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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每天都在拯救黑化道侣

玉龙哥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夜遥和屿白是修真界人人羡慕的双修道侣,只有夜遥自己心里清楚,那位高傲的剑尊大人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她一心修炼渴望飞升,明尘却道心不稳奄奄一息。为了拯救不断作死的道侣,夜遥踏上不断穿越小世界去搜集道侣灵魂碎片的道路。而当一个又一个世界走过,她才慢慢发现,明尘冷漠的外表下潜藏着的秘密……其实就是一个爱你在心口难开的冤种男主,在小世界疯狂黑化,而女主只好原谅他啦!【1v1+甜宠+强强+快穿+现言+古言+恋综】如果有喜欢的人设和梗可以在评论区说,想看的人多我会试试的!其实是现言脑洞但选错标签了我真的谢T﹏T

主角:夜遥,明尘   更新:2023-01-22 21: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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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夜遥,明尘的其他类型小说《快穿:每天都在拯救黑化道侣》,由网络作家“玉龙哥”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夜遥和屿白是修真界人人羡慕的双修道侣,只有夜遥自己心里清楚,那位高傲的剑尊大人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她一心修炼渴望飞升,明尘却道心不稳奄奄一息。为了拯救不断作死的道侣,夜遥踏上不断穿越小世界去搜集道侣灵魂碎片的道路。而当一个又一个世界走过,她才慢慢发现,明尘冷漠的外表下潜藏着的秘密……其实就是一个爱你在心口难开的冤种男主,在小世界疯狂黑化,而女主只好原谅他啦!【1v1+甜宠+强强+快穿+现言+古言+恋综】如果有喜欢的人设和梗可以在评论区说,想看的人多我会试试的!其实是现言脑洞但选错标签了我真的谢T﹏T

《快穿:每天都在拯救黑化道侣》精彩片段

寒风刺骨,白霜遍地,漫天都是絮状的飞雪,纷纷飘落在玄寒峰顶。

夜遥坐立于峰顶,周身泛着一层圆形的淡蓝色光芒,将寒风厉雪挡在外面。她的体内灵气流转,不断冲击着化神的屏障。

天不遂人愿,夜遥在这关键时刻忽然感到一阵心悸,眉心的道侣契约若隐若现,竟是随时都要消散之状。

道侣契约除非一方身死道消,否则是不会出现差错的,夜遥心下一阵不安,难道是明尘出了问题?

两人虽是因天阙宗和玄天宗的联姻才成了道侣,感情并不深,但夜遥心中对这个一剑破万法的剑尊是很敬佩的。夜遥不再多想,一挥手收起周身灵气,匆匆朝飞云峰赶去。

飞云峰的一个洞府之中,躺着一位白发男子,长眉若柳,身如玉树,端的是一副风流倜傥的好模样。但他的脸色却十分苍白,双眸紧闭,呼吸也微不可察,竟是生机即将断绝的前兆。

洞府中其他长老纷纷慌了神,叽叽喳喳地围着明尘输送灵力,却被明尘的本命法器青鸿剑一一弹开,连剑尊的身都近不得。

夜遥匆匆赶来,抬手将灵力化成冰锥轻易破开了洞府门口的禁制。当她看到昔日强大的剑尊如今面色苍白的躺在床榻上,不禁方寸大乱,快步走到明尘身边向他输送灵力。

长老们被弹习惯了,但都怕这位祖宗被伤着,纷纷开口想阻拦:“别……”

只是这阻拦还未说完,长老们就看着夜遥的灵力畅通无阻的输入进明尘体内,不仅没有被排斥,反而有一层无形的屏障将他们隔开,生怕他们会打扰到夜遥。

夜遥不解地回头望了他们一眼:“怎么了?”

长老们眼观鼻鼻观心,打着哈哈道:“没什么没什么,哈哈。”

夜遥不再管他们,只是越输灵力,越能发现不对劲。明尘似乎是有走火入魔的倾向,又因不愿入魔,而自散了修为,陷入了沉睡。但最奇怪的是,明尘的灵魂也探寻不到了。

这不是她现在的修为可以救的,夜遥收了手,将目光投向那些长老们。“你们可有什么办法能救他?”

大长老站了出来,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老神在在道“如果仙子愿意前往小世界搜集剑尊的灵魂碎片并带回本体,也许剑尊有生的希望。”

想成功收回灵魂碎片,只有明尘真正接纳在意的人才做得到。而经过刚才的情况,明尘在意的人是谁,长老们也都心知肚明了。

夜遥沉默了片刻,她心知事情不可能像大长老所说的那么简单,穿越不属于自己的小世界,其中的危险不言而喻。但是明尘……

“我明白了,我去吧。”夜遥最终下定了决心,她想了想,拿起了青鸿剑,它与明尘之间的血契应该可以帮助确认灵魂碎片。在长老面前耀武扬威的青鸿剑此刻乖巧得很,甚至发出了几声喜悦的嗡嗡声。夜遥手一松,它就自发幻成一副手镯,牢牢扣在夜遥的手腕上。

“仙子此去,务必谨记一点,修真者穿越小世界会产生排斥,仙子只有附身于气运低迷之人,遵循原主的行为举止,方能不被天道所察,望仙子一路顺利。”

回忆就停留在这里,夜遥此刻穿着火红色的嫁衣,心情有些复杂。

这个身体的原主是个不受宠的公主,名叫虞婉清。本是个无人在意的小透明,但当她的皇姐虞皖烟被选中去给琞国的暴君当妃子后,一切就都变了。

之前完全没将她放在眼里的皇后对她关怀备至,那眼高于顶的姐姐虞皖烟对她嘘寒问暖,下人也变得毕恭毕敬,一个小透明竟是突然成了最受宠的公主。

想也知道,这待遇不可能是冲着她来的,虞婉清自己却看不穿,还真以为自己地位提高了,骄纵肆意,不知收敛。最后压根没人通知她,虞婉清直接被敲晕装扮好塞进了轿子里。

虞婉清只是不聪明,但还没蠢到无知无觉的地步,发觉自己被当做替代品嫁给杀人不眨眼的暴君后就傻了眼,在安排给她的宫里大喊大叫,吵着要回家。

暴君听说之后,随口说了句“既然这么想家,就把她的尸体送回去吧。”

就因这一句,虞婉清连暴君的面都没见一眼,就被赐死,只剩一具尸体被送回了亓国。

真可怜,夜遥低叹一声,只是接下来,就该她来扮演这个可怜人了。

“公主,我们到了。”

夜遥被人搀扶着走出轿子,虽罩着盖头,她无法观察周边的环境,但也能听得出来越来越走向了人际荒凉之地。

夜遥不禁头疼,被安排得那么偏远,到时该怎么接近暴君呢?在夜遥看来,像明尘这样的一代剑尊,暴君该是这个小世界最有可能成为灵魂碎片的人了。

夜遥被搀扶到一个屋子里安置,之后就再没人管她了,只留下她自带的婢女还站在一旁守着。

她听着人都退得差不多了,一把掀开了盖头,把一旁的婢女吓得连连阻止“公主,这不合规矩!”

夜遥瞥了她一眼,没有出声,但眉目间的不悦已经让婢女浑身哆嗦了下,不敢再阻拦。

“别跟来。”夜遥淡淡朝着屋内的婢女吩咐了一句,便推开门往外走。院子外已经没人了,这些来接应的人真是敷衍的可以,不过也看得出原主的地位了。

夜遥走到院子的隐蔽处,伸出了手腕,轻声道:“青鸿,青鸿……”

她的手腕发出一阵微光,显出一道剑影,青鸿剑灵化成一副小孩模样,看着夜遥甜甜一笑“主人!”

夜遥接住他道:“你该帮我找你另一个主人了。”

青鸿点点头道:“主人,我感应到了,这个小世界的暴君就是明尘主人。”

“我猜也是。”夜遥沉吟片刻,问道:“这个小世界的走向你可了解?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那个暴君?”

“哦?你想见孤?”

蓦地,身后传来一阵男声,他的尾音拉长,声调懒散,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起伏。


夜遥的心都漏了一拍,她快速转过身,有些防备地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

来人身材挺拔,漆黑的发丝被高高束起披散在身后,脸庞棱角分明,一双眼眸光射寒呈,浑身散发着阴鸷之气。

“亓国的诚意,就是送这么个人过来?”男人瞥了她一眼,嗤笑一声。

青鸿趴在夜遥耳边悄声道:“那就是明尘主人哇!这一世他叫琞亦承。”

夜遥微蹙着眉,明尘待人向来温和有礼,这个人真的是他的灵魂碎片吗?

琞亦承见她不回话,周围的气压更低了,眼神也越发幽深。

“既然不愿意说话,留着你也没什么用。”

夜遥回过神来,不卑不亢道“陛下,臣妾并非不想说,只是陛下英姿使臣妾看呆了,臣妾沉醉于陛下的威严之下,自然无法开口。”

这一连串的马屁不只是让青鸿目瞪口呆,就是琞亦承也微微睁大了眼眸,嘴角轻轻勾起,露出了一点兴致来。

“孤以为,你会很有骨气。”

原主就不是个有骨气的人,夜遥自然也不会是,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就感到有一道目光在暗中窥视。她要小心再小心,才不至于被天道发现。

“陛下,您若喜欢有骨气的人,我现在装也许也来得及?”

夜遥眨巴了下眼睛,双眸中透露着无辜。琞亦承此人,在尔虞我诈的环境中待惯了,对着这种人与其端着,不如直接一点。

她小心地算计着琞亦承的心理,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来这个荒凉的院子。

琞亦承自己其实都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突然觉得心悸,仿佛什么重要的东西在这里,他随着心意走,便来到了这里。

说来也奇怪,琞亦承看着眼前这个胆子极大的女人,那种感觉在到了这里之后突然消失了,就好像那珍宝已经被找到了。

“你想见暴君,现在孤已经在你眼前了,你又想做什么呢?”琞亦承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间脸色阴沉下来,一双大手狠狠抓住夜遥的手腕,又疼又无法挣扎。

“唔……”夜遥忍不住痛呼一声,她委屈道“你放开我!”竟也不管他是皇帝了,伸手就想打人。

琞亦承擒住她另一只手,将她两只手放在一起,用一只手将她死死抓住,他还未来得及发怒,便被她珠串般滑落的眼泪砸得一愣。

“你……”

夜遥哭得很惨,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泪珠,脸庞如清水芙蓉般清丽。琞亦承看着看着,不知为何心中有那么一丝心疼,忍不住伸手替她拭去了眼角的泪珠。

“看着胆子大,没想到这么不经吓。”琞亦承一边擦一边嗤笑出声。

夜遥不大服气地“哼”了一声,“听说你凶名在外,没想到一个小姑娘你也要欺负。”

琞亦承嘴角一抽,眉间又染上了一层阴翳“我看你是嫌命长。”

琞亦承没意识到,他连自称都忘记了。

夜遥倒没被他吓到,看着跟小孩子一样,没想到明尘还有这样的一面。她也不说话,目光中透露着狡黠,理不直气也壮地看着琞亦承。

琞亦承莫名觉得烦躁,他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很不寻常,可以轻易挑起他的情绪,还有一种故人之感。

这样让人心生烦忧之人本不该留,但为何不舍得下令?

琞亦承自己也不知,自荣登大统后他什么时候这样压抑过自己。他的神色晦暗不明,让夜遥感到一丝不对。

“陛下可是累了?”夜遥试探地问着。

琞亦承没有说话,眸光幽深,带着寒意,他深深看了夜遥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主人……”青鸿剑灵飞到夜遥肩头,瑟瑟发抖道“刚刚明尘主人好像起了杀心。”

夜遥自然也体会到了,最后那一眼看过来,她竟有种被毒蛇包围之感,她深深呼出一口气,情绪复杂。

“是我大意了,光想着他是明尘,不免态度亲近了一些。”夜遥反思道:“帝王心难测,接下来要低调一阵子了。”

“但是,明尘主人忘了您怎么办啊?”

“无妨。”夜遥摇了摇头,有时在男人面前太刷存在感也不是什么好事,该消失时就消失,下次见面时才会有新鲜感。

只是这个间隔也不能太长,夜遥思索片刻,想到了一个关键时间点。她嘴角微勾,一副稳操胜券之态。

青鸿不解地歪了歪头,圆嘟嘟的肉脸上写满着疑惑,看起来可爱极了。

夜遥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这呆萌的小家伙竟然是明尘的剑灵,这谁能想到呢。

“小家伙,我一定会把你主人带回去的。”夜遥握住了青鸿小小的手腕摇了摇,郑重地许诺。

元婴老祖,说到便会做到呢。

另一边,琞亦承回到寝宫,他一回来宫女太监就纷纷迎上来向他跪地行礼,只是身子都微微发颤,生怕被暴君看不顺眼,寻个由头脑袋便掉了。

他们不知,这样的情态会让琞亦承更加烦躁。他一直觉得心中有一口气,郁结于胸“都滚出去。”

“诺。”众人应声,纷纷退了出去。

床榻旁边坐着个男人,一直未动,听见声音斜眼看了眼琞亦承,慵懒地扬了扬下巴“你看你,最近脾气越来越爆了。”

“琞云逸,不想待你也可以滚出去。”

琞云逸懒懒地伸了下腰,微微朝着自己的大哥笑了一下,欠揍得很“大哥,您这又是生什么气呢?”

琞亦承不接他的话茬,挥袖坐在他对面,已然将心中其他情绪收了起来。他面色微沉,意有所指道“没事你不会来找我,说吧,他又做了什么?”

这个“他”不必明说,两人都心知肚明。

琞亦承继位时间不长,又处事狠辣,朝野之间存在一些不满之声。而丞相也就是抓住这个时机,暗暗给他使绊子,试图拥护先帝幼子,挟天子以令诸侯。

见他提起正事,琞云逸也不好再如此随意,调整了下坐姿,正色道“那老东西最近活跃得很,试图往各个权贵府上塞人呢。我来给你提个醒,别被钻了空子。”

琞亦承听罢,面上没露出什么特殊的情绪。

琞云逸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琞亦承向来眼中容不得沙子,若是以往听说这事,早该开始暗中排查,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了,今天竟是反应如此平淡。

“此事容后再议,你可以走了。”


此后三月,夜遥都闭门不出,安心守着她的小院子,看看书种种花,怡然自得,比以往追求修真巅峰,与人斗与天斗要快乐得多。

青鸿见任务丝毫没有进展,好好一个剑灵,愁得掉了不少头发。

夜遥好笑摇头:“放心吧,我并非是放弃了。而是在等剧情节点。”

青鸿不以为然,小声嘟囔“仙子最好不是在偷懒。”

夜遥自然不是在偷懒,但要说有多勤快,也是算不上的。

蓦地,院子外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夜遥抬头望去,原来是几个太监进来了,为首的太监是在乾清宫主事的,手上权势不小。夜遥有些讶异,她虽猜到了会有人来请,却没想到是这位。

为首的太监名康伯,年岁不小,是琞亦承身边颇得宠信的公公,此刻他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看向夜遥,开口带着谦恭:“虞姑娘,明日上元节宴会,后宫没有缺席的,皇上让奴才来知会您一声,明日姑娘一定要盛装出席,方不辜负皇上这一番心意。”

说着,他朝身后使了下眼色,几个太监忙把手上的礼物往屋里送,摆得整整齐齐,才规矩地退出来。

虞婉清是亓国执意送来的,还未有名分,这句姑娘已算十分体面了。夜遥的目光从那堆珍贵的礼物上扫视一圈,心中大概有数了。

她故作惊喜,上前查看了几下赏赐的东西,笑得眉眼弯弯,看起来不是很聪明,但少女明媚如风,实在让人挪不开眼。

夜遥抬眼看了下康伯,摆摆手道:“东西我收到了,你跟皇上说,让他多多来看我。”

康伯在后宫混迹多年,已经很久没见过如此喜形于色的人了。他微微一愣,但很快又收敛了情绪,俯身应是,便带着太监们退了出去。

康伯的徒弟快走两步到师父身边,小声嘟囔道:“师父,这虞姑娘看着怎么这么,单纯啊?”

康伯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真单纯假单纯,还得看日后这位虞姑娘能走多远了。

青鸿从手镯中飞出来,绕着那堆东西飞了几圈,惊呼道:“好多东西呀,看来明尘主人还惦记着你呢。”

夜遥倒不在意这些东西,她盘算着,也该见琞亦承一面了,明天是一个好机会。

“青鸿,帮我准备件衣服吧。”夜遥伸开手,青鸿会意地飞过来站定,夜遥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些什么,他眼睛一亮,点点头飞走了。

翌日,宫内上上下下都忙活了起来,巡逻的侍卫都比以往多了一倍。

宫宴布置的也差不多了,世家小姐,公子们分开落座,宫女奏起丝竹管弦,歌舞升平。官员们互相恭维,觥筹交错。

琞亦承无趣地看着这一切,举着酒杯一口一口往下咽。

没人敢触他的霉头,大家都各喝各的,降低自身的存在感。只有琞云逸入座时,遥遥举杯,与他隔空敬了一杯酒。

周围忽然静谧了一瞬,只见一位身着艳丽的水红色衣裙,头戴金玉步摇的女子缓缓走来。她肤如凝脂,面若桃花,眼含春水,眸光流转间不知吸走了多少人的魂。

最独特的是,在她举手投足之间,竟吸引了几只蝴蝶,停在她发顶和衣角,像饰品一般随着她的步伐晃动。

她走到琞亦承跟前站定,双眸明亮,笑吟吟地唤道“陛下……”

琞亦承定定地看着她,酒杯早已脱手,暗沉的眸色带着些许难以窥探的占有欲。

“你这红衣,不合规矩。”

他顿了顿,又笑道“不过,孤喜欢。”

说罢,他起身,信步走到夜遥身边,伸出手。

夜遥会意,乖巧地将手放在他手心。琞亦承的手心发烫,夜遥刚被握住,就被烫得缩了一下。

琞亦承察觉到她的躲避,暗暗加重了几分力道。待她放弃抵抗后,琞亦承才带着几分餍足地松了力道。

“你就坐孤身边。”琞亦承淡淡吩咐道,握着她的手丝毫未松。

蝶魄浸染过的衣服果然不俗,竟真能引来蝴蝶。夜遥用意念与青鸿交流,表达了赞许。

青鸿开心地翻滚了一下,又有些害羞地藏进了镯子里。

夜遥的目的差不多达到了,只是还不够,这把火需要再旺一点。

倏地,几只箭矢纷纷破风而来,有一只弓矢正瞄准着琞亦承。他似乎早有防备,飞快地执起一个金制酒杯,打偏了飞来的箭矢。

还未等琞亦承发怒,底下的舞娘突然飞跃而起,挥着匕首向他猛然刺去,出手又快又狠,一时之间其他护卫竟也没有反应过来。

来了,就是这一刻!

夜遥等的就是这一刻,她扑过去,用瘦弱的身躯挡住匕首,那匕首牢牢钉入她的身体,血液沾在红衣上,更添几分凄美。

她的身子往前倾斜,像一只失去了翅膀依靠的蝶,脆弱又艳丽。

琞亦承接住她,手上感到一阵濡湿,他有些不敢想那是什么,刺眼的红让他无所适从。

“太医呢?她若有事你们都要死!”琞亦承紧紧抱着夜遥,双目发红。

舞娘见势不妙,足尖一点,提气就想跑。只是她还没跑出门口,就呼吸一滞,身体软倒在地。她的目光往下移,一只象牙箸钉在她的胸口。

琞云逸收回手,嘴角微勾,举起酒杯小酌一口,深藏功与名。

“别让她轻易死了,好好招待。”琞亦承朝他点点头,语气阴鸷,目光如闪着寒光的刀锋一般,仿佛要将舞娘的身体片片肢解开来。

一旁的侍卫听从吩咐,卸掉了舞娘的下巴,彻底断绝了她寻死的路。

琞亦承将夜遥放在距离最近的一个寝宫,太医纷纷鱼贯而入,在他的注视下拔匕首,每当夜遥痛呼出声,琞亦承的气势都会更阴沉一些,周围的太医都快抖成筛子了。

伤药已经敷好,但因伤到了心脉,夜遥什么时候能醒没有太医敢确定。

于是在琞亦承发问时,只有一位老太医敢出声解释“臣等学艺不精,实在无法确定虞姑娘何时能醒。”

琞亦承怒极反笑,冷冷道:“学艺不精,那就去底下找你们的师父再学学。”

说着,他挥手让侍卫将这里层层围住。

“我给你们三天时间,虞婉清若不醒,你们就去地底下,精炼一下技艺。”


“主人,快醒醒,再不醒要死人啦!”

夜遥眉心一皱,被这声音吵得极其烦躁,然而她稍微一动,一阵钻心的疼痛便席卷全身,她小声抽气,渐渐从迷蒙中清醒过来。

青鸿见她清醒了,大喜过望,同时抓紧催促道:“主人,快起来,再晚整个太医院都危险了。”

夜遥一头雾水,却也听话地站起身来,缓步往门外走去。

门外有看守的侍卫和宫女,见到她便跪地行礼“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吉祥。”

夜遥一怔,自己什么时候成的贵妃?

青鸿跑了出来,笑嘻嘻道:“自然是主人舍身护驾之后了。”

夜遥皱眉,他当真不怕言官参他,怎么如此越级封妃?

青鸿无所谓地摊开手“明尘主人干得比这荒唐的事多着呢,不差这一件啦。不过原主胆小怕事,主人挡刀这事会不会崩人设啊?”

无妨,夜遥用意念回复,虞婉清虽胆小,却也虚荣,有这样往上爬的机会不会放过的,我顶多算是推了她一把。

两人正交谈间,琞亦承已匆匆赶来,身后还跟着几名太医。太医的脸色看着比夜遥还要差,鞋都跑掉了一只。

琞亦承从不是体贴人的主,他扶住夜遥的手腕,便开始让太医诊治,

夜遥伤得不算重,太医诊完脉,小心斟酌着字句“贵妃娘娘已无大碍,但还需静养。”

在他诊脉的间隙,夜遥已从青鸿口中得知他们差点因为自己丢了小命,少不得开口为他们美言几句“不愧是陛下宫中的太医,臣妾已无大碍。”

她轻轻拉了几下琞亦承的衣袖,看向他的目光乖软又含着一丝祈求。

琞亦承被她看得有些不自然,心口发烫,他把袖子扯回来,皱着眉吩咐道:“太医院有功,赏。”

几个太医纷纷松了一口气,心里清楚日后的身家性命全系于这位贵妃娘娘一身,务必小心伺候才是。

夜遥伤虽见好,但到底伤到了心脉,此刻吹了风也有些站不稳,她忍不住靠向了身前的帝王。

琞亦承接住了她,抬手将夜遥抱进屋子里,放到床榻上,还替她盖好了被子,嘴上却分毫不显。

“身体真弱,等会孤让康伯把亓国进献的狐狸袄子拿过来,你出门就披上,免得老是一副病染沉疴之象。”

夜遥清秀的小脸陷进被子里,乖乖点头。

她又忍不住偷笑一声,被送来与暴君联姻虽非她本意,但如今她是强盛大国琞国的贵妃,现在虞皖烟给她提鞋都不配,又怎能让她不心生欢喜?

琞亦承早就将她的身世来历了解得一清二楚,此刻见她偷笑也不觉得意外,甚至能大概猜到她的心理活动。

这样的小心思并不让人厌恶,琞亦承甚至觉得她这样有些可爱。

琞亦承也躺进了被子里,将夜遥揽入怀中,男人充满侵略感的气息充斥着整个空间,夜遥上辈子也未曾与人靠得这样近。她脸颊发热,伏在他胸口,贴着他有力的心跳声,自己的心也乱了。

夜遥强迫自己清醒了一瞬,现在琞亦承并不爱她,现在的情绪可以说是感动,也可以说是被勾起了兴趣,但这还远远算不上爱。

想把这个灵魂碎片收回,要的是两个人的灵魂契合,是深爱,如今还差得太远。

况且,夜遥早就觉得不对了,琞亦承的身上常年带着一缕异样的香气,很淡,如果她不曾是修行之人,恐怕也无法察觉。

那股香气不是很正常,跟上辈子她用来引起妖兽兴奋的药草有些相似。夜遥猜测,也许琞亦承并非天生暴虐,可琞亦承已位及皇帝,又有谁能、又有谁敢这样害他?

她还未理出个头绪来,外面已传来通报声,是琞云逸有要事相商。

琞亦承对琞云逸还是十分宠信的,见他有事相商,立刻起身要走。

夜遥现在可不放心他一个人,故作恃宠而骄道:“我也要去。”

琞亦承挑眉“你跟来做什么?”

夜遥美眸一瞪,小声嘟囔“凭什么不能去呀?我想去。”

琞亦承冷眼看她,试图让她妥协。

夜遥可不管那些,气鼓鼓地看着他,目光倔强,嘴上都能挂油瓶了。

琞亦承败下阵来,妥协道:“好吧。”

夜遥有伤在身,暂时无法洗浴,宫女进来给她简单擦洗一番,换上了贵妃服饰,好巧不巧,也是红色。

夜遥心领神会,上次她穿红色琞亦承觉得不合规矩,这次便直接将她升到合规矩的位置。

皇帝若想宠爱一个人,当真是处处称心。

宫女不敢耽误多少时间,因此手脚麻利,没多久就梳妆完毕了。

夜遥推开门,琞亦承就在门口等她,看到她穿着自己准备的衣服,满意得勾了勾嘴角,朝她伸出了手。

夜遥将手放在他掌心,一放下便被牢牢握住,两人并肩而行,平添几分岁月静好的意味。

琞云逸在御书房候着,他看到两人拉着手进来,眼底闪过一道暗芒,转瞬即逝。他打开折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

“这位就是新晋贵妃娘娘吧,果然是风姿过人啊。”

琞云逸拱拱手,算是见过礼了。夜遥也福了福身子,算作回礼。

琞亦承不喜看夜遥与其他人互动,一把拉过她,大手放在她的腰间,牢牢箍住,那股酸味儿琞云逸隔着一段距离都闻得到。

“有什么事,便说吧。”

琞亦承带着夜遥坐下,将目光转到了琞云逸身上。

琞云逸收起了扇子,放在手心敲了敲,为难道:“这……不如先让贵妃娘娘去休息?”

他已是足够委婉了,意思在场的人都明白。

但一个故意装听不懂,一个刻意纵容,到了最后竟是没人搭这个话茬。

琞云逸一时无语凝噎,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琞亦承没什么耐心,手指放在桌上扣了两下,催促道:“能说就说,不能说滚。”

他绝口不提夜遥,显然是没打算避着她。

夜遥也微微一笑,充满依恋地望着他。

琞云逸:“……”


琞云逸还是妥协了,没再去管无辜望天的夜遥,沉声道:“上次的事,是丞相所为,但他并未直接出面,中间有好几个接头人,找不到证据。”

琞亦承其实早就猜到了,丞相的把柄要是这么好抓,也不至于与他周旋这么久。

只是丞相手下能人也不多,不知为何每次出手都能做到天衣无缝,让人抓不住错处。

琞亦承不禁有些气血上涌,那股烦躁怎么也压不下去。他双目发红“既是如此,不如直接杀了他,永绝后患!”

这方法就是虞婉清听了都知道不靠谱,她坐在琞亦承旁边,更能体会到他的不对劲,他身上的香气似乎被引发了,整个人的状态也极其狂躁,一点就着。

奇怪,刚刚他还好好的。夜遥心下觉得不对,但虞婉清的人设不能直接参与这场谈话,她一副被吓到的样子,反手握住琞亦承。

夜遥默念青鸿,青鸿会意,顺着两人手腕交接处输送了一道灵力过去,暂时使得琞亦承摆脱了癫狂的状态。

琞亦承渐渐回过神来,他看向夜遥,见她担忧地望着自己,美眸暗含委屈,不禁心中一软,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

“刚才是我冲动了,既然他不露狐狸尾巴,不如找个机会引蛇出洞。”

琞亦承的快速恢复,使得琞云逸的目光透着几分讶异,这抹讶异被夜遥捕捉得一清二楚,她看在眼里,记在心里,隐隐察觉到了不对。

琞云逸很快反应过来,他赞同道:“确实可以,只是得找个好机会,那老狐狸轻易不会露马脚的。”

夜遥状似不经意道:“从他家人入手啊,偌大一个丞相府,难道还能密不透风不成。”

琞云逸眉间一跳,问道:“说得容易,这个我们之前也不是没想过,但丞相府家规森严,怎么可能……”

夜遥不耐烦道:“丞相府有公子,有小姐,有男人,有女人,有人就不可能没有漏洞。除非不愿意找,不然总能找到破绽。”

琞云逸脸色一沉,很快恢复了常态。

琞亦承沉思片刻,赞同地点点头:“并非不能尝试,即使他们真的不犯错,也可以制造一些错。”

夜遥得了他的肯定,得意一笑,那满满骄傲的样子看得琞亦承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

琞云逸眸色一沉,他举起扇子,提议道:“那便我来派人盯着吧,我手下的人最近闲得很,也是为大哥分忧。”

夜遥眉心一皱,暗道,没想到两人关系这么好,琞亦承已是皇帝,而琞云逸却还可以叫他大哥,不用尊称。

琞亦承点点头“可以,适当用一些手段。”

夜遥心道,你放心我可不放心,她在心底唤着青鸿。

青鸿蹦跶出来“主人,你是要让我去盯着丞相府嘛?”

不,夜遥否定了,她眸中寒光四射:你去盯着这个琞云逸,他不对劲。

青鸿领命,立刻挂在琞云逸的衣领上,争取做到寸步不离。

两人大事谈得差不多了,琞亦承的神态放松了一些,他拉起夜遥的手问道:“可是无聊了?”

夜遥百无聊赖地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抱怨道:“胸口好疼。”

这一声如怨如诉,听得人骨头都酥了。

琞亦承冷硬的内心忽然被陌生的柔软情绪充斥,他用指尖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腕 算作安抚。

同时,他目光移到琞云逸身上,嫌弃得跟什么似的开始赶人。

“你怎么还不走?”

琞云逸嘴角一抽,用完就丢啊。

“得嘞,小的走了,两位永结同心。”琞云逸拱了拱手,拂袖而去。

夜遥见他离开,也暂时放下了心。现在更重要的,是了解琞亦承的情况。

如果夜遥猜得不错,琞亦承恐怕是中了毒。还不是简单的毒,否则不会在琞云逸出现就症状加剧,应该是混毒,起码混了两种以上。

这种混毒最是难治,且都是逐渐起作用,宿主极难察觉。如若夜遥未曾来到小世界,那琞亦承恐怕就会被这如附骨之蛆的混毒葬送了性命。

夜遥想到这个可能便忍不住生气,在心里默默许诺:我既来了,那这可能便永不会成为现实。

她想得太久了,琞亦承将大手放在夜遥面前挥了挥,她回过神来,眉开眼笑道:“陛下。”

“你在想什么?”

琞亦承不喜她在自己面前走神,仿佛被别的事情占据了心神,这种可能让他不满极了,他冷哼一声,那股烦躁又浮上心头。

琞亦承对夜遥其实还是没有放下戒心,琞云逸的提醒像一根刺,但在他看来,夜遥进了宫,就完全成了他的人。

不管她之前是谁的人。

这不高兴的情绪简直要溢出来了,夜遥赶紧顺毛“在想您呀。”

“是吗?”琞亦承似笑非笑,他倾身将夜遥困在椅子上,修长的身影遮住了她所有逃避的可能。

他的眸色暗沉,仿佛深渊凝视着夜遥,那惊人的偏执无所遁形。

两人呼吸交织在一起,滚烫而急促,夜遥受不住想要逃离,却被紧扣着后脑无法逃开。

这是个悠长而又占有欲十足的吻,直到夜遥呼吸不畅才被放开。

夜遥脑子晕乎乎的,心跳快得仿佛要跳出嗓子眼,脸色通红。

琞亦承的状态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尽管耳根通红,但手还紧紧握在她腰间,不肯放开。

这个状态持续时间并不长,夜遥想到自己应该干点正事了。

她趴在琞亦承胸口,仔细嗅了嗅。

没错了,确实有股不对劲的香气。

夜遥猜测,像御书房这样皇帝常驻的地方,恐怕也混了一味毒。

只是这毒是什么,又下在了哪里,还是个迷。

夜遥眼睛一转,纤细的手指搭在琞亦承肩上,状似不经意地开口“陛下,这御书房熏得什么香啊,可以换一个吗?”

琞亦承握住她的手,淡淡道:“这是紫藤香,你不喜欢就换一个。”

语罢,他唤了一个宫女进来换香。

在皇帝身边当差的没有蠢人,宫女也心知换香的原因,特意选了一款微甜的熏香,显然是颇受女子喜爱的一款香。

夜遥无法判断这混毒是否与熏香有关,但看琞亦承换香后状态并没有变得更差,想必新的香应该没有问题。

“多谢陛下。”

她像得了便宜的猫儿,在皇帝肩头蹭了蹭,蹭得九五至尊也忍不住心生柔软。


夜遥走出养心殿,琞亦承每日还需处理公务,她自是不好打扰,很懂事地主动离开了。

当然除了这个原因,还是因为夜遥有了线索,迫不及待地寻找那个负责换香的宫女。

那宫女果然就守在门口,夜遥信步上前,垂眸看向她“你叫什么名字?”

难得有贵人问话,那宫女诚惶诚恐地行礼,回话道:“奴婢名白芷。”

“就是你负责换香的?”

白芷点点头“是的。”

夜遥眸光一闪,上下打量起白芷。

看着是个本分的,只是简单问话就已经紧张地手足无措了。

“陛下之前熏的紫藤香,你送一份到本宫那去。”

白芷低头嗫嚅道:“可是这事奴婢做不了主,还得向上请示。”

真死板,夜遥这下是真觉得此事与她无关了。

“你只管请示,本宫要的东西,谁敢不给?”夜遥无心与她计较,只是这事拖不得。“今晚本宫就要见到东西。”

“娘娘要的东西,自是要立刻安排的。”身后传来一道阴柔的声音,是康伯,他为人要圆滑得多,吩咐白芷去取香。

白芷取来了香,康伯看了一眼夜遥,恭敬道:“娘娘今天身边没带宫女,不如让白芷跟着您,正好把香送过去。”

夜遥骄矜地点了下头,她看着康伯称赞了一句“还是你懂规矩。”

这其实算不上夸奖,语气中还带着点轻蔑。但虞婉清的人设使然,就是谁都看不起。好在康伯也是见过世面的,对此并不在意,面色不改。

自夜遥封了贵妃后,她的寝宫就改到了离养心殿最近的玉琼宫,其中恩宠可见一斑。

白芷放下紫藤香,向夜遥行了礼便走了。

夜遥见她走了,才放下心来钻研这紫藤香。

她在自己的雕花香炉中点燃了这香,味道并不浓烈,是一种淡淡的安神香。

若是旁人来看,定是看不出什么问题。但夜遥不同,她是修行多年之人,此刻虽换了具身体,基础的能力却还在,她的耳力敏锐度都要高出常人不少。

在养心殿她心神落在琞亦承身上,还未察觉。现在集中精神才觉出不对。

此香的确安神,但似乎多夹杂了一味药材,使得香料药性过重,有使人思绪迟缓之作用。短时间内并不会有什么效果,但若长期使用,恐怕会使人陷入痴呆之状。

夜遥心下大骇,这手段是如此的狠辣,即使最后琞亦承出了问题,太医恐怕都查不出病因。

不能等了,她心道,务必要让琞亦承对周遭危险心里有数才行。

虞婉清又蠢又骄纵,是不可能直接怀疑香有毒的。夜遥无法,恐怕只能以身涉险了。

她直接将香料吞下了一部分,香料本就有慢性毒,何况是直接吞服,再加上夜遥本就有伤在身,更是对身体损害极大。她当即便觉得头重脚轻,伤口处也疼痛加剧。

“来人啊!”

夜遥只来得及喊这一句,便晕倒在地。好在门外一直有人守着,她一出声便有宫女推门而入。

另一边,琞亦承觉得今天状态不错,打算将停滞的公文都处理一下。

但很快,康伯面色沉重地进来,告知了琞亦承情况。

闻言,琞亦承陡然间脸色阴沉的可怕,他拂袖而起,往玉琼宫走去。

玉琼宫此时已被太医围住,经过上次的事,他们丝毫不敢怠慢这位贵妃娘娘。

琞亦承面色已是十足的难看,他的下巴绷紧,目光阴鸷,谁若是敢与他对视,那股杀气便会席卷而上,让人浑身发冷。

他看着为夜遥把脉的太医,阴恻恻地问:“贵妃因何晕倒?”

太医院的太医也不是吃素的,在夜遥留下充足线索后确实怀疑到了香料头上,措辞十分委婉。“陛下,这紫藤香虽好,但药性过重产生了毒性,再加上贵妃娘娘本就有伤在身,所以才……”

琞亦承身为帝王本就多疑,对自身的情况不可能毫无所觉,此刻太医提到毒,仿佛打通了一个关窍,此前种种异状便都联系在了一起。他又惊又怒,屏退了众人,只留下太医院德高望重的几位太医。

“给孤把脉。”

几位太医面面相觑,似乎明白自己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连滚带爬地给他把脉。

贵为帝王,也是会定期检查身体的,只是这药性不重,不深入检查是看不出来什么的。现如今太医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那点药性自然也无所遁形。

太医战战兢兢跪倒在地,“陛下体内也有一些毒性,不过残存不多,好好调理便无大碍。”

“哦?”琞亦承低低笑出了声,眼底的暴虐却怎么也抵挡不住。他双唇轻启,“此前为孤把脉的,赐白绫,既然技艺不精,便下辈子再来为孤效命。”

语罢,不顾众人惊恐的模样,挥退了闲杂人等,转身走向夜遥。

夜遥此刻脸色苍白,眉头微皱,头上时不时冒出几滴汗珠,看得出是十分难受。琞亦承看得心像针扎一般,密密麻麻的疼痛席卷全身。他轻轻将手放在夜遥眉心,试图抚平她紧锁的眉。

“你怎么总是在受伤?”琞亦承的声音带着疼惜,带着十足的无奈,面对其他人时的阴沉一扫而空。

夜遥躺在床上,似有所感,忍不住盲目地去追寻那份温暖,清秀的小脸在琞亦承温热的大手下蹭了蹭。

这样的情态哪怕是世上最冷心冷情的人也会为之侧目,别说是琞亦承这样本就对她没有办法的人了。

“你总能让我心软……”

琞亦承语气带着一丝茫然,心中的悸动,是无法刻意忽视的。即使夜遥进宫的时机令人怀疑,即使她对紫藤香的态度有问题,琞亦承也无法真的怀疑她什么。

每当有想伤害她的想法,心底总有个声音在阻止,若不是夜遥是亓国的公主,琞亦承真怀疑两人曾经见过。

夜遥嘤咛一声,似乎有醒来的迹象。

琞亦承身子一僵,想到刚才的自言自语便有些不自在,他给夜遥盖好被子,便脚底抹油,匆匆离去了。


夜遥缓缓清醒,睡梦中她似乎梦见了明尘,那个她来到这方世界的原因。

无妨,迟早有一天会再见面的。

她正想着,青鸿已完成任务回来了,他冲进来,看到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夜遥傻了眼。

“主人,你怎么了?”

夜遥见他急得快要哭出来了,连忙简单解释了一下,转移话题似的问道:“你既然回来了,可是有什么发现?”

青鸿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他愤愤道:“那个琞云逸撒谎,他派去的人根本不是去监视丞相府的,而是去通风报信去了!”

夜遥闻言也并不惊讶,她早觉得琞云逸不对劲了,琞亦承身在局中,恐怕看不清,但夜遥一个外来者,其中的弯弯绕绕她看得分明。

“无碍,早猜到他不会认真,现在该想的是怎么揭穿琞云逸的真面目。”

还有他身上能诱发琞亦承混毒的引子,也让夜遥十分在意。

青鸿赞同地点点头,补充道:“主人,你也要小心一点啊,琞云逸似乎想找你麻烦。”

夜遥诧异了一瞬“关我什么事?”

青鸿觉得他的主人蛮聪明的,但在一些奇怪的地方会显得很没脑子。

“主人,他想对付明尘主人,当然不能放过你啦,你现在可是皇帝宠妃呢。”

夜遥反应过来,摊开手无所谓道:“没关系,我没什么破绽。”

这时候的夜遥还不知道什么叫有些话不能说太早,直到看到虞皖烟笑意盈盈地站在她面前,才发觉自己浑身都是破绽。

一见到虞皖烟,原主遗留的情绪就有些压制不住,那股恨意几乎影响到了夜遥的意志。

夜遥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道:“琞云逸有这么大本事?亓国最受宠的公主都弄来了?”

青鸿老神在在地摇摇头“他只是告诉了亓国你成为贵妃的事,我猜虞皖烟觉得你都能当贵妃,她应该可以当皇后。”

离谱中又带着一丝合理,若原来的虞婉清都能当上贵妃,虞皖烟当皇后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

只是现在换成了夜遥,虞皖烟满脸写着要来抢她道侣的字眼,还要来她面前晃悠,这和挑衅有什么区别?

好在虞婉清向来是不掩饰自己的情绪的,因此夜遥睨了她一眼,轻蔑一笑“某些人之前死活都不想来,现在倒是求着过来,脸面都不要了。”

面对这样明晃晃的恶意,虞皖烟脸色不变,还保持着笑容“妹妹在说什么,姐姐听不懂呢,我来琞国不过是探望妹妹罢了。”

夜遥冷笑一声,阴恻恻道:“你最好是按时回去。”

她虽说这么说,心里却明白,请神容易送神难,这虞皖烟不得到自己想要的,是不会离开的。

虞皖烟微微一笑,举手投足都带着大家闺秀良好的教养,只是眼底的野心和欲望掩盖不住,使得她刻意营造出的岁月静好没什么说服力。

“看来妹妹对我误解颇深,这样会让姐姐很难过的。”

夜遥快被她说吐了,现在她极其怀念实力至上的修真世界,这样的都不够她一拳揍的。

“你跟本宫装什么?”

虞皖烟忽然不装淡定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泪珠缓缓流下,朱唇轻抿,仿佛夜遥欺负了她似的。

“这是在做什么?”琞亦承缓步走来,表面上是在问虞皖烟,实则戏谑的目光已经投向了夜遥,带着几分看戏的悠闲。

虞皖烟福身行礼,动作间柳腰款款,袅袅妖娆,甚是动人。

“参见陛下。”

她的声音甜美,像是一道钩子,勾人得很。

琞亦承歪头,不去管眼前弱柳扶风的女子,反倒观察起夜遥的表情。

夜遥兀自咬紧了牙关,娇声道:“陛下,您怎么来了”

“孤来看看爱妃。”

夜遥听到这个回答,满意地笑了笑,上前几步在虞皖烟惊诧的目光中揽住了琞亦承的胳膊。

“陛下还知道来看我,臣妾以为宫中来了新人,陛下的心也会被勾走呢。”

琞亦承瞥了她一眼,好笑道:“这孤不能保证,如果贵妃不能时时看着孤,那孤被勾走也只是时间问题。”

虞皖烟的笑脸有些挂不住,暗自恼怒,这两人怎么如此腻歪?之前当真是小看了这个虞婉清,竟能将琞国的皇帝迷成这样。

但她不会轻易放弃,在一个小国即使位及皇后也不如强国的贵妃来得高贵,虞婉清可以做到,她自然也可以。

只是可惜虞皖烟不知,这具身体的灵魂早已不是她熟悉的那个人了。

“陛下,臣妾的姐姐怎么来了,之前可是死活都不想来呢。”

虞皖烟闻言又流下了几滴眼泪,期期艾艾道:“妹妹这样误解我,我……我无话可说。”

琞亦承看着也烦,这样眼中全是欲望的女子他见得太多,琞国女子避他如蛇蝎,亓国这位不知好歹的公主却要凑上来。

还未等他呵斥,夜遥便嗤笑出声。

“姐姐最好还是打哪来回哪去吧,这样的作态真不像个公主呢。”

琞亦承饶有兴致地看着夜遥,她这张牙舞爪的模样当真少见,看着不好惹,但却没什么底气,两只小手紧紧握着自己的胳膊,生怕他被抢走。

他是开心了,虞皖烟却是牙齿都快要咬碎了。这样明晃晃的羞辱,琞亦承也没有表态,让她内心落差极大。

虞婉清算什么东西,之前给她提鞋都不配,现在却踩到自己头上肆意羞辱。

形式比人强,两人之间的氛围是旁人怎么也无法融入的,虞皖烟也不急于一时,她福身行礼告退,临走前还哀怨地看了琞亦承一眼。

夜遥眉心一皱,挡在琞亦承身前,出声埋汰道:“姐姐还是快走吧,一步三回头,别把脖子闪到了。”

琞亦承垂眸看她,见她双颊鼓鼓,眼睛冒着火星,忍不住轻笑一声。

“爱妃所言极是。”他手心发痒,伸手轻轻捏了一下夜遥气鼓鼓的脸颊,入手一片柔软,手感极佳。

“不过。”他刻意停顿了一下,将夜遥拉入怀中“你是孤的贵妃,下次不喜欢谁,就直接赶出去。”


夜遥本以为会受到训斥,却不曾想琞亦承竟是完全不在意,甚至觉得她过于软弱。

之前是暴君,现在倒是往昏君方向发展了。

夜遥在心里腹诽,面上却没展现出来,她一副得到认同的模样,兴奋道:“真的可以吗?臣妾早就想这么做了!”

琞亦承微微颔首,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嗯。”

他犹豫了一瞬,又道:“今晚,孤去找你。”

夜遥心猛地一跳,她知这是个好的开始,琞亦承想必对她已消了疑心,且愿意亲近她。但这对夜遥来说,还是快了一些。

青鸿焦急地在她耳边催促“快答应呀主人。”

后者暗暗生怒,这岂是如此容易的,虽心里这样想,她还是微红着脸,柔顺地点了点头。

是夜,玉琼宫灯火通明,宫女太监脸上莫不洋溢着喜色,皇帝多年不宠幸后宫,一来就是如此大阵仗,作为下人也脸上有光。

比起下人们纯粹的开心,夜遥的心情就很复杂了。她被打扮得很美,身着红色纱裙,衬得肤如凝脂。头上没有过多的装饰,黑发简单地披散在身后,带着一丝慵懒的美感。

夜遥端坐在镜前,修行多年平淡如水的心仿佛掀起了滔天巨浪,她忍不住起身来回踱步,但心却怎么都静不下来。

青鸿不解“都是老夫老妻了,主人在紧张什么?”

“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

夜遥没有正面回答,说到底还是心虚。

在明尘无知无觉的情况下,要与他的灵魂碎片圆房,就好像是……趁人之危一般,何况两人虽是道侣,却并不是十分熟悉,她极其想要逃避。

青鸿摊开手,无所谓道:“但迟早会到这一步的。”

是啊,夜遥也懂,她没有那么抗拒,只是内心的复杂无法言说。

两人交谈间,琞亦承已推门而入,他看着坐立难安的夜遥,挑眉道:“爱妃如此紧张?”

他的目光与以往完全不同,带着攻击性与赤裸的欲望,视线在夜遥身上逡巡。

夜遥感受到了这他的视线,局促地摇摇头,语无伦次道:“你才紧张,我没什么感觉。”

琞亦承好笑地看着她,还说不紧张,自称尊称全然忘记了,不过他也并不在意这些。

“别怕。”琞亦承揽过她纤细的腰肢,手臂用力将她放到自己腿上坐定。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夜遥的脖颈,她瑟缩了一下,却被拥得更紧。

拥抱是比亲吻更温情的动作,夜遥也忍不住沉浸在其中,身后之人是她来此的目的,也是不惜一切代价想要救回的人。

似乎没什么好抗拒的,她渐渐放松了心神,将自己整个身心都交给了琞亦承。

琞亦承的手抚过她心口的伤痕,声音充满着疼惜“日后孤不会再让你受伤。”

语罢,他倾身吻上那道伤口。

夜遥浑身一颤,忍不住抓住了琞亦承宽厚的臂膀。

这是极其混乱的一夜,鸳鸯交颈,翡翠合欢。

次日清晨,夜遥悠悠转醒。她整个人还缩在琞亦承的怀抱中,腰间箍着一双大手,是一个无法逃离的姿势。

琞亦承在她耳边低语“醒了?”

夜遥缓缓点头,脸颊还泛着红晕。

琞亦承看着她,只觉得怎么会有人正好长在他心尖上,处处合人心意。

“日后你便唤我明尘吧,私下莫要尊称了。”

夜遥身子一僵“明尘?”

“对。”琞亦承点点头“这是我的字,你呢?”

“叫我阿遥吧,明尘。”

这一刻,所有的冒险似乎都值得了。她靠在琞亦承胸口,微微一笑。

琞亦承未停留太久,他还有许多事务要处理。夜遥也并不挽留,她需要做的并不比琞亦承少。

“青鸿,明尘的状态如何?”

夜遥唤出青鸿,面露忧色地问道。

青鸿背着手,老神在在道:“明尘主人状态还可以,混毒清了一味,效果大打折扣。但琞云逸是个不稳定因素,他身上有毒引。”

夜遥体会过那毒引的厉害,当真阴毒。

“我得见琞云逸一面。”夜遥沉思片刻,又道:“到时你看看能否将找出毒引是何物。”

这方法不错,但也有漏洞,毕竟毒引可能不止一件,终究是治标不治本的。

若是能让琞亦承自己怀疑琞云逸,用暗卫的力量调查就好了。

可惜他们关系太好,夜遥无法,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夜遥虽是贵妃,却也不能随便出宫,更别提私自见外男了,她只好在养心殿守株待兔。这倒是让琞亦承很开心,开了荤的男人就是难应付,时不时就抱着夜遥亲昵,搞得她心情复杂。

琞云逸也并没有让她失望,没过几天就来找琞亦承了。

他一身墨绿色刻丝鹤氅,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也无人敢拦他。

“大哥,我找你有事。”

琞亦承不耐烦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边批奏折边问道:“你来干什么?”

夜遥在一旁替琞亦承磨墨,面上不动声色,却暗暗放出了青鸿,让他去寻找毒引。

青鸿在琞云逸的身上转了几圈,嗅来嗅去,目光停留在了他身上的一块龙凤纹玉佩。

青鸿飞回夜遥身边,低语几句,夜遥会意地点点头。

没想到毒引是这样明显的东西,上次琞云逸似乎带的也是这块玉佩。

琞云逸毫无所觉,打开了他的折扇,挤眉弄眼道:“大哥,我有心上人了。”

此话一出,琞亦承和夜遥纷纷一愣。

后者惊得连墨都拿不稳,在她眼中,琞云逸这样暗害胞兄的人不可能真心爱谁吧。

琞亦承回过神来,停下了批奏折的手“说吧,哪家的姑娘?”

“这个人,贵妃娘娘也认识的。”

夜遥听到这个前提,内心浮现出了一点不好的预感,不会是……

下一秒,这个猜想便被印证了。

“就是贵妃娘娘的姐姐,虞皖烟虞姑娘!”琞云逸嘴角上扬,微微扇动折扇,端得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

夜遥:“??”

琞亦承:“?”

两人脑袋上的空气似乎聚在了一起,缓缓形成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琞云逸似乎还有点害羞,用折扇挡住了脸“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这我也无法控制。”


琞亦承微微皱眉,他对虞皖烟的印象并不好,此女欲望不小,怎么适合做妻子呢?

夜遥担心的就是完全不同的事了,虞皖烟心高气傲,琞云逸觊觎皇位,两人有联系真不是个好消息。

虞皖烟这样受宠,身后站着亓国,难不成,琞云逸已经勾结了亓国?

这样的可能让夜遥面色不好看起来,她的手搭在了琞亦承身上,微微用力。

后者会意,他其实也不大赞同。

“此事还需斟酌,婚姻大事岂容你如此轻率。”

琞云逸脸拉了下来,闷闷地看着不太高兴。

琞亦承走到今天这一步,信任的人不多,他这个亲弟弟就算其中一个。

他顿了顿,又道:“虞皖烟可知晓此事?”

琞云逸来了劲,大声道:“自然知道的,大哥,我们已经私定终身了,您要是不同意我就私奔。”

“胡闹!”琞亦承眉头紧锁,大掌在桌上猛地一拍。

琞云逸被吓得一抖,不吭声了,但面上倔强的模样就让人明白他并没有妥协。

夜遥沉思片刻,心道,这两人既已勾搭上了,即使现在能阻止,日后也定会纠缠不休,不如趁此机会……

“陛下,臣妾看此事并无不可,只是……”

夜遥此话一出,琞亦承不禁挑眉,那表情好似在问“不是你想阻止的吗?”

前者自是当没看见,眉眼一转,像个祸水妖妃般整个人倚在琞亦承身上,继续说道:“只是本宫得替姐姐向王爷要一件信物,这样对亓国也有个交代。”

她搬出亓国,琞云逸若是不同意,就是没有诚心。

琞云逸探寻的目光在夜遥身上转了一圈,每次碰上这个女人都没什么好事。

“贵妃娘娘说的是,本王这就回去挑一件珍贵的礼物送过来。”

夜遥摇了摇头,纤长的手指朝着他腰间指去。

“在我们亓国,信物不必多珍贵,需得是男子随身携带之物才行,本宫看你腰间的龙凤纹玉佩就不错。”

琞云逸闻言脸色一沉,出言阻止道:“这是本王心爱之物,怎么好割舍?”

此话一出他便惊觉不对,果然夜遥抓住这点不放“哦?一个玉佩都舍不得,也想娶本宫的姐姐?”

琞亦承虽对她要外男的玉佩不满,但既是替姐姐要的,他也不好多说,保持着默许的态度。

琞云逸算是看明白了,玉佩与虞皖烟他只能取一个,他思索片刻,突然笑了出来。

“这有什么的,刚才是本王魔障了,这玉佩就交给贵妃娘娘了。”

他上前几步,将玉佩送到桌子上,规矩地退回来。

毒引挨得太近,琞亦承眉头一皱,又隐隐有失控的感觉,他捂住额头,内心也觉得有些不对。

这玉佩……

青鸿自琞云逸到来就坐在琞亦承肩头为他定神,刚才却被夜遥阻止了,那骤然升起的烦躁使得琞亦承浑身一僵。

被压抑到极点的药效触底反弹,琞亦承只觉得浑身火热,他垂下眼帘,遮住了猩红的双眸。

夜遥扶住他,侧身挡住琞云逸的视线“王爷先回去吧,本宫还需与陛下细细商量婚期,婚前不宜见面,王爷可别按捺不住了。”

琞云逸目光渐冷,收起折扇,嘴角勾起一个弧度“贵妃此言有理,本王便先行告退了。”

他一走,琞亦承便顶不住了,整个人都在发抖,脑中各种疯狂的想法蜂拥而上。

夜遥抱住他,双手紧紧圈住他的腰,面露心疼之色。

“明尘,明尘……”

她一声声热切的呼唤并没有让琞亦承清醒过来,他双目发红,大手用力一推,夜遥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便被压在了桌子上。

琞亦承的额头青筋暴起,周身涌动着骇人的气势,他擒住夜遥的双手,俯身吻了上去。

那个吻炙热又滚烫,夜遥动弹不得,抵死缠绵。

琞亦承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放轻了动作,在她耳边低语“阿遥……”

急促的呼吸都喷洒在她耳后的肌肤上,她的心跳擂鼓。

“明尘,醒醒。”

琞亦承抱着她,内心的暴虐缓缓被平复下来,他的动作变得轻柔,禁锢夜遥的双手也松了一下。

夜遥趁此机会将手搭在他后背上,轻轻拍了几下,算作安抚。

理智渐渐回笼,琞亦承垂眸“抱歉。”

他的目光转到那枚龙凤纹玉佩上,眸光泛寒。

“这玉佩放在我这里吧,我会派人送到你姐姐手上。”

夜遥心知他是起了疑心,故作松了一口气的模样“那太好了,我也不想见她。”

她说着,声音带着一点娇气,看得琞亦承目光一柔。

“你先回玉琼宫休息,我处理完公务就去找你,好吗?”

夜遥乖乖点头,同时将青鸿留在琞亦承的身边,以便治疗混毒。

那抹浅蓝色的身影一消失在殿门口,琞亦承的目光就变了,如一滩黑水,阴沉冰冷。

“阿筽。”他缓缓唤出一个名字,贵为帝王,自是有自己的暗卫势力的,阿筽就是他手下武艺最高强的暗卫,颇得重用,一般不会显露人前。

阿筽一身黑色劲装,面容普通,放在人群里恐怕都不会有人注意到,但其实已经为琞亦承解决了不少敌人。

他跪在地上,等候命令。

“这枚玉佩,拿去验一验,再派人盯着丞相府与琞云逸。”

他一字一句道:“尤其是琞云逸。”

阿筽点头应是,转身提气,足尖一点离开了。

人都走了,殿内骤然安静下来,琞亦承的面色也陡然阴沉得可怕。

人往往会在某刻鬼迷心窍,明明很简单的事情,但却无法看清。

琞亦承前半生对不起很多人,他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人,做事随心所欲。

他虽是皇帝,但并没有名留青史的执念,因此无所谓别人的评价,也从不与人交心。

但他以为,琞云逸,那个从小在他身后奶声奶气喊“哥哥”的人,是不一样的。

有事他会想跟这个最亲的弟弟讲,从未防备过他。

可是,紫藤香的毒,不知何时见到琞云逸便会更加暴虐的行为,这些之前未曾串起来的怪事,现在看来似乎都有了答案。

琞亦承阖上双目,无穷无尽的孤寂在殿中漫延。


春寒料峭,外头却一片春光大好之景,暖洋洋的日光洒进屋内,让人不禁恍然,是否是夏日已至。

夜遥看着看着,忽然披上一件品月缎绣玉兰飞蝶外袍,往院子外走。

门外看守的宫女向她行礼,同时劝道:“娘娘,天冷,还是再加件衣裳。”

夜遥不喜被人管着,闻言重重冷哼一声“不必,我出去转转,你们不许跟着。”

宫女们面面相觑,没人敢触她的霉头,纷纷低头应是。

夜遥其实早就在宫里待够了,与其说是想出去转转,不如说是想出宫转转。

她来到御书房,康伯看到她想要通报,却被她摇头阻止了。

“明尘!”夜遥蹦蹦跳跳地走进殿内,眉眼带笑。

琞亦承抬眸,泛着冷意的双眼在看到她时收敛了寒意,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什么风把贵妃娘娘吹来了?”他的声音戏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明尘,应该很累吧。”夜遥面带一丝讨好,指了指门外“你看,阳光明媚的,宫外应该很热闹吧。”

她的眸色琉璃般剔透,清澈见底,期盼要溢出来了。

琞亦承是拒绝不了这样的眼神的,换句话讲,他根本拒绝不了夜遥。

他合上奏折,无奈道:“走吧。”

夜遥也没想到这么简单,她上前揽住琞亦承的胳膊,开心地晃了晃。

两人都换上常服,夜遥一身浅粉色衣裙,外面罩着那件玉兰飞蝶外袍,而琞亦承则一身黑色锦袍,上面绣着华丽的金边,衬得他身长如玉,丰标不凡。

“明尘,玉佩交给虞皖烟了吗?”

夜遥坐在轿子上,即使出来玩也没忘了打探事件的进展。

琞亦承闻言眼底闪过一丝暗芒,转瞬即逝,他转过头道:“已经交给她了,日后少与她来往。”

信物一交,虞皖烟与琞云逸的婚姻已是板上钉钉,这时要自己远离虞皖烟,其实也是远离琞云逸。

看来,琞亦承已经知道真相了。

夜遥满意一笑,同时也有些担忧,两人关系这样好,一朝撕破脸,不知他能否受得住。

这属实是她想多了,帝王家本就无情,两人关系虽好,但若触及生命和利益,则截然不同。

“他们两个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互相喜欢上了?”

夜遥其实更想问怎么勾搭上的,但毕竟她现在应该是一无所知的状态,还是委婉了一些。

“他二人般配至极,有缘相遇自然不能放过这段天赐良缘。”

他的表情似笑非笑,眉眼阴沉,其中的讽刺之意恐怕连虞婉清都看得出来。

夜遥尴尬一笑,忽闻轿外吆喝喧闹声不断,赶忙揭开帘子朝外望去。

街上一片热闹的景象,路过的人多衣着富贵,卖货吆喝声不绝于耳,每个人都鲜活且自由,与在宫中完全不同。

“明尘,我们出去逛逛吧!”

夜遥很兴奋,拽着琞亦承就往外跑,街上人多,不注意就会撞到,琞亦承只好一边顺着她的小力道往前走,一边将她与路人隔开。

这盛景是夜遥从未见过的,其实琞亦承也没怎么见过,他本身就不喜人多,也不怎么出宫。

但此刻看到夜遥开心的模样,他又觉得热闹也没什么不好。

两人牵着手,穿过大街小巷,但夜遥路过一个摊子便要买些小东西,两人又没带下人出来。

于是琞亦承就遭了殃,发簪、荷包和吃了一半的糖葫芦都堆在了九五至尊的手上。

以至于后来,琞亦承根本没有手可以牵着她了。

夜遥没见过这样狼狈的琞亦承,自她第一天来这个世界,琞亦承就一副阴沉的模样,其实他也不过是弱冠之年,还是个少年呢。

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琞亦承抬眼睨她,面色算不上好,深黑眼眸与她对视着,良久,他也笑了一下。

大概世上最美好的事物,也抵不过她的一个眼神。

夜遥还是心疼他的,想了想提议道:“你在这等我,我去前面的店铺问问可不可以把东西先放在那里。”

琞亦承很抗拒她离开自己的视线,但看了看自己手上大包小包的东西,还是妥协了“你快去快回。”

“知道啦,瞎担心。”

夜遥朝他挥了挥手,往前走了走,找到一家杂货铺。

“有人在吗?”夜遥看这个杂货铺门口没什么人才过来的,但一进来发现连掌柜都不在,屋子里很安静,莫名让人感到不安。

夜遥往里走了几步,商品很杂,堆得也不是很整齐,因此整个杂货铺看着十分杂乱,她决定还是先退出去,换一家店铺。

在她下定决心时,身后倏地传来一道声音“姑娘可有什么事?”

夜遥被吓了一跳,她转过身,看见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子。

她乌发轻挽,一袭简单的素白色衣袍,内着一件茶色长裙,看起来清新脱俗。

夜遥稍微放下了戒备,在她看来,一个弱女子还不是她的对手。

“你是这里的掌柜?”

女子微微点头,面纱随着她的动作缓缓飘荡。

“姑娘可是有什么事?”

夜遥总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眼前这个人“我想在这里放点东西,晚上会派人来取,报酬好商量。”

不知是不是夜遥看错了,她总觉得这白衣女子眼中闪过一丝不善,甚至隐隐有杀意蕴含其中。

她迟疑着开口“算了,我还是换一家。”

“抱歉,你走不了了。”

这是夜遥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她不禁想到琞亦承,这样消失不见,他该怎么办呢?

只是再担心也无法,她还是陷入了无尽的深渊之中,不省人事地倒在了地上。

女子缓缓摘下了面纱,看着夜遥的目光泛着冷意。

“快走,被那人发现就难收场了。”

女子身后走出一个中年男子,身着一袭黑衣,面上用一块黑布蒙住脸,手上还抓着一个晕过去的矮胖男人,不难看出是这家店真正的掌柜。

“用不着你来指挥我。”女子冷哼一声,上前抓着夜遥的肩膀,她转身吩咐道:“他应该快发现了,你断后。”

语罢,带着夜遥离开了,徒留黑衣男子原地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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