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血腥、残酷的场面只持续了不过短短一分钟。
江北却仿佛度过了几个春秋。
冷汗不停渗出，打湿了他的病号服。
好在所有病患的动作同时停止，宛如接收到命令的军人一般，手中染血的叉子掉落在地，触碰起阵阵清脆的响声。
满是血液的地板，由于叉子掉落，再次溅射起来，只是程度轻微。
“总算是停了。”
江北心有余悸，后背已被汗液浸透。
有人看见过集体自杀或自残吗，江北相信，屏幕前的帅比肯定没有见过。
病人的动作高度一致，就连异化的情况都保持在同一时间。
只见他们停止动作的瞬间，瘫倒在地。
食堂大门也在同一时间开启。
原本外面观望的人，不知何时已经扶着可移动病床，一个接一个将瘫倒在地的病患转移。
唯独剩下林允的尸体，和那罪魁祸首的病患。
病床的滚轮沾染着血迹，在地面印上一道又一道血痕，蔓延至道路的最暗处，然后失去踪影。
最为醒目的江北，仍站在原地。
他无处可藏！
“在这儿等着我呢！”
江北似乎明白了什么，偷偷将餐盘中的叉子揣进口袋。
“0123！”
一位头发花白的妇女走上前，有些浑浊的眼眸古井不波地看着江北。
江北发现，她的胸口竟然没有佩戴工牌！
而且看上去有些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没有工牌是否意味着她不受这座精神病院管辖？亦或是她自己就是管理者？
江北思绪有些繁杂。
“把0123带去饲养间。”
妇女脸上毫无表情，嗓音有些清冷沙哑。
从她身后走出两名安保，架着江北便往出去。
此时突然发生变故。
一名医生正准备抬起林允的尸体，瘫在一旁的病人蓦地暴起。
那尖锐的叉子直刺破医生的颈动脉。
鲜红的血液如同被水泵压出，强大的压强让血液不断喷溅。
将病人状若疯魔的面庞染红。
远远看去，那个病人正半跪在血泊中，宛若从深渊苏醒的恶魔。
“抓住他！送到我办公室！”
妇女命令道。
身后的安保人员蜂拥而出。
病人无处可逃。
“办公室！”
江北想起门诊部二层那被上锁的楼梯。
难道二楼就是她的办公室？
江北余光瞥向妇女，发觉她异常平静，似乎没有什么能够掀起她心中波澜。
即使精神病院发生了如此严重的事件。
“去吧。”
江北身后的两名安保，遵循着她的指令，将他带出康复活动中心。
妇女目送江北离去，转而看向那个病患。
安保人员将病患押到妇女面前，强有力的双手控制着他。
妇女伸手翻开病人的眼皮，随后又掀开那破碎不堪、露出白骨的伤处，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随后她点了点头。
“看来得加快进度了……”
妇女叹了口气，颔首道。
……
“你们要带我去哪儿？”
被安保架着，江北无从用力，如同那待宰的羔羊，只能被带入住院部，朝着楼梯往上。
在上楼前，江北似乎瞥见那墙柱上，似是有一盏灯熄灭。
从一楼上至三楼，不需要多长时间。
三楼的布局与二楼完全不同。
此地空旷无比！
中间安放着一个能够容纳数人的黑色铁笼。
铁笼上那一根根粗壮的铁棍，被干涸氧化的血液染得暗红。
穿过铁笼的缝隙，除了目极而尽的墙壁，只剩下身后能上到四楼的楼梯。
三楼没有病房！？饲养间？
自己会成为某种生物的养料！
江北想到此处，有些神驰目眩。
安保的力气极大，在江北的手腕上留下数道红色的指印。
尽管江北在拼命挣扎，却依旧被塞进笼中。
看着铁笼正被上锁。
江北从口袋中摸出那根偷偷藏起的尖锐叉子。
使出全身力气，将其扎入安保的手臂。
安保吃痛，瞬间松开手。
随后江北用力一踢，未被锁上的铁门被一脚踹开，顺势撞入另一个安保怀中。
“干的不错。”
一道突兀的声音传来。
江北四处观察，本就激动的神情变得紧张。
“是我！我是来帮你的！”
那名被铁门撞击的安保人员突然开口说道。
“先将他解决！”
只见他指着手臂上插着叉子的安保，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根黑色铁棍，用力敲击在那个安保人员的头部。
安保人员脑袋发懵。
瞬间陷入昏迷。
但他依旧举起沾染着血迹的铁棍，一下又一下，用力敲击在那人的脑袋上。
安保人员的头颅被他敲得形变，血液渗出！
江北看着他的态势，能跟食堂那个病人相比！
“还真结实！别愣着了，帮忙把他抬进去！”
那人看向江北，尽量让自己的气息平缓，才开口道。
江北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正对着自己说话。
被打成这样，应该活不成了吧！
江北看着那颗畸形的头颅，如是想到。
那被染上些许血液的工牌，上面写着，左临平。
姓左……
那人看着江北盯着尸体胸前已经有些许裂缝的工牌，笑了笑。
“有意思吧。”那人突然说道。
“什么？”
“他们的姓氏。”
他话音有些弱，不知是否耗费太多力气的缘故。
“对了0123，自我介绍一下，0216，是一个精神病患者。”
0216在说出这句话时，表情是那样自然，希望能够拉近人和人之间的距离……
江北看着他如春风般和煦，却又惊悚的笑容，下意识后退一步。
可能接下来不会发生零溢事件，而是真正的灵异事件。
江北正色起来。
他未曾听过，精神病患者会说自己就是精神病的。
从来就只有称自己不是精神病的那种，然后硬生生被关在精神病院……
江北对0216知晓自己的编号并不奇怪。
自己病号服背后那大大的数字编号，可不是绣着玩的。
“你知道他们的姓氏代表什么？”
江北不动声色地问道，心中隐隐有些期待。
“喏，先把他弄进去，我就告诉你。”
那人朝着尸体挪了挪脑袋，表情轻松，似乎刚才杀死左临平的并不是他。
江北点点头，心中却鸣起警钟。
0216绝不是善茬！
“对了，记得把他的衣服脱下来。”0216淡淡地说道。
江北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将尸体衣服脱下，江北发现上面除沾染了灰尘外，竟没有被头部的血迹污染。
莫非都是他提前计算好的？
真是细微的可怕！
江北缓缓将尸体拖入铁笼之中。
走出牢笼。
江北忽然感觉之前的经历或许能够串联起来，只是缺少了某个关键因素。
目光凝于0216身上。
或许他是探索这座精神病院的重要的一环。
0216病房的灯光变红，应该也是他穿上了安保人员的衣服，所以被认为0216不处于病房中。
这意味着……
身份能够更换！
江北感觉事情变得有趣起来，看向不远处那安保衣服，目光有些炙热。
只是又突然冷静下来。
我，被这座精神病院影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