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店自是不能让男人入内,公子和太傅寻了间茶楼,让我择好衣饰后,自行去寻他们,他们亦于茶楼候我。
我抬步进入【彩衣锦阁】,迎面铺台上放置多色布锦,艳丽秩序,而两边高柜小框,里面放着的是锦缎绫罗,达官贵人多行采购。
轻步慢移,皆入眼帘,不知如何抉择。
旁有侍者为我引荐:
“小姐可有心属?若是没有我可为你推荐这-轻纱蝉衣-。”
侍者彩妆,为我带步移前,可见那台柜之内,正好有青色素纱,衣羽如透,而其中锦布素染,好似清蝉,也难怪叫-轻纱蝉衣-了。
我见之染目,甚是喜欢,可待我待问之价格,方才明白这一身装,并非是我可以指染之物。
转身欲走,而侍者又轻推我回去。
“我看小姐衣锦,不像贫乏之家,腰间盘缠如坠,这衣裳对于小姐来说,恐怕也不过是牛毛细雨之财,若是喜欢,何不痛快购之?”
我当然知道腰间盘缠如坠,却是公子所赠,我又不舍真花。再说这衣服实乃天价,又恐其中财数不足,一番纠结,心舍难割,最终还是打开了这金丝锦袋,细数其中银两,却恰好与这衣裳同数。
“小姐可要试身?”
不及我回答,侍者已经为我取了衣裳,又推我入了内阁,止让试衣。
再说我褪了旧衣,露出凝脂玉肤,吹弹可破之形态。侍者小心不敢随意相染,恐怕破坏其中美意。
“小姐果真天仙下凡,如此美玉完璧之身,也不知以后会便宜了哪家少爷?”
听闻侍者赞言,似有公子身影临面观我,自羞染耳。
换上这-轻纱蝉衣-自觉舒畅无物,周身轻缕,行走愉快,只想让公子快些观之,得之美赞。
也或许,是口袋之中荡无存物之所至。
顺街而行,衣缕风彩,总引得行者驻足来观,前后相抵,或之回首,皆许以慕思之意。
我见之良多,无作感怀,抬眉四处寻得公子与老师所在。
他们引阙茶楼阁台,相较领目,无需作苦来寻,便知其在。
我而后翩上阁台,捻裙拂礼。老师,公子颔首授位,邀我入席礼茶。
又见老师空笑于我,问其原因,方知是公子与老师刚刚正谈论司桓山,亦提起我来。
老师说道:
“清宁,你确实聪慧,那司恒山的确不是英雄。但这话也不全对,以你之见或有片面之意,纵局来观,若非是他固守疆土,名镇四野,只怕他邦邻国烧虐城池,恐连粉脂女子也做不得。”
我低眉以敬,自觉之前所知固愚。
公子为我开口。
“清宁只是江湖儿女,哪有你视野开阔,能够纵观整局,她不过局中连罪之人,能得性命已是可贵,怎有心思观局纵子?”
我双手放在腿上,席位端坐,如听教孩童,多听他们舌战,却忘了自己是想听公子予我美词。
“江湖儿女不能偏全,但清宁如今是我学生,叫她知全这些道理又有何妨?”
“袭幕观者而纵全局,难道你只让清宁做个观者?”
老师相看与我,再回诉公子:
“你不也是…罢了,说不过你,扭绞蛮缠倒是有一套。”
公子愉悦,笑谈之间,又说起我来。
“清宁,你怎么只顾端面听闻?该吃点东西,难道还要我帮你夹菜喂你不成?”
“好…”
我脑子一热,竟直接应答下来,公子筷竹促停失悬。我不敢去看,只如贼般掩面偷食,自暗思怨,怎么能把真心话说出来。
“哈哈哈。”
是老师在欢笑我。
我“偷食”不久,突然发现公子的筷端往下慢移,夹了一片菜蔬,而安放于我碗中。
自我脑中虚补无数画面,尽知善意,再回神,却又正对着公子面颊,公子含笑问我:
“清宁你今年该是几岁?”
“我…正值及笄…”
我虚眉去看公子,却发现老师在一旁眯着眼睛饶有意味地注视着公子。
“你家公子也不过是弱冠。”
老师又试探着见问公子:
“要不要我帮你们作证,为你们定下婚约之契?”
公子不作话语,好像是在思考可行是否。
“老师,你就不要弄笑于我了,我与公子相识不过二三之日,怎就会约定与我?”
我虽话如此,可心中翩觉思味,两只手指藏袖之中不停交扭。
老师也不应答我,只是顺眉盯目,如鹰眼一般,把公子牢牢锁在视野之下。
一切只待公子开口。
时间过得好慢,一切都被无限的放慢,街道行人来往动作好似停滞。天上飞鸟,凝固在空中。心,停止了跳动。
公子眉宇缓抬,眼眸含泉,清澈如涧,其中倒影只有一人。
“清宁,你是怎么想的呢?”
“至公子为我赎身之时,清宁便已心随公子…至此无二…”
我如愿如答,羞怯见人,只觉得今日之后,一切都会替变天地之间。
公子长舒,好似无奈,却又有笑,轻然一叹:
“那就听凭老师安排。”
{天末}(五年-三月-二十八日)
红尘多佳季。
两性联姻,一堂缔约。
良辰永结,匹配同稱。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
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此证
证者:顾谦城
男:苏泽
女:清宁
念此约成,不得有负。
而后老师唤来侍者取了红泥,公子于我之前按上手印,我次之,老师随后。
约書两份,我贴身而藏,动作巧怪,引得老师喜笑于我。
公子带我起身,跪拜在老师面前。
“今日快事!当浮大白!”
“你二人父母皆不在,我作为你们老师,师者为父,也算亲疏,受得此礼。
公子抬头敬酒,我亦随之。
礼成。
我心中羞怯万分,明明只是老师戏言,为何会突然成了定数?思之反复,反复思之,终是不解,又或者冥冥之中,天意如此。
而后公子视言老师,似有幽怒:
“多谢老师相促美事,今日不醉,不得归!”
我与公子相合约婚,难道公子不该做些什么吗?
我在公子旁侧,小心拉他衣角,:
“公子。”
公子这才回望我,面色如桃,竟有沾染羞怯之景。
“清宁,你可唤我名字。”
“我喜欢…叫你公子…”
公子略疑,却无多问。
我会如此,只因为生脚【沾花楼】,姐妹奉客便是称人公子,常在此间,我也染了些许怪癖。
或许只有叫他公子,自己才会更忠爱于他,而他…是我一个人的公子,我唯一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