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多余的动作。
左晓芳收回目光，淡淡说道：“0216，你知道医院对于不服管教的病人采取什么措施吗。”
江北心头一紧，没有回应。
只见左晓芳伸手拉起江北的衣袖，欲往小路走去。
“为什么不走那边？”
江北停顿，指着不远处的大路，询问道。
“赶时间。”
很冷淡却高效的回复，让江北无法再开口。
只由得自己被左晓芳拉着，迈入那条阴森的小道。
江北神经紧绷，不停看向四周。
灰白雾气被小道两侧茂密高挑的树木遮蔽，只有点点光亮从林叶缝隙中洒下，让江北依旧能够看清前方的道路。
因不久前下过雨，小道有些泥泞，并不似大路那般，是坚硬且高效防水的水泥地。
踩在软乎粘稠的泥地上，江北感觉像踩在碎肉上般，无从着力，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
一阵极强烈的风呼啸而过。
带起林叶摩擦摇晃的沙沙声，一股脑的涌向江北的耳膜。
江北只好低头捂住耳朵。
忽然。
前方出现两道黑色身影。
在这条小道上显得十分突兀。
凭借着黯淡的光亮，江北依稀看见那是两个身穿病号服的病人，交缠撕打在一起。
从二人的口中不断发出疼痛喊声。
然而左晓芳似乎并未看到，亦或是毫不关心，拉着江北径直从二人旁边略过。
江北看着滚在地上交缠在一起的二人，他们身上的病号服竟与自己穿着的一模一样！
唯一的区别在于他们的背部印着的号码不同。
只是光线昏暗，江北没有看清便被拉走。
这是巧合还是特意安排？
江北不清楚，但这肯定不是什么好的信号！
这条小道说长不长，走了也有近十分钟，才走出这条被茂密树木笼盖着的小道。
光线明暗交替。
住院部出现在两人面前，明亮的白炽灯照耀着住院部前方的道路，像是海上巡航时指引方向的灯塔，在夜晚那是唯一的生命火种。
明明还是未完全天黑，但灯光却是那样强烈。
照得江北的肌肤似乎都有些微微发烫。
住院部门前冷清，应该是活动时间已经结束，都回到了各自的病房中。
唯独那院前的三座环形花坛在凸显自己的艳丽。
里头种满开着红色花朵的虞美人，花朵像是毛绒球，伴随着微风轻轻颤动，仿若有灵动生命在有规律的呼吸。
花坛中央伫立着一座由青铜浇筑成的人形雕像。
雕像长发披肩，脸上没有刻画五官，分不清雕像的性别，身穿一套医生服饰，也许是哪位荣誉院长。
没有过多停留。
江北被左晓芳拉进住院部大厅。
眼前的一幕让他极为震惊。
入眼的是一个如书般的大型智能设备，如同智能手机一般，可以进行缴费或是查询病人的姓名、编号、房号。
右侧是类似广告墙柱的屏幕，让江北一度怀疑自己是否来错了地方。
墙柱屏幕上显示着各个病房的状态。
绿色则代表着病人正处于病房内，或是用餐时段；红色则说明病人不在病房；而黄色则是意味着活动时间。
左侧也有一个广告墙柱，上面则是住院部守则：
一、活动时间为每日下午14:00——17:00，活动结束必须返回病房。
二、晚上20:00后熄灯，必须紧闭房门，噤声。
三、早饭由护士代取，病人在12:00前不能走出病房
四、午饭时间为12:00——13:00，晚饭时间为18:00——19:00，病人在安保的监督下，前往康复活动中心一楼食堂用餐。
五、除了特定活动区域，病人不能前往其他场所。
六、轻症患者禁止前往包括三楼以上的区域。
“看来现在是下午五点，不超过五点半！”
江北根据左晓芳的话语以及住院部守则，判断出现在的时间。
精神病院内没有钟表，病人则完全依照着护士或者安保人员的指示行动。
特殊情况下，也会用广播通知。
但病人是否会听，那是另一回事儿……
“嗯？左晓芳呢？”
江北这才发现，左晓芳不知何时已经不在身边，消失得无声无息！
“糟了！得赶紧回到属于我的病房！”
江北顿时回过神，发现有些不妙！
只好放弃追寻左晓芳的举动。
连忙从墙柱上找到0216号房间的位置，匆忙离开。
却并未发现，那显示着红色标识的，不只有0216。
……
江北匆忙来到二楼，看着继续向上延伸的阶梯，脑海不由得浮现上去一探究竟的念头。
无奈打断这个危险的想法。
江北寻到0216，推开房门，径直走入。
病房的光线昏暗，灯光并未打开，只有一扇头颅大小的小窗投进微弱的光，光线投射于地板形成一个方块。
房内的空气有些干燥，一股轻微的发霉气味飘散在房间中。
江北随手关上房门，静静打量着病房内的一切。
房内的陈设十分简陋。
一袋不知放了多久的面包静放在床头柜上，里头的面包只食用了一半。
它应该就是发霉气味的罪魁祸首。
病床上的白色枕套以及被套微微泛黄，不知是汗液亦或是排泄物粘在上头。
一个鲜艳的红色按钮位于病床上方，那是紧急求救按钮。
它旁边有一个绿色按钮，那是请求帮助的按钮。
比如喝水之类的小事也需要护士的照料。
或许是怕病人喝水把自己呛死，房内并未安装饮水机。
江北仔细观察。
发现那红色按钮已经完全陷入墙壁中，应该是人为造成的。
可能某些病人觉得好玩，经常暴力按动这个按钮。
可惜他们面临的会是更加暴力血腥的惩罚。
那原本白色的墙壁上无数喷溅状的干涸血迹是最好的证明。
“这是我的病房？”
江北很疑惑。
正对着病床的那未被开启的灯管，旁边有一个小小的孔状灯泡，亮起的仍旧是红色！
那是代表病房状态的灯泡。
“踏踏——”
倏而。
病房外传来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
“0123找到了吗？”
一道略显粗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显然，医院的隔音效果并不好。
“没有！0216也没有回到病房！”
这是一个女人发出的声音，声音有些颤抖，她的情绪很是激动，又或许是她有些害怕？
“林医生，怎么办！就快到晚饭时间了，要是还没有找到……”
女人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后续的话语太过恐怖，她无法说出口。
“等等！”林医生的目光忽然转向0216的房门。
江北看着病房门被打开，心中忽得咯噔一下。
两道身影缓缓走入。
门外走廊的灯光照射在二人的背部，显得异常高大。
地板上被拉长的影子，漆黑如墨，看上去有些诡异。
戴着眼镜的林医生未开口。
旁边的那位女士忽然说道：“0123，你怎么在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