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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我人格分裂被朱棣推演曝光朱棣朱瞻壑无删减全文

东郭先生娃 著

现代都市连载

永乐十四年十月末,太宗皇帝朱棣返回南京,前往孝陵祭拜太祖朱元璋墓。同行者还有皇太子朱高炽,皇太孙朱瞻基,周王朱橚,楚王朱桢等人。时值正午,天穹大日突然光芒闪耀,一道强光瞬间没入朱棣身体。文武百官心神大骇,一时怔怔,不知如何是好。只是朱棣并未受伤,反而觉得浑身舒畅,看着眼前的画面,半疑惑半好奇的喃喃道:“人生模拟器?”……汉王府内,汉王世子朱瞻壑坐在椅子上,双手拢在袖中,耷拉着头,面容严峻,一副死了亲爹的样子。许久之后才喃喃说道:“我爹完了。”“早就跟他说不要嚣张不要嚣张,就是不听,皇爷爷这次祭祀回来,必定会收拾他的!”朱瞻壑这番话不是没有依据,按照他囫囵记下的一些历史,他爹的结局,是被人制成铜缸焖鸡。至于是谁干的,什么时候干的,就完...

主角:朱棣朱瞻壑   更新:2025-06-27 22:4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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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朱棣朱瞻壑的现代都市小说《大明:我人格分裂被朱棣推演曝光朱棣朱瞻壑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东郭先生娃”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永乐十四年十月末,太宗皇帝朱棣返回南京,前往孝陵祭拜太祖朱元璋墓。同行者还有皇太子朱高炽,皇太孙朱瞻基,周王朱橚,楚王朱桢等人。时值正午,天穹大日突然光芒闪耀,一道强光瞬间没入朱棣身体。文武百官心神大骇,一时怔怔,不知如何是好。只是朱棣并未受伤,反而觉得浑身舒畅,看着眼前的画面,半疑惑半好奇的喃喃道:“人生模拟器?”……汉王府内,汉王世子朱瞻壑坐在椅子上,双手拢在袖中,耷拉着头,面容严峻,一副死了亲爹的样子。许久之后才喃喃说道:“我爹完了。”“早就跟他说不要嚣张不要嚣张,就是不听,皇爷爷这次祭祀回来,必定会收拾他的!”朱瞻壑这番话不是没有依据,按照他囫囵记下的一些历史,他爹的结局,是被人制成铜缸焖鸡。至于是谁干的,什么时候干的,就完...

《大明:我人格分裂被朱棣推演曝光朱棣朱瞻壑无删减全文》精彩片段


永乐十四年十月末,太宗皇帝朱棣返回南京,前往孝陵祭拜太祖朱元璋墓。

同行者还有皇太子朱高炽,皇太孙朱瞻基,周王朱橚,楚王朱桢等人。

时值正午,天穹大日突然光芒闪耀,一道强光瞬间没入朱棣身体。

文武百官心神大骇,一时怔怔,不知如何是好。

只是朱棣并未受伤,反而觉得浑身舒畅,看着眼前的画面,半疑惑半好奇的喃喃道:

“人生模拟器?”

……

汉王府内,汉王世子朱瞻壑坐在椅子上,双手拢在袖中,耷拉着头,面容严峻,一副死了亲爹的样子。

许久之后才喃喃说道:

“我爹完了。”

“早就跟他说不要嚣张不要嚣张,就是不听,皇爷爷这次祭祀回来,必定会收拾他的!”

朱瞻壑这番话不是没有依据,按照他囫囵记下的一些历史,他爹的结局,是被人制成铜缸焖鸡。

至于是谁干的,什么时候干的,就完全不清楚了。

只是死法搞笑,所以被短视频博主剪成视频发了出来,博人一笑,他刚巧刷到了。

没错,此时的朱瞻壑,身体里已经住了另外一个灵魂,一个来自几百年之后的灵魂。

按照他的信息渠道,大伯朱高炽手下文官即将煽动都察院官员上折,告他的便宜老爹在太宗皇帝离京期间,犯罪几十条。

值得一提的是,这几十条罪,还都是真的,并没有刻意掺水。

爹是不是这个时候被制成焖鸡的啊?那我会不会跟着死啊?

“不慌。”朱瞻壑脑海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温润如玉,让人非常有安全感。

“你爹到底是最像你爷爷,所以最是得宠,即便是知晓了他的罪行,性命也该无虞,顶多让他强行就藩。”

朱瞻壑听到这话,一颗沉寂的心才稍微活络起来,没法子,这个声音在,他就觉得放心。

因为响彻在他脑海中的声音,乃是大名鼎鼎的武侯,诸葛亮。

凭借巴蜀一地,对抗中原的恐怖存在。

按照孔明先生这个说法,他爹暂时不会变成一只焖鸡了。

而且强行就藩?就藩好啊,爹去就藩了,就不会到处惹事了,我就安心在京城当我的质子,多好?

“放屁,此刻就应该联系内外,掌控京畿,冲入宫中逼那老头退位,传檄四方而定!有我在,何必要如此小心翼翼?!”

这时候,朱瞻壑脑海中又响起了另一个声音,雄浑,霸道,一听就知道不是寻常人物。

而此人的确不是寻常人物,而是霸王项羽。

没错,正是项羽,或者是说是项羽的英灵,附着在了朱瞻壑的身体之中。

“呵呵,想要从容干掉这些御前侍卫,控制京畿,哪有那么简单?霸王,遇事还是要小心思量,匹夫之勇,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诸葛亮轻声说道,只是声音罕见的有了些嘲讽,显然是觉得项羽举止轻佻,完全就是莽夫!

项羽怒道:“狗屁!我项羽勇冠三军,手持天龙破城戟,一人便是一军,定能将那些个亲军杀的人仰马翻!”

“莽夫。”诸葛亮只是轻飘飘的说道。

“两个败者,不知道在吵什么。”又一个威严霸气的声音传来。

而这人,乃是真正的千古一帝,一扫六合的始皇帝,嬴政。

“大秦为我所灭!”项羽朗声争辩。

“我不知道啊,那时候我又不在?”

“要是我在的话,呵呵?可曾记得你爷爷项燕是怎么死的?爷爷都干不过,还指望孙子来?”

项羽一时语塞,刚打算说些什么,朱瞻壑就怒吼道。

“别吵了!”

“再吵把你们全部关小黑屋!”

朱瞻壑实在是烦得不行,这些潜藏在他脑海的意识实在是太聒噪了些。

他穿越至此,每隔三年,就有一个意识出现在他的脑海之后,迄今为止,已经有六个英灵出现在他的脑海。

秦始皇嬴政,西楚霸王项羽,兵仙韩信,武侯诸葛亮,农圣贾思勰,千古第一情圣柳永。

值得一提的是,柳永似乎并没有诗词传世,所以如今的世人并不知道柳永之名。

他也很安静,平日大多不曾言语,只有遇到娇俏姑娘的时候,才会说上两句。

农圣贾思勰就更安静了。

但即便如此,就单凭脑子里另外几人的吵闹程度,朱瞻壑还是有些不堪其扰。

好在可以封闭他们的意识,不然一天到晚这样闹下去,迟早会精神分裂。

而就在这时,兵仙韩信轻声说道:“以目前掌握的力量,强行出手只是取死之道。”

项羽对韩信并没有什么仇怨,必经在整个楚汉战争中,两人几乎没有直接交手过,最后的合围垓下,也是他项羽穷途末路之时。

所以面对韩信,项羽说话反而没有那么暴躁。

“如果瞻壑吞噬了我的意识,就能获得我的能力,杀入皇宫,不是什么难事。”

这下倒是所有人都沉默了,你可以否定霸王的政治军事水平,但不能否认霸王恐怖的个人武力。

项羽素有“羽之英勇,千古无二”的评价,垓下一战,已经是四面楚歌十面埋伏,他率八百骑兵杀开一条血路,冲出汉军重重包围,独自杀数百人,随后自刎。

李良、李由、申阳、司马昂等人,个个标名汉史,却被项羽独自斩杀,章邯、丁礼、王离等人,哪个不是开汉名将,还不是被项羽生擒或者打伤?

如果瞻壑愿意吞噬他,杀入皇宫,还真不是没有机会。

“既然这次父亲性命无忧,那就不必出手。”朱瞻壑为这件事定了性。

“至于吞噬诸位的意识,我做不到。”朱瞻壑缓缓说道。

几道意识听到这话,心中都有些莫名感慨。

朱瞻壑完全可以强行吞噬他们的意识,获取他们的恐怖能力,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

这孩子,倒是个重情重义的主。

“如果不出意外,你爹最大的可能,就是被你爷爷逼的强行就藩。”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略施惩戒,减少护卫,当然,这种可能性要小的多。”诸葛孔明轻声推测。

朱瞻壑大喜:“大善!这惹祸的老爹走了,我不就安全了?”

……

南京皇宫之内,朱棣躺在寝宫龙榻之上。

原本这个时候,他一般是在处理政务的。

但不是在孝陵得了个什么人生模拟器?所以他在祭祀结束之后,便马不停蹄的回到寝宫,想要了解这个所谓的人生模拟器。

等到研究透彻模拟器的功能之后,他只觉得灵魂都在战栗。

“老子真是天命所归!”

原来这人生模拟器这东西,可以模拟一个人的人生,从出生到死亡,都可以模拟出来。

而有了这个东西,他朱棣想了解想知道的东西,不都能知道?

全知全能都不能治理好这个国家,不能封狼居胥,不能锤翻蒙古,那怎样才能?

只是可惜,这模拟器有限制,一是三天才能模拟一次,而且不能模拟朱棣自身。

要是能模拟自己,朱棣还真想看看,他这一生,功过如何?

能否将北元余孽赶到北冰洋捕鱼?

能否比肩秦皇汉武,功参三皇!?

又能否像横渠四句所说那般,为天地立心,为万世开太平?!!

建文帝,找到了吗?

朱棣收回思绪,能够窥探他人人生,已经足够强大了,万万不能人心不足蛇吞象。

弄清楚了这些功能,朱棣闭上眼,一个选项面板就出现在他的眼前。

【当前可模拟目标:】

【模拟目标一:皇长子朱高炽】

【模拟目标二:皇次子朱高煦】

【模拟目标三:皇三子朱高燧】


朱棣面色大喜,这三个人,正巧是他最想模拟的对象,除此之外,太孙朱瞻基生性机敏,颇有人皇之相,要是可以模拟就好了。

不过问题不大,今后有的是时间,今天模拟不了,那就过三天再模拟!

朱棣在这三个名字之间犹豫徘徊,但其实真正让他犹豫的,是两个名字。

他想看看朱高炽这位皇太子,能不能做一个好皇帝。

也想看看最像自己的老二朱高煦,今后是个什么际遇?

但是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先模拟皇太子朱高炽,这关系朱家江山,极为重要。

【洪武十一年,你母亲仁孝文皇后梦见有冠冕执圭者上谒,你出生了,是个胖小子,你父亲见你欣喜。】

朱棣尚在梦中,却也飒然一笑,那是跟皇后的第一个儿子,他当然喜欢的不得了,当晚在外踱步许久,显然是又担忧又惊喜。

【只是你生性端庄沉静,言行识度,喜好读书,你父亲觉得你暮气沉沉,与自己半点不像。】

朱棣心神微动,老大的确不像朕,他做事雷厉风行,而老大处事软弱,在他看来,是不够有魄力,所以向来不太喜欢老大。

而随着二子高煦的出生,这个孩子处处像朕,两相对比下,他更不喜欢老大了。

【洪武二十八年,你十七岁了,这一年,你被立为世子,太祖皇帝给了你一个极高的评价:君人之识。】

这件事情,朱棣当然记得,毕竟儿子受到这么高的评价,老子也面上有光不是?

他暗暗感慨这人生模拟器的恐怖能力,这些看似苍白的文字,却准确的记录了一个人的人生。

当真是天赐神物。

【建文元年,你二十一岁,你父亲起兵靖难,李景隆率领五十万大军北上,此刻北平只剩下老弱病残,五十万大军将北平围的水泄不通,你不分昼夜督治守备、安抚士卒,人人斗志昂扬,最后是你灵机一动,往城墙泼水结冰,使得建文兵马不能蚁附攻城,最终保住了北平。】

朱棣看到这,也是一阵欣喜,儿子即便身体虚弱,双脚不便,却同样是一代英雄人物。

当时保住北平,极为关键,甚至可以说是至关重要。

没了北平,他朱棣不就是无根浮萍,一碰就碎?

【永乐二年,朱棣在朝中议论立储问题,勋贵集团拥立二皇子朱高煦,而你因为仁义以及嫡长子的天然正确性,得到了文官们的支持,加上你有一个好儿子,你保住了太子之位。】

朱棣想起往事,一阵唏嘘,说实话,压制文官集团是他一直想要做的事情,所以才大量任用宦官,建立厂卫制度。

而老大没有雄才大略,也很难带兵打仗,在这些文官的拥簇下,真可能就变成那什么垂拱而治的‘圣君’了。

所以他曾试图用一些行动,改变这一结局,但都没有成效。

忌惮文官集团的力量,忌惮国家宗法制度,再加上老大也并无什么过错,太孙朱瞻基也是实在是优秀的很,种种原因纠结在一起,他朱棣还是选择了立长子为储君。

【永乐六年,太宗皇帝朱棣巡幸北京,命你监国,干的不错。】

【永乐八年,太宗皇帝朱棣第一次亲征蒙古,命你监国,干的不错】

【永乐十一年,朱棣第二次巡幸北京,这次带上了皇太孙朱瞻基,这让你很兴奋,并觉得稳了】

朱棣轻笑,皇帝出行巡幸,只带了皇太孙一人,这其中的政治信号,不言而喻,难怪老大会觉得稳了。

【永乐十四年,二皇子朱高煦还南京,其不法事被揭发,差点被贬为庶人,你为其求情,才得以幸免。】

朱棣顿时大惊,永乐十四年,不就是今年?

而如今已是年末,也就是说,这件事情很快就会发生?

他最喜爱的次子朱高煦会有不少不法事,差点被贬为庶人?

朱棣心惊不已,此刻的他,已经不怀疑这人生模拟器的恐怖能力,所以这件事,一定会发生!

或许,就在明天的朝会上也说不一定。

算了,且继续看下去。

【永乐二十二年七月,明太宗朱棣在北征返京的途中病逝,你命儿子朱瞻基出京迎丧,你则在京稳住局势,谕随征的宁阳侯陈懋、阳武侯薛禄,命其率领原随驾精壮马队三千里驰回京,至此,你心安矣,但念及父亲新丧,也有些悲伤。】

朱棣沉默许久,才喟然一叹。

永乐二十二年,也就是说,我只有八年可活了吗?

但想到他戎马一生,在猪圈吃了几年粪,才得来这皇位,死在马背上,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又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而且老大稳定了局势,还因朕的去世而伤感,当真是为人子的典范,看来,立老大为太子,这个选择并没有错。

【永乐二十二年九月,你终于成皇帝了,当了二十年的太子,你终于解脱了,你取消了郑和的远航,取消了边境的茶马贸易,你不停的调整太宗时期的行政措施。】

朱棣并不觉得老大做错了,相反,他知道老大是对的。

他戎马一生,修大典、征安南、征蒙古、下西洋,耗费了太多,百姓已经苦不堪言。

要不是他以铁血雷霆手段镇压,国家怕早已纷乱四起了。

这个时候的国家,需要一个守成之君,来缓和统治阶级内部的矛盾,使国家安定下来,与民生息。

【洪熙元年四月,你设立南京守备,派皇太子朱瞻基到南京拜谒皇陵,并留在那负责迁都南京的事宜。】

朱棣登时大怒!这是什么狗屁操作?

南京并非怏怏中华的中心,而是偏于东南,定都于此,岂不是成了偏安之局?

赵宋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

不加强北方力量建设,如何震慑蒙古?

而且定都北京,可以平衡南北方实力,抑制南人,抑制南方士族。

真当你爹迁都北京全是私心?

朱棣愤怒不已,但眼前的画面又继续滚动了。

【洪熙元年夏四月,你尚未解决迁都问题,便见星变,知晓这些年监国以来,身体早已被酒色掏空,又因谗言中伤,时日无多,不禁潸然泪下】

【洪熙元年四月十日,你已经积重难返,陷入弥留之际,这时前方常来奏报,称皇太子朱瞻基在山东乐安遇到汉王朱高煦伏击,生死不明,你受到如此沉重的打击,直接昏死过去。】

朱棣面色一凝,什么?好圣孙竟然在的山东乐安遭到伏击?生死不明?

而且是老二干的?

至于生死不明,那就基本上是有死无生了。

想到这,朱棣即便是在睡梦中,依旧是双拳紧握,显然是怒不可遏了。

这老二,终究如此残虐!

但转念一想,老二做事鲁莽,又怎么能想到伏击这种手段?而且对时间、地点、时机的把握,竟然如此精准,能一击必中?

这得在沙场上浸淫多少年,才会有这种敏锐的洞察力?

他朱棣自个儿能做到吗?

怕也难说的很。

这背后,怕是有高人指点。

【洪熙元年四月十二日,你带着满腔的遗憾,死于钦安殿,终年四十八岁。】


看到这句话,朱棣破天荒的有些的沉默。

只当了十个月的皇帝,即便是翻遍历朝历代的史书,也并不多见。

不过是秦之子婴,汉之刘贺罢了。

老大为什么如此短寿?当真是被朝臣攻讦,心神晃晃?

还是因为被酒色掏空了身体?

而且,老大死了,圣孙下落不明,这样的情况下,国家肯定会乱起来的。

而老二成功伏击之后,后面的局势是如何发展的,是老二当了皇帝,还是被朝廷兵马镇压了?

【人生模拟器推演完毕,欢迎下次使用。】

人生模拟器到此戛然而止,打断了朱棣的思绪,他瞬间从混沌的状态中脱离出来,睁开了眼睛。

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朱棣还宛若在梦中。

今天,他的心神不知道多少次震颤了。

老大当了皇帝之后,就会着手准备迁都回南京,坏自己苦心孤诣构造的大局。

老大只当了不到一年的皇帝。

老二造反,好圣孙下落不明。

这些事情,每一件,都足以让朱棣吃惊不已,更让他心慌不已。

改变,必须要改变!寻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避免他们兄弟相残!

……

都察院主掌监察、弹劾、建议之权,纠劾百司,辨明冤枉,提督各道,为天子耳目风纪之司。

所以职权广大,小小的七品御史,就能将当朝宰执喷的没话说。

此刻,都察院内的一座偏殿,有人端坐上首,怡然自得。

有人坐在下方,屁股都只敢坐一半,战战兢兢。

“陛下已经回京了。”上方的人轻声说道,面容清癯,须发皆白,少说也是接近花甲之年的老人了。

而此人,正是都察院左都御史刘观。

“是的,今早从孝陵回来之后,陛下并未会见群臣,直接回了寝宫休息。”下方的人低着头,恭敬回话。

而此人,是永乐十三年进士郑维桓,时授监察御史,擅攻讦。

这才过了一年多时间,就成了都察院一把手的心腹,前途自然一片光明。

“哦?这倒是有些奇怪?维桓,你素来看事透彻,有何见解?”

郑维桓想了想,随即轻声说道:“或许是陛下在有意敲打文官。”

刘观怔了怔,许久之后,才轻轻点了点头。

因为循常理,陛下归京之后,应该会见百官的,即便不见,最少也应该见几位阁臣才是,而陛下谁都不见,的确会让人产生陛下有意疏离百官之嫌。

此刻二龙夺嫡几乎已经进入白热化,文官这边大多支持皇太子朱高炽,而靖难派却觉得二皇子朱高煦继位,才更符合他们的利益。

所以陛下此举,是想要敲打皇太子?还是干脆就已经起了改弦易辙的心思?

“汉王殿下,如今如何?”刘观思维跳脱,又问了另一个问题。

郑维桓听到这问,依旧轻声说道:“依旧我行我素,还时常与李世民相比。”

刘观嗤笑一声,这二皇子,当真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你自比李世民,是想要杀兄上位吗?

还是要逼陛下禅位?去当那劳什子太上皇?

这种诛心之论,足以让那位多疑的皇帝陛下,亲手按死汉王殿下了。

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他们中枢大臣、六部九卿都商议过了,汉王殿下至少得削减护卫同时就藩,这是底线。

当然,如果夺爵贬为庶民,那是最好的,只是不太现实罢了。

“维桓可愿做大功臣?”刘观继续问道。

郑维桓一听,面色瞬间一喜,他当然明白上官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本就是监察御史,遇到不法事,本就应该力陈,而此番如果成功,他就是大功臣,进入皇太子的眼中!成为太子党的遮奢人物,前途不可限量。

即便不成,他也能博一个敢于直言的名声,前途同样不可限量。

“多谢老师成全!”郑维桓急忙起身,纳头就拜。

刘观摆了摆手,端起一旁的茶杯,轻轻缀了一口。

郑维桓会意,起身离开。

郑维桓走后,刘观看着郑维桓离去的背影,轻轻的摇了摇头。

……

与此同时,中军都督府。

一群靖难功臣们济济一堂,但都面色肃穆,显然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那按照各位商议的结果,只有请汉王去负荆请罪这一条路了?”

说话的是宁阳侯陈懋,唯一一位以靖难之役功臣立,而活到天顺年间仍保持侯爵之位的人。

所以他是出了名的聪明,也是整个靖难派的智囊。

“只有如此了,毕竟能决定汉王生死的,就是陛下了,如果汉王去请罪,陛下念及舐犊之情,或许就宽宥他了。”说话的是成国公朱勇。

可其他人并不答话,因为汉王不可能去请罪的。

以汉王的说法,陛下回宫没有会见群臣,显然是有意敲打胖子大哥,是要将他扶上正位的。

这不纯纯自欺欺人吗?

人家太子那边广施仁政,极擅笼络人心,太孙也是聪明绝顶,学啥都一学就会,陛下喜欢的不得了,连出征蒙古都要带上。

可看咱们这边?

汉王长得倒是挺帅,一股子英气,能打仗。

可他是个糊涂蛋啊,人家广施仁政,他倒行逆施;人家礼贤下士,他一副老子李世民第二的模样……

至于汉王的儿子?

那就更别提!嫡长子朱瞻壑就是一个废物,一天就知道躲在府里跟空气说话,所以陛下也真就把这个孙子当空气了。

完全就是个疯子。

想到了世子朱瞻壑,陈懋突然觉得,这个蠢笨的世子,似乎也可以利用?

“诸位,何不让世子替父请罪?”

这一言,悠悠回荡。

……

是夜,汉王府。

世子朱瞻壑被一群彪形大汉围在中间,显得楚楚可怜。

这一群彪形大汉,自然就是跟随皇帝一起造反的靖难头子们了。

“世子,刚刚我告诉你的,你记下了吗?”陈懋声音虽轻,但语气极为严厉。

其余人也都盯着他,仿佛他要是敢说个不字,他们就会生撕了这位可怜兮兮的世子。

朱瞻壑点了点头,“叔叔伯伯们的话,瞻壑都记下了,等明日上朝的时候,瞻壑自然会按照各位叔叔伯伯的教导,一字不漏的告诉皇爷爷的。”

众人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看样子,这汉王世子虽然废物,经常神经叨叨的,但是在大多数时间,还是正常的。

这番言语,就非常可靠了嘛。

当然,还是废物,所以再怎么叮嘱都不为过。

“瞻壑,你父亲能否不去就藩,就看你明天的表现了!你要知道,一旦就藩,就是任人宰割的局面了。”

朱勇握着朱瞻壑的手,继续郑重的说道,“你可一定不能出差错啊!”

“必然不会让诸位叔叔伯伯失望!”朱瞻壑满脸严肃。

这下朱勇等人是真满意了,看样子世子虽然蠢笨,但是最少还是听指挥的,那就还好。

千叮咛万嘱咐之后,一行人才满意的离开。


翌日就是朝会,朱棣几乎一夜没睡,但依旧是精神抖擞。

显然,进入模拟就如同做梦一般,几乎不影响睡眠。

朱棣身穿朝服,乌纱折上巾,帽翅自后部向上竖起,仪态端庄,气度宏美,端是威严至极。

脚下山呼万岁,随即开始奏事。

都算不上什么军国大事,提不起朱棣的任何兴趣。

倒是商议营建北京城的时候,下方的朝臣们倒是比以往要更积极一些,城防如何构建、材料如何运营等,都说的极为细致,各部配合分工极为爽快。

件件事都为他朱棣着想,一副他们也都很想迁都的样子。

朱棣嘴角一勾,这些朝臣,读了一辈子圣贤书,道理没学会,倒是权谋手段,学了个七七八八。

这幅姿态,要是在他没有拥有人生模拟器之前,只会感慨朝臣们懂事了,终于会体谅朕的良苦用心了。

但现在?呵呵,不过是为了对付汉王,用这种手段,和朕达成一种心照不宣的交换罢了。

朕处置汉王,将汉王赶出权力中心,群臣就支持朕迁都。

朱棣神游方外,想着这些人真的可笑,朕迁都,需要你们的支持?

你们阻止的了吗!

朱棣的意兴阑珊,自然引起了群臣们的注意。

文渊阁大学士胡广与户部尚书夏原吉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按理说,朝臣如此配合陛下迁都事宜,陛下应该高兴才是,为什么还是端坐上首,不出一言,如同木雕?

莫非真如大臣们所议论的那般,陛下有意打压太子?

只是事到如今,也必须进行反制了,文官个个都是道德君子,自然受不了陛下废长立幼。

前方一人奏对完毕,都察院监察御史郑维桓突然出列。

“陛下,臣都察院监察御史郑维桓,弹劾汉王殿下。”

群臣正色,朱棣也是抬起头来,一双虎目炯炯,盯着下方的郑维桓。

果真来了,人生模拟器上说的事情,竟然真的对上了。

“汉王殿下于各卫选精壮军士及有艺能者,以随侍为名教习武事,造作器械,不知何意。”

“私募三千军,藏于汉王府中,而不在兵部登记;纵容护卫军人侵占卫所牧地,养马数千;纵容护卫军人劫掠商民财物,肢解无罪人投之江!”

“……”

几十条大罪,说的郑维桓口干舌燥。

群臣恭敬肃立,寂静无声,而阵阵压力,却给到了太宗皇帝朱棣身上。

陛下,总得给个交代吧?

然而坐在上首的朱棣依旧一动不动,形同木雕。

场面寂静的可怕,所有人都垂着头,等待这着上面那位帝国真正的主人发声。即便是六部九卿的首脑人物,在这样的寂静下,都显得有些诚惶诚恐。

郑维桓早已丧失了一开始的昂扬气势,手心都拽出了汗珠。

朱棣看着这些战战兢兢的群臣,心中嗤笑,就这点胆量魄力,也敢向我发难?

许久之后,朱棣才轻声说道:“那以诸卿之见,此事应当如何处理才为妥当?”

郑维桓早已经没了退路,他强压心中的恐惧,朗声说道:“臣以为,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如此大罪,应当夺其爵,贬为庶人。”

朱棣静静地看着这个都察院监察御史,并没有开口说话,食指轻轻的敲打龙椅的扶手。

熟悉朱棣的人都知道,陛下心中起了杀念的时候,就会有这样的动作。

而这个动作,瞬间让整个奉天殿的气氛,变得更加冷冽。

郑维桓入朝不久,自然不知道陛下那些小动作代表的意义,所以他依旧沉沦在‘敢于直谏,是个忠臣’的自我满足之中。

而都察院左都御史刘观却瞬间,紧张起来,陛下不满意这个结果,陛下想杀郑维桓!

而郑维桓是他的人,陛下会不会怀疑到他刘观?顺带找个理由把他刘观给一脚踹开?

想到这,刘观愈发惶恐,呼吸心跳都开始变得局促起来。

文渊阁大学士胡广站了出来,手持芴板,朗声说道:“陛下。”语气不急不缓,显然是胜券在握。

提议将汉王贬为庶人,本身就只是一次试探而已,只要陛下稍有犹疑,群臣就会纷纷上奏,请将汉王夺爵。

陛下的反应,跟之前他们合计的差不多,绝不愿意汉王被贬为庶人。

好在他们早就准备了相应计划,而现在,就要他胡广将这个计划带出来,不出意外,陛下必然会答应。

“臣以为,汉王殿下固然有罪,但多为手下侍卫家臣撺掇,并非主谋。”

朱棣面色稍霁。

“现如今,为国家礼法计,应当诛杀汉王殿下身边的奸佞之徒。”

“而汉王殿下,则削减护卫,前往封地乐安就藩。”

朱棣心中冷笑,就是因为老二去了山东乐安,最疼爱的孙子才会下落不明。

现在既然知道如果让老二去乐安会出大问题,他必然不会同意这样的安排。

即便就藩,也不能是那个地方。

甚至南京到北京轴线以内的所有地方,都不行。

所以他依旧端坐上首,不说话。

显然,这样的方案,并不能让朱棣满意。

奉天殿此刻的安静,让下方的文官们都有些悚然。

胡广更是首当其冲,感受来自上首恐怖的压力,哪怕是十冬腊月,天气寒冷,他的脖颈也渗出了丝丝汗珠,很快就将他的内襟打湿了。

不过也好在是冬天,不然谁都能看到这位阁臣的窘迫。

他不理解,就藩乐安是本就该成行的事情,为什么陛下还是不愿意做?这不合理啊。

莫非真如大家猜度的那样,陛下有意改弦易辙?

想到这,胡广更是觉得天旋地转,差点维持不住一位阁臣的仪态。

可就藩乐安是同僚们商讨出来的的基本底线,他必须要守住。

场面就这样尬住了,朱棣不出声为胡广解围,胡广就只能呆呆的在那站着,如同被火炙。

而这时,有内侍走入殿中,轻声说道:“陛下,汉王世子朱瞻壑,在朝房外候着,说有事启奏。”

朱棣面露疑惑,汉王世子?

哦?是我的孙子朱瞻壑啊,差点都忘了这个人了。

实在是那孩子太不起眼,跟圣孙相比相差的太远,所以几乎没有得到他的关注。

必定是为了他父亲的事情来的,想求情,让他爹不必就藩。

“宣。”朱棣轻声说道。

胡广松了一口气,在那站着是真不好受啊,满朝文武都静静的看着自己,陛下在上方不知道是何种姿态,真是如芒刺背。

文官们都窃窃私语,议论这汉王世子为什么会来?

“必然是为他父亲求情了。”说话的是礼部尚书金纯,低着头对前方的户部尚书夏原吉窃窃私语。

“从陛下的表现看,显然是并不愿意汉王殿下就藩乐安,那多半是想将他留在京城,汉王世子这一劝,说不定陛下就借坡下驴了。”金纯又继续说道。

“别慌,听说汉王世子有病,时常对着空气说话,说不定会在这奉天殿上犯下大错,到时候,这位汉王说不定不止是就藩这么简单。”夏原吉小声说道。

“鸿胪寺官员,整饬朝仪!”

文物百官一听,急忙停止议论,肃立殿内。

少顷,一位风姿绰约的青年,大跨步的走进奉天殿,众人细看之下,才发现这青年面容俊雅却又不失坚毅,端是‘美姿容’。

青年身穿朝服,雍容华贵,仅仅是的立在那,就明晃晃如同谪仙临尘。

朱瞻壑走到御前,俯身跪拜,“皇孙朱瞻壑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棣看着眼前的孙子,心中有些惋惜。

单论姿容,即便是与瞻基相比,也不遑多让了吧?

只是可惜,没什么本事,偶尔还像是有疯病一样。

“起来吧。”朱棣说道。

朱瞻壑并不起身,继续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成国公朱勇等人顿时觉得稳了,这孩子没发疯病,一举一动都是按照昨晚的安排走的。

就是跪着,就是要让陛下看到你的诚恳!

看样子,世子也不是那么废物嘛。

而反观文官这边,面色都不太好看了,这汉王世子风姿如何暂且不论,从进入大殿的从容不迫,到此刻的干脆伏乞……

这哪里像是一个纨绔废物能够做出来的事?


文官们紧盯着朱棣,他们企图从陛下的目光中看出什么,可陛下面无表情。

朱瞻壑的长跪不起,并没有给朱棣的神情带来任何变化。

他静静的看着朱瞻壑,似乎想要将这个孙子看穿一样。

许久之后,他才悠悠说道:

“为何长跪不起?”

朱瞻壑正埋着头,听到这位威严极重的皇爷爷的问询,依旧低着头,不急不缓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回皇爷爷,孙儿是为了父亲之事。”

朱棣看着这个有些陌生的孙子,有些诧异。

很少有人在面对他的时候,能够做到不卑不亢,即便是太孙瞻基,面对自己的时候,也多少有些诚惶诚恐。

在场文官亦是神情隐晦不定。

这纨绔朱瞻壑,怎会比太孙,还要气度从容?

“你父亲的事,和你有何关系?”朱棣声音平静,他淡声问道。

“父亲在皇爷爷离京期间,受左右蛊惑,犯下过错,孙儿却无力阻止,致使国家法度威严受损,想着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圣人教义,孙儿既为臣,要为陛下分忧;又为子,要为父受难,所以思来想去,特来请陛下降罪,全了孙儿为臣为子本分……”

成国公朱勇与武安侯郑亨等勋贵面色瞬间从容起来。

世子表现的如此从容,说话又不卑不亢,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看样子,汉王殿下这次稳了啊。

而与此同时,那些个戴着硬翅幞头,胸前绣飞禽的文官们,更是面色难看至极,同时一脸警惕的看着朱瞻壑。

这说话条理如此清晰,还能引用儒家教义,这样的人,会是一个傻子?会是一个纨绔?

莫非,这汉王世子朱瞻壑,一直在藏拙?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汉王世子的心思,也太深沉了些……

朱棣这下更诧异了,自从知道这孙子稀松平常外加有些疯症之后,他基本上没有关注过这个孙子。

连派锦衣卫监视的心思都欠奉。

没想到今日的表现,竟然这般让人意外。

朱棣还未说话,那郑维桓竟然又站了出来,朗盛奏对道:“世子所言大谬,如果世间所有犯罪,都可以亲人来偿还?那要法度作何用处!”

朱棣目光微沉,这郑维桓,竟然还敢出声!

都察院左都御史刘观听到这话,瞬间就流出了冷汗。

这厮怎么什么都敢说?真以为咱们的马上天子不杀言官?这下好了,说不定自个儿都要遭连累。

早知道他是这样一个愣头青,就不用他了!

而勋贵们也有些慌张,这不知名的狗屁御史突然发难,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

他们昨天教世子的时候,可没想过会有一个愣头青突然发难,所以压根儿就没有准备言语。

现在,得看世子自个儿的发挥了。

可世子到底是个废物啊。

朱瞻壑听到这话,头垂的更低了,“孙儿不过想成全君臣、父子之义,只为学那曾子舆、闵子骞春秋孝义,哪里有那些鬼魅心思,望皇爷爷明察。”

勋贵们一颗悬着的心瞬间放回肚子里,世子殿下的表现,实在是太让人惊喜了。

这些话,他们可从没有教过,没想到世子竟然能说出来?

什么曾子舆、闵子骞,他们更是压根儿就没有听过!那是什么人物?

而文官这边,更是吃惊不已,他们当然知道,这二位是春秋时期出了名的孝子。

但是他们知道归知道,但从一个纨绔废物口中说出来,就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了。

朱棣脸上第一次出现完整的笑意,这个孙子的表现,也是完全出乎了他预料,竟能引经据典,一看就是平时没少看书。

他看了一眼在地上跪伏的孙子,柔声说道:“抬起头来,让皇爷爷看看。”

朱瞻壑抬起头。

朱棣这才好好看了这幅面孔。

跟他的父亲真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而他的父亲,跟朕,却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想到那个儿子,曾数次在战阵中挽救他的性命,而从不吝惜自己的身体,他心中已经做好了决定。

老二得活下来,可以不去就藩,削减护卫,让他当一个闲散王爷。

这样,就可以保全所有人了。

至于满朝文武的议论?

朕怕什么议论?从奉天靖难开始,议论的人多了去了,伤的了朕一根毫毛?

“诸卿,都说说看。”

而此刻,一个身穿麒麟补服的武官突然出列。

而此人,正是靖难派硕果仅存的国公之一,朱勇。

“陛下,汉王此次过错,实是受左右奸人鼓动,以臣之见,不如斩杀汉王左右奸贼,削减护卫,留在京中,为蒙难者祈福。”

朱棣看着眼前的人,许久之后,轻轻点了点头。

礼部尚书金纯见到这一幕,正准备打算出列,当天子面驳斥一番。

而户部尚书夏原吉死死的拽住金纯的衣袖,不让他出列。

说实话,当今陛下几乎掌握了天下所有兵马,又有修史、拓疆的不世之功,一旦他做了决定,几乎无人能违背,所谓党派集团,统统只能成为应声虫。

你可以试图用某些手段,试图影响皇帝的决定,却没法左右他的决定。

所有忠于太子的文武官员,都知道这次斗争,失败了。

而究其原因,还是这朱瞻壑的表现,实在是让人太过吃惊,完全没有预料。

谁能想到这位平日素有纨绔废物之称的汉王世子,能有如此出众的表现?

谁都想不到!

看样子,日后,必定是得多关注关注这位世子殿下了!

文官们面色沉沉,陛下可能已经起了废立的心思,太子的地位,就没那么稳固了。

胡广亦是如此,他的手心早已是湿漉漉的,连带着衣襟都能攥出水来。

他原本以为,今日必定能一击定乾坤,可谁知冒出个朱瞻壑!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陛下对汉王太偏爱了些!

而另一边,那些个靖难的勋贵们,一个个面带喜悦,要不是上面还坐着陛下,他们怕要昂首挺胸的走到那些中枢官员的身边,趾高气扬的道一句‘承让’了。

朱棣既然已经做好了决定,也不再犹疑,正准备当场宣布处置结果,然后让中书舍人拟旨。

可这时,那跪在地上的朱瞻壑突然朗声唤道:

“皇爷爷!”

朱棣微微愣神,他目光落向朱瞻壑,想起他今日的表现,眉眼漫起了些许温柔与期待。

“孙儿,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是,皇爷爷,父亲固然是受人蛊惑,犯下大错,但错就是错!哪有就此饶恕的道理?”

满堂具静,比那会儿胡广如坐针毡的时候还要安静。

满朝文武瞬间懵了,这是什么操作?

两级反转?

就像前世一款名为联盟的游戏一样,这边都在拆基地了,回头看自家门牙塔在拆自己基地?

文官们愣了许久,突然反应过来,瞬间狂喜。

这汉王世子是在自掘坟墓啊!

原本早已经没悬念的事情,居然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户部尚书夏原吉得意的看了金纯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你看吧,我就说这汉王世子早晚犯病,没错吧?

还是宁阳侯陈懋反应迅速,急忙出列说道:“陛下既已圣裁,世子慎……”

“孙儿觉得,不如削减护卫,前往云南就藩!”

‘言’字暂且还未脱口,朱瞻壑这铿锵有力,且蕴含着大义灭亲的话语,盘旋在朝堂之上,好似平地惊雷!

嗡——

所有人皆两耳嗡嗡。


就藩云南?

的确,从永乐二年开始,云南一直是朱高煦的藩国,但是朱高煦一直不愿意去。

为什么?

因为去了那,远离权力中心,将再也没有成为太子的机会。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云南太穷苦。

见惯了南京的繁华,又怎么肯去西南的横断山脉十万大山?受那些苦?跟那些都掌蛮土司打交道?

所以汉王死活不愿意去,死乞白赖要留在南京,甚至为此不要面皮……

但确实有效果,所以陛下让汉王徙封青州。

这地方就要比云南富庶多了,可即便是这,汉王不也不愿意就藩?

这不就是夺嫡之心不死?

所以他们这次的目标,就是让汉王就藩,甭管就藩在哪,目标就算达成。

就是要绝了汉王的夺嫡之心。

结果这目标,在汉王世子朱瞻壑几乎完美的表现下,也失败了。

陛下已经要当庭宣布将汉王留在京城了!已经让中书舍人拟旨,要告之天下了!

太子党哪个不心神惶惶?原本以为能一击奏效,可谁知失败了?

自己太子党的身份被曝光,会不会被得势的汉王殿下趁机给处理了?

谁不担心自己的命运?

结果,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这汉王世子自掘坟墓,竟然替他爹请去云南就藩?!

绝了他爹的夺嫡之路的同时,还让他爹去十万大山当野人首领。

朱棣面色极为严肃,他看着这位几乎从来不关注的孙子,似乎想要重新认识一番。

这孙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为什么要让他爹就藩云南?

过了许久,朱棣才轻声开口道:“为何就藩云南?”

文官们心中冷笑,为什么?当然是傻子呗?难不成还想凭借云南这穷地方造反?

“云南本就是父亲一开始的藩国,只是父亲一直不愿意去罢了。”

“孙子认为,云南是西南门户之地,而作为朱家子孙,应当不畏艰险,为天子守国门,为君王死社稷……”

这话说的铿锵有力,如乾音阵阵。

朱棣听的有些痴了,他之所以迁都北京,不就是想以天子之身守国门?

朱瞻壑的一番话,让朱棣产生了极为强烈的共鸣。

为天子守国门,不就是他朱棣的人生理想?

为君王死社稷,也是奉天殿内大多数文武官员的终极理想。

满朝文武都不禁讶然,汉王世子不是纨绔?不是偶尔会发疯症?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朱棣盯着朱瞻壑,作为一个优秀的政治家,他有些不太理解这孙子的操作。

为了自保?亦或者说,他是真的存了为天子守国门的远大志向?所做一切,真就为了朱家天下?

不过细细一想,就藩云南,到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文官集团肯定对这个结局非常满意,这是毋庸置疑的。

而对于他朱棣来说,就藩云南,就可以避开模拟器上发生的祸事了。

而且云南偏远,生产力极为低下,基本上不可能对中央构成威胁。

唯一吃亏的,只有老二一个人。

既然老二有这个心,那就答应他?

朱棣环视周遭,看着下方的满朝文武。

有些人表面镇定,实际上嘴都快要笑歪了;而有些人哭丧着脸,如丧考妣。

似乎感受到了朱棣的目光,这些个各式各样的表情,都慢慢收敛起来。

朱棣很久都没有收回目光,这让在场的人,都变得有些惶恐。

莫非陛下是要改主意,并不愿意汉王就藩云南?

不得不说,掌控绝对权力的君主,一举一动,都会给群臣极大的压力,不停的揣测这位最高统治者的心思。

正当这些人心中惴惴的时候,朱棣才轻声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就改就藩云南吧。”

朱瞻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终于把这个喜欢惹事的老爹给送走了。

文官们也是兴奋的不得了,这件事,到底是成了,而且还是超额完成。

还得多感谢那位纨绔世子啊。

有这样的儿子?你汉王还想当太子?想当皇帝?

这不纯纯搞笑吗?

而与之相对的,支持朱高煦的靖难勋贵们,一个个跟死了亲爹一样。

二皇子再也没有机会成为太子,他们所投入的政治资本,也全都化作泡影。

宁阳侯陈懋现在特别后悔,真的。

为什么要让朱瞻壑来请罪?为什么会觉得这傻子可靠?

为什么不好好待在宁夏当自个儿的总兵?要回来受这傻子的气?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内侍在一旁照例喊道。

而这件事,本身就是这次早朝最关键的议题,而这件事有了结果,就再也没有什么议题了。

朱棣看着朱瞻壑,他对这个孙子,有些好奇。

但也仅仅只是好奇罢了。

……

朱高煦坐在马上,雄赳赳气昂昂,蓄着美髯,体格健硕。

作为一个武力值拉满的存在,骑射是一生的必修课,所以隔三差五,就会到城外狩猎,以保持状态。

而且,他水平极高,能拉一石弓连射,这种成绩,即便是在军中,也是战神一般的人物。

今天收获不错,除了兔子豪猪这些没有难度的猎物之外,还有一头约莫两百斤的野猪。

这让朱高煦很高兴。

而此刻,远处突然出现一骑,朝着汉王这边奔来,面色极为慌张,一副死了亲爹的样子。

走到近前下马,这人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怎么,直接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一个狗吃屎。

这一幕,惹得朱高煦一阵心烦。

“徐岩,慌慌张张的像个什么样?我不是告诉过你,遇到凡事不要慌,慌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有什么事,慢慢说。”

看到主子这么从容,徐岩果真也不慌了,殿下叫慢慢说,那就慢慢说。

“世子今天去参加朝会了。”

朱高煦哂然一笑,这小子,还有点良心,知道担心他爹,去找他皇爷爷求情去了。

可是需要吗?父皇摆出那种姿态,不就是想换我当太子?需要求什么情?

“然后呢?”朱高煦淡定的说道。

“世子奏对得体,陛下似乎非常喜欢。”徐岩继续慢慢说道。

朱高煦满意的点了点头,指了指一旁的野猪,说道:“世子身体瘦削,一会儿你把这野猪扛回府中,让厨子处理一下,给世子补补身体。”

徐岩点了点头,将接近两百斤的野猪抱起,放在马背上。

“然后呢?”朱高煦问道。

“然后世子说汉王殿下你有罪,不如贬到云南就藩,为天子守国门,为君王死社稷……”

“然后陛下答应了。”

朱高煦愣了许久。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他一把翻身下马,朝着徐岩的战马奔去,然后一个飞踹朝着战马的腰身而去。

几百斤的战马应声而倒,野猪一路翻滚了老远,撞在不远处的树干上,才算止住。

“孽子!你吃锤子的野猪!”


话说两边。

朱瞻壑在下朝的时候,就一溜烟的往皇城外跑去。

没法子,只要腿脚稍微慢些,就会被那些久经战阵的叔叔们堵在皇城外,暴怒的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说不定悄悄摸摸下黑手。

他能怎么解释?告诉对方他夜观天象,发现爹去乐安就藩必反?留在京城必然会被那心机深重的父子害死?

所以他跑的飞快,俨然一副逃命的样子。

要是有人站在奉天殿门口看皇城,就可以看到一个身穿华服的年轻人,在尽量保持仪态的前提下,以极快的速度朝着皇城外奔去。

在他身后不远处,一群穿着官服绣走兽的彪形大汉,也紧紧盯着他,一副睚眦欲裂的模样。

仿佛朱瞻壑杀了他们亲爹一般。

朱瞻壑受项羽调教多年,一身武学早已到了极高的境界,哪里是身后那些人能够追上的?

所以等朱瞻壑出了皇城的时候,回头看了看偌大的广场,连鬼影子都没看到一个。

朱瞻壑嘴角一歪,就这?还想来找我的麻烦?

“怎么样,跟着项某学功夫,不错吧?”项羽的声音在朱瞻壑的脑海中响起。

朱瞻壑连连点头。

果然,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要不是从小跟着项羽学武,这次就危险了,说不定会被这些暴怒的叔叔们爆锤。

而这时,诸葛孔明也跟着发出声音。

“这些人好面对,顶多是质问你一番,想要打你,还是得找一个隐蔽的地方才行,否则殴打皇族的罪名,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你现在应该担心的是,如何面对你父亲。”

朱瞻壑想到父亲,刚刚还洋洋得意的表情瞬间沉寂下去。

“这又有何惧?你爹难不成打的过你?”项羽冷笑一声。

朱瞻壑听到这话,又变得骄傲起来,骑上马,就朝着汉王府行去。

过了一会儿,那些武官们也出了皇城,齐刷刷打马朝汉王府行去。

……

汉王御马速度极快,从一拳头将马锤翻,再到翻身上马回京城,不过盏茶的功夫。

进了三山门,一路顺着三山街,往皇城方向打马而行,并未回汉王府。

然后在三山街的末端,高头大马的朱高煦,遇上了稍显羸弱的朱瞻壑。

众所周知,国子监就在三山街,负责教育、管理刻书,所以外面全是什么书铺廊、裱画廊之类的玩意。

来这些地方光顾的,都是些文人雅士。

一块砖头掉在人群里,砸死的都可能是位读书人。

朱瞻壑见到父亲,哪有那会刚出皇城时候的从容?直接是冷汗涔涔,有些焦躁。

朱高煦看着眼前的‘好大儿’,眼中充满了冷意,想着当初为什么要生出这样一个逆子出来?

项羽在朱瞻壑脑海里撺掇,“不要怕,大不了做上一场!”

朱瞻壑并不理会,并打算关项羽小黑屋。

但想到接下来面对的场景,说不定需要这位项大爷做武术指导,就打消了这个心思。

与此同时,一些靖难功勋们,也都聚集在三山街,一时之间,让本就热闹非凡的三山街,变得更加人声鼎沸。

前有猛虎,后有群狼,朱瞻壑当真慌了。

以爹那种暴虐的性格,会不会直接把我给捶死?

为了避免情绪继续酝酿造成失控场面,朱瞻壑直接下马,调整面部表情,一脸笑意的向着父亲。

“父王也在这?好巧啊!”

后面的十来位靖难功臣们,都翻身下马,小跑到汉王马前行礼,口称参见汉王。

朱高煦摆了摆手,让这群人起身,然后自个儿跳下马,缓缓的朝着朱瞻壑走来。

朱瞻壑脸上的笑容快要绷不住了。

“巧你母!逆子,我打死你!”朱高煦走到近前,准备打死朱瞻壑。

“爹,此乃国子监所处,此处打人,有辱斯文呐!”朱瞻壑试图用言语阻止暴怒的父亲。

暴怒的朱高煦哪里肯听,突然伸出一只脚,蓄力横扫,对着朱瞻壑的腘窝就是一脚。

这一脚虽然留了几分力,但依旧威势赫然,看的周遭的靖难功臣们心神大骇。

这一脚的动机非常明确,就是让朱瞻壑的一只脚无法支撑身体,直接跪伏在地。

朱高煦已经打算好了,这一脚之后,就直接抽出腰间缠着的玉带,当街给跪伏在地的儿子一个深刻而又惨痛的教训。

“小心,他要攻你膝后!”项羽出声提醒。

朱瞻壑早已做好准备。

一定要挡住爹的这一脚。

不然被爹当着三山街这么多人的面毒打一顿,他这位汉王世子以后也别混了。

翠柳楼的如花姑娘,梅妍楼的香香小姐,醉仙楼的幸竹仙子,统统不要去见了。

朱高煦悍然出脚,穿着明晃晃的靴子,一脚踢在朱瞻壑的腘窝上。

那些靖难武官们都有些不忍心继续看下去了,不过想到世子今天在朝堂上的所作所为,这股突然冒出的仁慈,瞬间就被压了下去。

打!世子如此背刺你,你要狠狠的打!

只是朱高煦这强大的一脚,并没有将眼前逆子的腘窝打弯。

朱瞻壑依旧直挺挺的站在那,一副笑眯眯人畜无害的样子。

懵了,不只是朱高煦懵了、武官们懵了,连那些围观的指指点点的人们都有些懵。

按理讲,人的腘窝是极为脆弱的,几乎只要稍加力量,就能让人膝盖弯曲,瞬间倒地才是。

谁不知汉王勇武?你看那高大威猛的样子,一身腱子肉遮都遮不住,那得有多强的力量?

可为何连他儿子的腿都打不弯?

莫非是没怎么用力?

朱高煦一招无果,更是怒极,瞬间积蓄起一股更强的力量,一副非要把儿子掀翻的样子。

“呔!”伴随一声怒喝,这一脚再度踢出,看得一众人瞬间色变。

谁都知道汉王殿下真正使力的时候,往往都喜欢伴随着一声‘呔’的。

这一脚,怕是要把世子踢出个好歹来!

“别慌,按我教你的做!”项羽的声音总是一如既往的让人心安。

又是一脚,朱瞻壑依旧站在原地,双腿笔直。

反倒是朱高煦,默默的后退两步,将不停的颤抖的脚隐藏在华服之下。

随即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站的好好的儿子,心中却早已震撼莫名。

他这一脚连马都踹的翻,怎么踢不倒一个逆子?反倒是自己的脚背,应该已经肿起来了。

这逆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难道是练了某种横练功夫?

但先别说寻常横练功夫也抵不住自个儿这一脚,更何况,世子才多大年纪?又有多少时间学武?

能练到这种水平,莫非是个武学天才?


朱高煦想的入神,一时之间定在原地,没了动作。

看着父亲神情恍惚,朱瞻壑没来由的有些心疼。

唉,在父亲眼里,奉天殿的那把椅子,他是很有机会能坐上去的吧?

可这种机会,被儿子亲手断绝,换谁也没法接受。

父亲暴怒的打马而来,想要处置他这个逆子,结果没成功,反而自身吃了些亏,于是这种暴怒情绪就变成了沮丧,委顿……

父亲会不会因此丧了心气,变得浑浑噩噩起来啊?

想到这,朱瞻壑莫名的有些担忧,他打算安慰一下父亲。

他向前走了两步,一把搂住父亲。

朱高煦顿了顿,也一把搂住儿子的后背。

这一幕,倒还真有些父子和睦,其乐融融的味道。

见到这一幕,有些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都有些啧啧称奇,心道天家子孙也有真情在。

一位身穿儒衫,腰悬长剑的人轻笑着说道:“我原以为汉王徙封云南,应当是一百个不情愿,必会将促成这一事的世子殿下打出一个好歹来。”

“没想到只是随意踢了两脚,就算完事。”

“如此看来,汉王殿下倒不是想象的那么跋扈。”

有人听到这话,极为好奇的问道:“什么?汉王殿下要徙封云南,什么时候的事?”

周遭的人都竖起耳朵,想从这一看就是读书人口中听出些只言片语来。

这佩剑读书人环视周遭,发现大多数人目光都在自己身上,也是心满意足,洋洋自得的说了起来。

“呵呵,今日早朝,汉王世子求见陛下,请陛下将父亲徙封云南,陛下答应了。”说到这,他再度环视周遭,显然是想要有人夸他牛掰。

果真有醒事的人当那捧哏,“兄台好灵通的消息,早朝才刚过去不久,您就知道了这其中内里,了不得,了不得。”

佩剑读书人笑了笑,才假装谦虚的说道:“都是些微末关系,不足道不足道,而且朝廷已发明旨,过不了多久,这件事就会满城皆知,算不得什么隐秘。”

周围人继续恭维许久,说什么公子实在是太过谦逊,真有那古仁人之风云云。

这配剑读书人满面春风,继续谦逊了许久才继续说道:

“众所周知,汉王殿下并不想就藩,更不想去那什么偏远的云南就藩,汉王世子此举,无异于断了汉王的根本。”

“所以依在下看来,以汉王的脾气秉性,恐怕会给世子一个深刻而又沉痛的教训。”

说到这,他看了看稍远处相拥的一老一少,眼中倒是出现了一抹钦佩。

“然而汉王被儿子断了前路,却只是象征性处罚了一番,而此刻温馨相拥,足可见世人错怪了汉……”

王字尚未出口,那稍远处相拥的两人却突然出现变故!

原来是汉王不知为何蹬蹬蹬后退几步,然后捂着自己的左脚膝盖,一脸痛苦。

看的周围人不明就里,不是刚刚还抱的好好的?怎么转眼之间变成这个样子?

他们哪里知道,就在刚才他们谈天说地的时候,在他们看不到的汉王与汉王世子之间,发生了一些腌臜事情。

原来汉王见儿子搂住自己,于是将计就计,搂住儿子的后背,乃是要死死禁锢住他!

计划实现之后,汉王直接祭出他那水瓢一般大的膝盖,往上猛顶!

世子整个人被搂住,一时之间哪里挣脱的了?

好在有项羽大爷,早在朱高煦准备膝顶之前,就已经提醒朱瞻壑做好准备。

朱瞻壑在父亲出膝之前,就已经回拳抵挡,一拳打在父亲往上顶的左脚膝盖上。

然后,这才有了汉王双手抱住左脚膝盖,踉跄后退,表情痛苦狰狞的一幕。

朱瞻壑急忙走上前,一脸关切的说道:“爹?你没事吧?”

朱高煦呼吸急促,你踏马给老子装?

但是想到刚刚这逆子出手时的恐怖力量,他强忍住心中的暴怒。

他现在可以肯定,儿子绝对是一个武学高手,比自己更强大的武学高手!

本来想仗着武力将不堪一击的儿子爆锤一顿的,但按照现在这样的情况来看,强行出手,只会吃亏。

想到这,朱高煦哀叹一声,这算个什么事?

总不能叫左右把儿子摁住痛打一顿吧,那就真是失了天家威仪,搞不好要被父亲问罪的。

而且老子打儿子还需要有人从旁协助?说出来也不怕被人笑话?

他朱高煦是如同李世民一般的人物,丢不起那个人。

算了,暂且先跟这逆子虚与委蛇一番,以后寻了机会,再敲闷棍。

“无妨,只是腿突然抽筋,稍缓就好。”朱高煦强打笑容。

朱瞻壑关切的说道:“要不要孩儿背你回家?”

朱高煦眼珠一转,又是计上心来,便笑着说道:“为父这状态,也不知道能不能骑马,那就辛苦儿了。”

那佩剑读书人见到这一幕,也是小声向左右言道:“我说吧?流言都是不可信的,儿子犯下这样的大错,汉王也能不作惩罚,还笑脸相迎,谁能说汉王阴刻暴虐?”

左右听到这话,也是连连点头。

一旁也有人接着发声了,显然是不想这佩剑读书人一枝独秀。

“汉王此举,也说明了他对就藩云南并非那么排斥,所以并非是恋栈中枢,那些说汉王夺嫡之心不死的,完全就是污蔑。”

只是这些话,朱高煦听不见了,此刻他正趴在儿子的背上,缓缓朝着汉王走去。

想着在进入府邸大门之后,使用军中绞杀之法。双腿夹住儿子的腹部,双手紧紧勒住儿子的脖颈。

这次,必不会败!

“父王,你是不是想用军中绞杀之法勒住我,然后给我一个深刻而又沉痛的教训?”正当朱高煦构思计划,神游方外的时候,朱瞻壑突然说道。

这一句话瞬间吓的朱高煦六神归位,这儿子今天怎么如此诡异?竟然能看透他心中所想?

“诶!儿子这是哪里的话!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朱瞻壑并不理会父亲的解释,继续自顾自的说道:“儿子可以让父亲出气,但是出气之后,劳烦您迅速准备,前往云南就藩。”

朱高煦没想到儿子竟然如此直白,而此刻就只有他们二人,他也打算摊牌了。

“为父难道一点机会也无吗!”

朱瞻壑摇了摇头,“留在京城争位,只有死路一条!”


朱高煦大怒,“你爹凭什么不能当皇帝?等爹当了皇帝,你就是太子!”

朱瞻壑摇了摇头,继续规劝道:“爹,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你投胎投的很好,但是时机不太对!”

“你要是早生个两年多,这皇位就是你的,谁都抢不去,可你生迟了,你只是次子!”

“太祖皇帝的祖宗成法清清楚楚写着‘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这一串祖宗成法,连皇爷爷都解决不了,你解决得了吗?!”

“黄淮、杨溥为了太子舍身,现在还在大牢里关着,你不知道?”

“他们前赴后继,不畏生死,不就是为了正统二字?如果皇爷爷真立你做太子,你信不信,立马就会有千百个黄淮、杨溥出现,他们或在宫门外伏阙,亦或者直接撞那金銮殿的柱子,你又拿什么挡?”

“皇爷爷能掀桌子,但他并不会为了你掀桌子,爹,你醒醒吧!”

“只要大伯他们没有疏漏,你就一辈子没有机会。”

这一段段话,振聋发聩,震的朱高煦一阵愣神。

他不禁在想,自己做的这一切,当真错了吗?

凭什么只是晚生了两年,就要让一个瘸子骑在自个儿身上?

“而且,皇爷爷已经发明旨,或许回到府中,就有内侍来府上宣旨,局面已经无法挽回了。”

“倒还不如从容些,这样皇爷爷还会觉得对不起父亲,因此给你足够的优待。”

这倒是实话,他汉王朱高煦已经被儿子整的不得不就藩了。

这是一个必须认清楚的事实,不可能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既然就藩是非去不可了,为什么不能坦然一点?反而可以争取到足够的利益。

朱高煦并不说话,显然并没有完全接受儿子的说辞。

“爹,你说儿子的肩膀,宽否?”朱瞻壑用了个民间的称呼,并未称之为父王,似乎要亲切些。

朱高煦这才顺着朱瞻壑的话语感受。

儿子的确是长大了啊。

想他朱高煦身高接近一米八,体格健壮,差不多有一百七十来斤。

可儿子背着自己,不急不缓,脸不红气不喘,从三山街到汉王府七八里的路程,中途竟然都没歇脚?

再联想到今天想教训儿子,自个儿反而吃了不少的亏。

儿子真的变了。

不对,是儿子开始崭露头角了。

往常寻花问柳甩淫词,那都是伪装;时常与空气对话,那是探寻世间真理,寻气之根源!

想到这,朱高煦长叹一声,不再纠结。

“明天我就去向你皇爷爷递谢恩折,主动削减护卫,尽快就藩云南。”

朱瞻壑连连点头,心中一块大石头落地,要是这傻爹非要闹,还真是麻烦的很。

“爹,谢恩折,儿子可以代劳。”

朱高煦陡然一惊,儿子还会写谢恩折?没见他怎么读书啊。

“这等大事,万万不可儿戏,还是交给府内的幕僚来做。”朱高煦严词拒绝。

朱瞻壑嘴角一勾,那些个幕僚的水平,有诸葛孔明水平高吗?

出师一表真名世,千载谁堪伯仲间!当真是谁都能够做到的?

“爹,信我。”

朱高煦半信半疑。

……

翌日,朱高煦递上了自己的谢恩折。

据内官监的太监说,陛下今日看到汉王的谢恩折之后,几度垂泪,口中念叨着汉王的名字,说着什么父皇对不起你之类的话语。

这些流于表面的情绪,让整个中枢都有了一定程度的震动。

但实际上,朱棣的看到这谢恩折的时候,心中的情绪远比流于表面的要多得多。

这谢恩折朴实无华,却处处都是真情流露,说什么儿生于天家,不受困顿,时刻感念父母恩德,只想鞍前马后,侍奉终生……

多么孝顺的孩子啊。

面对朝臣攻讦,也没有心生怨怼,反而从容谢恩,表示为了大局稳定,愿意就藩云南。

我儿如此赤诚!为何朝臣皆言他凶狠刻厉?

果然,满朝文武,无一人不可杀!

只是明旨已发,木已成舟,悔之晚矣。

朱棣看了看手中的谢恩折,拿出一个小盒子,将谢恩折小心放在里面。

然后在盒子上方题了一行小字。

“自古谢恩者,无能出其右。”

当晚,朱棣宫中设家宴,上演了一幅父子离别、兄弟离别时的凄婉画面。

同时朱棣借着酒意,大手一挥,赐汉王马千匹,辔十副,银三万两,钞三十万锭,纻丝三千疋,纱罗各千疋,胡椒万斤等一系列赏赐。

皇太子朱高炽当即表示不妥,这等赏赐,已经是藩王数倍,不合礼制。

只是此言当即遭到朱棣的痛骂,直言皇太子少容人之量。

皇太子惶恐,当即请罪。

朱棣摆了摆手,有些意兴阑珊。

……

第三日一早,汉王府门口热闹非凡。

因为今天,汉王就要前往云南就藩。

按理讲藩王就藩,应当要提前很长时间在藩国营建府邸,朝廷也应当制作仪仗先送往封国。

而且汉王府的财物这些要做个清算吧?身上兼着的差事要做个交接吧?

但没有,云南本就是朱高煦的藩国,早就修了汉王宫邸,只需要随便翻修一下,等朱高煦到那,也差不多能住人了。

至于仪仗什么的,却是早在去年六月就送往青州,今年或许是陛下打定主意不会让儿子就藩青州,所以老早就让青州方面将汉王仪仗送了回来。

至于店铺等问题,汉王是大手一挥,直接全权交给世子处理。

差事交接也没什么必要,反正都是皇太子的人顶上去。

朱瞻壑看着眼前的父亲,装出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出来。

“父王,保重!”

朱高煦看着眼前的儿子,叹息一声。

昨天儿子给他写的谢恩折子,受到了王府幕僚的一致认可,认为即便是武侯降世,也不会写的比这折子更好。

那个时候他才发现,儿子竟然是个文武双全的奇才。

互诉衷肠,几度洒泪,终于在正午的时候,汉王府浩浩荡荡的车队,才开始出动,连绵数里,这头都出了城门,那头都还没出发。

当晚,朱瞻壑前往醉仙楼找幸竹仙子玩耍了一番,庆祝让父亲顺利就藩。

而如此同时,朱棣也早早结束了办公,躺在床上,静静的等待着眼前的人生模拟器的冷却刷新。


戌时,朱棣心心念念的人生模拟器冷却刷新。

【当前可模拟目标:】

【模拟目标一:皇次子朱高煦】

【模拟目标二:皇三子朱高燧】

【模拟目标三:皇太孙朱瞻基】

朱棣看着眼前的选项,心中大喜,变了变了,可以除了老二和老三之外,还能模拟圣孙瞻基了。

而这次老大没有出现在选项里,或许是因为上次已经模拟过,而这三天经历的事情,对老大的结局没有产生任何影响,所以没有重复模拟的必要。

而在如今出现的三个选项里。

老二已经就藩云南,此生再也没有当皇帝的机会,于大局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模拟的重要程度不算高。

至于老三,向来是唯老二马首是瞻,模拟的价值似乎更低。

最后,朱棣将目光看向了第三个选项。

好圣孙朱瞻基。

说实话,老大能得太子之位,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生了个好儿子。

圣孙聪明,有灵性,学东西很快,除了喜欢斗蛐蛐之外,几乎没有什么缺点,很早就展现出了成为圣君的潜质。

朱棣也想看看,这个好圣孙,到底有没有辜负他的期望,成为一个好皇帝?

想到这,朱棣不再犹疑,开始模拟好圣孙朱瞻基的一生。

【洪武三十一年,你出生了,你爷爷燕王朱棣看到你之后非常高兴,忙乎:“此乃大明朝之福也”】

朱棣回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说来也玄,当晚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父亲洪武帝朱元璋将一个大圭赐给了他,并说了一句“传世之孙,永世其昌”。

刚刚梦醒,就有人报告说长孙降生了。

这事儿就那么巧,让他朱棣不得不怀疑这孙子是天命所归,才有了那句惊叹。

甚至之所以敢硬着头皮靖难,也是有这一方面的原因在。

【永乐元年,你爷爷朱棣靖难功成,你从王孙变成了皇孙,你还懵懂,但也知道要听话,不给父亲惹祸。】

朱棣脸上露出会心笑容,永乐元年,那时候圣孙才四岁啊,就已经有这么高的思想觉悟了,不错。

【永乐二年,你爹朱高炽被册封为皇太子,你爷爷朱棣非常喜欢你,挑选了当时著名的大儒担任你的老师,并多次表示皇孙是可造之才,一定要尽心竭力,不可稍有懈怠。】

【面对爷爷朱棣的疼爱,满朝文武的奉迎,你没有一丝一毫的骄傲乖张,反而更加温婉恭顺,老师布置的学业,总是能超额完成,受到老师们的一致好评】

朱棣实在是太满意了。

这世上有多少人,因为宠爱而变得骄傲自满,从此跌入深渊的?

名将蓝玉,不就是恃宠而骄,最后落得个抄家灭族的结局?

皇孙才几岁,就已经凸显出不同于常人的潜质,这不能当好皇帝,怎样才能?

【永乐七年,你跟随太宗皇帝朱棣巡幸北京,他令你观看农家耕种所用农具及田家衣食,并作《务本训》赠给你,你专心研读,懂得了民间疾苦,想着有朝一日,可以让这些处于社会底层的老百姓不用那么苦。】

朱棣沉默了,过了很久,才喟叹一句:仁人之心,我不如圣孙多矣。

【永乐九年,你被册封为皇太孙,正式加冠,这一年你十二岁,你依旧没有志得意满,更加认真刻苦,还展现出了非凡的绘画天赋,山水、人物、花鸟、虫草,从广到微,无一不精,经常受到老师们的夸赞。】

朱棣满面红光,他从小就没怎么认真读书,文学造诣不过寻常,这一点,他又不如圣孙了。

【永乐十二年,你跟随太宗皇帝朱棣二征漠北,你压抑良久,也想着建功立业,于是鼓动内侍李谦追击九龙口,结果却遭到瓦剌骑兵围攻,差点成了俘虏,好在太宗皇帝派骑兵来救,这才幸免。】

这件事,朱棣当然记得,当时他心中极为慌张,培养了这么久的圣孙,要是出了什么事,不得亏死?

但是当时的调查结果是:内侍李谦鼓动皇太孙追击,最后因为将皇太孙带入险境,所以畏罪自杀。

但现在看来,这内侍李谦,也只是一个替罪羊而已。

这个消息,让朱棣心中有稍许的不舒服了。

大丈夫应该坦荡些,即便当时冒进追击失败了,又有何妨?谁年轻时不会犯错?何苦撒谎呢?

到底还是……缺了点人雄气度吧。

【永乐十四年,你得知汉王累罪三十余条,觉得将汉王完全撵出京城机会来了,于是你与你爹一起商议,制定了弹劾汉王的计划。】

【计划不算成功,因为不知道为什么,太宗皇帝似乎不愿意汉王徙封乐安。】

朱棣嘴角一勾,为什么?爷爷是为了保你性命啊!让老二就藩乐安,岂不是又是骨肉相残的局面?你又得生死不明?

【可是谁知这时汉王世子朱瞻壑突然发力,让汉王不得不就藩云南,你极为高兴,并认为朱瞻壑这个傻子是你的福星,当晚更是与父亲吃了一顿羊肉火锅,好好喝了一顿酒,酩酊大醉。】

朱棣嘴角抽了抽。

政治斗争向来残忍,老二就藩,对于老大他们父子俩来说,的确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人之常情,并没有什么值得诟病的。

但瞻壑在朝堂上说的那番话,显然只是表达替他父亲表达意愿,这从后面老二从容就藩,谢恩折上展现出的纯粹感情,都能得出这个结论来。

而为天子守国门,为君王死社稷,自请守护大明西南门户的行为,在你们眼里,就是傻子?

说实话,这一刻,朱棣是稍微有些失望的。

【永乐十四年十一月初,汉王就藩云南,你看着那近乎无边无际的车队,其中光是胡椒都装了二十车,你明白汉王以退为进,并未失了圣眷,依旧是一个强大的敌人,看样子以后少不了要行削藩之举。】

朱棣长叹一声,现在模拟器呈现的内容,已经是刚刚才发生的事情了。

也就是说,圣孙这个想法,就是此时此刻,他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也就是说老二即便到了云南,你们父子俩,依旧不打算放过他吗?

朕不过是觉得亏欠了老二,所以赏赐给的稍微多些,你们就看红了眼?

模拟器出现新的文字,打断了朱棣的思绪。

朱棣目光微凝,因为接下来面对的,是全新的历史,他亲手改变过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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