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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大明,我摆脱严嵩追贤妻

桐鱼石鼓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一大学生穿越成严嵩第二子严世玉,刚恢复意识就面临金瓜击顶之灾,幸好摸到了嘉靖的帝鞋上的龙头,这才灵机一动,化险为夷,获得龙纹金牌。在严嵩的势力下,世玉手握金牌,不畏权贵,一路过关斩将,求得一段好姻缘。

主角:严世玉   更新:2022-11-21 15:4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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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严世玉的其他类型小说《穿越大明,我摆脱严嵩追贤妻》,由网络作家“桐鱼石鼓”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一大学生穿越成严嵩第二子严世玉,刚恢复意识就面临金瓜击顶之灾,幸好摸到了嘉靖的帝鞋上的龙头,这才灵机一动,化险为夷,获得龙纹金牌。在严嵩的势力下,世玉手握金牌,不畏权贵,一路过关斩将,求得一段好姻缘。

《穿越大明,我摆脱严嵩追贤妻》精彩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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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长亭,云待清月。

黄昏时分,一个白衣少年,跪倒在永寿宫御阶之前,他是严嵩的第二子,严世玉。

世玉连连磕头,支吾不止。

恰在这时,一道红光划破天际,严世玉扑倒在地。

与此同时,一名大学生穿越而来。

意识更迭发生在一瞬间,新生的严世玉,睁开了双眼。

世玉稍稍抬头,看到了一个身穿道袍的中年男子站在三层台阶上,正背对着他。

闻听阶上男子叹了一口气,“严世玉,朕从未想过,你会做出这种事。”

刚穿越来的严世玉,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跪在御阶之前,急得面红耳赤,眼看金瓜即将落下,只好大叫一声,“瓜下留人。”

这一声清脆响亮,金瓜没有落下。

“皇上,我冤啊。”

“嗯?你,闯西苑,盗宫灯,冤在何处?”

世玉眼看道袍皇上走下御阶,顾不得自己别扭的跪姿,向前一趴,挡在了皇帝的面前,而他的双手恰好触碰到帝鞋上的龙头。

刹那间,一幅画面映入眼帘,那是一个紫衣内侍,正摘取一盏红绸宫灯,那灯上是一名女子,举着一个未开的莲蓬。

此情此景之下,世玉认为这紫衣内侍必定是盗宫灯的人。

“世玉。”

一声轻喝将世玉唤回现实。

“皇上,我知道谁拿了宫灯。”世玉说话时,不住地观察着皇上的表情,眼看着双眉缓缓舒展,心中缓缓吐了一口气。

“是谁?”

一声断喝,差点把世玉的心肝吓出来。

“我能认出他来。是一个紫衣内侍。”

皇上即刻传召殿中的紫衣内侍。

“世玉,念在你身有顽疾,严爱卿劳苦功高,我才对你网开一面,可若是没有这个人,判你欺君之罪。”

一时半刻,连惊带吓,让世玉的神经绷得更紧了,可这个时候,若是不下决心,绝难活命,“皇上,若是没有,乞斩全家。”

这一声喊出,世玉明显看到眼前的皇上颤了一下,恰在此时,四个紫衣内侍已经带到。

四名紫衣内侍,面色苍白,低着脑袋,颤抖不止。

世玉一眼便认出,站在龙柱旁边的小眼睛,方面大耳的,便是那偷灯贼。

贼人已在眼前,世玉毫不犹豫,伸手一指,指向了此人,“就是他。”

“冯全!”

只闻得皇上一声断喝,那名叫冯全的紫衣内侍,口吐鲜血,栽倒在地。

看到内侍倒地,世玉赶紧冲上去,只见其瞳孔已散,面色已白。

“不是吧,这就吓死了。”世玉心中一声叹息。

“皇上,他死了。”内侍上禀。

“朕知道,若非心中有鬼,怎能如此不济。”

只见身穿道袍的皇帝,面色铁青,二目如电,“搜他住处。”

片刻之后,两名灰衣内侍上前报告,“启奏皇上,没有。”

世玉心中猜测,“什么没有啊,是宫灯吗?”

尚不待他理清头绪,一只掌管江山的王者之手压在他的肩头,“世玉,朕赐你金牌一道,替朕找回宫灯,将功折罪。”

这一声虽然带着几分柔和,不过自己的耳朵好似经历了千刀万剐。

还不等世玉有所反应,又来一声威吓,“世玉,七日后,不见宫灯,休怪朕不看严阁老情面。”

在谢过皇上恩赐之后,世玉带着金牌,连着满心疑惑走出永寿宫。

手持金牌的世玉,一路急行畅通无阻,来到太液池边,眼看四周无人,静坐池边凉亭,整理思绪。

随着清风漫耳,凌波浸心,他想起了他是从书架上摔下,感觉头疼,再睁眼已经是金瓜之下,意识更迭,汇于一身,成了严世玉。

逃过一劫的世玉不禁暗想,“看来嘉靖确实偏爱严嵩,他才愿意给我台阶下,这才能死里逃生,可是自己是怎么进的宫?宫灯该去哪里找呢?”

想到这时,世玉摸了摸金牌,突然间眼前金光一闪,一副画面映入眼帘,只见静安宫前八盏宫灯,红绸盖顶,黄线垂丝,红木做骨架,美画做纱帘,只见那雪色纱帘之上,有高手匠人绘制的八仙祝寿图。

八仙之中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正是那何仙姑。

身穿粉色仙衣的何仙姑,身姿微斜,伸颈趋北,玉面含羞,目露桃花,玉臂高举细蔓莲蓬,陪着烟雾化境,风中楼阁,粉中透绿,绿中带艳。

此时金光熄灭,世玉突然意识到,这盏灯不正是丢失的那盏灯吗!

原来触碰这块金牌能看到部分线索。

恰在这时,一位身穿紫衣的宫女走上前来,曲躬施礼,“严大人,靖妃娘娘有请。”

“不去。”

“大人,请您随奴婢前往静安宫,若是不去,娘娘不会绕过奴婢的。”这紫衣女子说哭就哭,梨花带雨,惹人垂怜。

世玉心中不禁暗想,“静安宫,莫非宫灯失窃与靖妃有关。不如先去看看。”

“走,去见娘娘。”

世玉跟随紫衣宫女一路前行,不多时来到了静安宫。

只见宫前有一处短廊,顺着宫门延出五尺,分左右两边,上方挂着宫灯,只是可惜并不对称,只有七盏,世玉仔细观看,正是八仙祝寿灯,恰好少了那盏仙姑举莲灯。

眼看着宫女催促,世玉不敢停留,直入内屋。

屋中宽敞,四周多放古玩玉器,木雕壁画让人目不暇接。

世玉向前走了几步,只见屋中央摆着一个短腿小桌,小桌不大,摆着四荤两素,一壶美酒,两个锦杯。

“既然来了,坐吧。”一声莺啼从纱帘之后传来。

闻听妙言,世玉定睛细看,在眼前有一宫榻被纱帘笼罩,榻上隐隐约约坐着一个女人。

但见这女子,玉手轻动,掀开纱帘,面带微笑走了出来。

世玉顿觉眼前霞光萌动,瑞霭沉沉。

那女子肤凝玉沽,体弱花娇,樱桃小口喊出一声“严大人”后,早已坐在正位。

世玉吞咽口水,正了正心神,端坐侧位,目不斜视。“靖妃娘娘,何事唤我?”

这时靖妃用小指钩动玉肩香衣,眉目柔和,“宫灯失窃,与本宫无干,还望大人明察。”说着话将手中杯酒一饮而尽。

这柔声细语让世玉毫无抵抗力,顺势喝下一杯,“娘娘放心。”

岂料杯酒下肚,世玉顿时感觉口干舌燥,欲火难息。


长风逐月,戏耍孤灯。

静安宫里的半截烛光频频闪动,那不安的火苗貌似要挣脱棉线,飞上九天。

世玉感觉鼻下生火,耳后生烟,不经意间看向了靖妃。

此时的卢靖妃坐姿倾斜,似有随风摇摆之态,贵衣紫色轻纱将身子遮掩。

体若盈峰,上下起伏,骨若游蛇,汩汩不平,纤纤玉手轻抚桌沿,杏核媚眼迷离含情。

这眼看就要天雷勾地火,烈焰助干柴。

世玉咬破舌尖强打精神,正欲起身,可卢靖妃早已鹅颈依偎,抓着世玉不让他动弹,这个时候倘若来一句皇上驾到,那可是百口难言。

这时,世玉细细思索,卢靖妃绝不会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猛然间记起那侍女,在自己进来的时候倒过酒,那衣袖上的白色粉末,想必是下药所留啊。

世玉虽然不知何人在算计自己,但想破此局,非用法宝不可。

只见世玉,顺势躺倒,将自己右脚的快靴,拔了下来,带着一声脆响,一股不知名的烟雾传入了鼻中。

隔着半尺多远,世玉轻轻一闻,一股化肥的味道,刺入鼻腔,刹那间,世玉连吐三口热气,清醒如初。一看靖妃娘娘瘫软在旁,再看看自己手中的宝靴,狠下心,一咬牙。

世玉轻声喊道,“娘娘,不用此宝,命可就没了,我先对不起你了。”说着话,将臭靴子直接捂在了靖妃的脸上。

再看靖妃娘娘,片刻功夫,眼神从迷离变得凶狠,世玉这才取回法宝,穿回右脚。

只闻的靖妃一声娇哼,“还不扶本宫起来。”

世玉心中有愧,默默搀扶。

可这时宫榻一角,有金铃响动,“不好皇上来了。”卢靖妃瞬间站起,穿戴整齐。

幸好世玉有法宝压制,不然鼻血流出,恐难有止血之药。

听闻皇上要来,世玉心想,“这禁宫娘娘想必胆小懦弱,必须教她说点瞎话,才好蒙混过关。”

打定主意,世玉正欲开口,只见娘娘毫不避讳,穿好衣裳,口吐真言,“严大人,倘若皇上到来,恐怕你是百口难辨,想活命,就必须听我的。”

在突如其来的震惊中,世玉不自觉地连连点头。

“待会儿,你举起凳子站在门边,有人进来便砸,你放心,只要你这儿么做,咱俩都相安无事。”

眼看靖妃处变不惊,一时半刻便能有应对之策,丝毫没有女子娇态,世玉早已目瞪口呆,嘴巴张大,吃惊不已。

再看靖妃,微笑着举起纤纤玉指, 将世玉下巴推上,“严大人,还不快去。”

娇声似令,鬼使神差一般,世玉手握短凳站立一旁。

等到烛火熄灭,片刻之后,果然有簌簌脚步,逼近门庭。但见人影晃动,朱门微开,一只帝鞋踏入门槛,借着门外的月光,世玉看清那只龙边帝鞋。

那是皇上,世玉一时间手足无措,竟愣在原地。

这时灯火已入,厅堂已明。

早有两名灰衣太监将严世玉手中的凳子拿走,将世玉推到在地。

恰在这时,靖妃娘娘,带着莺啼小嗓子,一路娇嘤,来到门前,“皇上,你可算来了,这宫里好吓人啊。”

“爱妃莫怕,没什么可怕的。”

“方才一道黑影,吓得臣妾都不敢动了。”

“哦,爱妃宽心, 朕特来为你捉这黑影,不过,世玉,你为何在此?”

“这!”世玉这才回过神来,心中感叹,“我做了什么了,娘娘您不是说没事吗,我怎么感觉只是你没事,我却大祸临头了呢。”

眼看皇上要再次降罪,门外传来一声呼喊,“严大人,抓着了。”

这一声,尖锐悠长,刺破夜空,打破尴尬,皇上带着众人走出宫门,立在阶前。

世玉稳定心神,定睛细看,台阶下站着一个紫衣宫女,身后四名绿衣内侍。地下还躺着一个紫衣宫女。

“抓到什么了?”

“回皇上,奉严大人密令抓到一个贼。”那紫衣宫女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声音清脆爽朗,毫无胆怯。

“世玉,看来朕没有看错人,你来处置。”

“是。”世玉得令,缓步向前,细细看着前方的紫衣宫女,借着少许灯光,走近时,方才发现,脸若芙蕖,眉同杨柳,秋水为神,冰肌其肤。

世玉的心中百般思索,“此人是谁啊,为何一点印象都没有。她是敌是友。”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那倒地不起贼人身旁,只见那倒地的女子赫然正是凉亭前邀请自己前往静安宫的宫女。

一旁的紫衣女子早已上前禀报,“严大人,静安宫侍女慧珠盗窃宫内私物,慌不择路,掉入太液池,不幸身亡。”

世玉见女子说话坚定有力,毫不迟疑,后心都生出几道寒意,心中感叹,“肚腹并未胀大,绝不是淹死的。”

看着黑漆漆的夜空,想想自己的处境,世玉并未声张,“回皇上,慧珠不幸身亡。”

高阶之上的皇上面无表情,“世玉,可有宫灯线索?”

“回皇上,没。”

“尽快寻找。”

看着冷漠帝王转身离去,世玉突然间感觉到,这五彩宫门之中尽显凄冷。

皇上并没有留宿静安宫,靖妃送走皇上,轻蔑地看了一眼跪倒在的紫衣宫女,回到了寝宫。

站在宫门前,世玉将紫衣女子唤来,屏退了其余人,“说,是谁派你来的?”

“奴婢不知。”

“怎么会这么巧,恰好在皇上进入静安宫,大声呼喊,不仅替我解围,而且无形中让皇上不愿夜宿静安宫。”

世玉沉声询问,借着夜色,颇显几分阴寒,而那女子竟然纹丝不动。

“哼,难道觉得我严世玉可欺不成吗?”

“奴婢不敢。”

“到底谁在算计我?”

“紫莲只是个小宫女,哪有那般本事。”

“那是谁让你来替我解围的?”

这时的宫女支支吾吾,难以连词成句,不发一言。

世玉看着那娇嫩的面容,心中不由地泛起几分怜惜之意。

“我谢谢你替我解围,你回去吧。”

宫女听罢喜出望外,连跑带跳,离开了静安宫。

待到闲人退去,世玉壮起胆子,借着烛火,细看这慧珠的尸体,鼻下有血,嘴唇发紫,竟然是中毒而死。


御阶之前,阴风阵阵。

看着中毒而死的慧珠,世玉心中久久不平,“慧珠将我骗来静安宫,再找来皇上,有此一石二鸟之计,怎么会中毒而死?”

眼看着夜色渐深,世玉只好用金牌召集执事的太监,将慧珠的尸体处理。

只见那太监熟练地推出一辆平板小车,随行几人将慧珠的尸身搬到车上,嘴里嘀咕,“又一个中毒死的。”

这一声好似雷击一般直入世玉心间,“你说什么?”

世玉伸手一指带头的绿衣太监,“谁还是被毒死的?”

那太监自知语失,跪地讨饶。

“不必惊慌,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小的牛温,方才运了一具尸体,也是嘴唇发紫,鼻下有血。”

“带我去。”

“是。”

牛温不敢懈怠,推着小板车在前领路,自西而出,穿过十二道宫门,走了数里,来到了一处荒凉僻所,四周坟头乱立,只有土包,并无墓碑,斜插着三棵烂柳树,无枝无叶,布满虫洞。

“是这了。”

随着牛温灯火映照。世玉发现烂泥之中,躺着一个紫衣内侍。

世玉眼看那内侍长相,方面大耳,眼睛窄小,虽然眼底黑青,鼻下有血,赫然正是那白天殿中被吓死的冯全。

“他不是被吓死的吗,怎么中毒了?”

“大人,小的不敢胡说,十指都发黑了。”

世玉看罢,没有出声,他突然感觉这冯全的死因没有那么简单。

匆匆埋掉两具尸体,再返回西苑,天光已经见亮,牛温自回住处。

这时院门前方又推来一具尸体,板车之上是一个紫衣宫女,临到近前,世玉方才看清,那正是昨夜为他解围的那个小姑娘紫莲。

板车上的紫莲,鼻下有血,嘴唇发紫,中毒而死。

一天之内连死三人,世玉心都慌了。

这个时候世玉不知道该找谁,跌跌撞撞来到了静安宫,沿途的宫女太监不敢阻拦。

世玉身心疲惫,顾不得常礼,在静安宫的门口,截下了侍女食捧上的一碗粥,随便吹了两口,开始喝了起来。

这时世玉听到卢靖妃在内呼喊,“严大人,进来吧。”

靖妃的声音温婉如玉,世玉顺音而入,“娘娘,昨夜的宫女,你好像认识她。”

“严大人,您说的谁呀?”

“昨夜要不是她,可能世玉见不到你了。”

“严大人恨我吗?”

“不恨,你聪明伶俐,才能在宫中生存,我还得仰仗娘娘。”

“言重了大人,小莲原先是我宫里的,可是半年前去了庄妃宫里。”

“庄妃?”

“前时得宠,皇上甚爱。”

“莫不是你的移祸之计?”

“哈哈哈哈。”靖妃听罢,失声笑了出来,“严大人,咱们昨个才见面,看来我给你留了一个坏印象。”

“娘娘恕罪,严世玉奉皇命办差,多有得罪。”

“本宫哪有怪你,想帮你,你都不让。”

靖妃面如慈海,声如莺啼,若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世玉必定对其言听计从,可昨夜的一点不愉快,早已成了世玉心中的芥蒂。

当世玉再听这等香言甜语,背后都起了鸡皮疙瘩。

恰在这时,宫门外急匆匆跑过两名绿衣太监。

两人口中疾呼,“严大人。”

这两人口中的严大人便是严世玉。

世玉闻声而出。

“是找我吗?”

“正是,大人,出事了。”

“过来说。”

两小太监,阶前跪倒,“牛温死了。”

“什么?”

牛温面相老实,人又勤恳,虽然喜欢说两句闲话,不过世玉对他印象不错。

死讯传来,世玉心下一寒,差点摔倒,“带我去。”

时候不多,世玉在两人的带领下来到了太监班房。

这班房,有内外两层,外层栽有两排翠柏,三尺一坑,共十八棵,分列大门两侧,穿过拱门,内部有三间大房,两处小房。

牛温便是死在东北角落的小房中,嘴唇发紫,鼻下有血,中毒之状。

两日不到,三紫一绿,四人中毒,世玉心乱了。

无意间左手紧紧抓住了腰间的金牌,就在这一瞬间,一幅画面进入脑中。

那是牛温,在小屋中整理被褥。

正在他包好行李时,一只大手扣住了他的咽喉,一根竹管塞到了他的口中,竹管中药水顺势灌入,随着一只带疤痕的手,擦去牛温嘴角的药水,画面随着消失。

世玉想都不敢想,在禁宫杀人如此明目张胆。

“麦公公到!”

随着一声吆喝,一位红衣内侍,带着拂尘进入班房。

“见过严大人。”

来人正是东厂红人麦琪。

“麦公公,在下如何当的起。”

麦琪是一张大圆脸,眉毛较少,鼻子却大,导致眼睛有几分睁不开,不过眼角一动,带着几分杀意,让周边围观的小太监,悻悻而退。

“严大人,您昨夜可是出宫了?”

“公公,却是。”

“嗨,严大人,这闯宫门的事,好说,宫灯的事,可不能马虎。”

世玉一听,这麦琪好想知道点什么,貌似话里有话。

“公公,请坐!”

世玉连忙奉了一杯茶,“公公,还望您明示。”

“哎呀喂,严大人折煞我了,我转为此事而来,皇上知道您私自出宫,命我来看着您,宫灯的事,我也得告诉你。”

“世玉洗耳恭听。”

“严大人,往常宫内事皆是东厂查办,为何指派你一个人找回宫灯,您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世玉摇摇头。

“二爷,实话说,这宫灯是前时,宁王献给先帝的,如今只存百盏,最好的八盏灯,都给了靖妃。这八盏灯中有一盏仙姑举连灯,那仙姑的样子,你可知道?”

世玉当然知道,不过话到嘴边,咽了回去。

此时此刻,世玉摸不准麦琪是敌是右。

“不知。”回的轻描淡写。

“那仙姑非常漂亮,故此皇上曾暗令东厂寻找。”

“这仙姑如何寻得!”

“二爷,画都是人画的,若没有真人,绝难画的如此生动,费了好大的功夫,东厂明察暗访,您猜怎么着?”

“找到了?”

“真的为皇上找来了仙姑”


世玉奉诏寻灯,两日不到,连死四人。

皇上听闻世玉私出皇宫,为防万一,派了东厂的得力干将,麦琪来监视。

麦琪与严嵩交厚,故而将宫灯来历讲来。

原来宁王朱宸濠,是一个酒色之徒,想要美女,他先找人在街上买画,订画。

画上只要女子。

府中爪牙不可谓不尽心,日夜翻找,在海外归来的一个商人手里,买来了一幅画,画的正是朝鲜的一位公主。

几番寻找,只是不得。

后来闻听正德皇帝,喜好女色,便将一批宫灯献上,灯上多画美人。

可惜一场大火,将一棚宫灯烧毁,只留下寥寥百盏。

后来世宗皇帝即位,因其好道礼佛,特选出八仙祝寿灯,挂在宫门前。

宫灯亮起时,嘉靖觉得灯上的美人太好看了,袅袅身姿,暖暖春意,真恨不得让她从灯中走出。

心有所思,意有所指,因此下了一道密旨,令东厂众人寻找。

东厂不愧是响当当的特务机构,在花了半年的时间后,终于让他们找到了一个和画像相似的女子。

这女子神态举止像极了灯上仙姑,嘉靖赐封曹端妃。

后来卢嫔人诞下皇四子朱载圳被封为靖妃,皇上将八盏宫灯相赠。

卢靖妃刚刚受宠,不舍得挂出,待到移宫西苑,皇子转入内学堂,方才将八盏红灯悬挂。

此时的曹妃已经离世,仅剩的宫灯人影,却被遗失,皇上这才勃然大怒。

将一切的怒火要发泄在严世玉的身上。

恰在这时,严世玉意识更迭,这才逃过一劫。

听到麦琪讲完了故事,世玉赶紧询问,“公公,不知我是怎么进的宫?”

“这,我也是听说,是严阁老送您来治病的。”

“我有什么病?”

“哎哟,多的,小的就不知道了。”

看着麦琪想要离开,世玉不敢多问,拱手相送。

“严大人,莫慌,阁老已经在想办法帮您了。”

“谢公公。”

世玉听罢故事,心中暗道,“偏偏是仙姑举莲灯,那也就意味着很有可能是宫人善妒,要毁去这无端的念想,那也就意味着,每一个宫人,嫔妃都有动机。”

想到这时,世玉明白了,东厂太监与后宫多有交集,恰好自己进宫,嘉靖临时起意。

这皇差来的竟然是这般机巧。

送走了麦琪,世玉再看牛温的尸体,牛温的右手紧握,藏于腰腹位置。

世玉将牛温的手掌掰开一点,一条五彩丝线露出。

青黄赤白黑五色细线绕成一股,世玉一看便知不便宜,轻轻将线收好,安排人将牛温尸体处理。

恰在这时,一个小太监端出一个药罐。

那药罐黑砂材质,带着三包药,世玉见状,将小太监拦下,“我问你,这药是谁的?”

“回大人,这药是牛温的。”

“他又没生病,为何要吃药?”

“小的,听说呼月楼有一宫人生病,牛温今天要去照看。”

“你下去吧。”

在这人人耍弄心机的宫廷中,能说几句闲话的牛温反倒是给世玉留下一个好印象,他没有靖妃那般心智,也没有紫莲那般心眼多,更没有其他内侍的狡诈。

“既然你有心愿,就由我代劳了。”

世玉接下了药罐前往了呼月楼。

呼月楼,临近太液池,楼高三层,青瓦盖顶,红漆御墙。

待到世玉进入院落之中,只见满园青砖,不见杂草,三棵古松,遮蔽院角,东北方向立有三层高楼。

此楼正是呼月楼,当明月高悬时,可一览漫天虚白。

方方正正,一座小院子,在大白天却没有一个人,世玉轻轻推门。

“嘎吱吱。”

一声门庭老吁,房门开出一格,世玉提着药罐轻步进入,宽敞的屋内,零散地摆着几个桌椅,别无他物,还有一道楼梯直通二楼。

世玉循着楼梯来到二楼,绕过一道纱帘,来到一处女子的闺房。

闺房小巧精致,梳妆台简单陈列四盒水粉,两盒胭脂,小小铜镜直对床沿。

再看卧榻之上躺着一个满面煞白的女子,正在透过鼻音传出几丝呻吟。

世玉,放下手中药罐,上前查看。

就见那女子,头发四散,面容泛白,眉头紧锁,嘴唇干裂,眼角带有泪痕,世玉轻轻一摸女子额头,感觉十分烫手。

“姑娘,姑娘。”

世玉轻呼数声,那女子却不能应。

看罢桌上的药罐,世玉只好先行熬药,从三包中随便选了一包,罐中加了点清水,借着小火炉,熬了一副。

三碗水熬成一小碗,静置放凉。

世玉轻轻将女子扶起,将一小碗汤药,缓缓灌入。

待到做完这一切,世玉早已疲累不堪,顺势倒地,睡了过去。

世玉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上,这两天的经历,早已经颠覆了他的认知,他感觉这禁宫之中,每个人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唯有他自己稀里糊涂的。

这一觉睡得很沉,并无梦境。

待到翠鸟齐鸣,严世玉,长呼一声,掀开软被,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轻轻晃动双肩,世玉睁开双眼,几道破空斩击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透过窗户,世玉见到楼下园中有一位白衣少女,单手持剑,凌空飞舞,剑来如飞鸟,剑去似粉蝶,时而轻盈,时而疾骤,轻盈时如白线飘摇,迅疾时如白丝穿云。

一趟舞毕,收招住势。

女子胸前双铃轻微弹动,腰腹线条略做伸缩,微微一笑,飞上二楼。

“严大人,你昨夜睡得还好么?”

世玉眼看罗纱美体,朦胧玉身,一时间情迷双目,那眼前的女子周身上下只有几缕白绸遮住羞处,外罩轻纱,一频一动,起伏有致。

这女子真是豪放不失庄严,世玉早已不知所思,愣在原地。

那女子并没有生气,纤纤玉指弹向了世玉的额头。

一声脆响本随着疼痛传入世玉脑中。

“姑娘,敢问你是?”

“严大人,承蒙昨日赐药,贱妾得以弃病,还请公子安歇,早饭一会便送来。”

世玉不禁心中感叹,这俏丽的女子和牛温是何关系?


小楼珍肴,秀色可餐。

一白衣女子,将四碟小菜,两碗清粥摆在桌上,系好长发,陪侍一旁。

“严大人,这些吃得惯吗?”

桌上的美味,世玉看都没看,双目凝神直直看着眼前的女子。

她一袭白衣,身材匀称,胸前双铃,傲然峰起,双肩平整,秋水宁静,一脸肃然。没有靖妃那般娇媚多姿,也没有小宫女那般娇小可人,那是一股别样的世外真人般的清雅。

“敢问姑娘,为何知道我的姓名?”

此时的世玉满面羞红,不敢抬头。

姑娘轻咳一声,便将实情缓缓道来。

这女子正是武宗时期的女官,江飞曼,自幼生在宫中,武艺精熟,多次为武宗保驾,现如今四十六岁,独居呼月楼。

牛温少年进宫,时常受人欺辱,有一回被人毒打,江飞曼将他解救,牛温感念恩情,时常探望,

飞曼三天前夜间中风,高烧不退,牛温见状,送药照看。

看着世玉眉头紧皱,飞曼伸出食指轻触其额角,“严大人,宫里边消息走得快,即便是我大门不出,这宫里的事也瞒不过我。”

“那您已经知道牛温已死的消息了吗?”

“昨夜已知。”

“被人毒死的。”

“能用鸩酒的人,必然是有身份的人。”

“还望江女侠指点迷津!”

飞曼轻掩其面,遮住微笑,“这里的人都叫我江姑姑。”

“哦,难不成您真有那般岁数吗?”

“昔日得遇刘贵妃赠养颜方,略存娇容。”

世玉细看女子的眼睛,那幽暗深邃的目光,早已表明了她久经人世风霜。

“请赐教。”

“皇差,不好办,办好了得罪人,办不好得罪皇上,两头不讨好,就拿这两天的事来说,你什么都没有做,却有四人因你而死。”

“不过是一盏破灯,怎会这般凶险?”

严世玉从未经过尔虞我诈的宫心斗计,贾嬛培训班的那点伎俩感觉都没机会使,心中着实苦恼。

“大人勿忧,宫中还有一人可以帮你。”

“哪位高人?”

“当今皇后。”

世玉闻听皇后二字,心中狐疑,“皇后如何帮我?”

“后宫发生人命,皇后必定要来西宫问罪,到时,西宫宠妃必定不会配合,你便可以借皇差求助,变被动为主动。”

“何意?”

“大人的一举一动都在旁人监视之中,皇后身边有我亲自训练的女官,武艺高强,可保大人无虞。”

“若是如此,却有机会。”

世玉好似醍醐灌顶,听了一番善言,心中豁然开朗。

恰在这时,呼月楼外吵吵嚷嚷跑过一队灰衣内侍。

飞曼轻轻呼唤,“严大人,皇后来了。”

世玉闻听,来不及告别,匆匆跑出紧随着灰衣内侍,向着东面而去。

一路奔跑中,世玉发现,这队灰衣内侍,每一位都携带宝剑,而且行动迅捷,虽然嘴里吵嚷,可脚步轻巧,任凭世玉奋力追赶,也只能远望背影,循声而追。

世玉追到了一处小院,看到两队人马,分庭而立。

一队女官持剑而立,护着身后车辇,对面是一队灰衣内侍簇拥着一个黄脸皮的青衣人。

尚不待世玉走近,那黄脸皮的汉子大嘴一咧,“皇后娘娘,请回吧!”

闻听此言,世玉大吃一惊,心中感叹,“什么人这么嚣张?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

这时,早有两名翠衣女子手持长剑,逼上前来,“大胆,竟敢对皇后娘娘无礼。”

这声清脆响亮,让世玉的心里都生出几分寒意。

可这黄脸男子丝毫不惧,“且看。”

顺着男子手指,世玉看到了一旁的门楼上斜着四个字,“闲人免进。”

四个大字遒劲有力,借着黄色绸布,挂在高处,迎风飞舞。

那四个大字正是皇上亲笔所书,用来挡百官,拒皇后。

那前方的翠衣女子啐了一口,“闪开,再敢无礼,休怪剑下无情。”

“哼,你有剑,我也有。”

只见这男子右手单举,身后二十四名灰衣内侍,全部掣剑在手,直指对面。

世玉眼看血拼在即,赶紧出声。

“别打。”

伴随着一声高喝,世玉来到了两队人马之中,左手将御赐金牌高高举起。

可是双方,竟然无一人下跪。

那黄脸男子,右手一甩,仓啷啷从腰间拔出巴掌宽的大刀,毫不留情对准世玉脑门当空劈下。

这一刀来势凶猛,饱含恶意。

世玉从来没见过这种阵势,刀锋从头顶落下,他不知道该不该害怕,该不该逃跑,身体僵直,思绪停滞。

那一刻他感觉离鬼门关是那么的近,昔日往事,在头脑中闪现过三遍。

可这时心中却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愤怒升起,“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为什么要我小小年纪就经历尔虞我诈,还有这官场洗礼,自己恐怕是得益于原主的记忆,才能对官场事了这般了解!可凭什么让我这么倒霉?”

一瞬间,世玉的心里好似经历了千锤百炼,生死一瞬,重新蜕变。

“要活。”

此时,他的心中只有这两字。

老天好似听到了他的呼唤,在刀锋即将触碰世玉额前的那一刻,世玉的身后闪出两人。

一人白衣,手持青锋宝剑,一人黑衣,手持黑漆铁鞭。

二人齐心,用手中兵刃将凶刀架开。

世玉再次逃过一劫。

此时的世玉头脑无比清醒,这不是游戏,绝不能心存侥幸,这里是战场,是生死存亡的战场。

再看黄脸男子,向前一抱拳,“白剑文成,黑鞭武豹。久仰久仰。”

再看那黑白二人,转身跪倒,“奉太师命,特来保护二爷。”

世玉并未搭话,眼神沉静,直直走向黄脸男子。

那黄脸汉子再也没有方才的凶神恶煞,面对走来的世玉,只是不由自主的后退,连退八步,双膝跪倒,“小的万海,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大量,多担待。”

世玉并未搭话,而是直直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万海右手的一条疤痕。

赫然正是世玉借着金牌所见,杀害牛温凶手所带的疤痕。

再看在场的几名灰衣内侍,腰间全都缠绕五色丝带。

“退开。”

世玉这一声雄浑有力,万海哆嗦片刻,赶紧挥手招呼。

二十四名灰衣内侍闪出一条道路。

可这时,世玉却听到一声娇喝,“回宫。”

皇后竟然打道回府。


翠衣袅袅,黄衫飒飒。

皇后一声娇喝,带着仪卫返还坤宁宫。

今日的出行好似一场闹剧一般。

眼看皇后撤去,万海也站了起来,单手一招将内侍带走。

世玉喊住正要撤走的文成,武豹,先道了一声感谢。

“感谢二位大哥救命之恩,只是方才那万海是什么人?身居何职?为何能在宫中佩刀?”

二人对视一眼,一拱手飞身而去。

世玉心中明白,那是严嵩的手下,不会听自己的命令。

初掌眉目,世玉再返呼月楼,将前番问题抛给了江飞曼。

飞曼熬煮清茶,娓娓道来。

在西宫庭院中有一座真人宫,宫前设有雷坛,坛下有四门,东方青龙门,西方白虎门,南方朱雀门,北方玄武门。

真人宫本是嘉靖皇帝为一代真人邵元节所建,不过元节早逝,将陶仲文推荐继任真人。

陶仲文入住真人宫,每七日便要登坛施法,为天下祈福,施法时,皇上便在坛下小屋中诵经。为了保证国运,特地在四周设了四门,并且由陶仲文的四位弟子担任使者。

万海便是青龙门的青龙使,有先斩后奏之便。下辖二十四名青龙卫。

世玉闻言,不禁感叹,“若是这般身份,为何要杀牛温?”

“什么?”

飞曼心中一紧,秀口吐出一口锐气。

“江女侠,你怎么了?这般愤怒。”

只见江飞曼,秀目圆睁,胸前双铃一起一伏,持续良久,方才平和。

“让严大人见笑了。适才情绪失控,牵动真气。”

“不知何事闹心?”

“实不相瞒,我在这宫中举目无亲,如今已是半世之人,仅有牛温来探望我,得知真相,却又不能报仇,真是心有不甘。”

世玉闻言,冷哼一声,“哼,杀人偿命,自古依然。”

飞曼摇摇头,“严大人,此事干系重大,不可妄动。”

“嗯?”

世玉十分不解,明法严苛,怎能屈从。

“大人初次办差,有所不知,四门使者,地位尊贵,代表国运,难为他们,便是与皇上作对。即便是严阁老也不敢得罪他们。”

“江女侠放心,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此事必须彻查。”

世玉差点被万海一刀劈了,最令他生气的是,万海所怕的不是一国的皇后,而是严嵩的爪牙。

此时的世玉认真的考虑着自己的优势,所能依仗的只有一块金牌,皇上御赐,而且这金牌握在手中能看到半天之前发生的事情。

对于金牌的使用,世玉早已熟练于心。

稍稍安慰了几句江飞曼。

世玉径自前往皇城禁地,坤宁宫。

腰悬金牌,畅通无阻,纵然是黄光美玉琉璃瓦片,还是紫烟腾挪蓝色花毯,世玉全都视而不见,确认了牌匾,直入内宫。

宫中女官皆有拔剑之势,谁也不敢阻拦。

世玉几番搜索,不见皇后踪影。

恰在这时,两名红衣宫女捧着一摞衣服从门前经过,世玉两出金牌将其拦下,“皇后娘娘在哪里?”

“什么人,胆敢擅闯后宫,该当何罪?”

两名红衣宫女丝毫不惧,怒目而视。

“大胆,皇上御赐金牌,身受皇差,谁敢过问?”

世玉说话的感觉好似一个不知世事的二世祖。

两宫女怀抱绫罗,跪地求饶。

“大人饶命。”

“我且问你,皇后娘娘在哪里?”

“这,大人私会宫中妃嫔,死罪啊。”

“混账,西宫出了人命,皇后娘娘责任在肩,怎能坐视不管。”

两宫女紧抱罗衣,颤颤发抖,面对世玉手中的金牌,实不敢违逆。

“娘娘在东暖阁玉清池。”

“带我去。”

“这不合适。”

“你敢藐视皇上?”

“奴婢不敢。”

两个宫女一般动作,一班言语,唯唯诺诺,指了方向。

东暖阁正在坤宁宫的东侧,内部建有一座温泉,取名玉清池,皇后此刻正在池中沐浴。

世玉一心求见皇后,他对于东暖阁一无所知。

寻着牌匾,来到门前。

四名翠衣女官,持剑而立。

“让开,有事求见皇后。”

御赐金牌,权力极大,让这一伙儿,久经战争的女官,不敢言语。

片刻以后,世玉已经步入东暖阁。

只见四周红绸高挂,四张屏风摆在房屋正中,上面分别绣有梅兰竹菊。

四面屏风之后时不时传来淅淅沥沥的撩水声响。

世玉学着宫人双膝跪倒,“皇后娘娘。”

这一声清脆响亮,惊得撩水声戛然而止。

一时间整个东暖阁寂寥无声。

世玉久等不应,只好悄悄退出,可临到门前,世玉不想退了。

今天已经是接了皇差的第三天,虽然未见宫灯,却可以先给牛温报仇,若是退去,今日的作为全都白费。

想到这时,世玉绕过屏风,踏上台阶。

屏风之后是一个方形水池,池中洒满绛红花瓣,一个妙龄少女,伏在在角落,似要爬出。

光脊露背的少女顿时挤入了世玉的眼眶,一时间世玉只好双手遮目,大声呵斥,“哪来的丫头,穿上衣服。”

世玉顾不得香气弥漫的玉清池,急急后退八步。

世玉不知道的是,东暖阁有两面暖墙,虽然是七月天气,两面暖墙依旧是烧的火热。

一碰暖墙,世玉后背发烫,脚下打滑,强行保持平衡,一时间手舞足蹈不能自制。

一个趔趄,扑进了浴池,把个青春少女,吓得跌入池中。

那女子急急抱拢花瓣,蜷缩在角落里。

水中,世玉畏水如畏虎,虽然池水不深,却早已连呛了数口。

那女子不敢动弹,不敢靠近,待到世玉没了动静,方才潜游过去,将其捞出。

这女子正是当今的方皇后。

待到方后勉强借着水位,将世玉托出,急忙穿上素衣裙纱,召回翠衣女官。

女官中有数人精通医道。

幸得皇后善心大发,将昏迷的严世玉带回了坤宁宫。

待到世玉醒来已经月上高枝,蝉鸣九曲。

这宫中三日,三度生死。

世玉心中感叹,“上天佑我,侦破此案。”

温香暖阁,世玉略感惬意,身子一动,发现身上有一丝凉意,这才发现,全身衣物早已尽去。


灯幢幢,影惶惶。

一个华衣妇人,手捏一块松香软糕,另一只手微微托起,随着樱桃小口微张,糕点的一角进入女子嘴里。

女子微微闭眼,细细嚼着这宫廷百香糕。

恰在这时,内屋传来一声尖叫,在这空阔的屋内荡起了阵阵回音。

吃糕点的女子,轻轻将剩余的糕点放下,早有翠衣宫女上前,用上好的丝帕,将女子的双手擦净。

那女子微举双手反复观看多时,这才缓缓放下。

“走,去看看。”

女子声音细腻,柔中带刚。

身穿华服,目色凝重,轻移莲步,来到小床前,微微曲腿,轻轻坐下。

“你是谁?”

世玉看着华贵的妇人,心中略有不安,不自觉地将丝被裹得更紧了。

“你是谁?”

女子并不回答,娇声反问。

早有女官在旁助威,“说,你是谁?”

这华贵女子正是方后,由红色的凤袍,换成橙色的凤袍,世玉差点没认出来。

“皇后娘娘!我有下情回禀。”

方后并不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严世玉。

世玉抬头,四目相对。

这方后端庄贤淑,一举一动,多有收束,十分谨慎,比起靖妃多几分娇嫩,比起飞曼少几分成熟,眼中还带着几分好奇。

宫中的女子是一个比一个漂亮。

世玉羞得面目通红,双手抱紧丝被。

方后并未言语,轻声咳嗽。

等了片刻,世玉再次抬头,“皇后娘娘,西苑四条人命,你可不能不管!”

“我知道你是谁了。”

方后接过宫女捧盘上的金牌,微微晃动,“御赐金牌,本宫还是第一次见。你是奉皇差办案的严世玉吧。”

禁宫深似琼海,消息走如灵烟。

“正是。”

“这命案与本宫何干!”

“皇后娘娘,这命案您不觉地它是针对你而来吗?”

世玉裸身在床,一时之间只能瞎编。

方后久居坤宁宫,与皇上相隔较远,怎能不心有疑虑。

闻听世玉谎言,方后不由得一颤。

世玉眼见有门,添油加醋,一顿胡说,“死了四个人啊,三个紫衣内侍,一个绿衣内侍。绿衣的就是被万海杀死的,您看他今天那态度。”

寥寥数语,惊得皇后,热汗直淌。

明明房中清凉,方后娇嫩的脖颈处已经渗出汗珠。

“难不成是皇上?”

方后言语微颤,柔手拂面。

“娘娘莫哭,这事应该跟皇上没关系。”

“那是谁?那紫衣的内官又不是东厂的人,是直接归皇上调配的。”

“这从何说起啊。”

“紫衣内侍隶属前朝,当今皇上不忍遣散,安置宫中,现如今皆归内学堂差遣。”

“内学堂?”

“设在东厢便殿的旁边,主要陪伴皇子读书。”

“娘娘,这般说来,与皇上何干?”

“这批人特别得用,皇上移驾时曾带走几人。”皇后说罢还有几分委屈。

“这无非是人之常情,我看此事不是皇上所为。”

偌大个坤宁宫,有着五百名佩剑女官护卫,可微风轻触窗户纸时,依旧显得那么凄冷。

方后面目严苛,寡言少语,与世玉交谈片刻后,进入正宫安寝。

世玉浅睡一夜,净鞭三响,即刻起床,随身衣物,已经整齐地叠放床头。

来不及感叹女官的神出鬼没,世玉穿戴整齐,前往内学堂。

内学堂离坤宁宫并不远,穿过两层小院便能看到内学堂的牌匾。

内有一院,一堂,一楼。

院中多是随侍的小太监,奉茶递水,捧衣守轿,堂中多为灰衣内侍,站立捧书默读。

楼上并无遮掩,端坐两人。

这两人十岁出头,眉目端正,身披团龙袍,头束锦云绳。

世玉腰悬金牌,来回巡视三周,未曾找到一名紫衣内侍。

看着众人齐声诵读,世玉不忍打搅,心中狐疑,“皇后娘娘,你不会是记错了吧!”

想来想去,世玉不忍离开,皇后身居后宫,大小事务皆有调度,绝不可能有记错的道理。

这时,一名身穿紫衣的太监,捧着砚盒走上楼梯,他的身后也是两位紫衣内侍。

一人手捧宣纸,一人手捧笔洗,两人个子略矮,步伐较小,怀中还带着数只兔毫小笔。

一个不小心,捧着宣纸的小个太监,未能保持稳态,两只雪白兔毫落地。

可他并不去捡,反而一脚踩烂,毫不在意走上二楼。

其实这三位正是永寿宫前和冯全站在一起的三人。

当时,世玉心中忐忑,全副精力都在冯全身上,所以并不认识眼前人。

不过,一个内侍竟敢脚踩上品兔毫笔,反倒引起了世玉的注意。

悄悄捡起兔毫,借故登楼。

有金牌在身,谁也不敢阻拦。

二楼之上,有五位老者,一排端坐,两名少年,提笔绘画,三名紫衣站立两旁,为少年,铺纸研墨。

这五位老者,并未起身回礼,眯缝着眼睛,乔然不动。

看着他们一副文人装束,世玉早已明白,这便是教学的老师。

这宫廷师傅多是阿谀奉承之流,世玉并未问话。

再看两名少年,虽然一般装束,不过一名红面少年,目光坚韧,一笔一画,画的正是傲雪寒梅图。

只见那白雪皑皑,一派梨花世界,三枝长短不一的寒枝交错,开出了五朵梅画,梅花五瓣,略带小残。银笔勾勒,亦真亦幻。

再看这黄面的少年,二眉倒竖,更加认真,可是满手握笔,好似抓着金钉一般,在纸上画了一幅美人图。

这幅图,人不似人,衣不似衣,人无眉目传情,衣无层叠棱角。

只是这画中女子,面色微红,二目圆整,神颈趋北,手捧莲花。

这拙劣的动作像极了那宫灯中的仙姑举莲图。

世玉,心有所牵,意有所念,不觉脱口而出,“好一幅仙姑举莲花。”

这声简短有力,黄面的小子直接站了起来。

上下打量了几眼,看到了世玉腰间金牌,稍作收敛,“你是何人?”

“我是皇上派来的。”

“烦劳您禀告父皇,学业在精进中。”

世玉并不搭腔,心中已然明白,这小子绝对是个二世祖,绝不会专心学习,能画出这幅图,必然是见过多次,知道些许内情也说不准。

“你这画可不好看啊!”


黄衣显贵,雪毫示尊。

世玉毫不避讳,点出皇子画卷粗糙。

殊不知这皇子正是嘉靖的四子,景王朱载圳。

虽然仅有十岁的年纪,平日里飞扬跋扈,十分霸道,更兼皇上屡次嘉奖,座上几人,看到气息不对,纷纷退去。

整个风雅二层楼,瞬间显得空荡荡,冷清清。

只有世玉陪着两位皇子。

另一位皇子正是裕王朱载坖。

景王闻听世玉狂言,心中早已愤愤不平,本欲破口大骂。

不过忌惮金牌,不敢发作。

这时,世玉微微提笔,在一张宣纸上勾画出一副身着比基尼的动漫女子,长发飘带,前凸后翘,脚尖微点,十指推腰。

景王,裕王何曾见过这等风流女子,正想多看几眼。

可世玉早已将宣纸抓在手中,将其撕碎,丢入纸篓。

裕王稍作叹息。

景王早已顿足捶胸。

“赶紧再画一幅。”

“你是何人?御赐金牌在此,怎能如此放肆!”

“我是景王,要你画一幅画,有甚不可。”

景王今年十岁出头,心中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时候。

“景王殿下,你觉得我画的怎么样?”

“寥寥数笔,媚态十足,本王喜欢。”

“殿下,我不能白画,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便为你画上一幅。”

景王微微皱眉,略作思索。

片刻之后,景王又拉过裕王,两人商量一会儿。

再次站到了世玉面前,“好,一个问题画一幅,你要先画。”

“好。”

世玉再次执笔,画了一幅芭蕾舞女的甩腿图。

只见画中,依旧是寥寥数笔,勾勒出一个妙龄少女,白丝玉足朝天蹬,玲珑玉指细抚腰。

景王看罢,连连赞叹。

“你问吧。我可不一定答得出。”

世玉整顿心神,稳了稳身形。

“敢问殿下,你刚才画的仙姑举莲从哪里看来的?”

“这灯在娘的寝宫挂了好久了。”

此话一出,世玉不觉心头一震,暗暗揣测“难不成这皇子是靖妃之子!真是跟她一样的狡黠。”

“你身高不足六尺,如何能看的真切?”

“哎,这可是第二个问题了。”

世玉摇了摇头,“那我再画一幅。”

随着宣纸平铺,世玉先画了一个老鼠头,在接了半截裸色女身。

这女身,一丝不挂,双手背剪作伏身状,背后翘起一根尾巴。

把个景王,裕王看的两眼发直,连连点头。

“可以回答了吗?”

景王这才将实情告知。

原来西苑有一位陶真人,每隔七日便要在雷坛祈福,这一日皇上便要静坐在坛下禅室,虔心念经。

而卢靖妃买通了雷坛的紫衣内侍冯全,令其趁机将景王从禁宫带到西苑,好叙母子深情。

一连三月,平安无事。

可是五天以前,景王再次看到了那盏仙姑举莲灯,心中非常喜欢,便要冯全为其摘下。

宫灯高挂,红光罩顶。

冯全本来不敢,可又怕得罪景王,迫于无奈,将灯摘下。

景王径自提灯而去。

此时的冯全十分害怕。

这八仙祝寿灯,正是在陶真人的指点下所挂,用来保佑靖妃跟皇子。

如今私自摘下,罪过之大,可想而知。

冯全不敢怠慢,紧随其后。

奈何景王贪玩,随手将灯笼丢在了一旁。

冯全寻找一夜不曾见到。

恰好看到世玉经过静安宫,便密告侍卫将其拿下。

这才有了世玉永寿宫跪拜天子的故事。

幸好嘉靖有意庇护,世玉穿越而来,方才化险为夷。

此时的世玉只知道,灯笼被冯全摘下,其余一概不知。

景王看着世玉发呆,出声道,“你是什么人?本王要你作太傅教我作画。”

世玉摇摇头,“二位殿下,此画不过寥寥数笔,比不了江山社稷,要安心读书,他日无师自通,岂不更好。”

几番劝告,裕王,景王方才罢手。

离开内学堂时,已经正午。

虽然没有弄清紫衣内侍的行踪,不过至少知道冯全的一点事。

可惜冯全已死,查无可查。

慧珠,紫莲曾是卢靖妃的宫女,但靖妃肯定不会实言相告。

牛温为何而死?万海为何非要杀他?

此时的世玉心如火焚。

待到他返回坤宁宫时,皇后竟然赶去了西苑。

宫中道路,十分曲折,世玉不识路径,只能且走且问。

迂回数十次,竟然越走越偏。

幸好景王路过,世玉无奈只好求助景王。

景王虽然顽劣,对于世玉颇有好感,将一条小路指给了世玉。

这条小路正是冯全带他走的一条捷径。

世玉走出紫禁城,顺着一条羊肠小道,摸进了西苑。

这条路被假山遮掩,树枝覆盖。

幸好小路早已踩实,世玉一路并无阻碍。

穿过假山时,世玉感觉有些乏累,坐在了半截石头上歇息。

休息的世玉顺手拿起金牌,一幅画面进入脑中。

那是牛温,行色匆匆走在碎格石板路上,顺手拿起插在石头间的一盏宫灯,穿过小院,直入花圃,巡走片刻,将宫灯插入了又一个石块中,跑进了一座茅屋中。

随着金光熄灭,世玉这才发现,那茅屋竟然在前方不远处。

那是一处茅房,篱笆围绕一圈,内置长槽水盆,外放十八对马桶。

那牛温是刷马桶的小太监,平日被人欺凌,要他半夜还要来回奔波。

世玉细细思索,牛温不过是触碰过宫灯,可杀身之祸绝没有这么简单。

在那一瞬间,世玉认定,万海绝对是个突破口。

细细数来七天之期,已过一半。

世玉不敢放松,收好金牌,起身前往呼月楼。

要抓万海,还得请高手出山。

进入西苑,绕过太液池,沿着小路直奔呼月楼。

待到世玉登上二楼,只见飞曼,躺在床上,面容发白,一副病态。

“江女侠,你怎么样?”

“我没事。”

“可你这样子,好像前日病态。”

“有劳严大人牵挂,我这是女人的那几天来了。”

“那几天,哪几天啊。”

世玉心中着急,全然不知飞曼所云。

“严大人,一个月里,女人总有几天不方便。”

看着飞曼卧床,世玉满面愁容。


素衣俏,美人惜。

世玉坐在床头,轻抚飞曼额头,“并不发烧,这是何病啊!”

“严大人,难道你对女人一无所知吗?”

“这又从何说起啊。”

飞曼笑了,嘴角弯弯,眼眉闪动,肩膀微抖,随着露出银牙,如一串清铃脆响传来。

“呵哈哈嗯。”

在宫中这般岁月,这等嗤笑都无比难求。

待其情绪平复,世玉摇了摇头,“你慧眼如矩。”

“女子事,多繁琐,世上的诗文一沾女子多生几句繁琐曲折,望严大人体谅。”

世玉不解,只是点了点头。

飞曼眼看着世玉皱眉,伸手抚了抚世玉额角。

“大人,你是有话要说吗?”

“正是,我本来想请你施展神通抓住万海。”

飞曼微微皱眉,稍稍思索。“万海,若无证据不能擅动,他是万镗万尚书的侄儿,还是陶典真陶真人的弟子,更是雷坛青龙门的青龙使,身份特殊。”

“那也不能怕。”

“严大人,宫中的事,难说得很。”

“我现在头脑中已经不是一团乱了,三紫一绿看似没有联系,其实我感觉背后必然有一个人将他们联系在一起。那个人正是杀他们的凶手。”

“你想让万海招认!”

“我的时间不多。”

“万海入宫数年,熟知宫内大小事务,即便抓到了他,恐怕难以如愿。”

整个皇宫,世玉最信任的人是江飞曼,听到这等言语,难免有些心情失落。

“你多加保重,我要试一试。”

世玉稍稍安慰飞曼,走出了呼月楼。

世玉心中感叹,没有金刚钻,揽了瓷器活。

走到角落里,世玉放声大喊,“文成,武豹,给我出来。”

声音爽朗,连着三声。

突然间世玉感觉头顶发凉,身后飘来一阵寒意。

再回头时,白衣文成,黑衣武豹已经单膝跪地。

“文成。”

“武豹。”

“阶前效命。”

“二位,我要你们把万海抓来,能不能做到。”

此言一出,四周围都生出一股寂冷的感觉,世玉不自觉地吐了一口热气。

“二爷恕罪,我二人不能擅自行动。”

寥寥数字,让世玉面生愁容。

看着黑白二将,心中多是无奈。

此时的世玉无比惆怅,想抓万海,没有证据,就算有证据,也不见得能抓到他。

度日如年,举步维艰。

几番思索,世玉决定再去静安宫。

在世玉的心中,靖妃是他这几天见过最有心机的人了。

这等无可奈何的时候,只能求助于靖妃。

片刻功夫,世玉来到了静安宫。

令他没想到的是,静安宫外站了两队女官,端庄肃穆,一队翠衣向外,一队黄衣向里。

看着女官的架势,世玉也有几分犯怵,高举金牌,缓步进入。

刚入外门便听到一声呵斥。

“靖妃,你还有何话说?”这一声清脆响亮,娇音不颤,自带威严。

世玉早已听出,这就是方后的声音。

方后作为后宫之主,有生杀大权,据说曹端妃便是死于她手。

不知为何,世玉的心中竟然牵挂则靖妃,情急之下,疾步跑入。

刚入红灯门,便看到屋中正中央坐着一位红衣凤袍的女子,身旁四名女官,佩剑而立,身后两名女官手执凤仪。左右手边各有两名女子双手奉着红漆捧盒。

而那盒中便是皇后专属宝印宝册御笔亲书。

而在红毯上跪着两人。

左边是紫衣长衫,身娇体柔的卢靖妃,右边女子体态雍美,略带哀神,双肩微露,低头不语。

世玉见状,只好下拜。

可是皇后却拦下了。

“严大人,你未曾传唤,胆敢阻挠本宫办案,该当何罪?”

世玉的身后早已冲出四名翠衣女官,反手将房门带上,“说,该当何罪?”

一瞬间,整个房内,寂然无声。

世玉略作思考,举起了金牌。

“启禀皇后娘娘,世玉手执金牌,有便宜行事之权,肩负寻回宫灯大任,不敢不尽心。”

“大胆的严世玉,你借着金牌,私闯禁宫,不可饶恕,给我打。”

“慢。”

方后句句严苛,跟昨夜的娇娇少女,判若两人,世玉想不明白,女子变脸真的这般快吗?

女官毫无顾忌,将世玉按在了地上,翠衣女子毫不避讳,便要扒掉世玉的裤子。

恰在这时,方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微微咳嗽一声。

那翠衣女子悄悄给世玉将裤子穿了回去。

两外两名制服世玉的女官,松开了手腕。

只见皇后玉手遮面一声娇喝,“你既然有皇差在身,我不与你计较,退在一旁。”

世玉心中不知其意,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靖妃,没有多言。

方后正色端坐,秀口吐气,“庄妃,你说靖妃谋害慧珠和紫莲可有证据?”

只见那雍体女子,身子微微一颤,伴随着一缕哀声,哭了起来,“皇后娘娘,慧珠就是死在太液池,离靖妃的宫苑最近。”

“庄妃,注意你的仪态。”

庄妃这才拿出香帕擦拭眼角,收住哭声。

世玉站的靠后,看不清庄妃样貌,但从声音来判断,年龄顶多二十多岁,如此哭闹,必然是个粘人的精灵。

“庄妃,你口说无凭,让我如何信你?”

“启禀皇后娘娘,靖妃早对我心怀不满,当初我喜欢慧珠和紫莲,她便不肯让出,幸好皇上恩宠,方才让两个苦命女子逃离她的魔掌。”

“庄妃,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嗯哼!娘娘,你要给我做主,我白受她欺负了。”

庄妃即刻哭闹不止,娇啼阵阵。

“庄妃,不可如此失仪。要有证据。”

“有。”哭啼的庄妃,从衣袖中取出了半截信。

早有女官接过残信递给了方后。

那是未被火烧尽的信的一角,上面写着,“提防庄妃,慧珠。”

一共两列,六字。

方后一看,字迹清晰,遒劲有力,一看便是男子手笔,更何况慧珠根本不识字,拿什么写信。

不过方后只是瞪了庄妃一眼。转而呼喝靖妃。

“靖妃,你可知罪?”

面对气势汹汹的方后,靖妃一脸得意,冷冷地投下两字。

“不知。”


心心念念,丝丝情牵。

靖妃丝毫不把方后放在眼里。

一句冷言让世玉打了一个冷战,心中感叹,“靖妃,你这是怎么了,这才几天啊,摔到脑子了吗?”

方后好似早已见怪不怪,“来呀,给我打。”

“慢。”

世玉走上前来,双膝跪倒,“皇后娘娘,为何平白无故,便要打人呢!”

“放肆,后宫事哪件轮到你开口!”

“严世玉奉皇命查案,有责任查清每一桩案件。”

方后冷笑一声,“严大人,靖妃对本宫不敬,依照法令惩处,有何不妥?”

世玉不知为何,想要护着靖妃。

这时靖妃,拽了拽世玉地衣角冲他一笑,然后直接趴倒,“要打便打。”

这一举动,世玉不懂,可方后,庄妃却是平静如水,冷目而视。

只见翠衣女官,扒下靖妃的衣裤,露出雪花白臀,两名黄衣女子,各持一块三尺红板,对着靖妃嫩臀,无情拍打。

世玉本想阻拦,可靖妃一声不吭,时不时歪头看他一眼。

看到靖妃以目示意,世玉满心的煎熬。

“这皇后为何这般的无情,那庄妃为何要针对靖妃,慧珠和紫莲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刻,世玉好不容易有点思路的脑子再次犯起了迷糊。

处罚很快结束,方后率先离开,庄妃瞥了世玉一眼,径自去了。

世玉再看靖妃,白臀早已变红臀,那执法女子定是手下留了情,靖妃臀部并没有血肉横飞,只有部分肿胀。

此时的靖妃牙关紧咬,早已晕厥。

四个绿衣宫女,将靖妃驾到了床榻上。

世玉亲自调制了散瘀的膏药,拿着玉片,缓缓地为靖妃涂抹。

那玉片很凉,世玉运手很轻,好似慈鱼护着鱼卵,不仅用心而且温情。一抹一抹,尽是说不出的柔情。

靖妃早已苏醒,只是歪头看着世玉,不肯言语。

待到涂药完毕,世玉,轻抚其腰部,双手持劲,缓缓舒展,如此数十回,直到靖妃轻声娇吟方才停手。

听到靖妃呻吟,世玉忙为其倒下半碗清酒,泡入一颗红枣,待到红枣吸了酒性,这才将酒给靖妃喂下。

“靖妃娘娘,喝了这碗酒,免得气血积聚。”

“不喝。”

世玉做梦也没想到,靖妃突然之间又变了脸。

“我要护着你,你又不让,现在知道怪我了。”

“哼,你是我什么人那,凭什么护着我啊。”

“真是女人心,海底针,我有事求你啊。”

“臭男人。”

“娘娘你先把酒喝了,不然气血淤积,怕你睡不着啊。”

“好啊,你亲我一下,我就喝。”

闻听娇言,世玉早已羞红了脸颊。

“哈哈哈,你看看你,跟个小姑娘一样,来你喂我喝。”

世玉无奈的摇摇头,用勺子一口一口地喂给了靖妃。

此时地靖妃趴在床上,斜看世玉,柔情蜜意,意味深长,普天之下,恐怕只有世玉这个傻小子注意不到,专心致志地喂酒。

待到半碗酒尽。

世玉认真检查了靖妃的臀部,虽然有些红肿,不过身娇肉贵,娇态依然。

“严大人,你不问发生了什么事吗?”

世玉当然想问,他更清楚靖妃聪慧绝伦,不是能轻易吐露秘密的人。

闻听这几句轻言,世玉悄声坐下,“发生了什么事?”

“哼,你就不会先问问我疼不疼?”

“那疼不疼啊!”

“当然疼了,你帮我揉一下。”

“这可不行,还没有散瘀。”

“笨死了,我心口也疼,帮我揉一下心口。”

世玉一听越说越不像话,摇了摇头,“不要胡言。”

“严大人,真是上辈子欠你的。感谢你今天涂药,我把慧珠和紫莲的事告诉你。”

原来嘉靖皇帝刚搬到西苑时,曾经将超过二十岁以上的宫人遣送出宫,那时的慧珠和紫莲举目无亲,便不愿意离开。

靖妃觉得二人聪明伶俐,便将二人留在身边。

而庄妃便是和慧珠,紫莲一同进宫的宫女。

庄妃受宠,趁着侍寝的机会,便要将慧珠和紫莲要来。

嘉靖心怀美人,自然有求必应。

不过慧珠紫莲,守在庄妃的窗前,屋内龙凤配舞,难免让两人心痒。

不久之后,慧珠便勾搭上了青龙使万海,而他俩夜间私会时,曾被靖妃撞破。

靖妃以此事为要挟,要慧珠汇报庄妃所在玉和宫的大小事。

而紫莲眼看慧珠与人云雨,心中感觉不公,埋下了不和的种子。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慧珠眼见庄妃得宠,愈发地不把靖妃放在眼里,于是借着赔罪之名为靖妃摆了一桌酒菜,酒里下了迷离春。

这药是春药,催情的毒药。

在万海地授意下,安排一出一石二鸟之计。

本想将严世玉和靖妃一网打尽,可是世玉命在旦夕,不愿中招,再加靖妃处变不惊,世玉这才侥幸逃过一劫。

慧珠向万海汇报时,不曾提防酒中有毒,饮下一杯气绝身亡。

万海毫不犹豫,将其丢入太液池。

恰好这一幕被紫莲看到。

这才冒险为严世玉解围。

可是世玉不明真相,未能知晓真意,紫莲这才被万海灭了口。

牛温也曾亲眼目睹过万海与慧珠幽会,故此也被万海灌入鸩酒毒死。

此时的世玉,从靖妃的少许言语中,仅仅了解到慧珠与万海有染,对于其他隐晦事,还一无所知。

“看来这万海就是凶手。”

世玉心下一沉,不办万海,几时才能有宫灯线索!

“严大人,您要拿万海开刀,千万不要。”靖妃一反常态,满面娇容,却是一本正经。

世玉看到那紧促的双眉,真是一点二心都不敢有。

“靖妃娘娘,你可指点一二。”

“你可以敲山震虎!”

“哦,这该怎么办?”

“大人,恕我直言,这皇宫大内,有了男人,那女子能安分的了吗!至少庄妃的玉和宫必有苟且事,要不然不会编排皇后来敲打我。”

“那你的意思是……”

“大人,你可以密切注意万海的行踪,抓他个现行,然后逼他供出实情。”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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