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好几天周周没再和冉茉织说过话,两个人单独在寝室时安静得就像在停尸房一般,空气仿佛都要凝结了。
冉茉织也尝试着想跟她解释,可她压根不给机会,不是在打电话就是在打电话的路上,总之就是愿意理会冉茉织。
九月上旬,阳光仿佛有些削弱,没有了蝉鸣,没有了风啸,夜晚静得只听见呼吸声与空调外机的轰鸣。
周周依旧在打电话,冉茉织则在看书,其他人都出去逛田径场了。寝室只有说话的声,偶尔听得见翻书的声音。
大概是过了一段时间,在这种安静的空间待不下去的冉茉织从柜子里拿出睡衣,走进浴室。
“洗澡洗澡。”冉茉织这话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告诉寝室里另一个人。
挂断电话以后空气再次安静下来,只有浴室冉茉织手机放歌的声音。
那首歌还在不停的循环着,是一首非主流歌曲——不想做朋友。
“不想和你做朋友……”
听到这歌的周周心里更加不悦,一个人骂骂咧咧:“不想做朋友就不做咯,还放歌阴阳我,无语!”
然而在浴室的冉茉织压根没听见,只听得见水声,连歌声都只是隐隐约约的听见,也没有想到这首歌周周听去了会怎么想。
洗完头才发现毛巾没有带,但是自己又脱了衣服,她便关上开关,朝外面喊了一声:“外面有人吗?可以帮我拿一下毛巾吗?我毛巾忘记带进来了。”
她当然知道外面只有周周在,可她又怎么好意思去叫周周呢?她只能试探试探,见外面没有回应之后她便又叫了一声:“周周,可以帮我拿毛巾吗?”
显然,周周并不想理她,因此并没有回应她。可周周内心也有些犹豫,她都放下面子跟自己说话了,自己如果不理她会不会显得自己很小气,台阶都给自己找好了,自己总不能不下吧?
思考了一会儿,却还是听见冉茉织在浴室放那首不想做朋友,虽然她也知道那首歌表达的不是她与冉茉织那样的友情,但还是越想越生气。索性就装作没听见。
冉茉织此刻的内心活动无比的复杂,多多少少是有点难过,便不去管毛巾了,只能用换下来的衣服随便擦了一下头发。
洗好澡后她穿着睡衣出来,头发湿哒哒的披着,水珠一滴一滴的顺着头发滴在睡衣上,后背的衣服被浸湿了一块。
她看着周周的背影,随口问了一句:“周周,刚刚我叫你了,没听见吗?”见周周刷着视频,好像没听见一样,她又问了一声,“周周?”
好吧,刚刚或许是没听见,但现在看来是故意不愿意理自己的。
周周放下手机,旁若无人的拿出前一天晚上放在桶里的衣服,开水洗了起来。她随手将满是泡沫的水倒在了地板上,冉茉织提醒她:“周周,别把水倒在地板上,很容易滑倒的。”
她淡淡的回了个:“哦。小心点不就没事了。”
不到五分钟,周周洗好衣服后擦干手进了寝室,绊倒了浴室门口的扫把,也没有捡起来。
冉茉织没注意,转身准备进浴室拿沐浴露,被门口的扫把绊倒,她下意识伸手去扶窗台,却摸索到了窗台上的镜子。她与镜子重重的摔在地上,镜子碎了一地,划伤了她的手腕。
鲜红的血在地板上晕开,像一朵绽开的红色蔷薇花。她扭到了脚踝,侧躺在地上,一时站不起来。
眼看着手腕的血缓缓流出,她伸手去捂住伤口。逛完田径场的舍友一一刚回到寝室,开门便看见躺在地上的冉茉织。
一一去扶冉茉织:“茉织,你这怎么回事?”
冉茉织撑着地板站起来,苦笑道:“我……不小心绊倒了,扭到脚了。”
“你这……怎么流这么多血?快起来快起来。”
她想去撩一下遮住视线的头发,可一放手血又流出来,她只能甩甩头,让前面的头发往后走。
她一瘸一拐的走进寝室,看着周周一点反应也没有,鼻子一酸,只能强行忍住眼眶要掉下来的“珍珠”。
一一拿出手机拨打了班主任高乐笙的手机号,响了一声后接通了:“班主任,茉织她受伤了,你过来一下。G1栋207。”
“好,我马上过来。”
一一见冉茉织手腕血流不止,翻找出压脉带给她绑上,企图止住血。
一一焦急的走来走去:“这么晚了,医务室肯定关门了。你这伤口不知道深不深,班主任再不来你今晚就可以见到你太奶了。”
班主任不到十分钟提着医药箱到达“战场”,一进门就看见了坐在床边捂着伤口的冉茉织。
“刚谁打的电话?冉茉织怎么回事?”
一一看见救星来了,悬着的心瞬间放下了:“我我我,我是一一,我打的电话。”
高乐笙只见冉茉织低着头,也不说话,只是安静的捂着伤口。他一眼看出了冉茉织的难过,他单膝蹲在冉茉织面前,轻轻拉过她的手腕,仔细的检查她的伤口。
高乐笙看着安安静静不吵不闹的冉茉织,问:“一定很疼吧?”
冉茉织缓缓抬起头,眼里泛着泪花,点点头头:“不疼。”
???点头还说不疼,这就是女人吗?口是心非,身体倒是很诚实。
高乐笙将她面前散落的头发夹在耳后,帮她处理伤口:“明天我们请假好不好?你最近一定很不开心吧?”
她情绪在他问出这句话之后彻底崩塌,内心掀起狂风巨浪,淹没了她好不容易建起的高楼大厦般的坚强,她语无伦次:“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这道歉到底是说给高乐笙听的还是说给周周听的,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高乐笙拭去她的泪,安慰她:“没事哦没事哦,不哭不哭。”转头跟一一说,“一一,拿条干毛巾来。”
一一拿来干毛巾,他接过毛巾,给冉茉织擦头发:“头发这么湿,空调又这么冷,不擦干会感冒的哦。”
她的眼泪更止不住了,像决了堤的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泪水流过她白净的脸庞,重重的砸在地板上,这样下去,恐怕地板都要被砸起个洞吧?
高乐笙给她擦着头发,问她:“那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她不说话,点点头。
周周在旁边看着冉茉织的情况,虽然内心很想去关心关心她,却总觉得拉不下脸,只好在一旁干着急。
高乐笙停下给她擦头发的动作,拿出手机:“那我打车了哦。”把毛巾递给一一,“一一,来给她擦一下头发,我打个车。”
一一赶忙过来接过毛巾,给冉茉织擦着头发。
高乐笙一边用手机打车,一边询问:“除了手腕还有哪里受伤吗?”
一一回答:“茉织好像还扭到脚了。”
“行,我知道了,车到了,不过疫情期间,车不可以进校园,车在学校后门,离你们寝室比较近。”
高乐笙扶着冉茉织出了宿舍,回头嘱咐一一:“医药箱先放你们寝室,我回来再拿。”
“好的好的,班主任你快带茉织去医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