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自我介绍的时候你是不是紧张？”
“没有，哈哈哈。”被人看穿了心事杨晨手紧紧拉住衣角尴尬一笑。
“上次，蒋允那么说你，你也……”
“我没在意。”
良久，宿舍安静下来，只听到水滴滴落下的声音。
“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变得这么自卑胆小，可你是我的朋友我不想你这样，你也不该这样。”
“朋友”，杨晨在心里默念着这两个字，那是她可以拥有的东西吗？自嘲一笑，她从未有过朋友，那是她奢求不来的东西。
脱了鞋，躺在床上，儿时的种种不断浮现。
生活在农村的她，小时家里很穷，破旧的瓦房雷雨天气总会漏雨，父亲修修补补几次也无济于事，只能在家里放个大盆接雨，冬天买不起被子晚上睡觉只能衣服里三层外三层，日常吃的都是包谷饭，一年下来都快忘了白米饭是什么味道，炒菜很少见油腥，更别说什么肉了。
那时村里的人除了种地没有什么经济来源，一大担新鲜蔬菜挑到集市上，一天也就只能卖二十多块，贫穷是杨晨小时最深的印象。
上小学那年，父母外出打工，六岁的她被送到了外婆家，三岁的堂妹成了她的玩伴。她们一起玩泥巴，过家家，日子过得也算开心。
父母这几年还是赚到了钱，虽不多但从小学三年级起，每天出门前外婆会把五角钱揣在她兜里，她也是有零花钱的孩子了。
上课前能像许多同学一样买个两毛钱的热包子啃起来，放学一群小伙伴去学校门口的便利店买辣条、泡泡糖、奶片、酸梅粉各种小零食吃。
可如此美好的童年却在一个清晨被打破了，这天，还未进教室，杨晨被一个高年级女生堵在门口，她大声冲杨晨说道：“钱拿来！”
杨晨下意识护紧装着钱的兜大喊：“这是我的。”
下一秒拔腿往学校跑，女生从后面拉住她衣领，强行从她兜里把钱拿走。并警告她，不许和老师说，否则就打她。
第二天女生又在门口等着，杨晨不想被她欺负，上去和她撕打起来，一顿撕打后女生的眼角被抓伤了，学校请来家长，女生一口咬定自己没有抢杨晨的钱，而那天钱还在杨晨兜里，最后外婆只能给那家人赔礼道歉并赔偿了医药费。
放学后，女生在门口等着杨晨凑近她耳朵说：“你个请家长都没妈来的小屁孩还想和我作对，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这句话深深刺痛了年少的杨晨，走着走着嗷嗷大哭起来。
“阿晨不哭，外婆背你回家好不好。”说着背起杨晨往家的方向走。
“阿晨答应外婆以后不要和同学打架了好不好。”
“外婆，我……”
想要说出真相的杨晨把话憋了回去，她不想外婆再这么操心了。之后每天女生都会在门口等着杨晨，杨晨也乖乖把钱拿给她。
上课时有调皮捣蛋的男生扯她头发她一声不吭，有同学拿了她的铅笔不还她也默默不说话，也许感觉到了她的懦弱班里的同学都会有意无意欺负她，她像个木偶人一样什么都只看见却不说，慢慢地杨晨变得不爱说话，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
上了初中，她还是不爱说话，很难和班里的同学打成一片，放学就回家吃饭，也不住宿舍，晚上十点半下自习也一个人回家，害怕的时候就拔腿跑，常常摔倒，膝盖的疤一个接一个。
初二那年，她第一次来例假弄到裤子上，站她后面的一个女生看到了，告诉她并带她去宿舍处理干净，她很感激她，也感受到了她对她的善意，她们成为了朋友。
可惜好景不长，那个女生喜欢的男孩向她告白，她没当回事，可班里看不惯她的女生把她随意放在桌洞里的告白信拿给女生看。女生当即拿着信问她是不是那个男生写的，她点头承认，女生怒气冲冲地跑到男生班里把信扔给他，回头对她说她们不再是朋友！
杨晨不可置信地抬头，望着恶狠狠的女生，心里一顿苦涩。不是朋友吗，为什么不相信她，不给她解释的机会？
女生的冷漠和不理解，让她再从未期待有人会真心和自己做朋友。
被以这样方式退信的男生恼羞成怒嘲讽杨晨：“不喜欢就可以随便践踏，我之前真是瞎了眼，居然觉得你不一样。”
杨晨没理会，转身离开，见没有反应男生在后面嚷嚷：“你真的和他们说的一样，怪人一个。”脚步停下，原来在所有人眼里她是个怪人，心里自嘲那就做个怪人好了。
自此，她再没和任何人玩过，全身心地投入学习。中考那年她以全校第三的成绩考上了市一中，可同学们并未对她有任何好评，甚至有不少人说她是抄袭才考的第三，对此她并未有任何回应。
上了高中后，高中的课程不像初中那样多背诵就能拿到好成绩，月考成绩出来杨晨全班倒数第一，许多任课教师都和她沟通让她多说话，不懂的问同学问老师，可她依旧一人待在最后一排埋头做自己的题。
一年下来她除了倒数第一就是倒数第二，父母看到她的成绩没责怪她，只觉得是这么多年疏于对她照顾，恰逢乡村经济振兴，村里很多外地务工的人都返回家乡种植经济作物，父母也在那年回家承包了十几亩地种植水果。
高二那年她无奈选择了文科，母亲问她她只是淡淡回答自己喜欢文科，高三那年，因体质弱和高强度的学习她三天两头就头晕头痛偶尔还会晕倒，父母带她去检查，结果是中度贫血和神经衰弱，父母为了她的健康着想，让她休学一年回家调养。
一年没去学校上课她只考了二本，母亲知道她不甘心。新学期开学，将她送到了学校补习，不少人明里暗里对她冷嘲热讽。每次听到这些的时候，她总是装作听不见从他们身旁快速走过，却在被窝里把枕头哭湿。
一年的奋斗她以超一本线八十多分的成绩被江大录取，但无数我要考两次也考得上的声音不绝于耳。
她没得罪任何人，却活成了所有人都讨厌的样子？
昨天的自我介绍，她以为她的家庭现在已经很好了，可没想到小丑居然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