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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和疯批少年双向奔赴了

人间天糖 著

现代都市连载

以现代言情为叙事背景的小说《重生后,我和疯批少年双向奔赴了》是很多网友在关注的一部言情佳作,“人间天糖”大大创作,江燃白栀两位主人公之间的故事让人看后流连忘返,梗概:上辈子她被家人害死,只有他一个人为她报仇,焚烧自己与她共赴黄泉。重生后,她主动走到他面前,接纳这个暴戾乖张的少年。他在众人面前维护她,帮她救下小狗,为她赶走坏人……他口是心非,却能在她面前展露一丝心迹。她是他心中最美的一朵栀子花。...

主角:江燃白栀   更新:2024-03-22 21:1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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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江燃白栀的现代都市小说《重生后,我和疯批少年双向奔赴了》,由网络作家“人间天糖”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以现代言情为叙事背景的小说《重生后,我和疯批少年双向奔赴了》是很多网友在关注的一部言情佳作,“人间天糖”大大创作,江燃白栀两位主人公之间的故事让人看后流连忘返,梗概:上辈子她被家人害死,只有他一个人为她报仇,焚烧自己与她共赴黄泉。重生后,她主动走到他面前,接纳这个暴戾乖张的少年。他在众人面前维护她,帮她救下小狗,为她赶走坏人……他口是心非,却能在她面前展露一丝心迹。她是他心中最美的一朵栀子花。...

《重生后,我和疯批少年双向奔赴了》精彩片段


白栀想起来了,上一世对江燃无感的原因,除了他有事没事总爱欺负她,最最主要的是太臭屁,太要脸,太嘴硬。好吧,其实这都没什么,白栀最擅长的就是忍耐,一家子阴阳人都能游刃有余地对付,没道理忍不了江燃的一点臭脾气。

可是……

白栀望着他越来越远的身影,一阵伤心。

这个世界唯一爱她的人只有江燃了,如果连他都否认,白栀的心简直要碎成粉末。

公交转弯后,白栀收回视线。城市光怪陆离的影冷漠地打在女孩清瘦的身体,她歪头靠在椅背,听着车水马龙,望着整车黑压压的人头,脑海中却全是江燃无动于衷的身影。

他站在原地,甚至没有挽留的动作,车开走了,也不曾回望她一眼。

白栀摊开手掌,细数纹路。

一声叹息在车厢出生,又在数十人的呼吸间,死去。

……

江燃站在原地,动也不动,耳边仍是白栀愤怒的喊声,江燃你这个大笨蛋,女孩子都喜欢被人捧在手心,承认是你先动心有那么难吗?

她不理你,你耿耿于怀。

她义无反顾奔向你,你怎么舍得叫她难过?

你有病是不是?

公车远了。

更远了。

在十字路口右转,离开余光所能到达的范围,离开她期期艾艾的注视,江燃才动身,失魂落魄跟着公车走。

他走了一条又一条街。

城市光怪陆离的影冷漠地打在身上。

他不知道还要走到什么时候,走着走着,掏出手机编辑短信,长长写一串,全是些没有重点的屁话,短短写一句,又怎么也发不出去。

白栀像颗嚼不碎的水果硬糖,卡在喉咙,叫他生不如死。

回家的路上,少年紧紧握着手机,不放过一条信息,可直到躺到床上,直到万籁俱寂,直到连夜猫都歇了,不叫唤,还是没等到白栀的信息。

他不爽。

特别烦。

辗转反侧后,在凌晨四点发了条信息:白栀,明天出来么?

白栀没回。

周日一整天都没回。

总不可能一整天都不看手机吧,哦,那就是,看了当做没看到,说不定还把信息删了,眼不见心不烦。

江燃有种预感,她不会回了,心像是绑了石块,重得连累呼吸,他反反复复看手机,于是反反复复失望,脑海中挥之不去的都是她认真上课的背影、转头看他的神采奕奕、批改他的练习簿时紧皱的眉头、看到小猪涂鸦时古灵精怪的笑意……还有那天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像只撵不走的小狗狗的癞皮劲。

白栀。

白栀。

白栀……

少年抱住枕头,手指收紧,深吸一口,满胸的潮湿的雨水溢出来。

她到底对他下了什么蛊?

她到底有几张嘴脸?

她到底要将他折磨成什么样子?

她到底……到底……到底有没有一丢丢在意他?

她为什么这么狠?

他都主动给她发信息了回一句怎么了?会死吗?她才是大笨蛋,大混蛋,大坏蛋!

……

周日,白栀为转移心思,印了几张传单张贴在小区公告栏,帮小狗找领养。

留了联系电话,当天就收到询问了,但最多的信息是询问狗的品种,白栀诚实回到,土狗串串。回了对方就不再说话,所有的询问都石沉大海。

没办法。

狗也是面子。

在小区养个土狗带出来遛都不好意思,这家养的泰迪,那家养的金毛,还有什么边境牧羊犬,都是洋品种……

你养的什么?

土狗。

同样是养狗,但天都聊不到一起。

也不怪他们。

白栀有些失落,知道小区找不到领养人了,第二天周一,早早到学校便问老周申请借用机房的电脑,想在本地论坛发布领养信息。

老周也没多问,让她中午去,计算机老师这两天都在,机房的门一直开着。

“对了,最近怎么样?”

老周放下红水笔,笑眯眯问她。

白栀拉着书包带,摇摇头,“有点吃力。”

“我听杨老师说你的英语进步很大,几次小测,作文都是范文,全年级传阅,杨老师可长脸了。”

“……是么?”

大概是前世进了外企,往来邮件都是英文,词汇增加了,语句也通顺,写作这块比高中进步许多。

老周摇摇头,“你啊,也太不知道骄傲了。这周三的自习课准备一下,给班上同学分享一下英文写作的诀窍,可不能自己一个人偷偷进步。”

白栀点头。

老周喝口水,挥挥手,“去吧,继续加油。”

白栀回到教室。

班长已经回来上课,正在讲台带着大家早读,见到白栀,微不可见地投去关切的目光。

看来她上周受伤被江燃送到医院的事,动静闹得很大。

白栀朝欧阳月点点头,回到座位。

等早自习结束,江燃姗姗来迟,整个人比平时更暴躁,进门都是用踹的,一进来,便紧着双臂望向白栀,目光如星,亮得吓人。

白栀一缩,感受到江燃如火燎原的目光却没有抬头回应。

她心里有气,整个人冷得像块老冰棍,不仅不看他,在江燃背包路过时还故意偏转身体,好像他成了什么脏东西,就连看一眼都叫她恶心。

江燃一僵,背包的手泛出青白。

他踢她课桌。

全班都能听到。

白栀一颤,仰头。

他冷笑一声,盯了一会儿女孩苍白清透的脸,撇过头,走到最后一排。

江燃有火,满肚子火,可是一见她的脸火气就熄灭了,只剩点不肯袒露的委屈。

今天,白栀第一次没有去找江燃收作业,课间,江燃索性把练习簿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

周围的人大气都不敢出。

孟晓丹却很快活,故意对白栀说:“碰钉子了吧?江燃是你惹得起的?等着,看他以后怎么收拾你。”

白栀懒得同她理论。

孟晓丹的脑子是坏的,学不好好学,玩吧,也玩不出什么名堂,一天天的只会颠倒是非到处说闲话,搭理她都浪费白栀的口水。

她自顾自写题,改题,整理笔记,好像只有埋进学习的海洋才能忘记江燃似有还无的凉薄视线。

第二节课下课。

集合的音乐响起。

季浩然套上校服,过来找白栀,“我跟老周说了,带操换成你,从今天开始欧阳月就不做了。”

“嗯。”

“你哪里惹到江燃了?”季浩然面露担忧,“他在最后一排玩打火机,怪瘆人的。”

“是他惹我。”

“哦,他惹你……你不要怕,老周不会放过他,我也不会。”

白栀叹口气,收起课本,拉紧校服拉链,同季浩然一起下楼。

孟晓丹张大嘴,故意喊道:“天呐,白栀也太牛了,追不到陈舟,去招惹江燃,现在又来勾搭季浩然!!!”

班里的人纷纷投来暧昧的目光。

白栀往前走,拉开和季浩然的距离。

季浩然拧眉站到讲台,使劲敲了两下三角尺,“够了没有,白栀从今天开始替班长带操,我是体委,当然要带她熟悉流程和站位,再闹,我去跟老周告状了。”

“切~”

大家不以为然,依旧笑的笑,说的说,直到江燃站起来,只是淡淡环视,众人便乖乖闭嘴。

小说《重生后,我和疯批少年双向奔赴了》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楼梯。楼梯。

还是楼梯。

白栀跟随人流一阶阶踏过,冲到一楼,蓦然回首,就看到江燃还在高三年级所在的四楼。

现在的学生压力其实也很大,但每个人都心存希望,觉得未来是值得奔赴的,因而想不开的少,走极端的也少,走廊都是开放的,未曾封闭,将所有人像养蛊的虫一般关起、封住。

防着你逃入轮回。

少年站在风轻云阔的高处,垂首看她,像一只跃跃欲飞的鹭,一颗摇摇欲坠的星,一朵动了凡心的仙林桃花,像李白诗里的天河水,哗啦啦——哗啦啦——流向她。

那一刻。

白栀成了山崖底部生长的莲花。

要在江燃淡漠悠远的目光中受洗、脱凡、飞天。

江燃不只是火,好像还是洗涤她万般杂念的天上水。

她已经原谅他了。

她没法不原谅,在那样的目光中就连姓名都能忘记,又哪里还能记得上个周末的争吵、试探以及水漫金山的无助与难过。

白栀站在一楼,动也不动,江燃折身回到教室,没来集合。

季浩然喊道:“快点,要列队了。”

白栀闻声跑到操场。

季浩然喊着口号,很快歪歪斜斜的队伍变成规矩的正方,两人并排站着,目不斜视,老周在侧后方瞧着,检查大家有没有好好穿校服。

拉链敞开不行。

没穿校裤不行。

没穿秋裤也不行。

都要十一月了,还不穿秋裤,想造反呐?

……

升旗仪式结束。

课间操开始。

季浩然站到前面一点,示意白栀跟动作。

他不知道白栀以前跟是金融高管的生母住,钢琴是学的,拉丁舞也是学的,许久没练,琴也许生疏,舞蹈的底子却还在,区别在于,曾经的白栀怕动作太到位,太出挑,太“风骚”,引来同学瞩目,现在却不会了。

不能因为别人扭扭捏捏不愿意开花,她也跟着憋,谁的青春不是只有一次?就该灿烂热烈一点,不对么?

起势。

抬臂。

收腿。

伸展。

转身。

女孩如花绽放,刚柔并济,马尾跟随身体的韵律摆动,生生把广播体操跳成了赏心悦目的舞蹈。

整个人美妙精致,一点不做作。

本班的看呆也就算了,隔壁(2)班和(4)班的也发出阵阵低呼。

“那是谁啊?”

“白栀,就之前跟陈舟告白的那个女生。”

“不是假的吗?陈舟都辟谣了,据说是她妹妹捣鬼,让她挡枪。”

“啊这,原来是假的啊。”

“她好漂亮,前两天老师复印传阅的英语作文就是她写的,挺牛一女的,根本没必要倒追好吧,倒是她妹妹,感觉心机很重。”

“嘶,好惨。”

窃窃私语传开,做完操还有人过来看白栀。

有两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跑去一年级的方阵问白露,是不是她跟陈舟告白还臭不要脸地推自家姐姐出来挡枪。

白露一个劲说没有,还哭了,闹哄哄的,声音挺大。

白栀没过去,她就不乐意看见白露,待队伍解散就往小卖部跑。

季浩然追在后面,见她去窗口抢新出炉的面包,一拍大腿,顶着人群推搡冲进去帮忙。

“别挤别挤……靠,要死人啦!”

季浩然抢到面包,递给白栀,这次白栀先一步把钱塞他裤兜,说声谢谢,又去隔壁买瓶奶茶抱着。

她也不吃,眼巴巴往楼上跑。

季浩然站在原地,许久没动。

季雨晴过来猛拍弟弟肩膀,故意吓他,“干嘛呢,望妻石?”

季浩然根本没被吓着,口气还很冲。

“姐,你们看言情小说的,是不是都喜欢抽烟飙脏还没有个好脸色的学渣?”

“你脑子有洞啊?”

“你说,到底是不是?”

“看脸的啦,脸好看,别说抽烟就是抠脚都是男主,丑的……额,嗯……你懂的。”

“我丑吗?”

“一般。”

“江燃呢?”

季雨晴眼睛一亮,小声道:“江河集团的大少爷?你们班那位祖宗?”

“……”

“他除了学习渣,根本就是高富……”

不等季雨晴说帅,季浩然就走了。

季雨晴望了眼弟弟离开的方向,翻个白眼,去找朋友结伴上厕所。

没用的东西。

一个爹妈生的,就他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简单也就算了,傻子也有傻子的快乐,偏偏还是个不折不扣的恋爱脑。

没用,真的没用。

……

白栀进到教室,江燃的座位已经空了。

他走了。

课桌上信手涂鸦的猪头还用打火机烧黑了,一股焦味。白栀将奶茶和面包放到抽屉,捞起袖子蹲到垃圾桶前,不顾脏臭,一阵翻找。

还好,值日生还没倒垃圾。

她捡起江燃扔掉的练习簿,用纸巾沾水擦干净,翻开一看,都做了大半本了。

笔记很新。

一看就是昨天才写的。

字迹很潦草。

一看当时就很火大。

笨蛋。

她不回信息,他就不能多发两条吗?

都不能多哄两句。

白栀编辑信息:给你买了奶茶,在抽屉。

写完又删掉,没发出去。等江燃来教室,自然会发现奶茶,她想看他会是什么表情。

因为这点小心思,白栀收起手机,继续上课。

最后一节课终于结束。

白栀收拾书包,看着时间赶去机房,计算机老师见到她,点了点头,“用完记得锁上门。”

说完就走了。

白栀进到机房,选了靠窗的一台开机。

很慢。

得有一分钟屏幕才亮起来。

白栀打开ie浏览器,在本地论坛注册账号,弄完之后插上数据线连接手机,将小狗的照片传上去。再三确定领养信息成功发送才如释重负关机。

机房采光不好。

靠窗的位置有点亮,其他都是黑的,还能看到灰尘在空气中翻涌。

她专心致志打字,并没有发现在她进来之后,紧接着跟进一道黑色的影。

白栀拉开椅子,走到一半,被人从后面突然抱住。她浑身一颤,吓得尖叫,嘴巴却被死死捂住,就连呼吸都困难。女孩拼命挣扎,脑海中闪现白露老公张若凌禽兽般狞笑的脸,血液都要凝固了!

不要!不要!

江燃,救我。

微凉的身体,汽油、烟草还有清冷的木香传入鼻腔……

抱住她的人是江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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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支中性笔换了芯就不太好用,出墨不均匀,还总断墨,白栀甩动笔,偏头望了下手机,正想江燃会不会发信息,信息就来了。

江燃:在家?

白栀:嗯。

江燃:出来?

白栀:好冷,我鼻涕都冻出来了。

【您有一条新的彩信】

白栀点开一看,真的会笑。江燃发了张自拍,跟过夏天似的,单衣单裤,懒洋洋踩着人字拖,旁边奢华的金丝楠木茶几还放着一杯加冰块的饮料。

壕无人性。

江燃:你家没暖气?

江市属于南方城市,众所周知南方没有暖气也冻不死人,现在哪有集中供暖?家里有暖气才是见鬼。

白栀:我要生气了。

江燃:气死你。

白栀放下手机,迅速把最后一段作文写完,低头一看,江燃一连发了两条信息。

江燃:走,吃火锅。

江燃:还活着吗?

活着,当然活着,白栀飞快打字又飞快删除,想了想,没回,先回房间换衣服。等她穿好出来,手机来电铃声响得耳朵都要炸了。

女孩接起电话,清透的男音刺过来。

“活着啊你。”

“嗯,托你的福。”

“不回信息?”

“在写作文嘛,你写完没?”

“……”

“忘了是不是?”白栀握着手机笑起来,听到江燃要挂电话,忙道:“想见你。”

他顿了顿,“昨天不是才见过?”

“昨天是昨天。”

“步行街雕塑碰头,认路?”

“认。”

半小时后,白栀裹着红色围巾走到雕塑,江燃已经到了,坐在拦车的矮杠不停看手机。

白栀从后面遮他眼。

江燃站起来,转身揪她脸颊,“慢死了。”

他要带她吃火锅,白栀却讲起别的。

她挽着他的手臂小声道:“我跟季家姐弟住一个小区,每天上学放学都会碰到,他们对我很好……”

江燃打断她,“你想说什么?”

“你能不能别动季浩然,我跟他没……”

“不能。”江燃低头,风冷,他的声音更冷,恨不得冻死白栀,“要跟我,就不许跟别的男人说话。”

“这样我会没有朋友的。”

“有我还不够?”

“够是够。”白栀晃了晃他绷紧的手臂,仰着脸笑起来,眼睛又亮又乖,叫人心软,“但是你最疼我了,才舍不得我没朋友,对么?”

对个屁。

江燃脸色不善,撇过头去,熬不住白栀磨蹭,曲指刮她鼻子,嫌第一下轻了,又重重刮了第二下,“行了,别给我上眼药,他对你什么意思你会不知道?”

白栀眨眨眼,“那你对我什么意思?”

江燃没应,脸朝一边。

火锅店开在步行街正街,大红色的招牌十分醒目,门口放着活兔活鸡,里面还有一排养满生猛海鲜的打氧鱼缸,店员穿着红色马褂在外面吆喝,川渝的方言调调拖得老长。

红油辣椒的香味飘出来。

太馋人了。

白栀牵着江燃走到火锅店对面的小吃街。

江燃皱眉,“怎么不吃?”

生气了?

白栀摇摇头,“你不能吃辣,我一个人吃好无聊。”

他说:“我看着你吃。”

小吃街里有龙壶藕粉、油炸的椰蓉素鸡腿、红豆沙饼……好多甜的,白栀指指这个,指指那个,江燃干脆把钱包扔给她。

她买来吃两口就要喂他。

他不耐烦吃路边摊,可耐不住白栀选的都好好吃。藕粉又糯又香,里面还有甜蜜蜜的葡萄干和枣肉,素鸡腿是面粉炸的,配上椰蓉绝了,外脆里软,还有红豆沙饼,外皮不知道是什么做的,酥香弹牙……

不知不觉逛出来。

喧闹的小吃街已经落在身后。

江燃饱得过分,白栀踮脚给他擦嘴。

他抢过纸,团了扔进垃圾箱,“我多大了,还要你来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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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栀笑了笑,“管你多大。”依旧伸手去捻他粘在嘴角的酥皮屑。

她的手冰凉,很白,很细,动起来能看到筋骨的形状,且自带一股沁人的冷香,以前江燃总觉得是栀子花香,可凑近闻,又没那么浓烈,越淡越勾人,越不懂越想知道。

他只是想闻清楚。

回过神来却情不自禁弯腰含住冰凉细软的手指。

白栀一动不动。

像是一二三木头人里的木头人,像是巫婆诅咒的睡美人,像是……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笨蛋。

江燃耳根一红,退不得,也不想退,舌尖卷走酥皮屑,嚼了,吞了,没什么滋味,躲着她亮闪闪的眼睛慢慢直起身。

白栀不再聒噪。

甚至也不再挽他的手。

他在前面走,她在后面跟,好像有很多话想说,但直到送到小区门口,依旧没说。

白栀进去了。

隔着挡车杆回望。

高束的头发一晃一晃,乌黑的发丝亮晶晶,像狗尾巴。

脸有点红。

不是冻的。

手揪着衣服,眼睛比车灯还亮,这么形容不太合适,毕竟是女孩子,还是那么漂亮惹人的女孩子。江燃想了想,终于明白,车灯、路灯、天上的星星月亮,所有所有能发光的东西都没有她闪亮。

她就是黑夜里的太阳。

无论有多少人,多少亮光,他永远会第一眼看到她。

只看到她。

江燃呼出口气,看着白雾涌出,在迷离夜色中翻滚向上,缱绻幽深的桃花眼出生万亩桃花源,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周一,学校尸殍遍野,哀嚎不绝于耳。

从下公车,一路都能听到各种胆战心惊的窃窃私语。

这次期中考太难了,出题老师故意的,就是为了给松懈的人一个下马威。

(2)班的学霸都阵亡了,数学才考了一百出头!要知道这位平时都是满分选手啊。

年级最低分突破两位数,成功莅临个位数!有些人今天回家恐怕要吃扁担炒火腿了!

白栀竖着耳朵听,难免跟着担心,高中的记忆太久远了,她隐约记得这次好像是挺难,答题时格外小心,江燃不知道考得怎么样……

季雨晴今天负责检查学生证,见到白栀,一脸幽怨,趁老师不注意低声道:“我还说你理综考砸了,我才是真的砸了,天呐——”

白栀安慰道:“题干陷阱很多,你没注意也正常。”

季雨晴生无可恋,连连叹气。

季浩然走在白栀后头,像个闷冬瓜,明明垂着脑袋,眼睛却控制不住往白栀的背影瞄。

季雨晴拍了下弟弟的屁股。

“快进去啦,今天发成绩有你受的。”

“哪次我好受过?”

“哎哟,还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季浩然——”季雨晴捞起袖子又给了他一巴掌,这次啪的声音很响,白栀也转头望过来。

她朝两人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也不等季浩然一起走,拉着书包径直往前。

季浩然深深叹气,更难受了。

季雨晴乐不可支。

弟弟的痛苦从来都是姐姐的快乐。

(3)班教室死气沉沉,最能闹腾的都缩在原位,神情凝重盯着桌面。

白栀拉开椅子,心慢了半拍,答卷竟然已经发下来了,是英语,113分,听力错了两个,还行,完型错了四个,有点多了,越往后看越害怕,阅读题错得整整齐齐,连最简单的都没答对,幸好后面的作文把分拉回来。

白栀面色惨白。

周围的一个个也没好到哪去。

孟晓丹的眼睛直接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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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

闹钟没响,但白栀还是六点半就醒了。

远处传来兰花草的音乐,是垃圾车,生硬的电子音不知为何特别有穿透力,能透过条条街道层层墙壁来到这间逼仄阴暗的小房。

“呼——”

白栀凝望天花板几秒,待身体彻底苏醒后坐起来,简单洗漱,来到阳台抱出还在沉睡的奶狗。她找个结实的垃圾袋清理狗窝里的垃圾,然后重新垫块尿片,又把小狗放进去。

“越来越重了你。”白栀伸手挠狗下巴,“白米饭掺狗粮也能吃这么胖,看来以后交给别人养也饿不着。”

奶狗哼唧一声,舔她手指。

白栀笑起来,很快摇摇头,“不行哦,我连自己都顾不好,没法养你的。”

女孩拎起垃圾袋,换双布鞋下楼。

扔完垃圾,小区还是静悄悄的,周末大家都在睡懒觉,只有零星的老头老太出来晨练,耷拉着眼皮枯木似的扫过她。不过深秋的雾气还是散开了,能瞧见远处熹微的晨光。

手指有点僵。

白栀哈口气合掌揉搓,然后便在稀薄沁凉的晨光中看到了江燃。

他坐在人行道旁的长椅,头发蓬松干净,像是刚洗过,腿大爷似的伸直,脚几乎伸出台阶搭到马路,双手揣在米色棒球衫的兜里,肩膀直阔,却又单薄,脖子和下颌轮廓分明,老远就能看到喉结的形状。

他没转头。

却扑朔迷离又格外准确地将余光投向她。

就像一束光照进黑暗的塔楼。

白栀的心一下子就活起来。

他是来看她的。

她下意识拉住衣角,低头打量自己的穿着,裤脚邋遢地堆在鞋帮,卫衣大得盖住屁股,手袖也是长得过分,哦,还有头发,没好好梳就绑起来,像只毛毛躁躁四处乞食的流浪猫。

她朝他走去,边走边用手压翘起的头发。

“你来做什么?”

“给你看啊。”

“嗯?”

江燃收回脚,蹭地坐直,“昨晚是谁说想我?”

白栀笑起来。

“笑屁,看过了,我走了。”他站起来,伸手拨了拨白栀翘起的刘海,嘴角一勾,“好丑。”

“毕竟我不会像有的人,清早起来洗头做造型,眼巴巴过来给我看。”

江燃撇过头去,没多久又转回来,盯了眼她的脚踝,明显比昨天好了许多,面色一松,连句再见都不说就转身离开。

他走他的。

白栀跟在后头。

出了小区大门,江燃终于转过头来,“跟踪我?”

白栀径直转向路边卖早点的小摊,要了半碗豆浆一根油条,捡着空位坐了下来。她掀开瓶盖,加白砂糖,江燃也坐下来,只要了一碗豆浆。

白栀加半勺。

江燃一连挖了三勺白砂糖。

她夹油条泡进碗里,小声道:“原来你喜欢甜食。”

稍稍放凉,江燃一口喝干净,嘴角还有乳白的残浆,也不擦,伸舌舔了,起身跟老板说道:“连她的,多少?”

油条五角,半碗豆浆也是五角,再加他的一碗,一共是一块五。

他就没有零钱。

钱包里翻出一沓崭新的百元钞票,老板眼神都直了,以为遇到用假钱的骗子了,沾满面浆的手在围裙揩来揩去,连连拒绝,“找不开,找不开……”

“那就别找了。”

江燃抽出一张,白栀眼疾手快摸出一块五的硬币扔到装钱的塑料桶。

江燃,“谁要你请?”

白栀,“你可以选择把一百给我。”

江燃,“……占我便宜?”

白栀,“不行吗?”

江燃,“你说呢?”

白栀,“我觉得行。”

她笑起来,比刚刚喝过的豆浆还甜,蜜从酒窝里流出来,全部淌到他的心窝。

江燃抬脚搓着地上的石子,沉默片刻,不耐烦地踢飞。

她总这样。

烦人。

绿灯亮了,江燃走上斑马线,余光瞥到白栀跟过来,故意放缓脚步在不远不近的距离护着,不让行人和车辆擦碰。

他没说去哪。

她也没问。

又走几百米,少年拐进巷子,走过一家其貌不扬的奶茶店,楼栋侧方是外搭的钢楼梯,走上去,咚咚响,钢板还会传来震颤,生锈的扶手也没法握,结不结实另说,不小心戳破了皮容易感染。

白栀不恐高。

但是经历过高空坠落后,难免不怕。

着地倒是不痛,但是落地前的几秒简直生不如死,漫长得像一个轮回,闪现的跑马灯还全是痛苦的记忆。

她揪住江燃的衣服。

少年转身,“干嘛?”

“不干嘛。”

“鸡胆子,上个楼能要命么。”他骂她,迟疑片刻握住女孩冰凉的手,攥了攥,渡过些并不明显的暖才慢慢往上。

江燃的手不大,指头却很长,很漂亮,握起来像抚摸玉石,莫名心跳就慢了一拍。

四楼外间是水吧,白天卖冷饮,晚上卖啤酒。前台是个穿黑色背心的纹身大汉,胸前的金链子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闪倒是挺闪的,男人眼角有道刀疤,觑过来,又冷又凶,像个在逃的杀人犯。

江燃松开白栀,挡到她面前,摸出钱。

“要烟?”

“嗯。”

“你的女人?”

“不是。”

“不是你牵人家手?”

“我还牵过你徐老九的手,你也是我的人?”

刀疤男笑起来,从后面柜台拿出烟和打火机,然后又递了瓶粉色包装的铝罐饮料。

江燃拿起饮料一看,皱眉,“果酒?”

“水蜜桃味的,女生爱喝。”

“她不能喝。”

“只有这个。”

白栀怕两人起争执,小声道:“我能喝。”

江燃看都不看她,将酒扔回去,“换。”

徐老九接住,也不生气,弯腰从纸箱拿出一瓶AD钙奶,“总不能让她喝……”

江燃接了过去,扔给白栀。

徐老九笑他,“你养闺女呢。”

江燃拿着烟和打火机径直往里走,白栀跟在后头,小声道:“钙奶我小学就戒了。”

“爱喝不喝。”

江燃掀起帘子,熟练地抽出烟点燃,吸了两口,插到烟灰缸,站到台球桌前擦杆。

里面的人貌似和他很熟。

也没怎么说话就开始玩了。

台球撞击的声音响起。

像下雨。

白栀坐到酒红色的单人沙发,望着烟灰缸里不断燃烧的香烟发呆,最后还是撕开吸管,戳穿封口膜,吸了起来她小学就不喝的饮料。

好甜。

甜得发腻。

混蛋江燃。

跟江燃玩的人问道:“你妹妹?多大了还在喝钙奶?”

“不,一只跟屁虫。”

“呵……”男人笑着收杆,“挺漂亮的,留个电话。”

“没有电话。”

“骗谁呢?”男人不再搭理江燃,转身朝白栀招了招手,“小妹妹,手机号码多少,方便告诉哥哥吗?”

江燃一僵,还没开口,白栀一板一眼道:“没有电话。”

“靠,真没电话啊。”

江燃身子松下来,背对白栀,懒洋洋应道:“说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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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上午江燃都在玩台球,他的技术不错,一打一个准,就是耐性不好。玩腻了又去丢飞镖,根本不搭理白栀。

钙奶早喝完了,白栀却不肯走。

中午了。

江燃穿起外套,又点了支烟坐到白栀身旁,他不说话,烟却抽得很猛,刚一起玩的人叫他吃饭,少年摆摆手,“你们去。”

等人出去了,江燃捻灭香烟,缓缓开口。

“白栀,你究竟要怎样?”

“什么意思?”

“你不觉得我们的距离有点近了?”

江燃双手搭在膝盖,腕骨、手指线条分明,精致如刀削,又透着过刚易折的脆弱感,银链拴着的翡翠戒指从领口掉出来,通透荧绿的光芒在昏暗的台球室一闪一闪,像只被拴住的哪里都去不了的萤火虫。

白栀看得发怔,口吻淡淡的,“就是想待在你身边,看着你。”

“然后呢?”

“不知道。”

她说得坦诚,一脸的纯然洁净,反倒是显得他咄咄逼人,像个逼良为娼坏事做绝的烂人。

江燃低下头。

脖颈压得弯弯的,肩膀凸起来。

他说:“我可不是好人。”

白栀点头又摇头,“我知道的,但对我而言是最好的人。”

他说:“别哄我,别以为说点漂亮话就能……”

白栀笑起来,“哄你是小狗。”

江燃站起身,停顿片刻,突然伸手使劲揉女孩的头,将本来就毛躁的头发揉成鸡窝,揉完也没说什么,转身走出去。

白栀松了头发重新绑,踉踉跄跄继续跟着。

追到楼梯口,只见江燃呆站着,身后是神情暧昧的徐老九,徐老九朝她扬了扬下巴,算是打招呼,白栀礼貌点头。

他深呼口气,将捂热的手从裤兜拿出来,掌心对着她,手指微不可见地挠了挠。

来。

白栀立马会意,双手牵住,握得牢牢的。

江燃皱眉,下意识想甩开,忍住了,步伐却起得快,扯得白栀一踉跄,但很快又慢下来配合她慢吞吞的步伐,下楼买了两杯奶茶,把不甜的那杯递给白栀,问她午饭想吃什么。

白栀想了一圈,舔舔唇,“麻辣烫。”

“辣死了。”

“那别的。”

“在哪?”江燃掐了下她的手,手劲怪大的,跟脸不搭边,跟暴脾气却很相称,“店在哪里?”

白栀一抖,脸皱到一起。

“……青年路中段,在一个小巷子里,是路边摊,旁边还有一家肥肠水粉。”

“臭死了!”

江燃松了劲。

又是麻辣烫又是肥肠,她长得跟朵栀子花似的,脸嫩得风吹狠了都怕把皮吹破,说话声音跟棉花糖一样,舌一抿就没踪迹的,怎么吃东西,口味这么不清纯?

江燃上下打量。

白栀耳根一红,声如蚊呐,“以前我妈不让吃,馋。”

他哦了声。

其实白栀还有下半句,后来被徐颖扔给白永刚,有了自由,但没了零花,更馋。虽然价格不贵,但是青年路巷子的路边摊在白栀心中比后来吃的米其林三星都珍贵,好吃。

年少的遗憾是长大成人后也无法弥补的。

如果换成别人,白栀不会开这个口叫人破费,可现在是江燃。

她所要的,他必定纵容。

在他面前,白栀不用考虑人情世故,也不需要猜他乐意与否,是不是想为她花钱。江燃嘴巴多硬,心就有多软。

……

青年路巷口。

走过理发店和沿街叫卖的菜摊就到白栀说的地方了。

窄窄的巷道里人们摩肩接踵,买菜的居民和小贩混在一起,到处都是讨价还价的城乡方言。大晴的天,水泥地上全是酸臭的烂菜叶,都踩成泥了。江燃牵着白栀穿过人群,站到台阶不停搓鞋,一根大葱叶子粘在脚底,害他差点摔倒。

“脏死了。”

少年低声咒骂。

麻辣烫小摊周围摆满折叠桌椅,但却没有一个空位。

白栀拿着红色塑料筐捡好菜,排队付钱,前面光膀子的大叔和后面带孙子的大妈都在挤,她缩着肩膀,像只刚孵化的鸡崽,头发丝都在颤,却动都不敢动。

江燃搓完鞋底,抢过篮子,站进队伍。

白栀掏出纸巾帮他擦手。

前面的大叔,后面的大妈默契地陷入安静,识相地隔开一掌距离,斜眼打量两人。

大叔啧了一声。

大妈拉好乱动的小孙子,翻了个白眼。

打扮时髦的纨绔少年和沉静温柔的少女成了家长眼中不学好的死孩子,年纪轻轻就开始你侬我侬,废掉啦。

江燃扯掉纸巾。

口气挺冲。

“站远点。”

白栀往前一步,凑得更近,声音很小却很坚定,“没关系,江燃,我不在乎他们。”

江燃一怔,炸开的尖刺收拢。

紧紧捏着纸巾,直到指尖泛白,唇角也抿得很紧。

麻辣烫才十几块,加上隔壁店的肥肠水粉、炸臭豆腐和小吃拼盘也不过二十来块。

不过就是两支烟钱。

她明明可以去更贵的地方,如果是把他当凯子钓的话。

白栀一边辣得吐舌头一边往嘴里扒拉,江燃漫不经心吸口奶茶,说道:“以后想吃就跟说我一声。”

白栀换成干净筷子,夹个油炸香芋丸喂他。

江燃瞪她一眼。

不情不愿张嘴吃掉。

“好,以后想吃就叫你来给钱。”

江燃笑起来,桃花眼漫出好多好多粉色的花瓣,说不出的潋滟绮丽,把世界都淹没了。他喜欢她的不客气,喜欢她依恋他的小模样,一点不冷,不高贵,叫人的心化成软绵绵的一团糖。

隔壁桌绑着双辫的初中生和还没桌子高的小学生双双“哇”了出来。

江燃收敛戾气,实在是好看得犯规。

两人吃完出去,小女孩们还伸出头来偷看,意犹未尽得直咂嘴。

白栀拎着没喝完的奶茶,一个劲盯他。

“看什么?”

江燃瞥了她一眼。

“美人。”

“想死?”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

江燃揪住白栀绑高的马尾,拽了又拽,眸光冷得起霜,“蠢透了。”

他不再笑。

送她到公交车站,一句话没说。

白栀心里直打鼓,忍了忍,揪他衣服,“怎么了?”

“我不喜欢别人谈论我的脸,很恶心,懂吗?”

“对不起。”

白栀小声道歉。

江燃按住她柔软的脸颊,将耷拉委屈的嘴角拉成一个勉强的笑,“需要道歉的不是你。”

叭叭——

公交司机暴躁地按着喇叭进站,白栀闷头挤上去,江燃又把她扯下来。

“坐的士吧。”

“公交才一块,出租要七块哎,再说我都上去了……”

“我也坐,再看看你。”

午后的太阳西斜了,照一半在两人身上,于是一边是暖的,一边是凉的。

白栀点头,冷的那边身体,耳朵血似的红。

江燃握住她的手,用了狠劲,几乎将指绞碎,声音冷冷的却有一丝颤抖,“白栀,谁都可以骗我,但你不行……要跟我,就得认真,不能三心二意。”

白栀一怔。

“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不是你喜欢我么?”

这个口气怎么像在施舍她?

江燃一怔,随即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咪,蹭地炸毛了,“谁喜欢你了!我看你可怜,整天追在老子屁股后面跑才勉强答应,你不要……”

白栀哼了一声,把没喝完的奶茶还给他。

“谁要你可怜?”

公交又进站了。

白栀麻利挤上去,坐到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打开窗户,大声喊道:“江燃你这个大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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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的灯全部开着。

放在阳台的纸箱被拖进了屋里。

鞋都来不及换,白栀背着书包冲进来,小狗的眼皮耷拉着,像是被人敲过脑袋,尾巴也糊了,肉烧得有点红。

一闻到白栀的味道,小狗就开始摇尾巴。

白栀忙按住它,“别摇了,别摇了,不疼吗?”

白永刚坐在沙发边缘,侧身望了眼白栀,没说话。

刘丽提着棍子还要打。

白栀将狗抱在怀里,哽咽一声,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说话:“它怎么了?”

“你自己干的好事,还敢问我怎么了?”刘丽捞起袖子,“白露英语不及格,老师都叫家长了,我追着一问,才知道她的课本早就让狗叼进窝里糟蹋了,烂书要怎么学?嗯?白栀你告诉我,你妹妹用一本烂书要怎么学?”

白栀望向白露。

白露哭道:“妈你别说了,姐也是好心帮助小动物,都怪我自己没看好书。”

刘丽气不打一处来,“哭哭哭,就知道哭,让人欺负了也只知道闷着,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不中用的东西?”

“小狗刚捡回来连眼睛都睁不开,这两天才好点,怎么会……”

“你是说我诬陷一只畜生?”

刘丽猛地走近,眼珠都要挤出来。

是啊,什么人才会诬陷一只畜生……

白栀一颤,望向白永刚。

继母现在不是要讲道理,她提起棍子,是为了不讲道理。白栀怎么能跟不想讲道理的人讲清道理?

白永刚眼皮一抬,这才开口,脸还是没向着白栀,“送走,把狗送走,不要吵了。”

刘丽哪肯这么轻易饶过。

她女儿的成绩都不及格了!

多优秀的一个孩子,现在都被祸害得不及格了!!

白栀抱着狗进到卧室,将高一上的英语书翻出来,带到客厅。

书上面密密麻麻都是笔记,过两天高三的课全部上完就要把旧书带到学校进行复习,一本写满笔记的课本对处于冲刺阶段的考生多重要,白栀清楚,白露清楚,刘丽清楚,白永刚也清楚,但她既然愿意拿出来,三人就揣着明白装糊涂。

见到写满笔记的课本,刘丽终于不说话了。

白栀连盒带狗抱进卧室。

尽管早已知道住在同一屋檐的也不一定是家人,但白栀还是难过得蜷缩起来。

她不确定小狗能不能撑到明天,就算撑到明天,后天呢?大后天呢?家里不能放了,他们会杀了它,乱棍打死,或者从阳台扔下去……白栀不敢再想,她喘不过气。

合适的领养人也还没找到,只有一个说话不太靠谱的男人打来电话,说要找只狗看仓库。

她有选择吗?

打给徐颖也只会被骂玩物丧志,妈妈从来不准她养动物。

打给江燃……现在的江燃好像很讨厌她,他一定烦死她了,烦死她了……

没有了。

她再没有可以求助的人。

白栀打电话给看仓库的男人,对方说了个地址,挺近的,就在幸福佳苑后大门的民房。

等到第二天上学,白栀绕路把狗抱过去,戴着毡帽的中年男人望着她笑了会儿,目光像口浓痰吐到她身上,收到狗后用根绳子往脖子一拴,连个项圈都没有,就扔到了旁边的铁皮房里。

铁皮房之前有只老狗。

病死了。

也许是饿死的。

破狗碗还在,里面只有几粒米混着泔水,隔着距离都能闻到馊味。

男人嫌狗小。

又问白栀多大了,在哪上学,几点放学,是不是住对面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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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栀摸了摸小狗,像是被人打了一闷棍,然后一咬牙,走了。

白栀常常绕去后门探望,兜里揣着塑料袋包好的剩骨头,但不是每次都能给到小狗。

毡帽男人只要在,她就不会过去。

也不能怪她心眼多,爱防备,当一个女孩孤独长大,没什么可以依靠的人,常常要自己保护自己,养出野生动物般的警惕也就不奇怪了,且她是被蛇咬过知道疼的,这份警惕只会高高悬起,紧紧勒着她的脖子。

什么时候能除去绳套?

白栀不知道。

也许死亡曾经给过她解脱,但谁知道命运弄人,又回到现在。

白栀在家没有好脸色,在外却不是。

越来越多的同学会在课间找白栀问问题,而她只要知道都会认真解答。

女孩的气质本来就淡泊沉静,如水如山,现在还多了一丝捉不到看不清的哀愁,周围的人越发小心翼翼,怕一不小心就惹哭了她。

孟晓丹照旧爱讲风凉话,可惜附和的人没了。

独角戏唱多了,自己还没厌,别人就要嫌她烦,但孟晓丹要是有自知之明也就不是她了,有时候白栀也会羡慕她,伤害了别人从不往自己心里去,遭了白眼依旧我行我素。

多么强大的生存天赋。

多么自由自在。

白栀风评好转,有了人气,明明可以对孟晓丹落井下石,但她也没有。

她不再还嘴。

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了。

季雨晴因为弟弟季浩然的缘故,常到(3)班蹭白栀的笔记。她的性格嘴上不饶人,得了好处却也不会私下反咬,没再讲白栀爱装逼,有时别人讲,她还要过去吵两句,大声问:装逼犯法吗?警察都不管,就你们管,你们住海边,管得宽,太平洋里的鱼在哪拉屎你们都要管!

季雨晴的战斗力全年级有名。

哪怕想说白栀坏话,也要掂量掂量季雨晴那张嘴。

好像所有人都在向白栀靠近,但也只是好像。

欧阳月不再跟白栀说话,见面微微点头,目光也不对上。白栀知道她不爱出风头,也不打扰,只是印给别人的笔记也偷偷拿一份放到她抽屉。

还有一个人也站在人群之外看着白栀——

江燃照旧上课,只是进教室时再也不走白栀身边的过道,有时班里轮调了位置,她旁边是最近的路,他也要故意绕道,好像离白栀有一点近都叫他如坐针毡,如芒在背,浑身难受。

进到十一月,期中考试很快来临。

白栀的精神肉眼可见地垮塌,好几次上课点名都走神,眼底的淤青越来越重,有时还会不自觉抠自己的手臂。

抓破了,流血了。

怕人看到,又用餐巾纸包住,然后拉严衣袖。

季浩然见她衣服渗血,问了一回,白栀说是得了疹子,不小心抓烂的,孟晓丹趁机问她是不是传染病。

白栀说是,但只会过给心肠歹毒的。

孟晓丹吃瘪,转头却跟别人宣传白栀得了皮肤病会传染。

季浩然不敢再问,每天催白栀去看医生,还从家里带药膏给她,可是白栀哪里是身上有病,明明是心在一点点枯萎。

送出去的小狗活是活着。

但离死也不远了。

以前见到她还会摇尾巴,现在不吃不喝,皮毛都翻起来,好不容易睁开的眼睛又睁不开了。白栀怀疑是得了病,想带走,可是毡帽男人不给,说土狗怎么会病?有钱给狗看病,不如拿去给他买烟,还说狗给了他,现在就是他的了,怎么养是他的事,白栀如果非要管,也不是不行,不要隔着铁门跟他说话,要说就进屋子来说,这么大的女孩子了一点礼貌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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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昨天开始还算镇定坦然的白栀,稍稍泄了气,眸中的光趋于黯淡,最后变成茫然无措的灰。

“对不起。”

意识到自己用力过猛侵犯到江燃的底线,白栀小声道歉:“以后未经允许,我不会再碰你的东西。”

说完女孩回到座位,稍稍调整心情,拉好手袖,顿了顿,翻出英语书开始晨读。

白栀的声音平时就像柳叶发芽,细细小小,气息也浅,好似肺只能吸一点气。今天又比平时更小,停顿变多,鼻音变重,须换好几口气才能将一个不算长的英语句子读完。

终于能说上话。

为什么总是凶她?

江燃烦躁地抓头发,忽然也泄了气,呆呆坐下,接下来谁要是敢过来扔垃圾,便狠狠盯着对方。

一个眼尖的马屁精认出垃圾桶里放着江燃的书包,立马殷勤捡起,拍干净送过来。

书包又回到江燃的抽屉,这回他没有再扔。

班霸消停了,班里的人也终于能扔上垃圾了。

他悄悄看白栀。

眼中泛滥的情绪恐怕连自己都不懂。

而白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根本没有察觉。

她对他,向来慢许多拍。

课间,女孩粉色的滑盖手机突然响起,干净清冷的钢琴音只在空中飘了几秒便被摁断。

“喂……你是?”

“哦,学长想多了,学校里的流言蜚语对我没影响……生日宴会吗?我后天上午要补课,下午倒是行,不过得在午夜十二点之前回家……嗯……好吧,我知道了,步行街76号,万家超市旁边是么?”

白栀挂掉电话,重新投入学习,与此同时江燃胡乱写画草稿纸的手也停下。

他收回目光,不再看她。

氤氲的桃花眼泛出茫然,黯淡破碎地望向窗户。

“如果能变成银杏树就好了。”

江燃喃喃自语。

树会难过吗?

恐怕是不会的。就算会,因为没有心,所以应该也不会心痛。

……

上辈子白栀也接到过陈舟的生日邀请,就在帮白露递情书后不久。那时她因为学校的风言风语烦闷不已,哪怕陈舟说了抱歉,请她过去吃饭也是为了在众人面前澄清误解,制止流言,白栀还是没有答应。

现在想想,封闭自己并没有好处。

陈舟为人并不坏,既然有机会解开误会,没道理不接受,更何况白露会去。

连续数天补课,人都要垮了,终于等到放假,晚自习都不必上了。

白栀回家换掉校服,出于礼节,不想空手去吃饭,也没太多零花钱打肿脸充胖子,索性到二手书店拿了本画册附带一个铜制书签当做礼物。

陈舟学建筑设计,应该会喜欢。

不喜欢也无所谓。

现在的白栀除了江燃,已经不想讨好任何人了。

约定时间是晚八点。

白栀提前十五分钟到。

一楼是串店,烧烤和涮锅都有,二楼是KTV,休息区还有一排高配电脑免费玩游戏,在江市的消费水平来说很可以了。陈舟平时低调,上学都是骑自行车,但家里条件应该不错。

陈舟站在大厅同服务员点菜,余光瞟到白栀,伸手拦了下,“这里。”

“给。”

白栀把牛皮纸简易包装的礼物递过去。

陈舟一怔,“怎么还带礼物?是我对不住你……事情不晓得怎么传开的。”

“你生日,应该的。”

白栀淡淡说道。

随便一瞟菜单,见他除了一堆硬菜还要了饭后甜点,提了句:“肯定有人给你买蛋糕了,别要甜点,到时候浪费。”

陈舟一想,也是,随手划掉。

两人进到包厢,果盘已经上来,上一届的几个学长学姐吃着盐炒南瓜子说话,角落矮柜堆着包装精美的礼物,和白栀送的二手书形成鲜明对比。

白栀面不改色,选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

一个长发拉得板直的女生走过来,笑了笑,“你是……”

“江一中念高三的。”

“哦,学妹。”女生说她叫孙思怡,和陈舟是青梅竹马,双方家长是好朋友,不过没考到一个学校。

白栀剥开瓜子,眼皮都不抬。

“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给陈舟递情书的不是你吗?”孙思怡仔细打量白栀的脸,很精致,又洋气,就是性格过于冷淡了。

“是我。”

“那……”

白栀打断她,“帮我妹递的。”

孙思怡脸色一滞,不知道白栀妹妹是谁。

旁边的人揪住孙思怡的衣服,往门口指去。门开了,白露化着打眼的亮片妆进来,涂了粉色指甲油的小短手抱着一个精美的礼物盒,头发也绑成活力满满的双马尾,十月的晚上有点冷的,穿的还是超短裙。

孙思怡的矛头一下找到瞄准的靶子。

整顿饭都在明枪暗箭当中度过,除几个男生在没心没肺开玩笑,其他人都在用眼神给对方好看。

白栀只管吃眼前的菜。

打吧打吧,让她解放。

忽然,陈舟叫进服务员又加了一份凉菜,傣式拌虾。菜里有香茅,江市本地人不太吃得惯,一直是白栀在夹。家里以前的保姆是个傣族阿姨,白栀可以说是阿姨带大的,很喜欢香茅的味道。

所有人都看向白栀。

陈舟对她好照顾。

白栀落落大方道:“谢谢学长,但是我已经吃饱了。”

“算是道歉吧。”

说到这份上,白栀不好拒绝。

陈舟趁机跟大家说明礼堂那天的情书事件和白栀没关系,都是误会,最后还勉励她不要早恋,好好学习。

打了谁的脸?

当然是白露。

白露面红耳赤,揪着超短裙坐立不安,在其他女生讥讽的目光当中大声喊道:“情书是我的没错,但姐,你不是也喜欢陈舟吗?”

“哦——”

男生们瞪大眼睛开始起哄。

白栀叹口气,在陈舟惊讶的目光当中坦诚道:“的确喜欢过。”

“喜欢过是什么意思?”孙思怡追问,显然不高兴了。

白栀又重复了一遍:“就是喜欢过,但现在我已经有很重要的人了,其他人对我而言都是过客。”

一个饭桌,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白栀的脾气有点刚,有点冲,和一般女生不一样,和流言蜚语中的骚货也不一样。

白露转动眼珠,慌道:“姐,别逞强,明明是因为陈舟不喜欢你才在这边犟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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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的小聪明总是用在让人不舒服的地方。

白栀摇摇头,“露露,我说的中文很难懂吗?还是说你觉得在座的学长学姐理解能力有问题,需要你来解释?”

“我靠……牛牛牛……”

陈舟旁边的人带头鼓掌,陈舟望他一眼,男生讪笑两声,摸摸头,消停了。

这人有点眼熟,好像留级了,比较跳,前两天还在学校见过。

白露一通搅合,众人没了吃饭的心情,拎着蛋糕上二楼唱歌。白露去趟洗手间回来,尴尬消失了,又若无其事黏在大家周围,说说笑笑,一点不怕生。

很多事就是这样。

一点小事你百转千回,念念不忘,数年后想起依旧辗转难眠,对有的人而言却不过是上个洗手间的事。

多可笑。

这世界就是,谁在意,谁受折磨。

包房实在吵,除音乐还有摇骰子、猜拳的声音,白栀僵坐一会儿,推门出去。她坐到休息区的沙发,闻着闷燥污浊的空气,接了杯白开水静静待着,旁边的电脑围着几个人,正在打游戏。

帮人过生日,非得待到人家吃蛋糕不可。

从小跟着徐颖长大,学的最多的就是礼貌礼貌,不要讨人嫌,已经刻进骨子里了。

陈舟喝了点啤酒出来上厕所,洗完手过来,搓着纸巾,身上有股麦芽发酵的醇厚味道,跟工业兑出来的不一样。白栀也是后来走的局多了才知道酒和酒的不同。

优秀其实是有迹可循的。

他连喝的酒都是店家特意准备,走的道路,也自然不是普通人的路。

陈舟站定,挺拔的身形晃了晃,“对不起,其实今天没叫你妹妹,不是故意想要你尴尬。”

“我知道。”

“不早了,你可以先回去。”

“等你切蛋糕吧。”

陈舟停顿片刻,斟酌措辞,“其实你挺奇怪的,说话冷漠,不留余地,做事却很礼貌谨慎。”

白栀握着一次性纸杯,上面有只中国山水画风格的大熊猫。

“礼貌是应该的,冷漠是故意的。”

“什么意思?”陈舟问道。

他是学神,响当当的市理科状元,什么不懂啊,但在白栀面前却不停提问,细究,其实蛮搞笑的。

“我不想跟你们沾上关系,所以冷漠是故意的。”

陈舟没再说话。

知道她不喜欢吵,于是叫了个果盘过来,让白栀在外面单独待着。

水喝多了,白栀也去卫生间,刚打开格子门,就被人从后面揪住头发甩了一巴掌。

啪!

白栀被打懵了。

孙思怡醉醺醺的声音从后面响起:“你妹妹说得果然没错,小婊子就是欲擒故纵,看着清高,其实变着手法勾引陈舟……”

“我没有。”

“还犟嘴?!”孙思怡揪住她的头发往后一扯,蓄力后又往抽水马桶的陶瓷水箱砸去,白栀慌忙捂住额头,还是被撞得头晕眼花。

“我……我要报警了……”

“你试试看,也不打听打听我叔叔是谁!”

白栀骤然想起,后来江市雷霆行动打掉一只大老虎,好像就是姓孙。重生一次,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学生,知道报警也无用,只能拼尽全力呼救。

“救命……救命……”

白栀的声音本来也不大,外面音响又吵,好不容易来个保洁,看这阵仗,扛起拖把扭头就走。

孙思怡揪住白栀的头发,奈何她反抗得太厉害,好几次都逃过,一怒之下,掏出化妆包里的镊子往女孩眼睛戳去。

白栀一惊,失声尖叫:“江燃——”

这是一种本能。

不过别人遇险时叫的都是“妈妈”,而白栀,能喊的只有江燃。

江燃,江燃,江燃,江燃,江燃,江燃……

白栀闭紧眼睛,脸色惨白不停默念,可这又不是学校,他怎么可能无所不在呢?

嘭!

格子门从外面让人一脚踹开,翻腾的灰尘中,隐秘的昏暗灯光里,烂醉如泥站都站不稳的少年揪住孙思怡精心打理的黑亮长发,猛地往水箱砸去。

“啊!”

孙思怡吃痛惨叫,捂着迅速肿胀的脑门呵斥:“靠,你知道我叔叔是谁吗?”

江燃弯腰凑近,笑了声,“那你知道本少爷是谁吗?”

看清江燃的脸,孙思怡脸色煞白,嘴唇乌青,许久,手撑地面往后缩了缩,“江燃,你怎么会在这?这是女厕所!”

“是吗?”江燃笑起来,桃花眼多么潋滟,几乎是妖魔化形的造物,“我以为是拳击馆呢。”

瞥到白栀脸颊鲜红的巴掌印,他叹口气,慢悠悠道:“姓孙的,你打她嘴巴了?”

“是又怎样?”

江燃忽然暴起,一脚踹过去。

“操你妈,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把马桶里的水喝干,要么扇自己的脸直到老子满意。”

“江燃!我是女生,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孙思怡抱着肚子,疼得直掉汗。

“你他妈是女畜生。”

白栀惊魂未定,气都喘不匀,刚才只知道怕,不敢哭,现在一见他,立马泪眼朦胧。

江燃一把将人拉到身后,冷道:“不许哭,出去。”

白栀猛地收声,说不哭就不哭了。

孙思怡抱住她的脚,“白栀,我错了好不好?我不知道你是江燃的女人……都是误会,我向你道歉,不,我给你磕头。”

嘭嘭嘭!

孙思怡磕得好响亮。

虽然很生气,很怕,很委屈,可听到那句“江燃的女人”,白栀的脚步还是慢下来。

江燃不耐烦推她。

“叫你出去,听不懂吗?有同情别人的力气,怎么没有反抗的力气……真有出息啊白栀。”

白栀抿住唇,拉好衣服出去。

没多时里面传来响亮的巴掌声,孙思怡一边哭一边跪着左右开弓。

保洁叫来保安,进去看一眼,发现是江燃又都静悄悄退出来。

保安头疼道:“今天少爷在这喝酒啊?”

“早上就开始喝,都吐血了,还是经理送了两颗胃药。”

“那女的怎么惹他了?”

“我怎么知道?刚进去,还是那个女的在打那个,就那个——”保洁单手拿着拖把比划,忽然头一歪,斜眼望向白栀。

保安打量片刻,只能蹲在外面焦虑地抽烟。

孙思怡的声音越来越小。

白栀怕出人命,大着胆子又走进去,小心翼翼站到江燃身边。

“江燃……”

“怎么又进来了?”

少年站在灯光昏暗的洗手池前,单手夹支烟,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一只脚还未来得及从地上的人身上收回。孙思怡跪在湿漉漉的地板,都成猪头了,见到白栀一个劲挤眼睛,嘴里咕哝什么也听不清。

白栀揩过眼睛,低声道:“我饿了。”

他跳下洗手池,冷笑一声。

“陈舟没喂饱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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