努嘴让她坐。
姜臻便择了顾章华下首的一个玫瑰椅坐下了。
“叔母,我今日为了应景,做了些花糕,带来您尝尝。”
顾章华点点头:“有心了,不过…你别忘了,你最重要的是多调出些香料方子,让店铺里的生意好些才是正经。”
今儿个一大早,香料铺的账房先生就来给顾章华汇报营收状况了,整体不如之前,毕竟现有的方子已用了有些年头了,而且多多少少泄露了些流程,引得人争相效仿。
因此,顾章华那两家香料铺想要一家独大怕是不能了。
姜臻敛目垂眸,“这个是自然,叔母放心,方子我已正在配,想来再过几日就好了。”
顾章华这才满意了:“那就再好不过了,我等你的好消息。”
出了锦绣居,姜臻三人出了月洞门,往二房走去。
二房距离锦绣居有些距离,需经过园中一条长廊,再走过一道桥。一路走来,闻见淡淡的花香,还有悦耳的鸟鸣。
姜臻三人便放慢了步伐,边走边欣赏府上的景色。
“站住!你是何人!”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
姜臻纳闷,一回首,便看见一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的男童蹦蹦跳跳地跑过来,脸上带着好奇的神色。
“本公子问你话呢,你是谁?”男童一双眼睛又圆又黑又亮,脸上肉乎乎的,极其冰雪可爱。
姜臻细细看他,这男童头上戴着紫金冠,脖子上戴着一个璎珞长命锁,脚上蹬着一青缎蓝底的小朝靴。
许是跑跳过多,从脖子那露出了里衣的一截,姜臻眼尖,一眼便瞧出那是松江三梭布做的内衣。这种料子又白又细腻,用来做里衣和罗袜最好不过,不过价钱也贵死人,比起绫罗绸缎也不遑多让,一匹细布高达上百两银子,几乎是二品官员一年的俸禄。
难道是来府上做客的小公子?
“我是……”话还没说完,那男童“咦”了一声,围着姜臻手中的食匣打转。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姜臻“噗嗤”一声,掀开盖子,男童看见那糕点,便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拿起一个咬了下去。
吃了两下,男童双眼冒光:“哇!好好吃!”
这一张口,便露出了豁着的门牙,惹得金钏儿和含珠儿也笑了。
男童猛地用另一只手捂住嘴巴,便嚼着糕点边含糊说道:“大胆,敢嘲笑本公子…不过,看在糕点好吃的份上,就不和你们计较了。”
说完,又拿出一粒梅花丸塞入口中。
随后,他又吃了两块,这才心满意足地吮了吮指,才歪着头打量姜臻。
眨巴眨巴的眼睛就愣住了,似乎看直了。
他伸出一根沾了糕点屑的手指,戳了戳姜臻手上的皮肤。
哇!这位姐姐的皮肤真好,人也长得真美,宫里的美人都没她好看。
见他吃完了,姜臻蹲下身子,拿出绣帕帮他擦了擦嘴角,笑着问道:“我暂居在这府里,你是谁?”
男童突然对自己刚刚露出的豁豁牙害羞不已,打定主意不再开口。
这时,一身穿绿色对襟褙子的丫鬟神色匆匆地跑来,额头上还有汗珠,瞧见了男童,松了一口气:“小公子,你又乱跑了,跟奴婢回去吧,一会大公子问起,奴婢可担当不起呀。”
“快带我去找大哥!”男童兴奋的转头,又撒腿跑了。
望着男童远去的背影,金钏儿的声音传来:“姑娘,这小公子会是谁呀?”
姜臻说道:“若我猜得没错,他应该是大房的四公子。”
顾珩的弟弟。
“走罢,去二房。”姜臻收回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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