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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佬她是神界之主

猫贪余温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你知道特调局分局那位新晋的顾问吗?好像姓白?特调局总局:哦,知道,那是我们二当家的女朋友!冥界大佬:哦,她啊,我们冥界五王之一,我们的心头宝!妖界太子:我妹妹!众人:!!!这么多靠山!?可他们不知,白祝予的靠山从来不是任何人,她自己就是所有人的靠山。直到千万年前的阴谋席卷重来,他们才知,原来白祝予是所有人的神明!神不是被证实的,而是被信任的。

主角:白祝予,顾翌年   更新:2023-01-05 16:4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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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白祝予,顾翌年的其他类型小说《大佬她是神界之主》,由网络作家“猫贪余温”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你知道特调局分局那位新晋的顾问吗?好像姓白?特调局总局:哦,知道,那是我们二当家的女朋友!冥界大佬:哦,她啊,我们冥界五王之一,我们的心头宝!妖界太子:我妹妹!众人:!!!这么多靠山!?可他们不知,白祝予的靠山从来不是任何人,她自己就是所有人的靠山。直到千万年前的阴谋席卷重来,他们才知,原来白祝予是所有人的神明!神不是被证实的,而是被信任的。

《大佬她是神界之主》精彩片段

这里曾经是巍峨连绵的高山,也曾是广袤无垠的汪洋,历经岁月的变迁,日月轮转,时代更迭,如今再不见山的延绵,海的壮阔,化作一处山谷,鸟语花香,四季如春。

此时正逢盛夏。

河川市内一处著名的景点——七曜谷。

传说中,在上古时期,甚至可以追溯到更久远的时期,这里曾经是一座古战场,神魔混战,那是一个耀眼且混乱的时代。

但具体如何,如今也不可考察。

付南栀是河川日报的新闻记者,刚刚毕业,初入社会的小菜鸟。

今天是她们班的一次聚会,最后一次,这次一聚,大家便要各奔东西,为自己的生活而努力了。

吃完饭后,班长提议来七曜谷转转,来的人不是很多,只有七八个,几乎都是本市人。

“你们说,七曜谷那个传说是真的吗?”

“怎么可能啊,传说里还神魔混战呢,谁信?指不定是开发商为了招揽客人瞎编的,咱们可是社会主义接班人,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情啊,听听就算了啊。”

“就是,你见过神,还是见过鬼?这年头,有个轻功能上房揭个瓦就不错啦!南栀,你说是不是?”

付南栀笑了笑。

七曜谷与长新山脉相连,此时他们正处于七曜谷腹地,再往前就算是深处了。

长新山地势复杂,山里又多有野兽,一般是没有什么人进去的。

但付南栀一行人虽大多都是本地人,但他们都是高等学府的,家里的期望也高,大学期间一直专心于学业和提升自己,出去玩也是和朋友一起去看电影吃饭唱歌之类的,对于七曜谷也是第一次来,因为人多也没有请向导,所以聊着聊着就开始往长新山的方向走。

而与此同时,长新山深处一处深不见底的悬崖之下,藤网密布,交织缠绕在一起,遮蔽了阳光。

崖底,最黑暗的地方隐隐有光透出。

藤蔓编织成网,将一个少女围住。

少女身着纯白色收腰罗裙,显出她盈盈纤腰。淡粉色的细碎花朵绣在裙身,水纹银丝勾边,矜贵优雅。三千青丝被一根浅绿色玉簪挽在身后。

她闭着眼,鸦羽细长卷翘,粉面桃花,俏若佳人。

那些藤蔓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开始缓慢地移动着,渐渐的,露出了被藤曼挡住了的少女。

少女轻轻睁开双眼,那一瞬间,山河失色,日月不及她眸中星辰闪烁。

她赤脚踩在泥土上,所到之处,粗壮的藤蔓纷纷为其让路。

不多时,她消失在深处。

付南栀和她的同学已经迷失在长新山了。

更糟糕的是,他们还碰上了偷渡客。

十几个强壮的男人拿着武器,将他们团团围住,以作人质。

“不要开枪,别引来那些人。”

为首的人警告着手下。

付南栀听着,心里松了口气。

这些人手里多是枪,如果他们顾忌着什么不能开枪的话,那他们的生存率便大了些。

付南栀很冷静,没有办法,不冷静的下场她已经看到了。

她的一个同班同学此刻正睁大着双眼躺倒在一片血泊之中,那是他自己的鲜血。

偷渡者们将他们绑在一根长绳上,逼着他们往前走。

往前走着,他们就看见了前方一块大石头上坐着的少女。

少女单膝蜷曲踩在地上,另一条腿自然放平,左手撑在地上,右手轻轻倚在膝盖上,还握着一颗青色的果子。

此时,两边的人都发现了对方。

白祝予歪了歪头,平淡的目光看过来,刚好对付南栀对上。

付南栀看着白祝予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天真模样,心里着急。

“大哥!”

偷渡者们也看见了白祝予。

眼前的少女精致典雅,如林间精灵一般。

但偷渡客首领只惊艳了一瞬,“绑起来!”

白祝予没动,潋滟的桃花眼静静地两个男人走向她。

男人粗鲁地将她拽下来,白祝予很配合,她被拉下来,手中的青果掉在地上,咕噜噜滚了好几圈。

白祝予:“……”

她无辜的眼神落在灰扑扑的果子上,又看了看罪魁祸首。

然后她被绑在了付南栀后面。

付南栀才注意到少女赤脚而行。

偷渡客首领其实一直有注意着白祝予,毕竟深山老林里突然出现一个女孩子,这是一件诡异的事情,但是白祝予的外表太有欺骗性了,很难让人觉得这是一个危险人物。

少女白衣似雪,杨柳细腰,动静间如弱柳扶风,楚楚可怜。

实在让人生不起戒备之心。

白祝予没有说话,默默地跟在后面。

这个世界太陌生了,她刚刚醒来,不知道自己的亲人朋友如今在何处。

她能感觉到这个世界的变化,灵气不再,倒是浑浊之气弥散在空气中。

绑着她的这些人身上只有一丝丝能量波动,微弱到她差点察觉不出来。

天色开始黯淡。

偷渡者们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准备休顿一晚。

付南栀等人也有了喘息的时间。

他们都是大学生,虽说平时也有锻炼,但到底还是比不上偷渡客的。

倒是白祝予看着他们,心里考虑自己要不要也喘一喘,免得不合群。

付南栀他们小声地交谈着,偷渡客们倒也没有阻止,大概也是觉得这些大学生掀不起什么风浪。

“你好。”

白祝予回头,看见付南栀。

“我叫付南栀。”

“我叫陆南霜。”

“尹晨。”

“祝子真。”

“……”

白祝予看着这些人一一介绍自己,而后道:“祝予。”

祝子真笑了笑,“你也姓祝啊。”

白祝予点了点头。

付南栀说:“我看这些人一个都是不法分子,我之前有听他们说有人在追他们,所以他们不能随意开枪,所以只要我们不乱动,暂时就还是安全的,我猜他们可能也是想要让我们作人质,所以人越多越好,我们暂时没有生命威胁。但是,我们也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等到时候如果他们逃出去了,肯定不会留我们的,我们要自己想办法。”

陆南霜胆子有些小,此时已经有些崩溃,“那要怎么办?他们手里有枪啊,还那么多人,我们就一群大学生,怎么逃?往哪里逃?”

祝子真也说:“他们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我们相差太多了。靠我们自己逃是不现实的,我们想想办法给他们口中的‘那些人’留下记号吧。”

“可是留什么记号呢?”

一群人相顾无言。

写字是不能的,没有纸笔,在地上写动作又太大,容易被发现。

撕衣服的话,夏天的衣服本来就单薄,撕一撕就没有了,而且衣服要是坏得太明显也不行。

白祝予发现那个叫祝子真的人目光偶然间扫过她之后就没有移开了,而且还双眼放光。

慢慢的,付南栀她们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白祝予身上,准确来说是衣服上。

白祝予低头看了看自己布料贼多的罗裙,又看了看眼前这些人单薄的一层布料,沉默了。

这个时代的衣服好像有些特立独行哦。

但白祝予还是同意了。


不过夜半,白祝予等人就被粗鲁地叫醒。

“赶紧起来!快点!别给老子磨蹭!”

“快点!快点!”

“真TM阴魂不散!追得这么紧!”

白祝予听见有人骂骂咧咧,她眸子动了动,趁着有人推她,她顺势就往地上摔。

然后在偷渡客的拉扯下站起来,和他们急急忙忙地赶路。

一行人越走越远,而在她刚刚摔倒的地方,破碎的白色丝绸被一枝细小的木棍插着,随着风轻轻晃动。

在他们走后不久,这个地方又来了四个人,三男一女。

领头的是一个约莫二十七八的青年,留着寸头。

“景叶,你看。”

谷云从地上捡起衣角,交给孟景叶。

“这应该是被抓的游客留下的,他们应该就在附近,追。”

四人朝着白祝予他们的方向前行,速度极快,完全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大概偷渡客们也察觉到了危险靠近,他们开始让白祝予等人走在最外侧,手上仅仅握着牵引他们的绳索。

白祝予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微微侧了侧脑袋,一抹银光破空而来,穿过白祝予与付南栀中间,直直地射向其中一个偷渡客。

“啊!”

突然其来的惨叫声终于打破了这一路而来并不稳定的表面平静。

但付南栀他们大概是早就有考虑到这一幕,都是高才生,反应极其迅速地远离了歹徒们,但白祝予突然被人推了一下,等站稳时已经被偷渡客首领抓在手里,锋利的匕首就抵在她白皙纤细的脖颈处。

“站住!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祝予!”

“祝予!”

付南栀、祝子真、陆南霜和尹晨看到这一幕,纷纷叫道。

白祝予眸光落在孟景叶四人身上,又移向付南栀几人,最后停留在一个小女生身上。

付南栀他们一共七个人来了七曜谷,之前死了一个,只剩下六个,除开付南栀、祝子真、陆南霜以及尹晨后,就还剩下一男一女。

这两个人存在感很低,也没有参与之前的逃跑讨论。

看着不声不响,倒是惜命的很。

白祝予对上女生闪躲的眼神,轻轻笑了下,目光冰冷。

付南栀看了看来救他们的人,在其中居然发现了熟人,她跑到孟景叶身边,“哥,你救救祝予!”

孟景叶也没有想到人质里面居然有他的表妹,见到付南栀安全,松了一口气。

他沉着眉宇,看向对面。

“把人放了,我给你们1个小时的逃跑时间。”

“我呸!”一个偷渡客道:“一个小时有什么用,老子要你放了我们,不然,这小妹妹可就危险了。”

他说着,手上也用了力,如玉的肌肤上出现一抹血丝。

白祝予轻轻皱了皱眉,有点疼。

她怕疼。

“你杀不了我。”

就在有人担心,有人愤怒时,白祝予说话了。

一字一词,清冷极了。

“小娘皮,别说话!”

白祝予笑开来,亮盈盈的眼睛里也写满了笑意,“你不信啊,那你看看你的武器呀!”

首领手上更加用力,“老子叫你闭嘴!”

有一个偷渡客瞄了一眼白祝予的脖子,然后睁大了眼睛,“大哥!大哥,你、你的刀……刀融了!”

“什么融不融的?”

首领怒道,余光却不自觉也看向自己手中的匕首,只见原本锋利的匕首以白祝予的血迹为中心,向两边扩散,变得坑坑洼洼的,像是被强硫酸腐蚀过一样。

首领咽了咽口水,手忙脚乱地松开白祝予,尤其是还掐着她脖子的手,一把将她推了出去。

白祝予身娇体弱,沉睡数万年刚醒来,身子也不太活泛,这一推差点让她摔在地上。

“艹!老子给你们拼了!”首领也反应过来自己把最后一根活命稻草推开,怒极,决定拼死一搏。

“一边去。”孟景叶将付南栀和她的同学们推到一边,四个人迎上对面十几个人,却丝毫不落下风。

白祝予慢吞吞地爬起来,被赶过来的付南栀扶到安全地带。

“祝予,你没事吧?”

祝子真几人围上来,关心地问道。

付南栀拿着纸巾想擦擦白祝予脖子上的血,又想到刚刚看到的那一幕,犹豫道:“祝予,你的脖子,血……”

白祝予对她笑笑,拿过她手中的纸巾,覆在自己的伤口上,“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一旁的战斗此时也已经进入白热化了。孟景叶他们虽然只有四个人,但身手好,又有修炼,打起架来毫无压力。

有一个偷渡客被孟景叶一掌打飞,落在付南栀不远处,他吐了口血,面色狰狞地站起来,看了看不占优势的自己人,咬了咬牙就朝着付南栀冲来。

白祝予的注意力全放在孟景叶那边,她观察着这个世界的每一个人、每一个现象,试图将自己融入,等发现危险时已经来不及了,身体快过脑子,一把拉过付南栀,自己却被相反的拉力扯了过去,尖刀瞬间刺入她的腹部。

鲜血慢慢地染红了她白色的罗裙。

白祝予疼得咬了咬牙,目光却冷冽,一手握住偷渡客的手扯向自己,修长的腿踢上他的脖子,另一只腿也瞬间缠上去,整个人借着力在空中翻了一圈,又借着落下的力道将偷渡客甩了出去。

不巧的是,几滴鲜血滴在了偷渡客的眼睛里,巨大的疼痛让他发出惨叫,瞬间吸引了刚结束战斗的几人。

白祝予落地时脸色已经惨白一片,在阳光的照映下几乎透明。

她站在地上摇晃了几下,便两眼一闭向后倒去,倒在了付南栀怀里。

这一切发生的很快,付南栀回过神来时白祝予已经昏倒。

“哥!”付南栀她带着哭腔,“哥……祝予……祝予她……”

孟景叶看着付南栀,往日里一向乐观的表妹此刻瘫坐在地上,怀里躺着一个面无血色的女孩子,那双漂亮的眼睛里蓄满了眼泪。

孟景叶叹了一口气,余光却瞥到被白祝予血液沾染后的青草慢慢枯萎,心下一凛,赶紧把自己表妹拉起来,生怕被这些鲜血碰到。

其他人也都注意到了,郑雨寒走上来,看着这一幕,皱了皱眉头,“景叶,怎么办?这位小姐的血……”

孟景叶皱着眉头,“先送到医院去。”

河川市军区医院。

付南栀紧张地走来走去。

“南栀,坐下。”

“哥,祝予会没事吧?”

孟景叶也说不准。

“你先坐下,我有事问你。”

“哦。”

“她也是你同学?”

“啊?哦,”付南栀一怔,“不是,我们是在长新山里遇见的。哥,你该不会怀疑祝予吧?”

“她一个小姑娘,出现在长新山本来就可疑,更何况她还那么……特殊。南栀,这世上有些事不像你想得那么简单的,很多事情你不知道,我也不想让你知道。”

付南栀低着头,预期有点闷,“就像今天这样是吗?哥,我只知道你是警察,从来不知道原来你这么厉害。还有那些人,我看见有个人可以凭空变出水箭。”

孟景叶站起来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哥和你说这些不是说祝小姐是坏人,只是想告诉你不要轻易相信一个人,多留点心眼不是坏事。但那位祝小姐救了你是事实,你要感恩。咱们老孟家的人,恩怨分明。”

急救室的等熄了,医生从里面走出来,不等孟景叶询问,便道:“里面那位小姐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但她失血过多,要好好休养。但是……”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付南栀。

付南栀也明白了自家表哥绝对不是自己以前以为的警察了,看见这个眼神,她很识趣地和孟景叶说,“哥,我去个洗手间。”

“祝小姐的血液具有很强的腐蚀性,初步研究应该是尸毒,和之前你们送到我这里来的几个患者很相似,但又有不同。之前的患者中了毒,导致身体极度虚弱,但他们的血液却并不会和这位小姐一样有这么强的腐蚀性,会对外界造成这么大的伤害。而且这位小姐体内的毒却并不会伤害她本人,虽然她的身体也很虚弱,但给我的感觉是,这些毒是在保护她,就像是……共生!”

“队长,唐医生。”谷云走过来,“我去查了查这个祝予,一点资料都查不到。我甚至联系了局里,但就连局长和那位动用了最高权限都查不到这个人,无论是名字还是相貌识别都找不到一点资料,就像这个人是突然出现的一样。”

“这么悬?总部都查不到消息啊!”唐医生吸了一口气,感叹道。

“局里怎么说?”孟景叶问。

谷云表情有些微妙,“嗯,局里让我们先看着,那位要亲自过来看看。”


白祝予再睁开眼睛时已是第二天下午。

眼皮一抬就是雪白雪白的天花板,睡久了的脑子有些迟钝,顿了几秒才回神。

她偏了偏头,就看见付南栀在一旁削水果。

许是察觉到白祝予的打量,付南栀回头看了看。

“祝小姐,你醒了!太好了,我去叫我哥,你等等哦!”

“不好意思,能先帮我接杯水吗?”

“啊,不好意思,我一时激动忘记了。”付南栀接了杯温水,“我先扶你起来吧。”

“好,谢谢啦。”

起来时难免牵扯到伤口,白祝予疼的精致的五官都皱到了一起。

“对不起,还有,谢谢。要不是你救我,我肯定就死了。”

白祝予冲她笑了笑,温柔又软萌:“没关系啊,就像你说的,我救你就只是受点伤,我要是不救你,你就没命了,挺划算的。”

付南栀又感动又好气,伸手抹掉眼泪,把水杯放到白祝予手里,“你先喝水,我去叫我哥,他有点凶,但人挺好的,你别怕他。”

付南栀走后,白祝予抿了一小口水,开始放空。

周围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她找不到一点熟悉感,不管是人还是物,就只有这个世界,这个当年她用命换回来的世界和她还有羁绊,微弱却又不可磨灭。

敲门声惊醒白祝予。

她朝门口看去。

病房门已经被推开,付南栀、孟景叶还有一个没有见过的男人站在门口。

白祝予的目光在那个陌生男人身上停顿了几秒,男人长得很好看,面如冠玉,眉如墨画,身姿颀长挺拔、举止间带着一股子漫不经心的随意和慵懒。

“祝小姐,你好,我是孟景叶,谢谢你救了我妹妹。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领导,顾翌年。”

白祝予看向顾翌年,后者冲他挑了挑眉,“你好呀,祝小姐?”

白祝予不喜欢这种轻佻的语气,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回道:“你好,顾公子。”

男人笑了,“顾公子?嗯~祝小姐这称呼挺别致的,挺像古代的那些小姐们的称呼。”

顾翌年话里试探意味太浓,白祝予纵然知道自己的出现确实惹人怀疑,人家试探她是正常的,但她就是不舒服。

若是白祝予在现代多生活一段时间,就会知道顾翌年这叫阴阳怪气。

这是一种文学。

白祝予干脆不理会顾翌年了。

顾翌年一看自己把这只小野猫惹生气了,笑了笑,也不逗人家了,“祝小姐,我是特调局顾问顾翌年,这次来是想问问祝小姐是否知道自己血液的特殊性,我听景叶汇报过当时的情况了,想来祝小姐是知道的,那祝小姐这身特殊的血液是怎么来的呢?”

白祝予看着顾翌年不说话。

顾翌年不在意地笑了笑,“当然,祝小姐有权不回答,毕竟我也不是在审犯人,只是我对祝小姐实在好奇,就得麻烦祝小姐一直待在我视线范围内了。”

对上白祝予冷漠的视线,他还感叹了一句,“哎,也不知道为何,我这一见祝小姐吧,就有一种宿命感,莫不是我们前世见过?”

白祝予眼皮子狠狠跳了下。

付南栀和孟景叶也抽了抽嘴角。

付南栀拉了拉孟景叶,小声道:“哥,你这个领导,确定不是在调戏祝予?要不是他长得好看,多少是有点油腻的!”

孟景叶无法替领导澄清,他看着也像。

白祝予索性移开目光,不理会顾翌年。

顾翌年见好就收,笑了笑,“那我就不打扰祝小姐休息了,明天见。”

他把孟景叶拉走了。

“祝小姐,你没事吧?”付南栀见白祝予沉着一张脸,不由地问道。

白祝予吐出一口气,摇了摇头,“没事。”

“去手机店买个手机回来,要女孩子用的,我给你报销。”刚走出病房,顾翌年便吩咐孟景叶。

孟景叶憋了憋,没憋住,问:“顾老大,你这样做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人家好歹也是个小姑娘,你可以怀疑她,但调戏她就有点……”

顾翌年挑了挑眉,“谁调戏她了,我说的是真的。算了,我自己去吧。”

孟景叶:“……”

说好的第二天见的,但第二天顾翌年并没有来,倒是孟景叶送来了一部手机,外壳是淡粉色的,说是顾翌年送给她的。

“手机号已经存在里面了,顾老大和我的都有。”

白祝予想了想,还是接了过来,轻声道了谢。

她太温柔了,整个人都散发着由内到外的干净,孟景叶渐渐地为自己之前怀疑她感到愧疚,可他知道身为警察,还是处理特殊事件的警察,这种主观情绪是大忌。

他有些不自在,找了个借口离开。

白祝予垂下眼睑,遮住眼里的情绪,开始打量手里的东西。

付南栀是一直陪在白祝予身边的,她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所以坚持要留下来照顾白祝予,为此还辞去了刚刚找到的工作,索性孟家和付家都不缺钱。

这两日两人也熟悉起来,付南栀就打趣道:“祝予,他不会真看上你了吧,一见钟情?唔,其实他长得真的不差哦,大帅哥一枚,要不要试试?”

白祝予笑了笑,“你喜欢这样的?”

“不是我喜欢,是你喜不喜欢。你看着也就十七八岁的,怎么看见帅哥一点都不心动的?”

白祝予认真想了想,道:“可是他虽然帅,但我也长得美啊!”

付南栀:……好有道理哦!

白祝予转了转手机,问:“这个有什么用?”

付南栀瞪大了眼睛,“你连手机都不知道?!”

白祝予点点头,“嗯,我之前一直在长新山,没出来过,你教教我呗!”

付南栀看白祝予的眼神瞬间带上一层怜惜,不知道脑补了些什么。

付南栀用了一点时间带着白祝予熟悉了手机的操作,然后就看着白祝予自己拿着手机在那儿捣鼓,她好奇,走过去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赫然是新闻联播。

付南栀:……果然是社会主义接班人。

通过手机,白祝予渐渐地了解到这个新世界,不再是之前什么都不知道的懵逼状态了。

顾翌年是第三天出现的。

白祝予在医院待了三天,她恢复能力强,腹部的伤口已经长出了新肉,有点痒,也有点疼。

“祝小姐,好久不见,这两天休息得可好?”

白祝予笑眯眯的:“没有顾先生的打扰,我休息得非常好,希望顾先生能够继续保持下去。”

顾翌年做痛心状,“啧啧,那恐怕不行了。呐,这是这两天给你赶出来的身份证,看你样子也不大,给你登记的17岁,未成年少女是需要监护人的,我见你孤苦伶仃的,所以善心大发,把你迁到我户口本里了,现在我可是你监护人哦!来,叫声哥哥听听!”

他笑得十分得意,白祝予特别想打人。

她拳头握了松,松了又握紧,舌头抵了抵后槽牙,最终还是化作一个咬牙切齿的笑。

“我谢谢您嘞。”

顾翌年像是没听出来她话里的讽刺,笑意盈盈地回她,“不客气。”

白祝予牙更痒了。


又休养了两天,白祝予出院了。

顾翌年以户口本为借口,将人带到了自己在河川市的住处。

是一套复式公寓,法式简约装修。

白祝予很喜欢。

楼上就两个卧室和一个卫生间,顾翌年把白祝予带到其中一间里,“以后呢,你就住在这儿,我房间就在你对面,有事就叫我,不过最好不要有事,我怕麻烦。衣柜什么的都有,衣服呢我也已经给你买了几件放在里面了,如果你还需要些什么,你就自己买吧,当然,别找我要钱。”

白祝予冷笑一声,“怎么?你不是我哥哥吗?都在一个户口本上了,不给我花钱?”

顾翌年走近她,伸手在她柔顺的乌发上揉了揉,道:“我亲爱的妹妹啊,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知道吗?”

白祝予翻了个优雅的白眼。

顾翌年被可爱到了,眼前的少女长相精致,明明是妩媚的长相,偏偏却自带干净出尘的气质,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在她身上得到了很好的融合。

“行吧,那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了,晚上回来给你带饭,想吃什么可以告诉我,待会儿给我发消息也行。”

白祝予站在房间里的落地窗前,看着顾翌年的车从车库驶出。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将自己摔在柔软的大床上。

却扯到了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这都什么事啊!”

躺了一会儿,她坐起来,拿起手机,点进和顾翌年的聊天界面,上面干干净净的,白祝予想了想,开始打字。

“我要吃苏州酱汁肉、荔枝木烧鹅、四果汤还有多祝冷粉。”

正在开会的顾翌年手机一振,拿起来一看,就见白祝予发给他的四个菜,好笑地摇了摇头,小野猫挺会吃的,而且是真不客气,让点菜就点菜。

他回道:“叫声哥哥听听。”

白祝予:“……滚!”

哥哥没叫,但菜顾翌年还是去买了。

回到家时,就看见白祝予窝进了他的书房,正在看书。

“出来吃饭了。”

“哦。”

白祝予到餐桌前一看,她点的四个菜就只有那苏州酱汁肉在桌上,其他的都是一些清淡的、暖胃的食物。

白祝予看着顾翌年,顾翌年有心要逗她,想了想还是作罢,“你伤还没好,不能吃太油腻、也不能吃凉性的,烧鹅和四果汤、凉粉什么的等你伤好了再买给你吃。”

白祝予沉默几秒,别扭地嗯了一声,勉强接受了这狗男人的好意。

城市一角。

孟景叶正带着几个队员埋伏在一处酒屋附近。

这条街人很少,又是半夜,本就没有什么人走动,其他商铺都早早地熄了灯,只有这家酒屋还开着,五彩缤纷的霓虹灯光透过垂下的布帘映在外面,在夜晚妖异而迷醉。

孟景叶带着耳机,耳机那边的人说了些什么,孟景叶起身带着队员闯进了酒屋。

酒屋内的灯光更要耀眼,加上震耳欲聋的音响声,孟景叶他们直皱眉头。

“队长,夏翼呢?”

孟景叶注意到酒屋里随着音乐摆动身躯的人都有意无意地看着他们,他抬手按了按耳机,对面却毫无动静。

“队长,这些人在靠近我们。”谷云说道。

孟景叶脸上冷静却难掩愤怒,“我们中计了,撤!”

然而已经晚了,那些靠近的人不知何时已经换了模样,原本富有活力的脸庞变得乌青一片,像是死了好几个月的尸体一般,他们面目狰狞,放大的白色瞳孔直直地盯着他们,并向着孟景叶几人步步逼近。

正在吃饭的顾翌年手机突然震动,他拿起来一看,神色突然就严肃起来,“我出去一趟,你吃完了就休息,碗放着我回来洗,先走了。”

他拿起外套就走,白祝予坐在餐桌边静静地看着,等到顾翌年走后才拿起餐具继续享用美食。

吃完饭她还是把碗洗了。

本来以为这样就结束了,

但大概过了四个小时左右,柔软大床上的白祝予睁开双眼。

大门外传来一阵说话声,白祝予拿起外衣披上,轻轻下了楼。

“钥匙呢?快找找钥匙啊!”

“没有!你别催了,都找过了,顾老大身上根本就没有钥匙!”

“怎么可能,老大明明让我们送他回来的?”

“干脆把顾老大送回局里吧,他伤这么重,回局里请唐医生看看!”

门外一阵喧哗,白祝予站在玄关处,静静听着,顾翌年受伤了?

白祝予把门打开,门外的争论戛然而止,不知道的人震惊地看着白祝予。

“这是……是老大的家吧?”

白祝予往旁边退了一步,“是的,你们先进来吧。”

几人扶着顾翌年走进房间里。

“你是谁?”

一个女人面色不善地看着白祝予,质问道。

旁边有人拉了拉她衣袖,被她一把甩开。

白祝予淡淡看她一眼,懒得理她。

她蹲下身查看顾翌年的伤口。

伤口在右臂,呈爪状,约有5寸长,皮肉外翻,带着狰狞的黑色血液和雾气。

白祝予沉默了。

夏菡看不惯白祝予,她喜欢顾翌年,但顾翌年一直待在总局,这次好不容易来了分局,本来以为是一次机会,但是没想到顾翌年家里会有这么好看的一个女孩子。

夏菡知道,顾翌年是没有任何亲人的。

“怎么,吓着了?怕了就赶紧滚开,别耽误我们救人!”

“夏队长,慎言!”孟景叶处理好遗留事情赶到顾翌年家时正好听到夏菡的话,出声呵斥。

“祝小姐,顾老大昏迷前让我们把他送回来,说你有办法救他。祝小姐,拜托了!”

听见孟景叶的话,白祝予沉默了,顾翌年凭什么就认为自己可以救她呢?就因为那一身比毒药还可怕的血液?

“她?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有什么办法?我看还是送回局里吧!叫唐医生过来看看!”

“夏菡,这是顾老大的交代。你最好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要逾矩。”

“行了,别吵,要吵出去,不送,尤其是你。”白祝予看着夏菡。

见夏菡闭上嘴,白祝予起身去了厨房,拿着一把水果刀和一杯清水走出来,看着顾翌年,很不情愿地在自己小指上戳了戳,很快,嫩白的小指上有了一个血珠。

孟景叶条件反射般退了一步。

白祝予掀起眼皮凉凉地看着他。

孟景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尴尬挠头,“抱歉抱歉,您继续。”

白祝予把手指伸进清水里转了转,一滴血珠被清水稀释后腐蚀性并不强,等她把手指拿出来时,那杯清水已经带了淡淡的粉色。

她把杯子举到顾翌年伤口上,缓缓倒了下去,看得孟景叶心惊胆战的。

但是孟景叶想象中的惨状没有出现,液体接触伤口的那一瞬间,围绕在伤口上蔓延的黑色雾气开始回缩,像是遇到了什么劲敌一般,被攻城掠寨毫无还手之力。

很快,雾气散去,就连血液也恢复正常。

白祝予放下水杯,“好了,你们把他扶回房间吧。”

孟景叶赶紧道谢。

白祝予想了想,还是问道:“你们这是遇见了什么?吃饭的时候他接到信息急冲冲就走了,没想到竖着走出去横着进来。”

孟景叶表情为难。

夏菡又开始哔哔,“抱歉,你只是个外人,这些事你还没资格知道。”

白祝予有点烦了,她脾气其实不太好的,尤其是在经历了那件事后。

所以她看了看夏菡,又看了看已经不流血的手指,似乎在琢磨要不要再放点血出来。

孟景叶看出来了,赶紧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人形,但是不是人就不知道了。”

白祝予问:“穿着青色衣服,戴着面纱?”

孟景叶一脸震惊,“你怎么知道?!”

白祝予没回答,“行了,你们把他送上去吧。”

见夏菡又要开口,白祝予直接冷眼看她,“还有你,我脾气不是很好,你再多说一句,我让你有来无回。”

夏菡见这眼神惊了惊,竟是真的不敢再开口。

白祝予去看了看顾翌年,然后回到自己的屋子,坐在床边,看着窗户外黑沉沉的夜空。

“女丑……”

一声轻飘飘的叹息消逝在风里。


白祝予是被饭菜的香味叫醒的。

大概是睡得太久,所以对于口腹之欲格外执着。

她下楼,就看见顾翌年正从厨房出来,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香气飘飘的海鲜粥。

“你伤好了?”

顾翌年笑了下,“你不怼我难受是吧,快来吃吧。哎,我也是惨,明明也是病号,还得早起照顾另一个病号。”

白祝予白他一眼,“你昨天遇到女丑了?”

“嗯。”顾翌年淡淡应了一句,“昨晚你和孟景叶的对话我听到了,你知道女丑?”

“你不是猜到了吗?不然怎么会让他们把你送到我这儿来。啧,你要是赌错了可就没命了。”

“那我不是赌对了嘛。”

顾翌年喝了一勺粥,“等会儿我要去局里开会,针对昨晚行动的,你和我一起去呗,给那群小崽子们介绍介绍女丑?”

白祝予严肃地看向顾翌年,见顾翌年闷头喝粥,她顿了顿,笑:“好啊。”

特调局河川市分局。

会议室里乌泱泱的一大片人。

但这些人的目光都聚在一个地方,那里有一个女孩子,穿着白色的及膝长裙,脚下一双小白鞋,坐在他们整个特调局都知道的万年铁树和毒舌的顾问顾翌年身边,垂着眸,还能看到细密挺巧的睫毛,漂亮到不可思议。

“昨晚孟景叶和夏菡他们的行动失败,但是也不是毫无收获,一个新的人物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而且这个人很重要,我初步怀疑这人就是我们一直在查的【女皇】。我请了个外援,给你们介绍介绍。阿予,来。”

白祝予神情古怪地看着顾翌年,这狗男人蹬鼻子就上脸,给颜色就开染坊,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好到可以叫她阿予了。

狗男人!

大屏幕上出现一个动漫形象,青衣,以面纱遮面。

“我给你们讲个故事。黄帝和蚩尤的传说大家应该都听过的,我就不多讲了。我要讲的是黄帝的女儿女魃,女魃帮助黄帝战胜了蚩尤,但她耗尽神力无法重归昆仑,只能居住在人间。她本来是为人们驱逐暴雨洪水的女神,却因为失去神力成为人们谈之色变的旱神,给人们带去了无穷无尽的灾难,人们开始对这位女神充满怨言,黄帝便将女魃放逐到了北方,女魃从此被叫做旱魃,成为了四大尸王之一。”

“又过了很久,大地上再一次出现了大规模的旱灾,但这一次并不是因为旱魃,而是因为帝俊和羲和的十个孩子。这十个太阳本应该轮流为人间带去光明,但因为帝俊疏于管教,这十个孩子常常一同来到人间嬉闹,弄得民不聊生。”

“大家都说这是女魃回来复仇了,他们恳请上苍怜悯他们,请黄帝派兵杀了女魃,但并没有得到回应。大家都很害怕,终日惶恐不安。这时出现了一个女巫,叫做女丑。女丑呢,有一只神兽,是一只大螃蟹,女丑和这只大螃蟹具有神力,能让海中巨兽臣服。但旱灾越来越严重,女丑的大螃蟹不能靠近陆地了,也丧失了保护女丑的能力。人们将女丑挑选出来,将她打扮成女魃的模样,着青衣,用面纱遮去原本样貌,送去了山顶,作为祭品活活晒死,希望天上司雨的神仙看到旱魃一死,能够降下雨来。”

“女丑因为长得丑,所以得此名,她与身边的人格格不入,作为一个力量微薄的小巫,她几乎没有能力为人类做什么,人们对她的介绍只有只言片语,当她发现自己也可以为大家做些什么的时候,她同意了。当然,这只是大家这么说的。不管她是自愿还是被迫,站在山顶时,她为了完成自己的使命,至始至终都没有拿下面纱,因为女魃面容美艳,和她完全不同。”

“她死得悲壮而凄凉,但这场旱灾本就是旱魃引起的啊,求神有什么用呢?神能做什么呢?那些所谓的神不过也只是拥有强大力量的人自封的而已。女丑的死毫无作用,人们便开始埋怨女丑,说她无用。女丑的尸体站在高山之上,她的魂魄听着她的族人对她的埋怨与谩骂,终于心死了,而后化作僵尸,此后不见踪迹。”

“好了,我的故事讲完了。”

“祝小姐,你的意思是说,昨晚伤了顾老大的人是女丑?”谷云问。

有人不信,“开什么玩笑!什么黄帝、女魃的,那可都是神话传说!怎么能当真呢?”

也有人说:“怎么不能?特调局都出现了,凭什么要否认神话,之前我们不相信鬼神,可如今鬼怪、僵尸什么不也都出现了吗?古人有记录,总不至于空穴来风,胡编乱造吧?”

众人各抒己见,众说纷纭。

白祝予笑眯眯的,“我只是讲故事的人,至于信不信,就要各位听众自己抉择了。”

夏菡:“你说是女丑就是女丑了?就算你讲的故事是真实发生的,那么久远的事,谁能求证?难不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白祝予冷漠地看着她:“我说了,我只是讲故事的人,你有权利质疑,我没有要你相信我,我也不缺你的信任。只是,夏队长,我给你一个忠告,不要认为愚昧无知是理所应当,人丑,就多读点书。要我说,你还不如女丑呢。”

“你!”

“夏菡,闭嘴。”顾翌年发话了,“故事听完了就听完了,不过还是希望各位往脑子里去。这次的事件正式命名为【女丑事件】,嗯~我特意聘请祝予祝小姐作为本局的特邀顾问,为我们提供情报信息。还有,夏菡,这次行动,你就不用参与了。”

“老大!”

白祝予不管夏菡如何愤怒,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侧头看着顾翌年,狗男人!又自作主张!

顾翌年发现,他特别喜欢看小野猫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可爱到爆炸!

明明他之前也不是这样的啊,他之前明明是一个很正经的人的。

“行了,散会。”

等人都走完了,白祝予怒瞪着他,“顾翌年!我可没有答应你啊,你这叫强买强卖知道吗!”

顾翌年做沉思状,茶言茶语:“唔,可你刚刚没有拒绝我啊,我还以为小野猫你是同意了呢。”

白祝予皮笑肉不笑,“是吗?狗男人!”

顾翌年挑了挑眉,被骂了也不生气,眉宇间笑意更甚。

“你觉得女丑这次闹事目的是什么?”

“含恨而死,死后怨气冲天化尸,肯定是要报仇的。”

顾翌年想到昨晚看到的那间酒屋的样子,道:“或许,她是想要建立一个以她为尊的新的王国。”

见白祝予看过来,他把昨晚看见的说了一遍。

那些化作傀儡的尸体,结合女丑的经历,她很有可能想要以此来埋葬自己那可笑的、不堪的人生。

白祝予和顾翌年都沉默了。

女丑恨那些将她献祭的族人,恨害她成为祭品的旱魃,也恨那虚无缥缈的神明。

半响,白祝予问道:“顾翌年,你相信神的存在吗?”

顾翌年想了想,“像黄帝那样的吗?我觉得那只是人类对于祖先的一种敬仰和尊崇,并不是真正的神明。你呢,你信吗?”

“我啊,我在想,人类在危险发生时寄希望于神明,可神明真的无所不能吗?他们要是遇到了危险该求谁帮忙呢?谁又能拯救他们呢?”


从特调局出来后,白祝予一个人在大街上闲逛着。

在手机上看的再多,也不如自己亲自体验。

走在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围绕着白祝予,耳边商铺传来的音乐、店家与顾客的交流,还有朋友之间的嬉笑声,众声入耳,热闹无比。

明明纷杂,白祝予却感觉内心出奇的宁静。

路过一个小摊时,摊上的神算子道:“这位小姐,要不要来算一卦,不准不要钱。”

白祝予想了想,坐了下来,“好啊,那老爷子你随便算点什么吧。”

神算子打量着白祝予,十七八的年纪,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啊正是春心萌动的时期。

心里有了盘算,神算子挺直腰背,咳了咳,道:“小姑娘啊,老夫观你红鸾星动,红鸾、天喜、天姚、成池四星入主夫妻宫,姑娘,你这是正缘要来了。姑娘生得好,这一遇到便是天定的姻缘,是顺遂一生的!”

反正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白祝予认真听着,时不时还点头附和,目光偶然瞥到身后,便带了些看好戏的雀跃。

“那你算的这么准,有没有算到自己今天会有血光之灾呢?”

神算子原本想翻脸,但察觉到白祝予表情不太对,赶紧扭头一看,就看见身后一个人领着一群人气势汹汹地走来。

“我去!”他一惊,三两下收拾好自己的小布包,撒丫子就跑,一点都看不出来是个老人,就连那声惊叹词,都是如此的中气十足。

身后追赶的青年一见人要跑,也急了,赶紧追,路过白祝予时还劝了她一句,“美女,那就是个骗子!大骗子!你可千万不要信他的!”

白祝予坐在原地,歪头笑了笑,感叹道:“哎,这才是红鸾星动啊!”

“什么红鸾星动?”顾翌年不知道从哪冒出来。

白祝予没好气地看他,“你这人怎么这么闲的,不是特调局的顾问吗,怎么没见你干正事?”

顾翌年在她旁边坐下,两个人挨得极近。

“我也只是个顾问而已。给你,你的证件。”

顾翌年递给她一个幽蓝色的小本本,白祝予打开一看,是她在特调局的证件,用的是她身份证上的照片,旁边就一个特调局河川市分局顾问的文字说明,下面一排是她的名字。

白祝予想了想,还是接了过来。

两个人就坐在这摊主人不要了的小摊上,欣赏着来往的风景。

“怎么样,这个世界是不是和你那个世界不一样。”

白祝予诧异地看着他,“你……知道?”

顾翌年对他笑了笑,“当然,本来看到你的消息时只是怀疑的,但当你第一次叫我顾公子的时候就确定了。怎么说呢,你这种的并不少,查不到身份信息,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我刚来的时候其实也是这个样子。”

“你也是?”

“嗯,你来自哪个小世界?”

白祝予想了想,道:“轮回。”

“哇哦,轮回啊,三个大世界之一。”顾翌年看着白祝予,“怪不得你来了这里,轮回境尚神,像你这样和尸族沾了边的在那里的日子可不好过。”

“那你呢,你是哪个世界的?”

“我生在自在界,但是在另一个小世界里长大的。”

见顾翌年表情不太对,白祝予岔开话题,“怪不得啊,你对我这么好,原来也算是半个同乡人啊。”

顾翌年揉了揉她脑袋,道:“我现在送你回去?”

白祝予晃了晃手机,“不用了,南栀约了我吃饭。”

“地址给我,我送你去。”

见白祝予要拒绝,顾翌年一句话就给她堵回去了,“你知道路吗?”

“那行吧。”

顾翌年把白祝予送到地方就走了,连车都没下。

“嗯~刚刚那是谁?顾翌年吧,你们现在是什么情况啊。”

白祝予戳了戳她额头,道:“别多想啦,我们算是同乡,我初来乍到,他照顾照顾我而已。”

付南栀明摆着不相信,“是吗?”

“好了好了,走,上去吧,南霜他们已经在等我们了。”

“南栀、祝予,这边!”

隔着老远,就看见陆南霜向她们招手,还有祝子真和尹晨都在。

“祝予,好久不见了,你伤怎么样了?”

白祝予拉开椅子坐下,“嗯,都好得差不多了,谢谢关心。”

都是些差不多年纪的姑娘和小伙子,话题也都差不多。

白祝予不懂,但她能听。

“欸,我和你们说件事。前两天我回了趟老家,那边发生了一件事。我老家在水梁坝那边嘛,那边有一个小寨子,叫什么中山寨。我听水梁坝上的老人说,中山寨一夜之间人全没了。”

“死了?”

“不是,是不见了!家里什么东西都在,但就是人没了,屋子里都有灰了。”

“那万一是他们都搬走了呢?”

“不是,中山寨的人不出来活动的,所以物资什么的都是和我们坝上交易的,他们那里有出产一种特殊的植物,血灵芝,那东西,老贵了!因为他们不出来嘛,所以一般都是坝上的商队去寨子里收东西。怪就怪在这里,商队的人说他们前一天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晚上还在寨子里睡了一晚,但是第二天醒来时发现寨子里的人全没了,一个人影都看不见!你说这不可能是搬家了吧?就算都搬走了,大晚上的,商队也不至于一个人都没醒吧。而且我听说屋子里都干干净净的,什么东西都没丢。商队的人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离开,火速报了警,但警察去了也什么都没查出来,现在这事儿在我们那都还是一桩悬案呢!”

“都说是有鬼呢!”祝子真喝了口饮料,“而且我本来也不是很相信,但我一想到我们那天签的那保密条例,上面说的那些什么不可解释现象什么,还有那天那些人的那些能力,我突然就觉得好像也不是不能相信了。”

白祝予想了想,她想在也在特调局挂了个名,顾翌年也帮了她很多,犹豫着要不要去看看,于是问道:“水梁坝离这儿远吗?我想去看看。”

“不是吧,祝予,你真想去?”

白祝予乖乖笑道:“嗯。”

祝子真:“……”我沦陷了!

“不远不远,现在出发,两个小时就能到。”

因为接下来有事情干了,所以这顿饭他们吃的比较快,吃完了就走。

一共五个人,挤一挤一辆车就坐下了。

到达水梁坝时已经下午三点了。

祝子真看了看时间,道:“要不先去我家休息一晚,明天再去中山寨?现在去的话,我们下山可能就天黑了,我怕有危险。”

提议得到大家一致赞同。

第二天上午九点,五人便往中山寨走。

路上也有人问他们,“祝家小子,你们这是要去中山寨吗?”

祝子真答道:“是啊大叔。”

那大叔语重心长:“还是别去了,那地方,有点邪乎!你们年轻人啊,就是不把这些当回事儿!而且,中山寨被警察围起来了,你们想进也进不去的。”

“啊,这样啊。”祝子真看向祝予,“还去吗?”

“去。”

他们还没到中山寨,就被周围看守的警察发现了。

陈元枫是市局刑警队的队长,中山寨那么多人一夜之间失踪,水梁坝分局的局长没有办法只能上报,陈元枫便带队过来了。

他是昨天到的。

但屋子里物品整整齐齐,指纹什么的也都没有异常,他现在也是毫无头绪。

正掉着头发呢,就看见几个小年轻过来。

“抱歉,几位,警察办案,请回避。”

几人都看向白祝予。

付南栀扯了扯白祝予衣袖,小声道:“祝予,要不咱还是回去吧。”

白祝予从口袋里摸出昨天顾翌年塞给她的小本本,递给陈元枫,“你看看这个?”

陈元枫狐疑地看她一眼,接过来一打开,特调局河川市分局顾问几个大字映入眼帘。

他猛地将小本本合上,恭恭敬敬还给白祝予。

“这事和神秘有关?”

陈元枫身为市刑警队的队长,自然也知道一些事情,和特调局也有过接触,知道这个地方的人都有一些特殊的能力,是国家专门成立应对神秘的部门。

白祝予把小本本接过来放好,“还不确定,我只是听朋友说到这里,所以过来看看,你不要紧张。”

她安抚性地笑了笑。

陈元枫有些诧异地看了看她,有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笑起来乖乖的小姑娘也是那个部门的人,还是顾问。

顾问这种的,实权可能不大,但一定是在某个领域特别优秀的人才有可能被聘请为顾问的。

“我可以进去看看吗?”白祝予指了指寨子。

“当然,我带你们进去。”

有了陈元枫的带路,一路畅通无阻。

路上的警察们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寨子里安静极了,连声狗叫都听不到。

陈元枫带着他们去了最近的一家农舍,顺便介绍了自己。

说是农舍也不恰当,毕竟中山寨的血灵芝值钱,所以中山寨的人一个个的都有钱,寨子几乎都是小别墅。

一楼,有几位警员正在小心地查找搜集线索。

见陈元枫带着人进来,还是几个年轻人,一看就是刚刚大学毕业的那种,都很好奇。

白祝予环视一遍屋子,屋子里家具摆放整齐,但就是没人。

白祝予又陆续进了好几个房间,有警员想提醒她什么,但见自家队长没出声,就默默地把话咽回去了。

陈元枫跟着她走,白祝予进了房间,他就在门口等着、看着。

那几个警员也都好奇地过来,守在门口看着。

白祝予到了卧室。

卧室里也都整整齐齐的,不见杂乱。

一旁的窗户开着,和煦的风吹过来,还有些舒服。

白祝予目光突然落在一处,她蹲下身,伸手在地上摸了摸,手指上沾了一层薄薄的灰,她指尖捻了捻,又放到鼻尖嗅了嗅,然后站起身往外走。

陈元枫等人不明所以,问付南栀几人:“她这是怎么了?”

付南栀几人也是一脸懵,纷纷表示不知道。

陈元枫:“你们不是一起的吗?”

付南栀:“我们只是朋友,并不是特调局的人。”

陈元枫:“……哦。”

几人跟着白祝予又去了其他几户人家,直奔卧室。

陈元枫几人反正也看不懂,跟了几户后干脆在马路上等着。

白祝予又走了几家后,向陈元枫走来。

“陈队长,我建议你让人去卧室搜集一些灰拿去检验,那些……极有可能是骨灰。”

她虽然说的是极有可能,但她可以肯定,那就是骨灰。

中山寨的人在晚上,躺在床上,在睡梦中化为飞灰。

经过一晚上的沉淀,被风一吹,散落在房间各处,又被商队的人踩过,更加不显眼了。

但是为什么留宿在寨子里的商队却毫发无伤呢?

“……骨灰!?”

付南栀几人都惊叫出声,陈元枫等警员们还好,付南栀这几个普通人莫名就觉得寨子里阴风阵阵了。

白祝予看向他们,试探地问道:“要不,你们回去吧。接下来的事情很有可能会超出你们的想象。”

几人连连点头。

但还是问了一句,“那你呢?”

白祝予说:“我得留下来处理这件事。”

她目光坦然,一点不见害怕。

其实从她拿出特调局的小本本时,付南栀几人就意识到了,白祝予终归和他们不一样了。

他们签了保密协议,白祝予却直接加入特调局了。

而且他们从来没见白祝予害怕过,无论是当初初遇时,还是后来被绑匪拿刀子抵着脖子,白祝予都没怕过。

而且,她刚刚还碰了骨灰!还闻了!

狠人!

陈元枫也吃了一惊,赶紧让人去搜集骨灰拿去化验。

然后派人送付南栀几人回了水梁坝。

白祝予和陈元枫等结果时,白祝予顺道也给顾翌年发了个消息,和他说了下中山寨的事情,也说了一下自己的大概猜想。

“那个,祝小姐,如果……”

白祝予知道他要说什么,“如果真的是骨灰,那么这件事就会由特调局接手,我已经给局里发消息了。”

她扬了扬手机。

陈元枫:“……”倒也不必如此积极。

但看着白祝予如此肯定的模样,哪怕化验结果还没有出来,陈元枫也已经相信了白祝予的判断。

中山寨在一夜之间全部化为飞灰,还没有伤及到无辜,这显然不是人力所能做到的。

他心情有些沉重,道:“我知道了。祝小姐,需要配合的地方,你只管说。我们也帮不了什么忙了。”

白祝予想了想,“那麻烦陈队长帮我查一下和中山寨有关的所有的历史记载,尤其是那些奇闻异事的。”

陈元枫点头,应了声“好”。

“队长!”

听见队里人叫他,他转身,就看见一个小警员拿着化验单过来,“队长,已经确认了,确实都是……骨灰。”

这话他说的有些艰难。

他们都是警察,这些骨灰意味着中山寨上百口人死于非命,他们却连凶手的影子都找不到,真特么难受!

陈元枫也一样,之前相信了是一回事,但亲耳听到心里还是难受的。

他侧头看了看白祝予,发现她表情淡淡的,一如初见时那般,甚至看见他看她,还回了他一个笑。

下午时,特调局的人也到了,来的是老熟人孟景叶。

孟景叶一来就和祝小姐打了个招呼,“祝小姐,顾老大走不开,所以让我过来帮你。”

又和陈元枫点了点头,“陈队长,好久不见。”

陈元枫苦笑一声,说:“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见到你们的。”

他表情太过沉重,孟景叶几人还不是太了解情况,因此不太明白。

白祝予和他们解释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就见他们也表情大变。

白祝予:???

白祝予不知道的是,在孟景叶几人看来,能够悄无声息地杀这么多人,那那个神秘的实力便不容小觑。

特调局的人来了,陈元枫便带着警队的人走了,临走时还对白祝予说道:“祝小姐,你要的资料我一会儿给你送来。”

白祝予几人留在寨子里,随便收拾了一间屋子,几人便在这里暂时安顿下来。

谷云作为这里唯二的女性、唯一能入厨房的人,还借用了厨房和食物,烧了一顿饭。

白祝予吃着菜,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小仓鼠,“谷云,手艺绝了!好吃!”

谷云看着,忍不住笑了,他们都没想到,原来祝小姐居然是个吃货,有点萌,想rua!

吃完饭休息了一会儿,陈元枫就把资料送来了,他亲自带人送来的,足足两个大箱子。

孟景叶小队看着他们面前满满的资料,感觉到了来自生活的压迫。

白祝予深吸一口气,率先拿了一叠资料,盘坐在地上,“来吧,伙计们,干活!”

其他人:……

默默坐下,默默拿资料,不想说话。

其实看书这件事对于白祝予来说很轻松,她有神识,几乎翻一遍就能映在脑海里,所以孟景叶就看见白祝予书一本又一本的换,快到飞起。

“祝小姐,你这样……能行?”谷云不确定。

白祝予回她:“嗯,我看书快,放心,都记在这里了。”

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其余人:……

大佬果然与众不同,简直完虐他们这些学渣!

这一看就是一整个下午。

”我这里看到一个!“白山突然说道。

”中山寨世代居住在这里,他们依山而居,那座山叫游理山。传说几百年前这里住着一只神龙,就是那种传说中能飞天能入海的神龙,神龙爱上了一个凡人,为了这个凡人她放弃了成仙的机会,化作人形留在凡间。神龙貌美,凡人俊秀,两人般配得很。村子里有不少姑娘都爱慕着凡人,但凡人进山一趟,带回来一个女子,村里的姑娘都嫉妒着神龙。后来神龙的身份暴露,被当成妖怪。凡人抛弃了她。神龙回到山里,从此不再出世。”

“又是这种老掉牙的爱情故事。”队里的另一个成员郑雨寒说道,略显嫌弃。

“哦,对了,我刚刚有看见,这个中山寨好像就是之前那个村子迁过来的,叫什么来着?啊!姚高村,对!就是这个名字!”谷云补充道。

“神龙?现在还有龙族吗?你们见过?”白祝予澄澈的眼睛里难掩好奇。

“没有哦,龙是传说中的生物,哪有人见过啊?”

“是吗?”白祝予挑了挑眉,透过窗看向不远处那座黑漆漆的山脉,“走吧,去山里看看,去找找这传说中的神龙。”

不等孟景叶阻拦,她便起身出门,朝着游理山的方向走去。

等他们走到山脚下时,天已经黑了。

谷云有点怕黑,“要不我们明天白天来?这山里我们又不熟路,万一发生什么意外,我们全得栽在这儿。”

孟景叶赞成,但他主要是怕白祝予出意外。

毕竟白祝予在他们眼中是个知识渊博的柔弱妹子。

当初在长新山初见时,祝予除了那身血给他们留下了深刻印象,这一阵风都能吹跑的柔弱体质也是刻进了他们骨髓的。

白祝予不懂他们在担心什么,所以她坚持进山,还说要是发生了意外,她会保护他们的。

几人都不是很信的样子。

白祝予也没办法让他们相信。

总不能现在原地起飞给他们看吧?


山里很黑,原始山脉里的植物茂密生长着,树木枝繁叶茂,遮住了皎洁的月光,灌木丛也长势良好。

一道羊肠小道蜿蜒前行,消失在前方。

几人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摸黑前行。

大山里寂静一片,连虫鸣鸟叫都没有。

“祝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明天白天来也行啊!”孟景叶实在是愁。

白祝予也很无奈,“孟景叶,你真的不用担心我,我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弱,真的。”

孟景叶还想说什么的时候,队伍里之前嫌弃爱情故事老掉牙的郑雨寒发出一声惨叫声,摔倒在地,被不知名的东西卷着脚腕拖着走。

速度极快。

剩下的人甚至来不及阻拦,只能追在后面。

孟景叶这时才相信白祝予说的话。

只见白祝予跑得比他们都快,甚至几个起跳间,只能看见她的身影在半空中借助树枝飞跃,快得只能看见一抹白影。

白祝予看清楚了缠着那人脚腕的东西到底是什么,那是一根莹白色晶莹剔透的筋。

是龙筋!

白祝予停在一根横向生长的树枝上,右手翻转间,黑色的雾气凝聚。她盯准了龙筋,素手一挥,黑雾离手的瞬间击中了它。

龙筋好似感受到了疼痛一般瞬间缩回了不远处。

孟景叶他们这时也赶到,赶紧把郑雨寒扶起来,随后看着翩翩然落下的白祝予,还来不及震惊,便听白祝予冷声道:“出来!”

这是他们第一次瞧见这般冷厉的白祝予。

不远处,一个女子的身影从黑暗中走来。

随着她走近,周围的黑暗渐渐褪去。

白祝予他们看清了女人的脸。

艳!

这是他们对女人的第一印象。

女人穿着一身红色劲装,及腰的长发被高高扎起,腰间还系着一枚凤凰展翅翱翔的红玉。

白祝予的目光在那块玉佩上停留了一瞬,而后才注意到女人手腕上缠着的龙筋还有她的气息,她皱着眉打量着眼前这个女人,半响才道:“你是魂体。”

女人妩媚的眸子看向白祝予,“尸修?你很厉害,我的龙筋对于冥界的人事物都有一定的克制能力,但你却能伤到它,你是什么人?”

白祝予没有回答,反而问,“中山寨的人是你杀的?”

女人可能没想到白祝予会直接问这个,收起了她的漫不经心,问道:“你是为了那群人来的?”她嘲讽一笑,“什么时候你们这些尸修会管普通人的死活了?”

女人看着他们,“你们走吧,不要来这里了。”

“你身上有烛龙的血脉。”白祝予的声音低低的,透着一股令人心醉的悠然。

她笑了笑,露出清清浅浅的梨涡,“游理山的传说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神龙姑娘。”

见女人看过来,白祝予又笑道,“几百年了,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但你的魂体现在很不稳定,快要消散了吧?我可以帮你。”

“你帮我?为什么?”

“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即可。”

“你要说中山寨的事?对,那些人都是我杀的。”

“不,我不是要问这个。”白祝予笑笑,手指指了指她腰间挂着的玉佩,“这个,你从哪来的。”

女人拿着玉佩,神色狐疑,想起了很多年前,她的师父将这块玉佩给她时说的话。

“你若是不愿意和我们迁移,执意留在人界的话,这块玉佩给你。天地变化,这里已经不适合妖族生存了。你拿着玉佩,要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在你遇到危险时还能碰上玉佩主人,救你一命。”

“你认识这块玉佩?”

白祝予点点头,“嗯,这是我的。”

女人道:“那你认识龙致?”

白祝予点头,道:“认识,你是龙致的什么人?”

“他是我师傅。”

白祝予冷淡道:“哦。”

见白祝予这么冷淡,女人又开始犹豫,但最终还是决定把事情告诉白祝予。

“这里不方便说话,你们跟我过来吧。”

孟景叶他们此时已经完全不知道要如何表达自己的震惊了,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白祝予。

白祝予丝毫没有犹豫地跟上去。

“队长,我们要跟上吗?”

孟景叶咬咬牙,“跟,祝小姐那么厉害,真要发生什么危险了,她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说话间,几人也跟上。

到了一处空旷的山崖边,女人停下脚步。

“你们看崖底。”

不深的崖底在女人烛龙血脉的影响下,光亮如白昼。

白祝予几人很容易地就看见了崖底躺着的、蜿蜒的、巨大的尸体。

那是一条龙!

他们此时站着的位置刚好就是龙首上方。

龙尸睁着的硕大的眼睛就盯着他们,隐约还可以在巨大的龙首处看见一些白色。

孟景叶他们此时心里无比震撼,他们见到了传说中的龙!

女人平静地看着自己的尸体,说:“那是我的身体,它已经快要和这座山融为一体了。我知道外面关于游理山的传说,但其实那并不是真的,真正的故事发生了千年前。”

千年前,游理山还不叫游理山,这里只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小山峰,山脚下住着一个小村落,叫姚高村,村子里的人都姓姚。

这个村子很落后,但民风淳朴,所以当村子里出了一个极有可能做官的秀才时,大家伙都很高兴,更是家家户户都出钱供穷秀才上京赶考。

秀才叫姚星渊,长得斯斯文文、唇红齿白的,人品也好,受了村里人的恩惠,便一辈子记在心里。

高中后,他没有选择留在繁华的京都,反而主动请缨回到了姚高村所属的水梁县,做了个小小的知县。

他励精图治,将水梁县大大小小的村落都发展的很好,尤其是姚高村。

因为知县大人是他们村的呀!

但大概人心是会变的吧,村子里的贫穷没了,朴实的民风也开始发生变化。

姚星渊太优秀了,村长家的女儿喜欢上了他。

但姚星渊拒绝了。

姑娘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姚星渊看着这个姑娘强颜欢笑,第一次开始后悔回到水梁县了。

但很快,朝廷来了命令,距离水梁县最近的一个县城发生了疫病。

那儿的县令也不幸中了招。

姚星渊接到旨意前往海安县暂时维护秩序,等到朝廷援军。

姚星渊在那里遇到了一个叫做游理的女子。

游理不同于那个时代的女子,她肆意大方、风情动人,却又博学多识,见解深刻。

姚星渊和游理坠入了爱河。

在朝廷援军带着军队赶来时,姚星渊便准备带着游理回水梁县。

然而被军队拦住了。

军队以不知道姚星渊与游理是否被感染为由,将他们与那些感染了疫病的人一同封在了城里。

游理是第一次出世,她心性率直单纯,见不得那些官兵如此气势凌人。

“朝廷派你们来,是来处理疫病的,是让你们来救人的!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就是啊!大人!救救我们吧!求求您了,救救我们吧!”

“大人,我们没有染病啊!您放我们出去吧!”

天灾人祸,本就容易动摇人心。

姚星渊是花了大力气才安抚住海安县的人的,如今被这所谓的救兵毁之一旦。

那位人模人样的钦差大臣坐在马上,看着城墙上哀嚎的人,无动于衷,甚至下令道:“弓箭手准备,要是有人敢跳,格杀勿论!敢放一人活着下来,我要你们的小命!”

姚星渊气极了,“你是打算违背皇命吗!?”

钦差大臣冷冷一笑:“把你们耗死在这里,谁又知道本官违抗皇命了呢?哈哈哈哈哈,到时候,本官只需对皇上说,下官到时,海安县民众包括水梁县知县大人全部死于疫病,下官无奈之下,为防疫病扩散,只得以大火烧之。哈哈哈,到时候,一把大火把这里烧得精光,谁又能知道本官的所作所为呢?”

“你!你枉为朝廷命官!”

“不过姚大人放心,念在同朝为官的份上,本官就再等等,等到这县里没有活人了,本官再放这把火,哈哈哈哈哈哈哈!”

姚星渊性子沉稳,知道此时已无回旋之地,握紧了拳头,仇视地盯着下方马上的奸臣。

这是他第二次后悔当初回到水梁县

如果他当初留在京城,如今他就可以请命来此救人了,而非陷入这进退两难的地步。

游理不管这么多,她只知道她此刻生气得紧。

“狗官!本姑娘杀了你!”

她从城墙上一跃而下。

姚星渊纵使知道游理会武功,也被她这一举动吓得魂都快没了,“阿理!”

游理脚还没沾地呢,无数只冰冷的羽箭便射向她。

她一把抽出腰间的软剑,挥剑砍向羽箭,那么多的箭射向她,每一根也没有射中她,反倒是她借助着箭矢,在空中不断移动。

钦差眯了眯眼,看向城墙上站着的姚星渊,命人射他。

姚星渊只是一个文人书生,并不会武,加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游理身上,那箭很容易地射进了姚星渊左肩。

游理只听到后方传来的一声声惊呼,她回头一看,便见姚星渊倒下。

她瞬间红了眼,动作也停了,眼中只看见姚星渊一张一合的嘴。

他在叫她快走!

“啊!”游理周身爆发出一阵金光,化做一条五爪金龙,腾飞在空中。

她硕大的如同灯笼一般的红色眼睛瞪向那钦差,“吾要你死!”

那一天,海安县城墙外淌满了鲜血,而城墙内却处处是哀嚎与恐惧的大叫。

游理想,明明她是在救他们啊,为什么他们看向他的目光却充满了恐惧呢?


游理巨大的龙身缓缓靠近城墙,却听见城墙上的人惊恐地对她吼道:“妖怪!别过来!妖怪!”

游理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姚星渊,心里更难过了,“姚星渊会不会也害怕她啊?”

昏迷前的姚星渊其实看见了游理的眼神,他很想告诉她,姚星渊永远不会害怕游理的,可他没有力气了,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城墙上的人看懂了眼里的喜欢,也不管姚星渊曾经对他们有多好了,拿着防身的小刀架在他脖子上,恶狠狠道:“妖怪!你要是敢过来,我就杀了他!”

那一瞬间,游理对这世间的向往与欢喜被打破。

她凄凉地笑了笑。

她想,怪不得师父当初不愿意她一个人留在人间呢,原来人这么可怕啊!

明明姚星渊救了他们啊!

明明人类把龙当图腾的!

那什么皇帝还被称为真龙天子呢,为什么她这条真龙出现了,却反而怕她呢?

她才刚刚救了这些人啊!

游理想不明白,她只觉得自己心里好难过。

她最后看了一眼姚星渊,转身飞走了。

所幸那群人也还算良心未泯,也不知道是害怕拿捏游理的工具死了还是怎么,他们还是把姚星渊带回去,请了大夫给她治伤。

姚星渊这伤一养就是大半个月,朝廷派的第二批人都到了。

和姚星渊交接后,问了问第一批人的下落,被姚星渊搪塞过去后,便也没再多问,只当是路上遭遇不测了。

接着姚星渊便不顾海安县人的挽留,强行离开了。

海安县的人也怕当初的事情被朝廷知道,因此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看着姚星渊离开。

这次来的负责人是一位皇子,与姚星渊认识,交情也不错,见姚星渊执意要走,便派了人一路护送他回水梁县。

姚星渊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有时候恍然间也会觉得这就是一场梦。

但有一天整个水梁县的人都听见了一声痛苦的吟叫,声音巨大。

姚星渊当即不顾众人眼光,抛下手里的事情,跑向声音来源地。

见到游理是在进山的两个时辰后。

游理已经化为人形,虚弱的躺在地上,浑身都被汗水打湿,脸色苍白的不像话。

姚星渊把游理带回了村子。

村子里的人见姚星渊上山一趟,带回来一个好看的女娃,内心各异。

姚宛儿作为村长家的女儿,和姚星渊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她本来以为姚星渊就算拒绝了她,她也还有机会。

但游理的出现让她产生了危机感。

果然,游理醒后,和姚星渊把事情说开后,姚星渊便开始准备婚礼。

游理之前因为海安县的事情,产生了心魔,突破时受到了反噬,一直都很虚弱。

但她看着姚星渊每天为了他们婚礼的事情忙里忙外的,笑得很开心。

成婚后,游理便安心地留在人间,好似忘了当初的伤害一般。

除了姚宛儿时不时地跑来,在姚星渊面前阿渊哥哥长阿渊哥哥短的,让她不舒服外,一切都很美好。

但是她小看了姚宛儿,应该说游理对姚星渊身边的人从来没有防备。

姚宛儿发现了游理的异常。

她既害怕又兴奋,悄悄跑回姚高村告诉了她父亲。

第二天一早,老村长就带着姚高村的人上门来了,堵在知县府,闹得人尽皆知。

老村长仗着对姚星渊有恩,逼着他杀了游理。

“那就是妖怪!绝对不能留!星渊啊,你是村里人养大的,你现在是要帮着这个妖怪害死村里人吗!?”

游理站在姚星渊身后,将这些人丑恶的嘴脸看了个一清二楚,他们的眼中有害怕,更多的贪婪。

游理看着白祝予,道:“他们想杀我,不仅仅是因为害怕我,更因为他们想吃了我。龙族在那个时候,其实是被看作神兽的,他们一边说我是妖怪害怕我,一边又在想着吃了我长生不老。哈哈哈哈哈,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啊?”

孟景叶问:“那之后呢?姚星渊选择了族人吗?”

游理美眸含泪,“没有,他到死都没有抛下我。其实我来人间一趟,能遇上他已是一生之幸。人间很苦,但遇见他,足矣。”

“星渊,你糊涂啊!还好我早就有准备。妖怪,你很爱姚星渊对吧,那你知不知道,我早就给他的吃食里下了毒,你要是不想他死,就乖乖地跟我们走!”

姚星渊和游理都一脸震惊。

他们没有想到,在游理身份还未暴露的时候,老村长竟然就已经在算计姚星渊了。

同款震惊脸的还有村长女儿,“爹,你让我送的吃食有毒?你不是说那是……”

听到游理说到这里,谷云满脸愤怒,“这些人太过分了,姚星渊好歹从未做过对不起他们的事情,反而一直是兢兢业业想让他们过得更好,却被如此对待!”

白祝予感叹道:“看来龙致把你保护得很好。”

她目光悠远,想到了很久很久之前的岁月。

游理说:“是啊,师傅把我保护的太好了,所以离开了师傅,我根本不知道原来有人可以坏到这样。”

游理和姚星渊都很爱对方,可是这个爱如今却成为双方的拖累。

他们被分开。

游理被人关到了山里,日夜被取血割肉,疼的要死,可她一想到姚星渊,便心甘情愿地走进了专门为她准备的囚牢。

姚星渊也是如此。

但姚星渊很快就死了,他被关起来,却根本没人为他解毒,死的时候姚星渊只想着他的爱人还在因为他受苦,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想告诉游理,让她快走,他知道游理其实能逃走,但是为了他才留下来的。

可是他做不到。

他死了,死在一个无人问津的冬天,死在一个寒风凛冽的破旧小屋。

他们在盛夏相遇,不过一个寒暑,便在寒冬消弭。

游理并不知道这些,她还以为她的爱人还活在这个世上。

直到姚宛儿哭着告诉了她这一切。

她永远记得那一天。

姚宛儿找到她,第一句话就是,“阿渊哥哥死了。”

游理那一瞬间甚至脑袋就炸开了,耳朵里嗡嗡的,只听得见他死了。

“你为什么要出现!你要是不出现的话,他就算不爱我,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都是你,是你害死了他!你知道吗?我和阿渊哥哥从小长大,我以为我会是他的妻子的,我那么爱他,那么爱他,为什么他就是看不见!为什么他要爱上你啊!游理,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好好待在你该待的地方,为什么要出现在他面前!为什么要害死他!”

游理红着一双眼睛看他,声音冷静,“我害死了他?姚宛儿,你自己问问你自己到底是谁害死了星渊!我的身份是你发现的吧,你可以来找我,用什么办法都好,但你选择了最坏的那一种。你别忘了,害死星渊的毒药可是你亲手递给他的。你现在来找我,和我说这些,想干嘛?让我杀了你?”

姚宛儿一直在哭,“我就是恨,恨你出现夺走了阿渊哥哥,但我没想他死,真的,我没想他死!我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要给他下毒,父亲也不给我解药,我以为阿渊哥哥还能再坚持的!”

游理将涌上喉间的酸涩压下去,说:“你没想他死?你有那么多救他的机会,他怎么死的?被你的毒药拖死的!你明明可以给他解药的,你明明可以给他找大夫的!可是你都没有做!姚宛儿,你今天来这告诉我这些是想激怒我,让我杀了你?还是杀了整个姚高村的人?”

被游理戳破小心思,姚宛儿擦了擦眼泪,“是,我知道我做错了,我们都做错了。”

游理冷笑,“不,你并不这样认为。说实话,你这样只会让我更加觉得你懦弱。你想借我的手杀了那些村民,不是因为你觉得你们都错了,你只是接受不了,自己的父亲、族人杀了你喜欢的人而已,你是在为自己开罪。”

游理一边说,一边将穿在她身体上的铁链取下,那些铁链被她用蛮力扯下来,和着血肉,鲜血淋漓。

姚宛儿何时见过这样血腥的场景,一张小脸顿时煞白。

游理说:“不过你放心,你们都是害死他的凶手,我会让你们都去给他赔罪的。”

她手化成利爪,瞬间穿透姚宛儿的心口,“而你是第一个。”


“不是吧,那你真的都杀了?”有人问。

游理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杀了村长一家。我带着星渊回到了这里,这是我为自己选的埋骨地,我是自杀的。姚高村的其他人我都没动,但是他们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我要让他们世世代代受尽折磨。”

游理杀了村长一家后,带着姚星渊的尸体走了

说实话,游理来时的样子吓了姚高村的人一跳,几乎以为他们都死定了,但没想到游理那么轻易就放过了他们。

游理走后没多久,山里传来一阵龙吟,然后恢复平静。

之后村子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又过了几天,几个村民鼓起勇气上了山,结果看到一条盘桓在山间的巨大的龙尸,龙尸怀里躺着一具腐烂的人尸。

这几个人回去告诉了全村的人,姚高村的人这下是彻底放心了。

人没了生命威胁,就开始起贪欲了。

他们想到了之前饮血吃肉带给他们的好处,便又动了歪心思。

他们每天都会去龙尸旁割肉取血,直到再也取不了为止。

龙族防御本就极强,哪怕是尸体也不至于让几个凡人破了防御。

村民们都不知道,他们能够轻易划破龙尸的身体,是游理设的局。

鲜血顺着龙尸滑落,大部分进了村民们准备的容器里,剩下的沁入了地底。

姚高村的人再也没有生过病。

过了几年,他们终于发现不对劲了。

他们发现老人死后会再次转生成为姚高村的孩子,并且拥有前世的记忆。

就这样,一年又一年,姚高村的辈分几乎全乱了,这家六十几岁的老人叫那家几岁的小孩爸爸,这家十几岁的少年叫那家快要入土的老头孙子。

他们慌了,有人提出离开村子,想着离开会不会好点,但事实给了他们另一个沉重的打击——他们离不开了!

一旦离开一定范围,便会浑身长满鳞片,而且痛不欲生。

他们试了很多次,都以失败告终。

这时候他们才明白,当年游理为什么不杀他们。

他们离不开这座大山了,但他们害怕啊,所以还是连夜搬走了,搬到了离游理山最远但又在范围之内的地方,改了名字,从此,姚高村变成中山寨一代又一代地传承了下来。

白祝予看向远方,笑了笑,说道:“你比你师傅强,你师傅啊,悲天悯人,有什么用呢,到最后,自己想护的人,一个也没护住。”

“不是,你们在说些什么啊,怎么越说我越不懂了呢?”孟景叶问。

游理没再说话了。

白祝予叹了口气,看着孟景叶四人,想到这几人是顾翌年的手下,又想到好歹自己在特调局也挂了个名,还是给他们解释了,“姚高村的人饮了龙血,吃了龙肉,但他们只是凡人,脆弱的躯体并不能承受这些力量,游理还给他们下了诅咒,让他们只能一代代地被困在这里,被折磨,他们哪怕是后面意识到了那些血肉有问题,但是他们还是只能这样错下去。就像上瘾一样,一旦他们停下饮血吃肉,他们便会喝离开这座山一样疼痛难忍,他们只有一条路能走,但这条路一样是死路。看到底下那些花草了吗?当他们取不了血的时候,他们便只能吃这些被龙血培育出来的植物。”

谷云突然说道:“所以中山寨卖出去的那些血灵芝是……”

“是我的血浇灌出来的,不过你放心,他们与我没有仇恨,我的诅咒也牵连不到他们身上。”

“那为什么他们现在又死了呢?你困了他们那么多年,为什么现在杀了他们?”

“因为我要消失了。如果我还能坚持的话,我自然是要生生世世困住他们的,但我要消失了,困不住他们,自然也不能放过他们,等我消失后,他们的魂魄也会随着我一起消散。”游理淡淡地说。

白祝予想了想,没忍住,问她:“你为什么不去找姚星渊,按理说,姚星渊如果刚死的话,魂魄应该还在往生殿,凭你的能力应该能找到他带他入鬼道的。”

这下轮到游理惊讶了,“您不知道吗?上古之后,冥界就关闭了,冥界五王创立了地府,鬼族开放了鬼蜮,开始负责魂灵转世,尸族则是隐居于尸疆,不再出世。几乎生灵一死,地府便会命人前来接应,虽然他们基本只接引人族,但若是其他族群自己去了地府,他们当然也不会放任不管的。所以我去不了地府,一旦我入了地府,我就只能去转世了。”

白祝予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沉默半响,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她们站在山巅,脚下不远处便是悬崖。

白祝予离悬崖最近,她还是穿的白色衣服,漆黑的长发被那根玉簪完成了一个温婉的丸子头,鬓角垂了两缕发丝,被风一吹,贴在了白祝予脸上,显得她美丽又神秘。

过了很久,他们才听到白祝予轻轻说了一句,“这样啊……”

她转身看向孟景叶几人,“你们先回去吧,顾翌年那边在追查女丑,你们是助力,我这边没什么问题了。中山寨你们也不用管了,那些魂魄我会处理的,回去吧。”

知道白祝予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柔弱女子,孟景叶想了想还是带着小队离开了。

他们想拦也拦不住,白祝予今天表现出来的是他们望尘莫及的。

山腰,谷云回头看了看,“队长,我们真就这么走了吗?祝小姐……”

孟景叶苦笑一声,“不然呢,我们能做什么?”

其他两位队员也说道:“但是,祝小姐她明显就不是普通人,那游理说她是尸修,我们不告诉顾老大吗?”

孟景叶回想起顾翌年和他说的话,顾翌年对白祝予的关心他看在眼里,但在白祝予要去中山寨时却没阻止,只能说明一件事:顾翌年他早就知道白祝予的不普通。

“不用了,回特调局吧,女丑的行踪也快被追踪到了。”

等到人走后,白祝予又一个人看着远方的一片漆黑默默发呆,游理在她身后看着,只觉得此刻的白祝予如浮萍一般无根无依。

她很孤独。

这是白祝予给游理的最深刻的印象。

从第一次见面,游理就能从白祝予眼中看到,白祝予那双眼睛里没有一个人该有的期待与生气,仿佛一切在她看来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她和这个世界没有任何联系,她没有根!

游理在她身上看到千年前的自己,于是她默默地站在她身后,没有打扰。

白祝予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收起眼眸里的怀念与落寞,对游理说:“把对中山寨的诅咒散了吧,他们该去地府了,放心吧,他们去了地府才是惩罚的开始。我们也该走了,你的神魂也快撑不住了。”

游理问:“去哪?”

“冥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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