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手机版

月光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红尘情难断

红尘情难断

三郎的一生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一朝穿越成了老陈家万千宠爱与一身的药罐子幺女,爹娘把她含在嘴里怕化了,哥哥嫂嫂们捧在手里怕摔了侄子们各个听他指挥,极品亲戚欺负,全家一起斯一起穷。他连为了夫君都不用找的对

主角:太子,妃子   更新:2022-12-29 03:35:00

继续看书
分享到: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太子,妃子的其他类型小说《红尘情难断》,由网络作家“三郎的一生”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一朝穿越成了老陈家万千宠爱与一身的药罐子幺女,爹娘把她含在嘴里怕化了,哥哥嫂嫂们捧在手里怕摔了侄子们各个听他指挥,极品亲戚欺负,全家一起斯一起穷。他连为了夫君都不用找的对

《红尘情难断》精彩片段

陈小桑拿了小板凳坐在篱笆院里,两只小手捧着个陶碗小口喝水。

一个穿麻戴孝的女人进了院子,四处张望。

瞅见她后径直走过来:“你爹娘呢?”

陈小桑沙哑着嗓子道:“给各家送席面上剩下的菜了。”

“不是说好把娘送上山后就谈分家产的事吗,还跑去送菜,故意躲我呢?”钱氏咬牙切齿。

陈小桑转过身不去看这个大伯娘,自从奶奶去世,大伯娘天天来闹灵堂。

今儿还跨坐在棺材上不让奶下葬,要不是族里老人出来说话,奶都要误了算好的入土时辰。她这几天哭得嗓子疼,更不想搭理无理搅三分的大娘。

正想着,陈小桑的身子突然腾空,摔坐在地上。

等回过神,她已经两手空空,而钱氏翘着腿,坐在她的小凳子,喝着她的水。

“大娘,这是我的凳子我的碗。”陈小桑奶声奶气地声明。

钱氏将空碗递还给陈小桑,快眯成一道缝的三角眼剜了她一下。喝你点水怎么了?长辈来了也不知道给让座倒水,六岁了还不干活,你以为你是县里的大小姐?渴死我了,去,再给我倒碗水来!”

陈小桑从地上爬起来,看了看人高马大的大伯娘,再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放弃了揍她一顿的念头,小手拍打小屁股上的灰土,拿了碗往屋子走。

钱氏满意了,嘴里还不消停:“一个病歪歪的丫头片子,你爹娘还当宝养着,赔钱货迟早要嫁出去的,白白给别人养媳妇,我看啊,你们家就是钱烧的。哎,厨房就在这儿呢,你进屋子做什么?”

话音刚落,就见陈小桑双手推木门,钱氏快跑去推,结果门已经从里面被拴上了。

钱氏气得怒喊:“死丫头,快开门!”

陈小桑懒得搭理她,爹娘哥哥嫂子们都不在家,谁给她撑腰?

瞅瞅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她只得摇摇头。

快三十岁的她还为在大城市立足努力奋斗,谁知一夜就末世了,到处都是死人,她靠着一手制药的技术活了十年。谁知被人下毒暗杀,再醒来就变成了老陈家两岁的小闺女,抱着药坛子过了四年。

她好不容易才给自己解毒养好的身子,可不能让钱氏给打坏了。

“不开门是吧?我就在院子里坐着,有本事你一辈子别出来!”钱氏怒气冲冲道。

陈小桑双手抱胸,出口却是稚嫩的童音:“我爹娘要是知道你欺负我,会跟你拼命的。”

钱氏想打她又打不到,气得不轻:“赶明我就把你卖给人牙子,给老鳏夫当小媳妇去。”

骂到这儿,钱氏双眼一亮。小桑虽是个药罐子,人又瘦,可五官生得好,抱出去招人稀罕,要是真卖了,怕是能得不少银子……

越想心头越火热,四处张望了一下,老陈家一个人都没有。钱氏放缓了声音,诱哄道:“小桑啊,你堂哥前两天去赶集买了糖回来,你跟大娘回去拿,大娘给你三颗糖。”

刻意的声调让小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一时拿捏不准钱氏要干什么,便不出声。

见她没反应,钱氏心里暗骂她死丫头,声音却更软了:“糖好吃得紧,你打开门跟我一起去拿。”

摆明了骗她开门,小桑冷笑,对着外头道:“我爹给我买了很多糖,我才不吃你的。”

钱氏气得怒骂:“陈宝来个败家玩意,给你一个丫头片子买什么糖,要买也该给我孙子买。”

小桑刚要反驳,就听外面传来一声怒喝:“我家给孩子买糖吃碍着你什么事了?”

是娘!娘回来了,她的靠山之一回来了,她终于可以狐假虎威了!

小桑大喜,透过门缝往外看,见李氏提着竹篮子进了院子。

她立刻打开门,迈着小短腿一溜烟跑去抱住李氏的一条腿,扭头指着钱氏告状:“娘,大娘说要把我卖给人牙子。”

李氏脸色一沉,抱起小桑,轻轻拍着小桑的后背,怒视钱氏:“你敢卖我闺女?”被李氏瞪着,钱氏心头一颤,李氏可是村里有名的恶婆娘,打起架来连男人也不输的。

不行,她是来分家产的,不能被她唬住。

钱氏扯了嗓子嚷嚷:“一个药罐子能卖给谁?也就你们家当个宝贝。李氏你也别跟我横,上午你和陈宝来说,等娘下葬就跟我分娘的家产,都快吃晚饭了,怎么分你得给个说法。”

李氏眼珠子一斜,“你说说娘有什么家产可以分。”

钱氏指着面前的房子道:“你们家四间青砖大瓦房,还有银子粮食,哪样不得分我们一半?你们今儿可是当着娘的面说了要跟我们分家底的,太阳还没落山呢你就不认账,也不怕娘半夜回来找你们。”

李氏克制着怒火,拍拍小桑的头,将她放在地上,“乖,回屋去。”

陈小桑意味深长地瞅了眼钱氏,迈着小短腿跑回屋子,扒拉在门板上往外看。

就见她娘一把薅了钱氏头发,边抽边骂:“不要脸不要皮的东西,别说咱只是同母异父的兄弟,就说你们这些年来连口热乎饭都没给娘吃,还有脸来分家产?”

钱氏被打得哇哇直叫,想要还手又没李氏力气大,好不容易挣脱开后连连后退到院子外头。

头皮发麻,脸又火辣辣的,她嚎叫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喊:“丧了良心啊,宝来媳妇打我啊,娘一死就不认人了呀!”

这边的动静惹得不少村里人过来围观。

此时钱氏脸肿了,头发被李氏扯了一撮下来,露出一小块头皮,衣服被撕得乱七八糟,配合眼泪鼻涕,看着凄惨无比。

站在院子里的李氏衣服也乱了,脸上还有血道道,不过跟钱氏比起来好不少。一对比,就有人忍不住同情起钱氏来:“都是一个村的,还是妯娌,怎么就厮打起来了?”

旁边人见她年纪轻,就道:“你才嫁过来不知道,李氏的婆婆原本也是钱氏的婆婆。

当年钱氏的公公死了,她婆婆身子不好干不了活,钱氏的男人陈青山就把亲娘卖给李氏的公公当媳妇,这才生了陈宝来。

陈宝来和陈青山虽说是同母异父的兄弟,但这些年也没走动,今儿他们娘下葬了,就闹开了。”

“要我说,你们娘还没过头七呢,怕是还在家里舍不得走,瞅着你们兄弟妯娌不合,怎么能安心?”

“你们闹腾什么呢?”村里人问道。

钱氏边哭边应:“你们可不知道哇,我家青山才是我婆婆的大儿子,端灵牌就该是我男人吧,让陈宝来端了,都不跟我家商量啊。”


人死了可就一盏长明灯,不该给我家点七天七夜吗,陈宝来和李氏端到自家了,我娘不就只护佑他们家了,我男人也是我娘的儿子,什么都没有,能说得过去吗?”

村里人连连摇头,看向院子里站着的李氏眼神就有些不对劲了。

陈小桑听得直捏拳头,也躲不住了,抬腿就往外跑,走到院子里,将小手伸进她娘的手心里,仰了稚嫩的脖子看她娘。

最近几天她娘受尽了钱氏的气,心里肯定不好受。现在还被钱氏当着众人的面污蔑,怕是更恼火。

见自己小闺女担忧看着自己,李氏暖了心,双手一捞,再次将小桑抱着大跨步走到院子外头。

村里人纷纷散开,李氏走到钱氏跟前,“娘嫁进我们家,就是我家的人。这几十年是我家给娘买药养身子,人没了是我家出钱葬的人,你今儿拦着不让娘下葬,我还没跟你算账,你还有脸跑到我家来闹?”

“不让你娘下葬?怎么回事?”

有知道这个事儿的人赶忙道:“今儿上午他们老陈家把棺材抬上山,钱氏死活不让埋,闹腾了一刻钟,你们不知道?”

“敢拦着老人下葬?打死都不为过!李氏,打,狠狠打她!”

“我看李氏还打轻了,要是我,非得打得她断手断脚。”村里人一个个怒目瞪向钱氏,恨不得自己上手抽几巴掌。

死者为大,村里办白喜事,谁不得让着。

下葬可是大事,要是误了时辰,得罪了阎王老爷,就成孤魂野鬼了,跟杀父夺妻之仇也差不多。

钱氏慌了,赶忙道:“你们知道什么,娘说要分一半家产给我家,娘一死他们就不认,我要让他们当着娘的面把东西分我们。

你们看,我娘才埋了,他们就不认了,是他们黑了心不听娘的!”

村里人迟疑了,这事两边都有错,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断了。

李氏恨不得上前抽钱氏几耳光,睁眼说瞎话,娘哪儿说过要分家产给她?

“娘啊,你怎么就去了,你瞅瞅你小儿子仗着人多欺负你大儿子啊。你累了一辈子才起的四间青砖大瓦房,就被你小儿子昧下了啊,娘你死了都不能闭眼啊。娘啊,你显显灵,帮帮你大儿子吧……”

钱氏拍着大腿,哭嚎着,顺手拧了鼻涕往地上甩。

瞅着她不像说假话,村里人也慢慢信了她的话。

正想帮忙劝劝,就听到“哇”一声大哭,他们顺着哭声看过去,就见老陈家的小闺女小桑闭着眼大哭。

李氏也顾不得招呼陈氏,赶忙哄她:“小桑吓着了,小桑别怕,娘抱小桑回屋子。”

陈小桑抓着李氏的肩膀,另一只手指着地上的钱氏哭唧唧道:“她是说谎的坏人,我跟奶住一个屋子,奶没说过要给家产她。”

众人一片哗然,小桑才六岁,还不会说谎,那就是钱氏在骗人了。

钱氏慌了:“你奶跟我说时你不在。”

“我一直在奶的屋子,你没来找过奶。奶还说大伯不孝,她要死了也不来看看,还是宝来好,照顾她几十年。等她到阴间,要护佑宝来一家平平安安,也要护佑我身子好的。”

说完,陈小桑还不忘再加一句:“奶说你们不孝,一副药都没给她抓过,你是个坏人,骗子!”

“小孩子哪儿会说谎,我看真是宝来他娘说的话。”

“我住得近,没见过青山提药来看过老婆子。”

“活着的时候看都不看一眼老娘,死了还要分家产?这是什么道理?”

“一个孝顺的儿子,一个不孝顺的儿子,宝来他娘傻了才要亏待宝来去贴补青山。”

“还贴补青山呢,青山家日子过得多红火,宝来家两个药罐子,金山银山也存不住,日子难着呢,也就四间青砖大瓦房值钱。”

村里人越说越起劲,对钱氏是一点同情都没了。

钱氏跳起来,指着围观的人就骂:“她是你们闺女啊你们这么信她的话?我怎么没管娘了,过年还给了她十个铜板。”

“过年我家宝来去请你,让你来看看娘,你家谁都没来,怎么给的娘十个铜板?让狗叼过来的?”李氏怒问。

“过年都不来看看老人?”

“青山这是怕宝来找他拿药钱吧?”

“青山家日子不是挺好过的吗,给他娘点钱抓药喝,怎么就不愿意了。”

李氏见村里人一人一句挤兑钱氏,摸摸小桑的脑袋,轻声道:“闺女好样的。”

听着一声声指责,陈小桑心里舒坦了,趴到李氏的耳朵边低声道:“娘,我不要把青砖大瓦房分出去。”

李氏拍拍陈小桑的后背示意自己知道了。

青砖大瓦房可是她和陈宝来半辈子努力挣到的,怎么能给别人,她又不是傻子。

钱氏骂不过围观的人,只得又对上李氏:“族里老人上午可说了要我分家底的,你要是不分,咱就去族长家里说。”

“好,现在就去。既然要分家底,你家五间青砖大瓦房也得分,你家的银子也分。”李氏硬气道。

钱氏炸了:“我家的东西凭什么给你?”

她家三个儿子各个有出息,存了不少银子,跟陈宝来家合在一起分家,她要亏死了。她是来要钱的,可不是来送钱的。“你家不也有娘攒的家底,要分就一起分。既然要重新分家,就分个彻底,房子、地、粮食、银子都得重新来。这些年娘吃的喝的,还有药钱咱们两家均摊,你不是要分吗?分啊!”

钱氏气得跳脚:“地和房子都是我祖上留下来的,凭什么给你们?你们想占我便宜?”

“我家宅基地、永业田也都是祖上留下的,你都要来问我要了,怎么你家的我就不能问你要?你想孝顺我还能拦着你?今儿就让你把前些年对娘的亏欠都补回来,尽了孝,长明灯你家拿去,娘护佑你子子孙孙。”

一通话说完,李氏只觉浑身舒坦。

最近忙着守灵,不敢打搅婆婆,钱氏闹腾她一直忍着,现在事都结束了,她也不需再忍了。

四周都安静下来,均是目瞪口呆。

陈小桑将脸埋在她娘的肩膀上偷笑,她娘就是厉害。

既然要分老人的家底就得分个彻底,到时候可就是她家占便宜了。

钱氏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该!


青山家的田地房子都是他爹祖上留下来的,怎么能分给宝来一家?”有人讷讷道。

“宝来的家产也是祖上留下来的,也不该分给青山一家呀。宝来娘嫁过来就病歪歪的,宝来爹心疼她不让她干什么活,还得喝药,几十年也不能攒下什么家底,倒是药费花了不少。”

“宝来夫妇是能干的,还有五个儿子,各个能干,要是没宝来娘拖累,日子过得得多红火哟,我看啊,青山家还得帮着分一半的药钱。”

众人越说越带劲,都将矛头指向钱氏。

钱氏慌了,明明是来分家产的,什么都没拿到,挨了一顿打不说,还要给药钱。

那老婆子病了几十年,谁知道得多少药钱?

“跟宝来家比你们日子过得好,青山媳妇帮衬帮衬你二弟家吧。都是一个娘生的,总不能一个铜板也不给呀。”

钱氏尖叫:“老婆子都嫁给陈宝来他爹了,就是他们家的人,干什么要我们买药?”

“就是嫁给我公公了,也是陈青山的娘。几十年来娘花的药钱不说多,十几两是有的,你给二千文表表心意就成。”李氏冷着脸应道。

她往日不多话,那是怕娘伤心,怕宝来没脸面,可不代表她算不清楚这笔账。不说出来,钱氏还把她当傻子了。村里人倒吸口气,以前就猜药钱贵,没想到竟花了十几两银子,普通人家一年到头也就攒个一二两,还得年成好,家里男丁多,各个努力干才成。

要是没宝来娘,他家得过什么好日子哟。

“谁知道你是不是胡说的,还两千文,亏你说得出口,真是可着劲坑我。”钱氏骂骂咧咧,往围观的人身后挤。

“她要逃跑。”陈小桑指着钱氏对着众人大喊。

围观的村里人回过神,几个往日与钱氏有矛盾的女人顿时将钱氏推回来。钱氏双手叉腰,对着人群就是一通骂,村里人谁都不孬,人又多,跟钱氏对骂,到后头骂上火了,钱氏竟是跟一个婆子打成了一团。

大家赶忙扯开两人,有人对她不爽,拉着钱氏却放松别的婆子,钱氏被明里暗里踢了好几脚。

“怎么都围在我家了?”一个洪厚的男人的声音从院子外传来。

陈小桑透过人群看去,就见她爹一手拿着旱烟杆,另一手放在佝偻的背后,慢悠悠地走来。

她瞥了眼旁边跟人吵个不停的钱氏,扯了嗓子对陈宝来喊道:“爹,大娘要给奶尽孝,要给二千文的药钱。”

村里人听得哈哈大笑,“傻丫头听错了,青山媳妇是要分你家房子地的,可不是来送钱的。”

“宝来也太忠厚了,五个儿子还让人欺负到家里。要是我,非得让青山拿出一半药钱和一半办葬礼的银子,宝来娘是生了两个儿子的人,没道理只让一个儿子养老送终。”挤到前面的陈老汉看着钱氏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众人有这么大阵仗,一脸茫然。

钱氏不管不顾,指着他的鼻子骂:“好你个陈宝来,说的话当屁放,你上午才说要跟我们分娘的家底,下午就不认账,还让你媳妇打我,走,咱去找族里老人评理去。”

她扯了陈老汉的衣袖就要往外走,陈老汉如同烫手一般挣脱,连连后退,松了的眼皮往自己老婆那边瞥,见她没恼怒,这才松了口气,再看钱氏就更恼火了。

娘下葬前这些日子大嫂闹得还不够吗,如今还当着他媳妇的面拉扯他,是存心要挑拨他和她媳妇的感情呀。

“要分就让陈青山来跟我说,我不跟你个女人扯。”

跟她扯也扯不清楚,浪费口水。

李氏将小桑塞进陈老汉怀里,拽住钱氏的胳膊往外拖:“我陪你找族老们去,娘的药钱,还有丧葬费都不少,你们也该出一份。”

钱氏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拽着旁边人的腿就喊:“李氏你别扒拉我!我不跟你扯,我要找陈宝来!”

“想找陈宝来就让陈青山来,你来就是我招待。不是在娘灵堂闹吗,不是让娘不能下葬吗,咱们就找族老评评理。”李氏拽着钱氏往前冲,本来看热闹的人也纷纷让开。

李氏将钱氏拖去十几丈远,钱氏也不知怎么的挣脱开,拖着两裤子的灰撒丫子往家里跑,生怕被拉去要她给钱。

有年轻小伙子看着李氏不禁感叹:“婶子也太能耐了,力气不比我小啊。跟李氏同龄的一个老汉感叹:“咱们陈家湾可没哪个女人干活能比得上她的。”

陈小桑用力瞪着两条腿,陈老汉抱不住将她放下来,她迈着小短腿冲向她大胜的娘,抓住李氏的衣服高兴道:“娘你真厉害!”

被闺女夸了,李氏心情大好:“你娘在村里打架可厉害地很,要不是为了你奶走得安心,我老早抽青山媳妇了。”

陈小桑觉得浑身舒坦,哭哑的嗓子好似也没多不舒服了,甩着两个小辫子跟上她娘的步子。

有个厉害的娘就是省心,打架都不用自己动手。

没热闹看了,村里人纷纷散开,热闹的外头安静下来。

陈小桑还沉浸在刚刚打骂钱氏的爽快里,就听她爹道:“留三天口粮,把其他粮食都做成干粮。”

李氏吓了一跳:“家里可就剩下半个月的口粮了,都做成干粮干什么?”

陈小桑也立刻看向陈老汉,不知为何,心里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陈老汉“吧嗒”了口烟,满是皱纹的脸愁得拧成了一团:“刚刚在路上碰到村长,夏税要在二十号之前交完。我想来想去,只能让四个大些的儿子去县城码头扛包挣钱。”

李氏急得不行:“今儿都十号了,就是让咱们五个儿子都去扛包,也没法子凑出来十石粮食交夏税呀。”

陈小桑听得心里直发颤,她知道家里为奶奶花了不少”钱,没想到竟然连之前预留出来的夏税都给花进去了。

每个十五岁以上的男丁都得交税,要是交不上就得去服兵役,那可是真正的九死一生。

“咱家还有一两银子,他们四个去扛包十天也能挣个一千来文,明天镇上赶集,我把娘葬礼收的鸡蛋和布拿到镇上去换粮食,也能凑个几百文,不够的再去借点也差不离了。”

家里是遇着难事了,可越难越不能慌了神。

陈老汉沉了声劝慰老妻。


陈小桑看看强撑镇定的爹,再看看慌乱往厨房跑的娘,她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看来得想法子挣钱了。

作为末世里鼎鼎有名的药师,现在她能最快挣钱的法子就是采药制药。

趁着她爹娘不注意,她偷溜出家门,朝着后山走去。

一般的草药长在深山老林,以她的小胳膊小腿,自是不敢进植被茂盛的后山,就只能在山外围转转。

走了半刻钟,山脚一片白色的花海映入眼帘,她“咦”了一声,快步上前,够着脖子摘了一朵花凑到眼前看。

没错,就是金银花,炮制成药材后用途广泛,生命力又顽强,一年四季都能开花,即便是末世那样恶劣的环境也生长地很好。

陈小桑心下欢喜,脱下外衣窝成一个兜,拽着比她还高的金银花枝往下拉,摘了金银花就往衣服里丢,很快就摘了有一小兜了。

花丛里的杂草极高,已经没过她的腰了,她只得一边扒拉杂草一边往前走。

小手刚扒拉开一株杂草,眼角余光好似扫到什么东西。她定睛看去,在见到离她只有一丈远大蛇时,她整个人僵住。

陈小桑攥紧了小手,手心被汗湿,脑子不住地思索如何逃出去。这条蛇有两米长,从鳞片可判断是白眉蝮,无论从毒性还是缠绕的力度,她都抵挡不住。

陈小桑与毒蛇四目相对,看着毒蛇嚣张地吐着蛇信子,好似在嘲笑她的脆弱。

双方僵持了几个呼吸,毒蛇显然没了耐心,张开大口,猛地朝着陈小桑扑过来。

陈小桑迅速将手里的布包往毒蛇嘴里一塞,就想转身逃跑。

耳边传来“咻”的破风声,一只泛着银光的箭出现在她眼前,精准地插入毒蛇的七寸。

毒蛇松开嘴,剧烈挣扎着。

又是一只银光箭射过来,将毒蛇的两颗毒牙射下,毒蛇摔趴在地,蜷缩着蠕动挣扎。

陈小桑还未来得及后退,身子突然被一把捞起。

她转头,撞进一双漆黑幽深的眸子,不自觉打了个寒颤,身子一阵发冷。

下一刻,人已经被放在离大蛇比较远的地上。

陈小桑惊魂未定,小手拍拍胸口,这才抬头看去,就见眼前一个十来岁的少年。

一身灰衣,袖口衣摆都用灰色布条绑着。

左手拿着一只弓,右手绕过肩膀放在身后的箭筒上方,抓着一只箭羽,双眼紧紧盯着花丛里拼命挣扎的毒蛇。等到草丛的蛇再没了挣扎,少年才收回右手,将弓背在身后,扭过头看向她,微微拧了眉:“你怎么来山脚了?”

陈小桑认出来了,他是去年才来陈家湾的沈大郎。

明明是副热心肠,偏偏那双眸子,却透露出拒人于千里的冷漠。

他们家没有田地,只能靠打猎为生,他平日里也不怎么和村里的人来往。

但陈小桑分明能感觉到,沈大郎和村里的孩子不一样,虽然皮肤略黑,但却是现代人很讲究的那种健康的小麦色。

五官精致立体,眉眼深邃,眼睛冷漠却有神。

陈小桑看得有些呆了,眨巴着两只圆眼睛,过了半晌,才收回视线。

她,一个经历末世生杀洗礼的人,一个末世有名的药师,竟然会对着一个只有十岁的少年发呆?

丢人啊!太丢人了!

陈小桑掩下心虚,指着不远处的白色花丛,应道:“我在摘花呀。”

沈大郎瞥了眼她手指的方向,就又将目光落在了陈小桑的身上。

小小的一只,只到他的腰部,竟然敢一个人到山脚来。

刚刚若不是他察觉不对劲,她怕是就被咬死了。

想到刚刚毒蛇扑向她的生猛,沈大郎目光闪了闪,“山里危险,我送你回去。”

说着就把她提溜起来,放在自己肩膀上坐着,双手稳住陈小桑的膝盖,防止她掉下来。

陈小桑没料到他会有这种举动,赶忙抱住他的头稳住身子,惊呼道:“我不要回去,我要摘花!”

明明是表明立场的语句,说出来却软软糯糯的,让人听着心软。

沈大郎收敛了些身上的寒气,声音却是冷冰冰的:“不行,让大人带你来。”

陈小桑扁了嘴:“可我想要花。”

大人才不会带她来,她爹娘要是知道了,根本不会让她出门。

沈大郎脚一顿,原本就冷的眸子更冷了几分。

本想直接把她送回去,脚步却一转,又走到花丛边,摘了一朵金银花,僵硬地递给陈小桑,转身就要走。

陈小桑疑惑,明明是冷着一张脸的人,怎么还知道给她摘一朵花呢?

不过……他一个十岁的少年来哄她一个几十岁的阿姨……

怎么想怎么奇怪。

不对,她好不容易才出来,不能就这么回去了。

她赶忙道:“我要很多很多这个花。”沈大郎脚步再次顿住,耳边是她的嘟嘟囔囔:“你放我下来,我的衣服还在花丛里。而且蛇也能卖不少钱的,你不要随意丢了……”

他的脸色更冷了,想着立刻将这个麻烦送走,步子却顿住,将陈小桑抱下来,又把弓箭和猎物都放下来。

他将身上挂着的麻绳拿出来,一把捞过朝着花丛跑去的陈小桑,用麻绳将她绑在自己的背后。

陈小桑眨巴着眼睛,哭笑不得地问:“你干嘛绑我?”

“地上有蛇。”沈大郎冷冷应着,将绳子用力拉紧打了个结,陈小桑这下被结结实实的捆在了沈大郎的背上。

不理会陈小桑的嘟囔,他把袖筒的箭倒出来,走进花丛,捡起陈小桑的衣服塞进她怀里,扭头摘了花就往箭筒里丢。

陈小桑手也不闲着,他停下来摘一朵,她自己就摘一朵。

等花将箭筒装满,沈大郎冷冷地递给陈小桑,“够了吗?”

“不够。”陈小桑说着接过袖筒,将花倒进衣兜里,再把空箭筒还给他。

瞅着他又冷着一张脸继续摘,陈小桑心里偷着乐。

这傻小子,明明心很软嘛,还硬要装得冷冰冰的,怎么讨人喜欢呢?

听着耳后的偷笑声,沈大郎嘴巴抿得更紧,只想赶紧摘完花把身上这个小麻烦送走。两个人摘的速度比一个人快多了,很快陈小桑就提着满满一衣兜的金银花。

瞅着摘得差不多了,陈小桑小手一挥,高兴道:“我们回去吧。”


沈大郎松了口气,解开绳子放下陈小桑,将地上的大蛇捡起来,在腰间缠了三圈,又用绳子将蛇头蛇尾绑在一起,把弓箭一挎,捧着蛇剩下的部分。

瞅着任他摆弄的大蛇,陈小桑陷入沉思。

在她的记忆里,白眉蝮受惊时会先将身体盘卷成圈,静待许久,再采用突袭方式攻击猎物,为什么今天迫不及待就袭击她了?

陈小桑小手托着光洁的下巴摩挲了片刻,想到某种可能时双眼一亮,在沈大郎附近转悠,在瞅见一个干草围起来的大窝时,她迈开小短腿朝着那处冲去。

蛇蛋!十八枚啊!

她弯了小身子,将蛇蛋一一捡进衣兜里,压在金银花上。

蛇蛋也能入药的,价值不算低,她也可以拿去药铺卖,赚一笔钱呀。

蛇是沈大郎猎到的,自是归他的;蛇蛋可是她找到的,她就不客气地收了。

陈小桑捡完蛇蛋高兴地跑回沈大郎身边,跟他一起往回走时对他叨叨叨:“这个大蛇你要拿到药铺去卖,可以挣不少钱的,不要拿去酒楼呀。天气太热了,你不要把它放臭了……唉,你在听我说吗?喂……”

沈大郎额头青筋直跳,步子都迈大了不少。陈小桑迈着小短腿,一路小跑,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边跑边絮絮叨叨地交代。

哎呀,毕竟才十岁的孩子,别糟蹋了这么好的蛇啊。

陈小桑忧心,越交代自己跑得越快,到后来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也就顾不上说话了。

沈大郎看她那小短腿扑棱的样子,于心不忍,步子又慢下来,让她慢走也能跟上。

“你的箭法很精准,跟谁学的呀?”

沈大郎:“……”

“你每天都上山去打猎吗?”

沈大郎:“…………”

陈小桑心里默默地想,这人果然是面冷心热的。

沈大郎心里默默地想,陈家的孩子,怎么小小年纪,就是个话痨?

陈小桑要是知道了,肯定要吐血!

沈大郎的家就在山脚附近,二人到了沈家,他推开门将东西放下,又打算送陈小桑回家。

路上陈小桑又对他嘀咕:“你可不能告诉我家人我到山下了,要不他们会生气的。”

沈大郎皱着眉,却还是回了一个字:“好。”

陈小桑安心了,被送到自家院子门口,她真诚地盯着沈大郎:“你真是个好人!谢谢你救了我,你要进屋子坐会儿吗?”

沈大郎冷冷应了句:“不用。”

说完,转身大跨步离开。

瞅着他离开的背影,陈小桑连连感叹:“走路都好看。”

话音刚落,就见沈大郎步子迈得更大了。

不一会儿就拐到隔壁屋子的另一边不见了。

陈小桑挠挠头:“跑这么快,有鬼追吗?真是的!”

陈小桑将蛇蛋藏起来后,提了金银花去厨房,就见她娘正低着头洗锅。

她快步走过去,扯了笑脸对李氏道:“娘我想炒花。”

李氏回过神,以为她要玩过家家。家里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不宠着还能咋?

于是就应了声,将锅刷洗干净后,坐到灶眼前点了火。

陈小桑踩着小凳子,等锅烧热了,将金银花倒进锅里,拿着锅铲快速翻炒,还时时提醒李氏烧小火。

李氏心不在焉地应着,随手抽出一根木柴。

这还是陈小桑头一次用这么简陋的设备炮制药材,难免有些紧张,就一直盯着锅,直到锅里的金银花被她炒成金黄色,她盛出来才松了口气。

哪怕四年没动手了,她手艺依旧在嘛。

陈小桑颇为高兴,将剩下的花都倒进锅里,锅铲飞舞,察觉不对劲,立马出声:“娘,火要没了!”

李氏才反应过来,赶忙往灶眼里塞柴火。

陈小桑关心问道:“娘你怎么了?”

李氏见小闺女紧张地瞅着她,挤出一个笑道:“你大哥他们去县里干活了,娘怕他们累着。”

陈小桑就宽慰李氏:“我明天跟爹一起去赶集,把炮制好的金银花拿去卖了,咱们就有钱交税银了。”

李氏原本苦着的脸,在听到她这老气横秋的话时,顿时忍不住笑了起来。

李氏笑话她:“你是想去镇上玩吧?”

这丫头玩过家家还上瘾了,竟是打算去镇上卖花,谁会花钱买一坨玩烂了的野花哟?

不过都说闺女的贴心小棉袄,这话真不假。

陈小桑正色道:“我是去挣钱,明天一早娘要叫我起床。”

李氏被小闺女这副认真的样子逗乐了,“你爹天不亮就得去镇上,你可起不来。”

陈小桑听出来她娘没把她的话当回事,将锅里的金银花盛起来后就冲到李氏跟前,抱住她的脖子在她身上扭麻花:“娘就让我去镇上吧。”

李氏被她逗得笑个不停:“好好好,明儿一早我喊你,你要是起不来,可不能怪娘。”

她会起不来么?当然……会……

第二天天不亮,李氏帮着她洗脸洗牙完,她还晕晕乎乎醒不了神。

“一大早把她喊醒做什么,她就是说说,还能真跟我去镇上啊?让她睡吧。”陈老汉整理着担子对老妻道。

陈小桑打了一个激灵,赶忙举手:“我醒了,我要去赶集!”

赶忙提了她装满金银花的小篮子,又把藏起来的蛇蛋装进篮子里,抓了金银花盖上,跑到陈老汉身边,提起精神道:“我们走吧。”

陈老汉连连往她那个装满炒焦了的野花的篮子瞥,又提醒她:“去镇上要走两刻钟的,你还是在家里玩。”

“不,我要去镇上挣钱。”陈小桑严肃道。

陈老汉连连摇头,小闺女下午怕是要哭着回来喽。

陈小桑坚定地挎着她爹给她编的小篮子,跟在挑着担子的陈老汉和陈五树身边。

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她在陈老汉三次问要不要坐到担子上时,都坚定地拒绝了。

等到镇上,已经是两刻钟之后了,陈小桑累得坐在地上动都不想动。等到附近店铺都开门了,陈小桑爬起来,挽着篮子就要去找药铺。

陈老汉哪敢让她一个人乱跑,只得交代五树看着摊子,他带着陈小桑去镇上唯一的药铺。药铺掌柜正拿着抹布擦柜台,就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问道:“掌柜收金银花吗?”

药铺掌柜回头看去,就见一张满是皱纹的脸出现在眼前。他被吓了一跳,这老伯的声音竟然跟个小奶娃似的,真是奇人啊!


柜台上一个小手摇晃着:“我在这儿。”

药铺掌柜顺着小手看去,才看到一个小丫头一只手扒拉着柜台露出一双圆圆的眼睛瞅着他。

他乐了:“老伯你怎么带着娃娃跑药铺来玩了?”

陈小桑着急道:“我不是来玩的,我是来卖药草的。”

掌柜更乐了:“在哪儿呢?”

陈老汉赶忙跟药铺掌柜赔罪:“小丫头不懂事,摘了野花炒了说是药,掌柜别见怪。”

陈小桑气得不理陈老汉,将小篮子费力举到柜台上,又踮起脚尖期待地瞅着掌柜。

这会儿还没客人上门,掌柜瞅着她也欢喜,就对陈老汉道:“孩子嘛,总是爱玩闹。”

见掌柜好说话,陈老汉也松了口气,扯了面皮笑道:“我家小丫头从小身子弱,经常来您铺子抓药喝,昨天闹腾着要采药来卖,我也就随了她,打搅掌柜的您了。”

药铺掌柜听明白了,老伯家宝贝小丫头,让他别说重话伤了小丫头的心。

陈小桑扯扯她爹的衣袖,不满道:“不是野花,是金银花。”

她都说了那么多遍,她爹怎么就不信她呢?

陈老汉应付着小闺女:“得掌柜的判定是不是药,你说了可不算。”

掌柜好笑地抓了花来看,在瞅见花的形状后“咦”了一声,左右瞅瞅,惊奇道:“还真是金银花?”

陈小桑点了点小脑袋:“我带来的都是金银花,掌柜你多少钱一斤收呀?”

陈老汉以为掌柜是在哄陈小桑,感激地瞅着药铺掌柜。

掌柜笑着应道:“金银花不值钱,你炮制地品质好,我一文钱两斤收,你有多少要卖的?”

没想到这么便宜,陈小桑很失望。

不过转瞬又释然了,毕竟金银花常见,又不需要各种费钱的炮制药材的工具。若是炮制个百来斤,也有五十文呢。她听说去镇上卖苦力,一天也就能挣个二三十文的。

这金银花现在正适合她家挣钱解决燃眉之急。

她指着柜台上的小篮子道:“这些都是要卖的。”

装金银花的篮子只有正常篮子三分之一大,即便装满了金银花也没多少。

掌柜瞅了会儿就道:“我给你称了吧。”

“等等!”陈小桑一把按住篮子,在掌柜疑惑的目光下心虚地瞅了眼她爹。

里头的蛇蛋要是拿出来,她爹怕是以后不许她出门了。

不过……先赚了眼前的钱再说!

陈小桑心一横,就问掌柜:“白眉蝮的蛋你们什么价钱收?”

掌柜一愣:“一枚蛋二十文,你有吗?”

二十文一枚!她可是捡了十八枚,就是三百六十文!够她四个去镇上干苦力的哥哥忙活四五天了!

陈小桑大喜,将小篮子抽出来,扒拉开上面盖着的金银花,将蛇蛋抓着一枚一枚往柜台上铺开,随即期待地瞅着掌柜。

掌柜来将排成一条直线的蛇胆拿起来仔细看了,确认道:“还真是蛇蛋!这些我都要了,你还有么?”

白眉蝮有剧毒,又凶悍,一般人根本没法找到蛇蛋,这个蛋就愈发珍贵。别说镇上,就是县里的达官贵人也希望买了拿回去补身子,可是俏火地很啊。

他二十文收进来,就是翻一倍卖出去,也大有人抢。

“我捡的都在这儿了,往后要是还有,再卖给掌柜的。”陈小桑笑得眉眼弯弯,就等着掌柜给钱了。

三百六十文呀,一笔不小的进账了。

掌柜也释然了,毕竟能收来十八枚已经不容易了。

他立马将蛋都捡了,又将金银花给称了。

满满一篮子才一斤多,掌柜拿了三吊钱外加六十一个铜板放在篮子里,递给陈小桑。

瞅着铜板,陈小桑笑得见牙不见眼,她还是头一回拿到这个时代的钱呢。陈小桑提着空篮子对掌柜弯腰鞠躬,高兴道:“谢谢掌柜。”

陈老汉被吓了一跳,他就是想让药铺掌柜别说重话伤着他闺女,掌柜人好,陪着他闺女过家家也就罢了,怎么还给这么多铜钱?

他赶忙将陈小桑手里的篮子夺走,又将铜板递回到柜台上,硬气道:“掌柜心善老汉感激,不能再让掌柜破费。”

说完,一把将陈小桑捞进怀里就要走。

陈小桑急了,扒拉着她爹的衣领:“那是我挣的钱!”

陈老汉不信:“我没听说野花还能卖钱的。”

也不知道她哪儿找来的野蛋,也敢当蛇蛋来药铺卖。

回头跟老婆子好好说说,得教教闺女做人的道理,宠归宠,可不能宠坏了。

掌柜赶忙从柜台跑出来,拉住陈老汉解释:“老伯你别误会,你闺女拿来的真是药,叫金银花,能清热解毒,咱们镇的大夫经常开这味药。还有那蛇蛋,是很好的补药。”

陈小桑抓紧机会就对她爹道:“你看,掌柜都说是药了,钱是我挣的。”

陈老汉迟疑了,瞅瞅小闺女,又将目光落在掌柜身上:“您说真的?”

药铺掌柜舒了口气,无奈道:“我就是再傻也不会白白给钱出去呀。”

说完,又将铜板放到篮子里递给陈小桑,陈小桑赶忙将篮子攥在手里,小小的拳头伸到陈老汉干瘦的脖子后头。

哼,爹宁愿相信外人都不信自己闺女。她好不容易挣的钱,爹还硬是要给别人。

陈老汉瞅着掌柜不像在唬他,就扭头看向倔强瞅着他的陈小桑,半晌才确定他闺女真是来卖药的。

“她瞎捣鼓,还真卖出钱了?”

掌柜正色道:“不是瞎捣鼓,这个金银花炮制得很好,药效保存应该不错。”

陈老汉盯着陈小桑:“你怎么会炮制药材?”

陈小桑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将自己早就想好的借口说了:“前几天有个老伯来咱家讨水喝,教我认金银花,还告诉我做法的。”

陈老汉搂紧了陈小桑,胡子颤抖着道:“下回你一个人在家可不能随意让人进屋子,万一遇着坏人怎么办?”

本还气他的陈小桑心里一暖,咧了嘴笑:“我知道了爹。”

陈老汉立刻又追问:“蛇蛋是怎么回事?你哪儿来的蛇蛋?”

就怕他问这个,要是让她爹知道她昨天遇到蛇了,她爹怕是再也不会让她出门了。


陈小桑眼珠子滴溜溜直转,心里已有主意,脆生生应道:“昨天碰到沈大郎打了一条大蛇,我让他带我去蛇穴看了,就找到蛇蛋了。”

陈老汉松了口气,嘀咕道:“沈大郎人还挺好。”

掌柜听到大蛇双眼一亮,立马凑近了陈小桑:“还有大蛇?你们带来了吗?”

大蛇能入药,可比蛇蛋还好啊!

陈小桑摇摇头,应道:“蛇是大郎哥打的,他肯定要来卖,掌柜的您到时候给他多算点钱嘛。”

掌柜简直要笑出声了,白眉蝮啊,多难得的毒蛇啊!

他连连拍胸口,应道:“只要他来卖,我一定给他一个好价钱!”

陈小桑放心了,搂着陈老汉傻乐。

陈老汉听得连连咋舌,沈大郎个少年还挺有本事,敢自己一个人去猎蛇,还好了他小闺女捡这么多蛋来卖。

三百六十文啊,简直就是捡的钱。

陈老汉一阵欣喜,接过陈小桑的小篮子,瞅着篮子里躺着的铜板,满足得眉眼都舒展了。想到往后的营生,他就问药铺掌柜:“掌柜您这儿还收金银花吗?”

药铺掌柜连连点头:“收,你们送多少来我就收多少。”

金银花到处都有,是个药农就会炮制,便卖不起价钱,大家也都懒得拿来卖,他店铺可是缺得紧,只能时不时打发学徒去乡下摘了炮制。

耽搁人力物力不说,还挣不了钱。

要是小丫头的家人能长期给他供应炮制好的金银花,他倒是能省下不少事。

陈小桑高兴道:“以后我家每个月给你送几百斤炮制好的金银花来。”

掌柜笑着摇头:“你知道几百斤是多少哟。”

“我有爹娘,有五个哥哥两个嫂子,还有三个侄子,都很能干活,一个月几百斤没问题的。”陈小桑拍着胸脯保证,末了还问陈老汉:“是吧爹?”

陈老汉高兴地连连点头,“我家别的没有,儿子多,能干活。”

生多了儿子就是好,人多,干活快,挣钱多。

越想陈老汉越高兴,恨不得年轻十岁,再多生五六个。一文钱两斤,他们一个月卖个两百斤,就能有百来文了,这可是个长久的营生。

至于蛇蛋他是不奢望的,毕竟是碰运气的东西。金银花就不一样了,只要肯干,就一直能赚钱。

陈小桑被她爹抱着穿过街道,回到陈五树的摊位前。

一向乖巧孝顺的陈五树见他爹笑眯了眼,就问道:“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陈老汉脸都舒展成了一朵菊花,瞅着陈小桑时满心满眼的笑意:“你妹子瞎捣鼓的野花真是一味药,能卖钱,往后咱家多了个挣钱的营生了。”

陈小桑正色道:“不是瞎捣鼓,我知道怎么炮制药材才弄的。”

本来是要跟她爹平等说话,谁知开口就带着小孩子特有的奶音,气势上输了一大截。

陈老汉连连点头,开口道:“咱们家祖坟冒青烟了,让小桑碰到一个好心药农了。”

陈小桑气得直跺脚,懒得跟她爹多话,就跑到摊位前帮忙卖东西,对过路的人姐姐哥哥地叫。

她长得好,穿得也干净,倒是惹得不少人驻足逗她。

陈小桑甜甜地对驻足的小媳妇道:“姐姐这么好看就得穿红色的衣裳。”

小媳妇听得欢喜,看着料子也不错,就拿粮食换布。

看到一对年轻男女走在一起,就拿着新布喊:“哥哥,给姐姐买块布做新衣服吧。”

小夫妻最是黏糊,听陈小桑一喊话,小媳妇羞红了脸,小伙子当着大家的面被喊,顺势也就把陈小桑笑眯眯递过来的布接了。

陈五树跟在陈小桑身后接粮食,竟然忙得满头大汗。

旁边的摊位就冷清多了,摊主羡慕地瞅着陈小桑嘀咕:“小丫头嘴也太甜了。”

陈老汉佝偻的背都直了几分,颇为得意地应道:“我闺女从小就招人稀罕。”

“原来小孩子这么能招揽客人啊,早知道我也把我家的孩子带来了。”一个乡下女人嘀咕。

陈老汉不吭声,慢悠悠抽着他的旱烟。

他闺女聪明,长得又好才招人稀罕,别的调皮孩子可就不一定喽~到半下午时布匹就卖完了,来闲逛的人也越发少了。

陈小桑瞅着还有半篓子鸡蛋,就又脆声招呼挎着篮子来买菜的人。

一个挎着篮子的老婆子被陈小桑喊住,顺手摸了一把陈小桑的头,就问坐着的陈老汉道:“老哥,鸡蛋什么价钱?”

陈老汉起身应道:“还是一文钱一个,大妹子要几个?”

老婆子就道:“我买的多,你便宜些。”

陈老汉犹豫了,毕竟天色已经不早了,再等下去也没多少人过来,再等怕是也卖不出多少。可鸡蛋是实价,便宜了他就亏了。

陈小桑问道:“婆婆想要多少个呀?”

“要是你们能两文钱三个鸡蛋,我就把你这些鸡蛋都买了。”

两文三个鸡蛋,一下就减了三分之一的价钱……

陈小桑心里也不乐意了,鸡蛋都是好好的,没道理降这么多。不过一般人家没事不会买几百个鸡蛋,要不婆婆是酒楼买菜的人,要不就是家里要办宴席。

无论哪种,要是搭上关系了,也能挣一笔呀。

她心里琢磨了会儿,又瞅见旁边还有大半篮子没卖出去的菜,心里就有了主意,跑到她爹跟前,拉了陈老汉道:“爹,咱们把菜搭着送给买鸡蛋的婆婆吧,咱鸡蛋不降价,送这么多菜她也划算呀。”

菜都是自家种的,不值钱,可镇上的人吃菜得买呀,对他们来说菜就是钱。

现在天也热了,鸡蛋放久了容易坏,能早点卖出去是最好的。

陈老汉琢磨了会,就把陈小桑的主意跟老婆子说了。

鸡蛋是实价,没人愿意便宜卖,老婆子一路问价碰了一鼻子灰,瞅着篮子里的菜,她咬咬牙,就道:“行,数了吧,我给铜板。”

陈小桑高兴地蹲下身子帮陈五树数鸡蛋,就听老婆子道:“我看你们也是实在人,后天我小儿子成亲,你们给我送一担子青菜来我家,我给你们一文钱二斤的价。”

五月菜地里的菜都吃不过来,往日都是做成酸菜,能多卖点换钱,陈老汉自是高兴的,就应下了。

陈小桑高兴地晃了下脑袋,又是一大笔进账呀!


对了对了,还得照顾沈大郎家的生意。

她赶忙问老婆子:“婆婆家办酒席要肉吧?买着了吗?”

老婆子摇摇头道:“还没呢,我家亲戚多,就想找一家卖的便宜的,多少省点钱。”

陈小桑蹦跶起来,跑到她跟前,咧了嘴笑得灿烂:“我们村的沈屠户做生意可实在了,婆婆跟他买肉吧,看在我爹的面子上,他也会便宜的呀。”

昨天沈大郎救了她一命,她就帮他家挣钱,挣多多的钱。

老婆子高兴了:“成啊,你们帮我说说好话,能多便宜就多便宜。”

陈五树数完算了账,一共280个鸡蛋,也有280文。

老婆子从钱袋子摸出三沓钱,取走二十文后递给陈老汉。

一吊钱是一百文,陈老汉数了没错,就交代陈五树带着陈小桑在原地等着,自己带着老婆子去找屠户沈兴义,顺道去婆婆家认个门。

兄妹两没等多久,陈老汉就回来了。

父子两挑着换的粮食,带着陈小桑一块回了家。

一到家,李氏就舀了水帮陈小桑洗脸洗手,陈小桑就高兴地把在镇上的事说了,李氏听得一愣一愣的,连连嘀咕:“真有傻子会买一篮子野花和野鸡蛋哟。”

竟然还卖了三百六十一文?!

陈小桑再次郑重纠正:“是金银花,一味药材!蛇蛋也是大补药!”

瞅瞅她爹她娘,都不把她的话当回事。哼哼,当孩子就是这点不好。

已经亲身经历的陈老汉听得有滋有味,等陈小桑说完,他才对李氏道:“明儿你带两个儿媳妇和三个孙子去摘金银花,我带两个儿子下地。”

陈小桑疑惑地指着自己:“爹,我呢?”

“你身子弱,今儿又累着了,就在家歇着。”陈老汉应道。

陈小桑从小身子就弱,家里干什么活都用不着她。前面四年她忙着解吸附在她身体的毒,就一直没留意。如今家里这么困难,她怎么也不能坐在家里等吃的。

陈小桑抓了她爹的手摇晃着:“我又没生病,能干活。”

陈老汉却连连摇头:“你要是病了,咱家花费可就大了。”抓一副药得几十文,现在是最难的时候,可经不起她病一场。

陈小桑不依,就在李氏怀里扭来扭去:“娘,我要帮家里挣钱,我长大了,就要干活。”

李氏被她磨得没办法,就对陈老汉道:“要不就让她跟我们一块去?有我们在一旁看着,也不会让她累着热着了。”

陈小桑听得心里暖呼呼的,末世时所有人都为了自己而活,直到来了这个家,她才真切感受到全家对她的疼爱和关心。

正要再跟她娘黏糊一会儿,就听到外面有哭声。她扭头看出去,见她二哥的儿子三柱哭着从外头跑进来。

一见到陈老汉和李氏,三柱就哭着喊:“爷爷奶奶快救救大哥二哥,大奶奶把他们头打破了呜呜呜。”

又是钱氏,这回还来打她大哥的两个儿子大柱和二柱了!

陈小桑气得攥紧了小拳头,就见李氏“蹭”一下从凳子上站起身:“在哪儿呢?”

“就在河边!”只有五岁的三柱抹了眼泪往外指。

李氏气得咬牙切齿,抱起三柱就往外跑。

陈小桑撒腿就要跟上去,被陈老汉一把捞进怀里,催着陈五树跟李氏去了。

陈小桑焦急地趴在门口等着,看到李氏和陈五树背着大柱二柱回来时,她飞奔迎上去。

靠近了才看到两个柱子满脸是血,脸肿得跟猪头一样。两人如同两摊烂泥,昏睡地不省人事,。

陈小桑心口堵得慌,两个侄子往日最调皮活泼,身子又瓷实,平时都不生病的。这样虎头虎脑的两个小男娃,竟然被钱氏打晕了,她得下多重的手?

瞅着家里人又是请大夫又是给他们熬药,两个柱子头上包了一层又一层的布,陈小桑只觉心一抽一抽的疼。

她将乖巧坐在角落的三柱子叫出来,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柱子眼泪汪汪地开口:“吃完早饭大柱哥就带我们去钓鱼,我们钓了半桶,被大爷爷家的两个孙子看到了。他们要抢我们的鱼。大柱哥把他们兄弟三个给揍了。他们跑去喊了大奶奶来,大奶奶拿着棍子打两个哥哥……”

想到当时钱氏拿着棍子抽两个哥哥头的情景,三柱子眼泪就一个劲地流。

他吸了鼻子,红着眼睛道:“我看他们被打破头了,就跑回来喊人。奶和五叔去的时候两个哥哥躺在地上晕过去了,我们就回来了。”

三柱子怕让屋子里的人听到,只敢轻声抽噎:“大奶奶太坏了!”

陈小桑气得直发抖,她知道钱氏无脸没皮,却没想到她这么不要脸。

两个孩子最大的也不过八岁,她怎么就能黑了心下毒手?万一打傻了呢?她付得起责任吗?

不行,大哥不在家,她不能让大哥的两个儿子就这么被欺负了。

她冲进屋子,扯着红了眼圈的李氏的胳膊道:“娘,我们要为大柱二柱出气!”

李氏盯着床上两个一直没醒的孙子,心口好似压着一块重石,让她喘不过气。想到钱氏,她咬紧了牙:“等我两个孙子醒了,我非当着他们的面狠狠揍钱氏一顿!”

大树媳妇一手抓一个儿子的手,顾不得抹眼泪,颤抖着嘴唇恨恨道:“我两个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去她家一头撞死!”

陈小桑气红了脸,怒声道:“咱现在就得去,要给大柱二柱出气,还要他们家掏药钱治好大柱二柱。大嫂再气不过也不能去撞死自己,得收拾钱氏!”

屋里守着的人各个火气上涌,被陈小桑一提点,总算是找到了泻火的法子。李氏抄了个锄头就往外冲,大树媳妇捞了个大笤帚跟了上去。

陈老汉交代了二树媳妇几句,就抓了旱烟杆出了门。

陈小桑等她爹娘都走了,迈着小短腿一路朝着陈青山家跑。

陈小桑喘着粗气赶到时,李氏和大树媳妇被关在院子外,李氏将大木门拍得“啪啪”直响,对着里头大骂:“钱氏滚出来!”

里面的钱氏也不甘示弱:“有本事你就进来啊。”

陈青山家院子是用石头垒起来的,到成年男子的胸口处,一般的女人哪里翻得过去?




网友评论

发表评论

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