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
在各个时空的热议之中。
天上的光幕画面继续转动。
斩了秦桧,放出忠良,这才是今晚热闹的开始。
前往大理寺之前,官家就已经安排让禁军去抓人了。
数千身着甲胄的禁军,在临安城中,动静何其之大。
就连一直装病,卧病在床的韩世忠,也忍不住想出来看看,这天天,又发生了什么变故。
结果还没等他走出家门,就一把被梁红玉拽了回去:
“你就不能安生一点吗?”
“前两天那秦桧骂你那些莫须有的罪名,你就不怕这些兵是来抓你的?”
韩世忠左右扭了两下,就挣脱了束缚,嘿嘿一笑:
“那肯定不是,若是来抓我,几百兵士就够了。”
“况且几千禁军,可不是秦桧能调动的,我可以没有惹怒过陛下。”
“再说,若真的是抓我,我又不和岳飞一样傻,别的功劳不说,就单单说救驾之功,没得事的。”
听到这话,梁红玉也没多说,只是眼中黯淡,叹息道:
“怕是鹏举怎么也想不到,官家真的会想着杀他。”
她的语气刚沉下去,情绪还没酝酿出来,就被韩世忠一句惊呼给打破了气氛。
只见抬头眺望的韩世忠,此时瞳孔瞪大,脸上神情震惊。
砰砰砰!
他猛然一拍,房屋上的瓦片不住地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
梁红玉:“……”
“不是,你看个热闹这么激动作甚,咱家屋顶这个月都补三回了。”
对于梁红玉的抱怨,韩世忠压根不理会。
此时的他,激动指着远方,道:
“娘子,你快上来,看!”
“禁军把御史中丞府给围了,御史中丞是谁,万俟卨,就是那个严刑逼供岳飞的老小子!”
“上枷,上的好,痛快,真是痛快!”
听到这话,梁红玉也不矜持,直接翻身上屋。
看到这奸人果然如此,她也跟着笑得放肆。
月色如水,四处流淌。
临安城中,在所有人内心都忐忑不安之际,禁军又来到张俊府。
曾经张俊也是北伐名将,跟金人较过劲,与岳飞齐名。
可后来,他改了初心,放弃了家国理想,为了荣华富贵,他贪生怕死,疯狂给岳飞泼脏水。
“张大人,请吧。”
随着木枷上身,张俊瞬间内心一沉,他明白了怎么回事。
不同秦桧和万俟卨都是聪明人,他们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官家敢对抗大势,杀了他们。
打破他们的脑袋也想不明白,这样做没有任何整治收益,反而后患无穷!
张俊他不算聪明,不然也不能放弃初心后,还疯狂对着自己之前的同袍战友开撕,一点体面不留。
他明白,是官家后悔了,是官家想北伐的岳飞了。
但他明白是明白,求生的本能还是让他大喊了起来:
“官家想战就战,想和就和,这让百官如何做,让将士如何做!”
“官家不公,官家不公!我要见官家,我要见官家!”
杨沂中盯着他,平静道:
“张大人,您说完了吗。”
张俊终于冷静下家了,死死看着前方屏风,眼睛里充满了不甘。
在烛光闪烁中,官家从屏风中走出,手握长枪,道:
“朕知道,有些事情,是朕的错,朕不会推脱。”
长枪举起,对准张俊,官家叹息道:
“朕会下罪己诏,等天下太平之后,朕会一死谢天下,但在这之前,朕得先清理一下内部蛀虫。”
“杨沂中,他说朕不公,你给一下他要的公正,看看朕杀他冤不冤。”
杨沂中拱手,随后朗声道:
“俊本以武弁起家,初显战功,然性贪鄙,善附权势。
逢桧用事,首倡和议,与桧深相结纳。构陷武穆,诬其部将张宪谋逆,阴助桧贼铸莫须有之狱。
复广占膏腴,岁收租米六十万斛,蓄银如山,骄奢无度。士卒冻馁不恤,惟以聚敛为能……”
官家没听完,也不想听了。
一枪捅在张俊大腿上。
至于张俊的痛苦哀嚎,官家恍惚之中,也没有听到。
他只是挥手,让人将张俊带下去,等明日凌迟处死。
在听到张俊搜刮民脂民膏时,官家仿佛又看到了母国。
无数人饥肠辘辘跪在那些搜刮民财的商人面前,眼巴巴地希望他们发发善心,施舍一点吃的。
无他,五十万马克一块的面包,他们真的吃不起。
官家缓缓闭上双眼,随后再次睁开,眸中皆是冰凉。
这天夜里,整个临安城中,无人入睡。
只要是牵扯到岳飞案的,无论缘由,都被禁军抓了起来,送进诏狱,等候官家圣裁。
禁军上下,也被杨沂中清洗了一遍,果然发现不少探子。
直到金鸡破晓,禁军依旧没有抓完人,还在街上疾驰而过。
很快,就到了早朝时间,
不同于往日早朝的热闹,今日的早朝气氛安静的可怕。
一方面是他们看到朝堂之上有三分之一的位置空了出来,甚至连百官之首的秦相,都不见了踪迹。
这就不免让他们相信了那个风声,秦相昨夜死于非命。
另一方面,则更加明显。
朝堂之上,多了两分身影。
一个是本身陷囹圄的岳飞,一个是被秦相罢免的韩世忠。
平日里能言善辩的大臣,此时都垂了下头,一言不发。
官家看着这一幕,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抬抬手,示意金国使臣可以进来了。
礼部尚书勉强压着内心的惶恐,示意礼乐可以起来了。
随着礼乐声起,金人使臣就趾高气扬地走进大殿。
刚一进入大殿,他就掏出一份圣旨,桀骜道:
“大金国皇帝旨意,江南国主还不跪地迎旨。”
此时的岳飞,虽然浑身是伤,可那又如何?
君辱臣死!
他当即往前踏出一步。
可他身边有人比他更快,三五步就要窜出去,给那金人使臣来一套中原礼节。
岳飞眼疾手快,在他彻底窜出去之前拉住了他。
韩世忠回头,不解地看着他:
“鹏举,这你能忍?”
岳飞叹了口气,不着痕迹地递给了他一个眼神:
“殿前不可失仪,官家自有安排。”
韩世忠瞬间懂了他的眼神。
纵然昨日官家一扫往日颓废,可万一今天反悔呢?
这种事,官家干的不少了。
韩世忠沉默,缓缓停下脚步。
就在这时,一声大笑传来,赫然是坐在皇位上的官家:
“你们金人不是说说,我大宋若要和谈就要杀岳飞吗?”
“朕给你介绍一下,你眼前这两位,一位是韩世忠,一位就是你们心心念念的岳飞。”
金人一愣,僵硬地将目光投向岳飞。
岳飞也将目光投向了他。
一时间,两人大眼瞪小眼,相顾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