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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一碗糊糊

发表时间: 2023-01-13

虎子记忆中的执念很强,犹如一把长长的利刃深深的刺入阿虎的脑海中。

“一家人团聚,和和睦睦。”

这强烈的执念刺激的阿虎泪流满面,心脏如针扎般疼痛。

一个才七岁,不曾经历人生百态的幼小生命,其执念却如此之强。

通过这孩子有限的记忆,让阿虎明白,自己这八成是穿越了,小说电视里常有这样的桥段,拥有了别人的一段记忆,承接了别人的一段因果。

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目前仅限于虎子这短短的七年就凋零的小生命。

挣扎着想坐起来,可身体依旧虚弱不堪,力量不足以支撑。感觉到现如今这幼儿般瘦弱的身躯,阿虎满是无奈和焦虑。

这还怎么回家?这他妈究竟在哪?

“小哥哥,你醒来了?”稚嫩的女孩童声传进破旧不堪的土坯房子。

一个约莫五六岁,眉清目秀的瘦弱小女孩推门走了进来,鲜花般的笑容掩饰了伤悲,端着一个碗,来到稻草堆里,坐在了阿虎身旁。

“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妈妈以前说过,人吃饱身体才能好,才能有力量。”小女孩的声音天使一般,细声慢语的很婉转动听。

小女孩不知从哪拿出把木头勺子,在身上的破旧衣服蹭了蹭后,从碗里舀了一勺类似面糊糊的粥汤,递向阿虎的嘴边。

味道很熟悉,自己的意识中,和那所谓的清香仙露味道一模一样,救命的灵丹妙药原来竟是一碗普通不能再普通的糊糊。

虚弱的身躯本能的对食物产生无限渴望,阿虎明白必定是虎子死于饥饿,死于因缺乏食物引起的低血糖低钾之类的状况。而自己偏偏就在虎子灵魂消亡前的瞬间接管并占据了虎子的身体。

身体的饥饿和虚弱无力感是真真实实的,自己有生以来,还从没有过这种荒唐的体验,自己的家境虽说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但吃喝住行还是没有问题的。

哪曾有过这种忍饥挨饿的经历。

如同亲身经历过被饿死的整个过程,那种滋味,生不如死,脑海中全都是对食物的无限渴望与幻想,然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生命被一点点的消耗殆尽。

许是对食物饥渴许久产生的动力,阿虎的眼睛瞪得溜圆,像是看见救命稻草般,一咬牙一用力,竟然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几乎和抢劫似的,那双颤抖的手从小女孩手中夺过糊糊,咕噜咕噜的大口喝着,呛得鼻子嗓子里面糊糊都在倒流,可依旧不能阻断阿虎对食物的渴望,眨眼间一碗面糊糊被喝了个精光。

不够吃,差的太多,阿虎连碗都几乎添了个干净,此刻就是有一头牛摆在眼前,阿虎感觉也能吃光。

小女孩看着阿虎大口大口的喝糊糊,悄悄的咽了一口口水,然后开心的笑了。

阿虎从继承的记忆中对现在这个世界多少有些了解,这个地方人们生活都很艰难,很多地方都是战火纷飞,据说还有妖孽横行,神仙打架,引起破坏力巨大的灾难出现,普通人类在这种极端破坏面前,犹如蝼蚁一般,不能掌控命运。

人间疾苦即是人间地狱。

虎子的父亲曾对虎子说过,现在的世道想生存下去是越来越难,山上不知被什么怪兽占据,常有吃人的情况发生。很多猎物充足的地方都无法进去,导致狩猎艰难,现如今狩猎全靠运气,偶尔才能碰见个野鸡野兔之类的开开牙祭。

也不知是什么级别的神仙,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的一场大战之后,附近几百里的地域内,土地被焚烧,河水断流,粮食几乎都颗粒无收,本是靠山吃山的雀仙镇区域内民不聊生。

神仙为虐即是恶魔。

阿虎没好意思继续要食物,用脚后跟想都能想到,小女孩家中必定也十分拮据。

从大小伙子突然变成一个一年级小学生的身体,阿虎觉得老天定是给自己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但又觉得情况或许不是糟糕到无可挽回。

起码年轻了不是?虽然自己本也年轻,但最重要的是自己还活着,没有被老虎虐杀,没有变成植物人,躯体虽变成了另一个人,但自己依旧还是自己。

阿虎,我是阿虎,独一无二的阿虎。

在小女孩的细心照料下,阿虎的身体开始慢慢的恢复着,半个月后,阿虎已经可以开始步履蹒跚的下地在屋子里溜达几步。

此时的身体欠缺的就是食物,如果食物充足,阿虎相信,身体的虚弱就能在饱餐一顿后立刻得到恢复。

只要饱餐一顿啊!

通过这半个月来的接触,阿虎对小女孩的身世有所了解,小女孩名叫常溪清。阿虎管小女孩叫“小清”,小清比自己竟还要小上两岁,但遭遇比起自己来却是一样的悲惨。

小清的父亲与自己前世虎子的父亲几乎如出一辙,也是去招摇山狩猎的时候,被野兽夺取了性命,同去的几个猎户最后只有两个活着,还是满身带伤,奄奄一息的逃了回来。

而虎子的父亲却是进了招摇山后就失踪,其结果应该是一样,这个世界,猎户本就是很危险的职业。

小清母亲一时不能承受丧夫的打击,昏厥之后一病不起,如果放在以前平和充足的时候,这或许只是需要慢慢调理的问题,但在如今这缺医少药食物严重匮乏的雀仙镇,悲痛后的伤身可是致命的。

没过多久,悲痛欲绝的小清母亲终究还是走了,抱着对小清的担忧和不舍撒手人寰,尸体被附近好心的邻居埋在了小清家的祖坟里,这也是这些好心人唯一能对小清的帮助。

阿虎虽有一段虎子的记忆,但此时联想到更多的,是在地球时听过历史上发生过真实的各种天灾人祸后,人类所不能承受的疾苦,人命如草芥,草根树皮观音土,甚至易子而食。虽然自己没经历过那些,但只是听一听都感到毛骨悚然。

而小清这么小的年龄,在这样的世界里还能挣扎的活着,这得是承受了多少苦难啊!

自己现在看似小学生的样子,但阿虎清楚的知道,自己其实是个成年人,就连自己都感到无助的绝望,更别说小清。

小清的坚强远超过虎子。

每天的食量只有一碗面糊糊,食物的短缺让阿虎恢复的速度缓慢,好在这身体没有其他问题,只是胸口那个清晰的老虎爪子印记,时刻提醒着阿虎,自己前世挨得这一爪子是真实的,是发生过的,这个老虎爪印已是阿虎与前世的唯一联系。

又经过几天的修养恢复,这一日天空明朗,阿虎缓步走出了这间破旧不堪的土坯房子。

空气很甘爽,没了土腥味和枯草发霉的味,阿虎贪婪的大口的呼吸着。这个世界的空气中,似乎多了些自己不了解的成分属性,对缺乏营养的阿虎起到一丝辅助的作用。

小清那间同样土坯模式的屋里没有人,也不知小家伙去哪了。角落里只有一个盖着木盖的陶土烧制的缸。

这缸是小清平时用来存放米面的容器,阿虎几次听见过小清在这缸里淘换米面时发出的刮擦声响。

米缸很小,只比自己的巴掌大了那么一圈。米缸很轻,打开上面的盖子,里面空空如也,连点残渣都没剩下。

可以清晰的看见小缸内部的边缘上,有密密麻麻的指痕印。一个凸起的的尖锐处,有几滴凝固的黑红色液体,那是小清留下的痕迹,是小清反复摸索后被划拨手指留下的血液。

小清的屋里和自己住的屋里几乎没半点区别,几件早已残破废弃的破家具堆在角落里,干枯的稻草堆积的地方是用来睡觉的。

阿虎心理无言的痛苦,不由的倒退了几步,慢慢放下米缸。

“这孩子遭的什么罪啊"!

突然,街道上传来小清急促惶恐的叫喊声:“救命啊!不要抢我的粮食,求你们,我只有这些了。”

阿虎顿时感到脑袋轰的一声,来不及多想,随手从墙边抄起一根黑不溜秋的烧火棍子冲了出去。

街道上,几个看样子有二十多岁的青年人围着小清在抢夺她怀里紧紧搂抱着的米袋。

小清不停的大喊着,脸色都已经紫涨,那小小的身躯那双瘦的干瘪的小手用劲了气力,死命的护着怀里那小小的米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