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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相识

发表时间: 2022-12-25

——

去了医馆叫大夫给小孩看了诊,抓完药以后,陆熙一边手提着药包,另一边手抱着小孩走到了赵大牛的牛车旁。

小孩不重,甚至可以说是瘦骨嶙峋,抱着的时候都有些磕人。借就医时大夫将陆州的衣服解开契机,陆熙看到了小孩身上的累累伤痕,不禁怒气上涌,一时气结。

刚刚就不该这么轻易地把钱给刘大柱!

“熙哥儿,不会你就是他们说的那个傻子吧!”

赵大牛显然也听到了流言,看见陆熙抱着个孩子走过来,不由瞪大双目,“你这可真的想不开啊!”

刚刚就诊时这孩子就已经体力不支昏了过去,现在抱着倒也也是轻松了些许。陆熙轻抚小孩的背,不愿惊醒孩子,便下意识放柔了声音,回答道:“没事,一个小孩我还是养得起的。”

赵大牛是真的不能理解陆熙的想法,想要孩子自己生一个不就好了,这个又不是自己亲生的。日后指不定还要和自己的孩子挣那一亩三分地呢,再说庄稼人又不是那些个公子老爷,哪有这个闲钱去养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外人啊!

陆熙心中自是明白赵大牛心中的某些想法,但是生活经历不同,想法也自然是不同的,更别提陆熙本人是gay根本不可能和女人结婚,更别提说有孩子了,现在养个孩子倒也没什么反正他也是孤家寡人一个。

再多陆熙也不想解释了,赵大牛看着陆熙这样,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摇头坐下。

虽是春季,但正午阳光还是有些刺人眼眸,陆熙找了个阴凉处席地而坐,手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拍小孩的背,侧目仔细地观察起小孩来。

因为被虐待,小孩身上是密密麻麻的伤痕,长年累月,新伤加上暗痕让原本没有几两肉的小身躯更显得雪上加霜。不过小孩的五官还算不错,睫毛浓密修长,即使是蜡黄的脸色,也遮不住日后长成的俊美模样。

——

日光微斜,正午过后。

“熙哥儿,走了。”

赵大牛牵着牛车向陆熙喊道。

“好!”

因为一行人都是男子,刚刚的事也略有耳闻,这一路上倒也没有太多繁杂刨根问底的问题。陆熙心中也是略微松了一口气,如果真要自己一路上都回应一堆问题,自己真的是无能为力。

很快回到村里,陆熙先抱着小孩回到家中,放在自己仅有的一张床上,再到赵大牛车上去拿所买的东西。

“呼~”

陆熙拿完了最后一趟,已经累的气喘吁吁,原主的身体实在太过虚弱,仅仅三趟就让他如此力不从心。

抹了抹额头上的汗,陆熙坐了半响倒也是恢复过来了。起身掀开帘子看了看小孩,见他还没醒过来,就把今天买的物品一一放好。

厨房在外面,卧房和客厅仅用一块帘子相隔,这块帘子还是陆熙穿越过来,赵大胜家见陆熙可怜送过来的,连同帘子一起送来的还有一床被子。

寒冬腊月的住在一个破烂漏风的屋子里也没来得及买什么过冬的东西大雪就封了山路,陆熙冻得浑身发抖,几乎要冻成了人形冰棍。

大雪还把陆熙住的房子给压塌了一角,还是隔壁赵奶奶见陆熙实在是可怜把他叫到家里来住这才捱过了冬天。

这棉被硬硬的睡起来根本没有什么舒适可言,夜间还格外阴冷,睡了两个月,陆熙也是忍不住了,原主的钱和自己采药所攒下的钱足够多了,陆熙这才打算购买新的。如今又添了个小孩,陆熙看着几乎见底的钱袋无奈摇头——小康之路道阻且长啊。

“咳,咳……”

听见这微弱的咳嗽声陆熙立马放下手头的东西急匆匆赶到房里。

小孩睁开黑如点漆的眸子缩在床角手里紧紧抓住被子,做出防备的姿势,如狼一般的眼神恶狠狠地盯着陆熙,声音嘶哑,“你,要干什么。”

陆熙也不惧怕这小孩小狼崽子的样子,轻笑着回答道:“还能干嘛,你这身无几两肉,我还能杀了你炖汤喝了不成?”

说着走过去拿起浸泡在铜盆中的湿毛巾,拧干,走向床边,准备给小孩擦脸。

毛巾还没贴到小孩的脸,小孩就一把抓住了陆熙拿毛巾的手,质问道:“你为什么救我。”

小孩的力气微乎其微,对陆熙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阻碍,不过见他执着的样子陆熙还是解释了一番:“当我日行一善,成不?”

这回答丝毫没有信服力,不过意外的是小孩抓住陆熙的手放松了些,不过也没有放开。

见此陆熙心中叹了一口气,就随他吧。将毛巾换到另一边手,继续给小孩擦起脸来。

还呆愣着一时没反应的小孩被猛地擦了脸。

“嘶……”

小孩的脸娇嫩,而且还有毒打过后的青紫,即使陆熙再放松力气,也免不了一阵疼痛。

看着小孩眼中涌上的雾气,陆熙连忙安慰道:“我轻点。”

说罢小孩便感觉在自己脸上的力道又变得轻了好多,不知为何心头突然涌上一阵委屈。

陆熙收了力气,还没等擦完,只见小孩眼中的雾气越涌越多,结成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以为是自己用力过度惹得小孩疼了,陆熙急急停住了手看着他哭得越发伤心的样子手足无措,连声道:“我不擦了,不擦了,你别哭了好不好?”

小孩的哭不是那种嚎啕大哭,他只是盯着你一言不发眼眶里的泪水一颗一颗地往下掉,听到陆熙的话意识到自己在这个陌生人面前丢了脸小孩很努力地想要把眼泪憋回去,好不容易眼泪停了小孩还是还止不住地抽咽。

陆熙忍不住笑了,虽然很不厚道但是小孩这个凄凄惨惨的样子真的像是一个刚刚出生的小奶猫。

见陆熙笑了小孩顿觉羞恼恶狠狠地道:“你笑什么!”

若不是小孩现在眼眶红红声音哽咽他那副小大人的模样还真能唬一唬人。心道为了小孩的面子陆熙立马收起了笑脸道:“我没笑,先把脸擦擦。”

把冷了的毛巾拿下来再在盆里浸过一遍拿起来递给小孩温声道:“都成小花猫了,我不碰你了你自己擦擦吧。”

小孩下意识摸了摸脸,摸到一手湿润脸色骤然沉了下来,一把夺过眼前的毛巾,用力往脸上擦去。

看着小孩那把自己的脸当成桌子擦的狠劲陆熙的眉头不自觉紧蹙,沉声道:“慢点。”

小孩用力的手僵了一下,手下的力度也放轻了。

——

擦洗过后,铜盆的水由清澈变成了浑浊的泥水。小孩的脸上的污垢擦去后也渐渐显出了瘦削泛着营养不良的黄的皮肤,不过小孩的底子很好,乌黑剔透的眸子就像水晶石一样吸引人,眼睛下面是高挺的鼻梁,一双没有血色的薄唇紧紧抿着。

陆熙忍不住轻轻捏了捏小孩的脸心中感叹自己真的捡了个小正太。

对于陆熙的动作这次小孩也只是蹙了蹙眉头没有挥开陆熙的手。

陆熙收起了毛巾问道:“小孩,你叫什么啊。”

小孩面无表情道:“我没有名字。”

心道叹息,陆熙望着小孩琥珀色的眸子微弯其中流淌着的是如槐花蜜般的温柔。

“那我给你起一个怎么样?”

没有回答陆熙就默认他同意了,道:“跟我姓陆,叫陆州怎么样?”

柔柔的声音轻抚过小孩的心田,新获得名字的陆州有些恍惚。小孩没有读过书,自然也不知道是陆熙所说的字是什么,见他如此兴致勃勃只好胡乱点头先应了下来。

陆州……吗?这以后就是自己的名字了吗,自己也是有名字的人了吗,陆州心中恍惚。脱离了刘大柱的陆州感觉现在的一切都如此地不真实不可思议。

见他没有什么想说的陆熙起身,伸手想揉一揉陆州的头。还没等陆熙的手伸过来陆州就把头偏过一边抵触抗拒他的摸法。

就像是摸小动物一样,陆州心中不满。

陆熙也不欲强求,顺势把手收了回来拿出了今天去镇上买东西嘴馋时买下的糕点,递给陆州:“如果饿了先吃这个,我现在去做饭。”

见陆州迟迟没有接过还一脸警惕地盯着自己,陆熙心中泛起了几缕酸涩。将糕点放在床边的桌子上,陆熙道:“放心吃吧,没毒。”

刘大柱害怕自己逃走,不仅用绳子套住自己,像狗一样捆在柱子上。还足足饿了自己三天,想到自己过往的惨痛遭遇,陆州眼中一闪而过的猩红。看着眼前的散发着食物香气的糕点,迅速伸手把其中一个塞入自己嘴中,安抚自己闹腾的胃。

见他吃了下去,陆熙也放下心来了,走出去给陆州烧水做饭。

夕阳西斜,暖色的余晖给这个村落染上了一层艳色,周围农人也干完农活,收拾农具各自回家去了。

陆熙所住的是一个荒废了挺久的院子,刚刚穿越来时陆熙被赵大胜所救身体没恢复的时候就一直住在赵大胜家,身体转好后陆熙也不好一直留宿在赵大胜家中。

村长村民也都是心善的,见他一个人沦落到此无处可去又举目无亲的,便划给了他这个没有人要荒废了许久的院子。

这院子虽然远离人烟,但胜在有地方落脚。陆熙也不是个特别挑剔的人就欣然接受了,于是他靠着村民的帮助在此安居了下来。

修葺过显得没有那么破败的院子放着经过陆熙精心挑选后的家具,灶前略微灼热的温度和房间里的小家伙,让陆熙第一次有了一种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存在。

将水烧好,拉出木桶冷热水掺杂,陆熙试了试温度感觉温度适宜了后进去把陆州叫了出来。

“水烧好了,你先洗澡吧。你会洗吗,还是要我帮你?”

陆州看着陆熙揶揄的表情,顿时恼羞成怒,小脸涨得通红。

“我自己来!”

从床上猛一跳,陆州跳到了地上,这时陆熙才发现自己忘记给陆州买鞋了。扶额摇头,陆熙一把将陆州抱了起来。

“你,你干嘛!”被陆熙猛地一抱陆州不适应的扭动着身子。

“乖,别动。”

陆熙拍了拍陆州的屁股将他抱到了半米高的水桶旁。

“好了,我帮你洗,别闹别扭了,等下还要给你上药呢。”

陆熙将陆州身上不知穿了多久的破烂得和乞丐服有得一比的脏衣服扒了下来,将小孩放到水桶里。

新的伤口遇到水自然是会有些疼痛的,但小孩一声不吭,恍若未觉。和在医馆时看到的伤口相比,全身赤裸让一些被衣服遮住的伤痕无处可藏,陆熙眼中一闪而过的疼惜,手下的动作也越发轻柔。

洗完后,陆熙将自己今天所购买的一套衣服先给小孩穿上。十七八岁的少年的衣物穿在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孩童身上自然是不合身的,两只瘦小的手臂隐没在长长的袖子中若是没有陆熙提着衣摆,怕是刚刚买的衣服就要脏了。

陆州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自己好久没有穿过这样舒适的衣服了,虽然不合身但布料却比以前自己在刘大柱家穿过的任何一件都舒适。

陆熙看清了陆州的窘迫,抬手将衣服打了个结,固定在陆州的腰间,再将他的袖子挽了挽,让其露出两只手臂。

“行了,你先坐着,我去烧饭。”

陆州坐在凳子上看着陆熙离开的背影,心底突然生出一种安定的感觉。

饭后,陆熙洗过澡,走回房间把被子换成今天新买的,之前的那床被子实在是太脏了而且躺着根本就没有暖和的感觉,陆熙早就想扔了它。

长久的折磨让陆州缺乏体力,早早地就睡着了。陆熙解下衣服躺下,耳畔微微的鼾声和手下微微起伏的瘦削身子

将陆州轻轻揽入怀中,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