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棣棠靠着椅子整理这一趟收集的所有信息,思绪纷飞。
原主楚棣棠,大楚五皇女,其父原本是君后身边的一个小宫侍,一次被女皇临幸而怀有她,自此不受君后待见。
世人向来捧高踩低,何须君后整治,一个眼神别人就可以将整件事处理好,以讨君后欢心。
所以他在生下楚棣棠后,生活更为拮据,虽位居王君,地位却远不如君后身边的一介宫侍。
原主十八岁时,不明所以的就被早早打发出宫。
许是之前压抑狠了,出宫建府的楚棣棠就像换了个人一样。
天天南风楼,如意酒,青赌坊,食客楼,四毒俱全。
一个不得宠爱的皇女靠着那点俸禄每天醉生梦死、吃喝玩赌。
在大家的漠视或是默示下,变成百官申饬的蛀虫败类。
楚棣棠不愿深究原主的过往,既来之则安之。
这样一个封建社会和她人人喊打的社会地位,让她原本田园生活的心散去大半。
既身处风波之中,便要攀附风云迎刃而上,解此困局方为上策。
她可不愿自己的小命握在别人手中,任人宰割。
虽是无意搅动风云,却也不想被别人当做炮灰。
隐匿在树枝上的知了嚎叫着,日上梢头、暑气蒸腾。
楚棣棠打量着这破败的院子,可谓荒草丛生,再次感叹道无论何时没钱便是寸步难行。
“如鹤,建阳可有售冰的铺子?”
见这六月骄阳烤得人心慌,忽然计上心头。
“王女,每年大家的冰都不够用,谁家还有盈余的拿来售卖,即便有也是高价,现下我们……”
正打理着院子的如鹤,询问道:“王女可是热了?屋里凉快些,我去给你泡点凉茶。”
“哎—你先回来,世家皆是冬季取冰存货?”
“是,前年我和王姨在安居江取过,不过去年取得少,今年怕是难过了。”
说着说着便没了声响,垂头丧气的。
哦吼——
这不是让她当了回穿越女主!
制冰这玩意儿,她会!
上天有好生之德!天无绝人之路!
“你去多买点硝石回来。”
看着为难的小婢女,楚棣棠摸了摸口袋,好家伙!身无分,穷的只剩一座眼前这座宅子。
得亏她还不知道,宅子早被原主抵押出去了。
不然得把原主拉出反复鞭尸。
“把府中存冰卖了,周转一下。”想了想,吩咐道:“去西街口找那几个小流浪儿让她们广而告之。”
这身体素质太差,晒会儿太阳头晕目眩、胸闷气短、手心冒汗,眼前一阵阵发黑。
“王女,都卖了,到三伏天您这可怎么过?每年六七月份里冰都是紧俏货。”
未见其人先闻其身的管家,一进门怒其不争道:“如鹤你也不懂事点!”
“好了,我自有打算。”
接过硝石按照步骤将它装进盆里又放置一小盆内置干净的水,大厅里摆了七八个盆,安排好各种卖冰事宜,将人赶去休息。
人手不够又威信不足但胜在忠诚,楚棣棠感受了一下身体,捏了捏眉心,才起步慢慢踱回房间。
隐隐约约听见外面嘀嘀咕咕的声音,看了一眼才惊觉,已艳阳高照。
“王女,真的结冰了,好多冰!”
如鹤冲进来转了一圈,笑道:“发财了,哈哈哈!王女你真厉害,这样我们就可以不用卖王府了。”
“我何时说过要卖王府?”
楚棣棠吃个大惊,没这回事吧?!这是吃瓜吃到自己家!
“青赌坊的说你要是再不还钱,就只有收王府抵债了。”
如鹤比她这个本人还要尴尬,“不过王姨说让他们过半月再来,不然就是去报官,王府也没钱。”
这倒是真的。
“你把府中的债务都与我细说一下?”
总觉得不是一个小数目,没事这烂摊子,她还能接受。
不就是开局,瘸胳膊断腿,脑袋开瓢。
臭名昭著,人人喊打了点,而已!!
听如鹤一一盘算,如意酒欠了五百多两,青赌坊大概有个五千多两,食客楼有两百多两。
至于南风楼,前科累累,大概也白嫖不少,不过既没派人来要债那就是没有,药铺的八百两。
前前后后近七千两的债务。
听到这儿楚棣棠原本不淡定的心忽然安定了下来,大抵是债多不压身。
摆摊卖了七八天的冰赚了近千两,确实是个一本万利的紧俏货。
基本上是官员世家买来散热用,都是不缺钱的人,狠狠敲诈一番根本不带愧疚。
“王女,西街的小乞丐说她们打听到有人卖牛奶了。”
如鹤收起钱袋子,好奇道:“王女便是要拿这个开店?我小时候喝过,不好喝,总有一股怪味。”
“奶腥味而已,让她们每天送一桶来,价钱可谈好了?”
她看了一眼被藏得严严实实的钱袋子,有点好笑。
“嗯,便宜得很,没人喜欢。”
日落西山,余晖照耀,梵高色彩般的天空金橙色撒了一地。
远处的叫卖声传来,小孩子的哭笑声时高时低,街上人影攒动。
楚棣棠看了一圈的茶馆、酒馆,炎炎夏日不正好缺一家冷饮店,末世前喝过的那些饮品——奶茶、花茶、果汁、沙冰噌噌噌冒出来,干完这单离养老生活就不远了。
果茶先推,想着便去西大街看看是个时代的果蔬,她前三个月过得比乞丐好点。
天天中药,喝得清粥都喝不下去,至于荤腥那是没钱吃。
地摊上一堆堆火红的樱桃、青皮的酥梨、带着绒毛的桃子。
“客官,买点樱桃?甜得很。”
小老板刚说出口就被旁边的顾客揪过头,“你疯了不知道他是谁?五皇女!你还想卖他东西?她王府都输出去了,万一……”
“没得事,一斤樱桃而已,卖不出去就坏了。”
等人谈好了,她才掏钱笑道:“行,来一斤。”
随手挑两颗尝了尝,确实甜。
“你家种了多少?市场如何?”
“村里家家户户都种,我家种得多,就背进城里能卖点就卖点,不然白白浪费了。”
“行,明天午时前,你称两斤送去楚棠饮品,这是给你的定金。”
她拿着荷叶包着的樱桃,见街上男子手中拿的篮子或是布袋子,一时间有点想念塑料袋。
围观者嘀嘀咕咕的声音越来越大。
道人是非,舞到正主面前,不怕事还是觉得她好欺负?
楚棣棠转身扫了眼,一时间便噤若寒蝉、四散走开。
果真是乌合之众,一群男男女女尾对她指指点点,这感觉怎么说都让人,心生不悦!
这儿的男人大多纤细阴柔,说句如花似玉也不为过,有点像魏晋的美男文化,一开始遇到挺着大肚子的男子她还惊讶。
如今闻到擦肩而过的满袖盈香,她都能面不改色。
而女人则大大咧咧、爽朗、豪放甚至粗糙、粗鲁。
临近下午三四点,楚棣棠从冰铺出来。
不知怎的,感觉街上不似往日那般热闹。
她扫视一圈,街上三三两两人群,时不时交头接耳。
看来确实有事发生。
半日劳累,楚棣棠上了马车,准备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