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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尔拉夫的狼群全文+番茄

勤务小兵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当两人正准备互相道别之际,一个甜美的声音插了进来:“呐,海伦,这位就是领主大人新收的扈从吗?”盖洛普回头一望,一位约莫六十岁多(即相当人族二十岁左右)的银甲银发骑士在好几个城卫队士兵簇拥下朝兽栏走来。骑士的盔甲是半身板甲,卸掉了腰间的裙甲,膝盖对上直至大腿根部覆盖着锁子甲,方便穿着者做出诸如蹲下甚至趴下的动作。他隐隐感觉到这位女性是一位擅长使用弓箭的骑士。殊不知他在观察对方,那位银甲骑士也眯起眼睛打量他,锐利的眼神透着重重的杀气,不过海伦很快就挡在盖洛普身前,阻断两人的视线。小伪娘开口道:“萨琳娜爵士,你也来兽栏看新来的战狼吗?”叫作萨琳娜的银发狼女往旁边挪了一下,视线越过海伦,再次落到盖洛普身上:“不是,刚才听说有人看见你们到兽栏...

主角:启明盖洛普   更新:2024-12-04 16:4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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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启明盖洛普的其他类型小说《萨尔拉夫的狼群全文+番茄》,由网络作家“勤务小兵”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当两人正准备互相道别之际,一个甜美的声音插了进来:“呐,海伦,这位就是领主大人新收的扈从吗?”盖洛普回头一望,一位约莫六十岁多(即相当人族二十岁左右)的银甲银发骑士在好几个城卫队士兵簇拥下朝兽栏走来。骑士的盔甲是半身板甲,卸掉了腰间的裙甲,膝盖对上直至大腿根部覆盖着锁子甲,方便穿着者做出诸如蹲下甚至趴下的动作。他隐隐感觉到这位女性是一位擅长使用弓箭的骑士。殊不知他在观察对方,那位银甲骑士也眯起眼睛打量他,锐利的眼神透着重重的杀气,不过海伦很快就挡在盖洛普身前,阻断两人的视线。小伪娘开口道:“萨琳娜爵士,你也来兽栏看新来的战狼吗?”叫作萨琳娜的银发狼女往旁边挪了一下,视线越过海伦,再次落到盖洛普身上:“不是,刚才听说有人看见你们到兽栏...

《萨尔拉夫的狼群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当两人正准备互相道别之际,一个甜美的声音插了进来:“呐,海伦,这位就是领主大人新收的扈从吗?”

盖洛普回头一望,一位约莫六十岁多(即相当人族二十岁左右)的银甲银发骑士在好几个城卫队士兵簇拥下朝兽栏走来。骑士的盔甲是半身板甲,卸掉了腰间的裙甲,膝盖对上直至大腿根部覆盖着锁子甲,方便穿着者做出诸如蹲下甚至趴下的动作。他隐隐感觉到这位女性是一位擅长使用弓箭的骑士。

殊不知他在观察对方,那位银甲骑士也眯起眼睛打量他,锐利的眼神透着重重的杀气,不过海伦很快就挡在盖洛普身前,阻断两人的视线。小伪娘开口道:“萨琳娜爵士,你也来兽栏看新来的战狼吗?”

叫作萨琳娜的银发狼女往旁边挪了一下,视线越过海伦,再次落到盖洛普身上:“不是,刚才听说有人看见你们到兽栏去了,所以我也来看看,这位就是领主大人新招募的扈从?和小海伦一样可爱呢,真想捏一把看看。”

海伦语气郑重地纠正对方的说法:“不是,他已经被册封为见习骑士,与我列席同位。”

“呵……”萨琳娜发出一个故意拖长的音调,本已锐利无比的眼神变得更加不友善,“听贝克姐妹的说法,你靠一把弓解决了几十个全副武装的豺狼人战士,如此厉害的箭术,真想亲眼见识一下呢。”

“没这么夸张,我利用了法术、地形等诸多条件才做到的,否则光靠弓箭,我已经被豺狼人乱刀分尸了。”盖洛普马上顶着那道好像要将他刺穿的目光解释道,他搞不明白这位应该是第一次见面的骑士为什么对自己抱有这么强烈的敌意。

“那也很厉害嘛。”萨琳娜皮笑肉不笑地称赞,“我对箭术也有些研究,请问愿意和我切磋一番吗?”

盖洛普淡淡一笑,无视正给他打眼色,又用手扯他衣摆的海伦,朝萨琳娜欠了欠身:“乐意之至。”

马上一群人就走向弓弩兵练习的场地去。这期间海伦凑近盖洛普身边低声道:“你应该拒绝她的挑战。”

“为什么?”盖洛普不是很想在刚刚进入芙丝翠儿的家臣圈子时,就为自己树敌,但他除了反击以外,别无选择。

上辈子的龙裔祖先们说过“人善被欺,马善被骑”,如果有人欺上门来,不作出一些表示或反抗,很容易被误认为软弱可欺,到时候便会让人得寸进尺,更一进步欺凌骑到头上。像盆脚鸡的动漫作品中受到强势者的欺压后不反抗,还替对方包庇隐瞒,结果赢得对方的尊重和友谊,如此天真脑残的事情发展只发生在中二病患者的妄想之中。

“她是弓弩队的队长,芙丝翠儿大人麾下所有骑士中箭术最厉害的,可以在一百尺外射中飞行中的小鸟的眼睛。你是很厉害,但不见得真能胜过她。”海伦焦急地说着,“昨晚大伙回到内城,夏洛特那个大嘴巴把我们消灭豺狼人强盗,奔袭杉木村的战斗加油添醋地说了一通,还不清楚怎么的知道了树屋上芙丝翠儿大人说过让你掌管弓弩队的话,所以萨琳娜多半把你恨上了。”

“原来如此,那么我更加不能回避她的挑战了。”盖洛普顿时恍然大悟,这就是所谓的同行如敌国啊。看着走在前面的那个身影,猎人心中为她道了声抱歉,他无心抢夺她的位置,但他需要在这个圈子立威。

大家在靶场前停下,盖洛普看了看地上白线对开一百五十尺外的一排木板靶子,靶子的中央用颜料点上了红心,还相当超越时代的在红心外面画上了十个等距离的圆环,咋看之下仿佛人呆在蓝星现代射击场上的感觉。猎人开口道:“以哪种方式来比?续射还是命中?”

命中,故名思意就是一般的箭术比赛那样,大家各自射数量相同的箭矢,谁命中靶子的箭较多谁胜出。而续射据说是精灵族那边流传开来的玩法,双方共同瞄准一个箭靶,轮流射箭,直至其中一方失手才结束,后一种不仅考验射手的技艺,还考验他的持久力和精神集中度,因为要进行精确狙击是很消耗精神力的。

“按命中来好了,不然对身为男性的你好像不公平吧。一壶箭内决胜负,接受吗?”萨琳娜单手叉腰,不怀好意的视线扫过盖洛普那双比女性要纤细的手臂。她看得出这双手十分灵巧稳定,持之以恒地进行训练也能练出百步穿杨的箭术,可惜它属于一个男性,缺乏力量,拉不开威力较大的军用弓箭,而且持久力亦值得怀疑。

如果选择续射进行较量,她有绝对的自信将这个男性拖到累趴,但这样赢了没什么光彩可说。萨琳娜心中暗道,我要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一壶箭也就是二十四支,不算太多也不算很少,可是盖洛普挠了挠头:“好啊,不过我没带着自己的长弓。”

“用趁手的武器才能取得好成绩,这算什么神射手呀。”萨琳娜的语气满是揶揄,指着十几张弓弩兵搬来、放到地上一字排开的长弓短弓,“你挑一张吧,为公平起见,我用的弓由你来选,先说明一下,我惯用的那张战弓可没在里面喔。”说完她故意向海伦扬扬下巴。

“嗯,爵士说的是真的,可是……”

海伦还想说点什么,却被盖洛普抬手示意他停下:“非常公平。”

话虽如此,但没有惯用的复合长弓和自己制作的高精度羽箭,倒有些麻烦。猎人分别选择了几张长弓拉成满月状,感受它们的威力和平衡感,最终将感觉最好的一张弓交给萨琳娜,而自己则使用质量较次的一张,随后他抬起手优雅地示意萨琳琳先来。

这个小细节使一众狼女暗暗吃惊,尤其是萨琳娜,她那双好看的杏眉都要拎成一团了:按她本来的想法,盖洛普如果觉得对手太强,在这种可以为对手决定武器的场合下,肯定会将质量最糟糕的弓塞给自己,然而他居然不用质量最好的那一张,还把它交到自己手上。

这个小家伙也许真的有些本事!不是靠卖相好才得到芙丝翠儿的赏识。萨琳娜稍微收起了因为盖洛普是男性而轻视他的想法,不过被激起好胜心的她决定要以最好的表现打败他。

选好了弓,旁边的士兵随即为两人各递上一个装满羽箭的箭袋。按照盖洛普的习惯,肯定会一支一支拿出来用小刀做校准,毕竟影响命中率的不止是弓,箭矢的质量同样重要,尤其是在远程的精确狙击上。还好目标只有一百五十尺远,只要箭矢的做功不是烂得太离谱,他还是可以用技术抢救一下。

只见萨琳娜琳双腿前后一跨,双手将长弓一拉,形如满月的长弓一对准靶子就是一箭,仿佛根本没有认真瞄准。长弓在她手中宛如一件乐器,套在拇指上的铁板指在弓弦上前后闪动,使羽箭破空的尖啸连绵不绝,不断鸣动的弦声愣是演奏出一段短暂的杀伐乐章。

当乐章演奏完毕,箭靶的红心上已经绽放出一团尾杆羽翎在颤抖的白花。萨琳娜在弓弩兵们的鼓掌声中将长弓交给了旁边的士兵,平伏了一下紊乱起来的呼吸,单手着叉腰,向盖洛普露出胜券在握的从容微笑:“怎么样?我的箭术还过得去吧?”

盖洛普不得不承认,萨琳娜真的很有一手,对他来说要高速连续射完一壶箭,还要保证这样的高命中,也不是做不到,只是做完肯定累趴下。何况她都这样表演一次了,自己再来一场疾速连珠箭亦有东施效颦的嫌疑。

“确实非常厉害,爵士。”盖洛普也不说违心的话,出言称赞后谦虚道:“我的动作有些慢,请爵士耐心观看。”他从容地拉动长弓,对着箭靶瞄准好几秒,随后弓弦震荡,羽箭电闪,直奔箭靶而去。

这一箭落在第四环上。所有人愣了愣,有些反应不过来,海伦更是忍不住揉揉眼睛,不太相信盖洛普居然没有命中红心。

第二箭落在第二环上。这时观围看热闹的狼女们传出阵阵窃笑和压低声音的议论,海伦神色微变,萨琳娜没有出声,但眉宇间的笑意更浓了。

这男孩子是有些本事,但始终无法与女性相比。狼女们一致认同这个结论,只有这样子才符合她们对男性的固有印象。

盖洛普对那些笑声充耳不闻,眼睛死死盯着箭靶,一副物我两忘的境界,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箭靶和他自己。

猎人再次拉开手中的长弓,第三支箭终于正中红心,不过包括海伦在内的观众都觉得这场较量已经分出高下,只是出于伍芙尔社会中女性对男性礼让的风度不去打断罢了。

第四箭命中第三箭的尾杆,将后者撕开两半后插入箭靶内,这匪夷所思的一幕让场上的笑声与议论声为之一滞。随后第五箭、第六箭……二十四支羽箭射下来,除了头两箭落在红心以外,其余的不仅正中靶心,还以后一箭撕开前一箭的方式落在同一个点上。

靶场上一片鸦雀无声,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见。包括海伦在内的观众们看得目瞪口呆,每箭正中靶心的神箭手自然不多,但像盖洛普那样所有箭支都落到同一个点上,令所有人大开眼界——原来箭还可以这样射的。

盖洛普放下长弓,长长地呼出一口热气,转过脸对萨琳娜说:“好像是我输了呢。”

按命中较量的规则来说,盖洛普当然是输了,但只要眼没瞎,谁都看得出他的箭术比萨琳娜更厉害。

萨琳娜嘴唇紧抿着走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怒气冲冲地质问:“刚开始失误的两支箭是你故意射失的吗?”

“没有呀,爵士。”盖洛普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乖巧笑容,“由于弓不是常用的那张,箭也不是自己亲手做的,用起来不习惯,射失了两箭才找到感觉。”

猎人如实相告,以往为能够达到三百尺外进行精确狙击的要求,每一支箭都是自己亲手做的,就像蓝星的一些狙击手那样,若是子弹精度不够就自己动手做些修改以提高精度。

萨琳娜重新将盖洛普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咬牙切齿地问道:“呐,其实你是个女孩子,只是看起来像男孩,对吧?”

“不,爵士,我是男性,如假包换。”盖洛普的嘴角抽搐了几下。

喂,这是性别歧视了好不好,输给男性就这么让你不爽么。猎人在心中腹诽着。伍芙尔族的母系社会制度就算了,但男性不如女性明显是大女人主义作祟,他觉得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没准有一项义务就是给狼女们纠正这落后的观念。


上午的阳光明媚而温暖,穿过杉树林茂密葱绿的层层枝叶后,只剩下一缕缕稀疏的光束投映到地面,形成一个个形状不一的光晕。在这片位于杉木村北面不到一里格的树林中,充满了伍芙尔女郎的靓丽倩影,劳动工作的号子此起彼伏。现在还没到春耕的时候,趁着农闲的时间,村民们告别了自己的丈夫、父亲和孩子,带着斧头长锯和粗大的麻绳,踏进树林砍伐木材。对于这个村落来说,田里种出的庄稼只是解决基本温饱,只有这里出产的优良木材,才能卖给那些来自塔克镇的商队,用于换取杉木村无法自己生产的铁器、食盐和布匹以及其他城镇工坊出产的小玩意。

随着气温的渐渐升高,为了方便散热,大部分的伐木工只穿着单薄的丁字裤和抹胸,任凭自己挂满汗珠的丰腴的胸脯、柔韧的腰肢和圆润的臀部袒露在外。假如是不了解伍芙尔族的异族男性在这里的话,大概会被眼前这事旖旎的靓丽春光引得口水直流吧。

“注意!要倒了!”伴随着一声有女性嗓音特有高亢的吆喝,一棵高达六丈的杉树在令人牙齿发酸的勒勒声中倾斜,然后轰然倒下。无数的枝条在摩擦中纷纷折断,地面扬起的灰尘和如雨点般落下的绿叶还在空中飞舞,伐木工便迫不及待地围上倒地的大树,用手中的长锯将枝杈全部锯下。早在旁边等待的搬运工这时走上前去用粗大的麻绳将原木捆好,然后把麻绳扛到肩膀上,喊着统一的号子将原木连拖带拽地拉回村子里的作坊,那里有专门的木匠将这些原木刨去树皮,切割修整成规格不一的木材。锯下的枝桠和留在地里的树墩也不会浪费,都会挖走拿回村子成为做饭取暖用的柴火,或者烧成草木灰用来增加玉米田的肥力。至于在原来的树坑中补种树苗,防止水土流失的事情没有人去做,因为以杉木村的这点人口所起到的破坏作用,远远赶不上森林自然扩张的速度,卡诺顿地区的伍芙尔人甚至要主动拔掉所有在道路上新长的树苗,防止道路被大自然吞噬。

在这群热火朝天地工作着的村民中间,一个少女静静地蹲在一堆乱石面前,仿佛周围的一切与她无关。她只全神贯注地注视着那棵从石缝间长出的紫色小草,用手中的小铲子小心翼翼地翻动石块挑起泥土,生怕因为自己动作过大而弄伤了这棵植物。仔细地用小铲子把小草根部的泥土慢慢刷去,然后用新的湿润泥土把它包裹起来,再用桦树皮包裹妥当。

“呼,根须全部保存下来了,不愧费了我这么多功夫。”几经辛苦,元素法师米雅法儿•桑达克•加西亚终于站起身子,覆盖着棕色茸毛的长耳因兴奋而高高翘起,擦了擦了额头上沁出的汗珠,将那棵裹进桦树皮里的紫色小草举到眼前打量。

这种植物叫作紫月草,其根部碾碎后提取的汁液是制作魔法卷轴的墨水,对于所有施法者来说都是极为有用的原料,一些有相关知识的采药人和急着用钱的贫穷魔法师会专门去采集,卖给魔法行会。

她的闺中好友温妮菲德•马杰里•阿诺德被河湾城的启明神殿分派到杉木村,以取代两个月前去世的老祭司所造成的空缺,毕竟所有伍芙尔族都应该时刻保持与启明之神的联系,而且进驻的祭司也负责充当医生的工作,没有祭司的地方就意味那个地区的伍芙尔人得不到专业的医疗服务。

趁着好友去乡村工作的机会,刚从魔法学院毕业的米雅法儿亦打算游历一番增长见识,于是陪同好友来到杉木村,不过来到这个穷乡僻壤后,米雅法儿想赚钱也只好去挖紫月草了。

“米娅,你在附近吗?”

远方传来好友的呼唤,米雅法儿活动了一下因为长时间蹲下而变得麻木的腿脚,扭过头冲声音传来的方向喊道:“温德,我在这,过来这里吧。”

一个穿着白色围裙的黑色齐肩短发少女跌跌撞撞地跑到米雅法儿面前,左手按在剧烈起伏的胸口上,作出一个深呼吸后,说:“药草采够了,我们回去吧。”

“我还没采够呢。”米雅法儿看了看温妮菲德右手提着的篮子,里面堆满了在这季节内附近能够采集到的各种药用植物,虽然绝大部分都断枝折叶,残缺不全,但咋看之下至少有两寸厚,光想像一下具体数量就令她感到汗颜。

温妮菲德一边挽起米雅法儿的胳膊,以甜腻的声音向她撒娇道:“可是做药剂比较重要喔,杉木村有两个多月的时间没有祭司进驻,神殿里的药剂已经没有多少储备了。我需要你帮忙嘛。”

面对着闺中好友这般攻势下,米雅法儿自认倒霉地叹口气说:“好啦,别这样粘着我啦,我陪你回去就是了。真是搞不懂,明明动手能力这么差,启明神殿的成狼祭司会把这条围裙颁发给你的。”

“我的魔法天赋很好嘛,而且我的答卷可是满分的喔。”温妮菲德调皮地眨眨乌黑的眼睛,修长的睫毛像是两把活动的刷子,脸蛋在阳光映衬下红扑扑的,娇艳欲滴,倒是引人怜爱——每当她露出这副表情,米雅法儿都会软下心来依从她。

“是是是,你的天赋好,不然我当年怎么会在病床上躺了那么久?能够在熬制药剂时把坩埚烧穿引发爆炸,在碾磨药粉配药时搞错失手剂量,令病人吃完后小病变大病,大病变濒死。”米雅法儿苦笑着,伸手点了点温妮菲德翘起来的鼻子尖。

温妮菲德确实是个好学生,草药学满分,治疗术能让脖子动脉被割断的大角羊重新活蹦乱跳,可惜就是不知道究竟是哪个地方弄错了,她的动手能力极其糟糕,经常配错药。还在魔法学院当学徒的时候,米雅法儿喝过温妮菲德试配的一服治头晕的药汤,随后足足发了五天高烧,那段时间只好躺到病床上,事后她对这位好友所有亲手调配的东西敬而远之,实在搞不清温妮菲德是怎样才做得到这种化药为毒的失误。

如果是一些水平蹩脚的庸医就算了。问题是温妮菲德是一个能够一眼分辨并找出自身三尺范围内所有药材的祭司,能将《百草书录》上所有药剂倒背如流的医生,居然总能引发各种令人崩溃的低级错误,米雅法儿已经觉得可以当作一门神秘学来研究了。

事实上绝大部分的施法者都懂得一些草药学知识,利用各种动植物的物质配制药剂。元素法师制作的药剂多数是有益于施法的催化剂,而侍奉诸神的祭司牧师等神职者擅长制作治病疗伤的良药。

“‘只懂理论是没有用的’,雏狼祭司,你对得住你的白色围裙吗?”米雅法儿将导师曾经对她说过的教诲用在自己的好友身上,可惜对于脸皮可能比城墙还要厚的温妮菲德不见得有半点作用。

“生命魔法可以解决很多问题的啦,头狼祭司的再生术还能让只剩一口气的濒死者眨眼间变得完好如初呢。”温妮菲德满不在乎地回应道。这话不假,元素魔法能够凝聚能量,扭曲大自然的物理定律,生命魔法能够使伤口迅速愈合、让碎骨续接、甚至让断肢再生。这下子把米雅法儿呛得无话可说。

温妮菲德扯了扯胸前那件跟围裙无二的启明祭司袍——就一块绣着三只狼彼此衔尾相好接围成一圈的纹章的长布,十分容易辩认,长不及膝盖,在脖子处项圈固定好领口,腰间束上腰带,然后穿上抹胸和丁字裤,任凭胳膊大腿和光滑的脊背暴露在外,更别说那条摆来摇去的尾巴。“还有啦,别说这是围裙啦,你也不是穿得很少么。”

米雅法儿闻言撇撇嘴,决定保持沉默。论口才,祭司能甩元素法师几里格远。米雅法儿身上的衣料不比那些伐木的村民多不到哪里去,衣服差不多只包裹着三点要害,一片三角状的小布片包裹着女性最重要的三角区域,一条指甲宽的布条绕到身后勒进两半浑圆的臀瓣中间,修长的大腿一览无遗,挺拔硕大的胸脯好比两躁动的兔子,随时要挣脱橘黄色胸衣的束缚。袒露的小腹上束有一条武装带,上面系着胀鼓鼓的小皮包、装在玻璃试管里的液态药剂和存放卷轴纸张的小木匣,一双一看便知没干过多少体力劳动的纤细小手套着麻布手套,两根食指各戴着一枚镶有红宝石的戒指,其中最能反映她身份的桦木法杖用皮带固定在后背上。蓬蓬松松的浅棕色秀发宛如大片垂柳枝叶,又像似地毯,径直垂到脚踝,绣着元素四环纹章的披风勉强从缕缕发丝的夹缝中间向外界展示自己的存在。

元素魔法的使用基础,是建立在施法者对自然界里的元素能量的感应上,为了更好地获得这种感应,要尽可能增加肌肤与空气接触的面积,所以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穿上宽大的袍子或者减少身上的布料。

既然要返回村落,米雅法儿闭了眼眸,凝精汇神地与自己的魔宠进行精神联结——那只被她取名为诺娃的游隼正在树林上方展翅翱翔,她打算叫它回来。

很快,元素法师和魔宠开始分享对方所有知觉。她感觉到风从羽毛间流过,湿润的水汽冰冷刺骨,大地如同画卷一般在眼前铺开,她拍打翅膀,打了个转,朝着杉木村所在的方向渐渐降低高度。然而她看见了异常的东西。

大约在距离伐木场一里格开外的一条溪边上,倒伏着两具伍芙尔人的尸体,米雅法儿认出那是杉木村的一对年轻的双胞胎猎人——露娜和蜜娜,她们的身躯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活像坏掉的布娃娃。行凶的豺狼人割下了她们的尾巴和头颅,把尾巴当作围巾缠到自己的脖子上,把头颅系到腰间当作炫耀武功的勋章。一群全副武装的豺狼人骑着六腿豹越过溪流,朝着伐木场这边直扑过来。

米雅法儿霍然睁开眼睛,切断与魔宠诺娃的精神联结,大声喊道:“有豺狼人从北面杀来,大家快跑回村子!”

元素法师的示警在林间回荡,宛如一把热刀切开奶酪,就在她身旁的温妮菲德冷不防地被吓了一跳,所有村民都停下了手上的工作,回头盯着她。

温妮菲德怯生生地问:“米雅法儿,你怎么啦?”

“豺狼人!刚才我透过诺娃的眼睛看见成群结队的豺狼人骑兵正往这边过来!”

“法师女士,您确定看见了豺狼人?可是我连大型动物奔跑的脚步声都没听见啊。”说话的人是希尔瓦,一个手臂肌肉发达,有着六块腹肌的女汉子,她把巨大的伐木斧头单手扛在裸露的香肩上,皱起眉头朝北面狐疑地张望一番,映入眼帘的只有葱郁的树林。

“我的魔宠看见了!就在不到一里之外,那些豺狼人已经杀害了露娜和蜜娜!就不跑就来不及了!”米雅法儿一手捂着因为强制断开精神联结而泪流不止的眼睛,一手拉起温妮菲德的手快步往杉木村那边跑去。她明白村民不想耽误伐木的营生,导致减少收入,但她更不想因此使自己和好友置身于危险之中,要是村民们不肯相信她的话,留在这里等死,那么恕她不能奉陪到底了。

“米雅法儿,你说的是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对于哪怕有着三百年漫长寿命的伍芙尔人来说,已经有两个世纪没有与豺狼人发生过冲突,也渐渐忘却了这些古老的敌人。

“你什么时候见过我拿生死攸关的事情来开玩笑!”米雅法儿俏丽的脸蛋绷得紧紧的,声音无比焦急,更蕴藏着从未有过的恐惧,“再不跑回去村子通知大家做好准备,所有人都得死!”

意识到事态严重的温妮菲德也紧张起来,跟理智冷静的米雅法儿不一样,她拽不过元素法师,被强拉着快走向村落,但神职者应有的慈悲与善良令她不顾上身份,用恳切的语气说:“希尔瓦女士,请相信我好友的话,让大家赶快返回村子,她不会欺骗我们的。”

比起元素法师的警告,雏狼祭司的恳求显然有用得多,就像蓝星的中世纪,年轻又未树立威望的年轻贵族或许压服不了自家领地上的农夫刺头,但满嘴跑马车的神父却能把农夫们忽悠到团团转,这就是宗教的力量。

领头人希尔瓦的脸上挂着半信半疑的表情,但她选择了听从温妮菲德的恳求:“好吧,祭司大人,我听您的。”她冲还愣在原地的村民们吼道:“小妞们,把木料统统扔下,拿上所有能当作武器的工具,给我死命往村里跑!”

这时所有村民们顿时撒起双腿作鸟兽散,但米雅法儿却高兴不起来,就在刚才的争论中,她们浪费了好些时间,意味着豺狼人留给她们的机会越来越少。

天空之上,游隼长鸣,犹如报丧人拉响的沉重钟声。

注:在蓝星这边,胸罩和款式较现代的女用贴身三角内裤的出现时间相当晚,别看布料极少,科技含量却极高,基本上是19世纪后才诞生的发明,之前欧亚两大洲的人普遍是无内衣直接“真空状态”。然而某些中世纪背景的异界小说的描写实在太过夸张,无须主角这个穿越者去发明近现代款式的内衣内裤,异界原居者就已经拥有这种先进的衣服,甚至自带金属拉链的女式露三点性趣内衣都有。我真的很想问问那位作者,他到底知不知道金属拉链的科技含量以及工业加工水平到底有多逆天啊,第一条金属拉链出现于1893年,质量和形状非常糟糕,直到第一次世界之前才有了现代“安全拉链”的出现。为毛异界原居民有这样的黑科技玩意,却还在用西瓜刀对砍、擦火球互扔,应该是拿着拉拴式步枪和马克辛重机枪对射,克虏伯大炮互轰,偶尔有一战棺材式坦克穿梭于战场上才对好不好


由豺狼人、大小地精、熊地精和巨人组成的部落联军在森林小径中穿行,缺乏纪律和训练的乌合之众总是吵吵闹闹的,他们制造的声音在几里格外就能听见,这是无可奈何的事。士兵们自来七个不同的部落,只是暂时服从豺狼人的领导,大多彼此之间有着你杀了我老爸,我上过你老婆,你儿子抢了我的兔子,我孙子烧过你房屋等各种狗屁倒灶的血仇恩怨,要他们见面后不拔刀砍向彼此已经很不容易了,还要将这些缺乏队列概念的家伙编制成军,按照计划沿着预先定好的路线南下行军,绝对是一个过去无法想像的浩大工程。

然而莫戈莫赤做到了——尽管这事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战争首领塔西佗那些黑袍萨满,他在那些黑袍萨满那里上了足足两个月的军事知识课,学会了如何编制部队,让士兵们列队行军,使基层军官更有效率执行他的命令等等。但可这项功绩放在过去,是不可想象的壮举。

在他的指挥下,小地精和大地精分别排成五人一列的长纵队,浩浩荡荡地踏步前进,唯一不同的是小地精旁边跟有指挥他们的大地精队长。十二名豺狼人亲兵骑着六腿豹,和他排成一个整齐的方阵,更后面的便是驮满辎重物资的毛驴和野猪。

在折戟山脉隘口汇合这些异族部落士兵后,大军经过三天的简单磨合便拔营南下,早在两个月前先行出发的地精部落军已经完成了主要侦察工作,进驻伍芙尔族许多遗弃的城防工事,并修复它们,让后续部队修筑营地。

“头儿,您看我们走到天亮的时候,能不能在那座城堡里吃顿热食?”一个亲兵驾驭着胯下的六腿豹靠了过来。

“如果大家走快一些,没准能在前进堡垒补个觉。”莫戈莫赤从马鞍袋摸出一卷地图,就着旁边亲兵举着的火把,确认了他们目前的位置,亲兵们那种崇拜的目光令他感到相当满足,这才是一位真正的将军的感觉——在其他种族的史诗传说中,那些骁勇善战的将军哪一位是不会看地图的。

以前的他是不会看地图的,多亏了那些黑袍萨满,毕竟豺狼人打仗依靠的是领导的个人经验和士兵的一股血勇,上过黑袍萨满的军事课才发现他们以前的战争简直就是聚众群殴,距离战阵对垒有天渊之别。所以战争首领塔西佗召集了阔刀部落所有头领,由那些新来的黑袍萨满给他们上课教授军事知识是无比英明的决定。

亲兵满心期待地说着:“啊,暖暖的干草铺,能遮风挡雨的房屋,我受够了这些天风餐露宿的日子了。”

“对啊,还要有麦酒和烤肉。”另一个亲兵补充道。

“最好再来一个小地精少女来暖床。”

不知谁说了一声,顿时招来其他豺狼人的鄙视和起哄。“那种瘦小的身板子你都有胃口?哇靠,我宁愿抱着母猪上床都不愿搂着小毛球哪怕一分钟。只要抢到一条金链子就能从别的部落讨个好姑娘,还去抱小毛球干什么呢。”

“够了够了,想找什么姑娘,你们自己小声说去,再这样大声嚷嚷,可别怪我执行纪律。”这是莫戈莫赤从战争首领那里学来的新词,他见亲兵们的谈笑声一浪高过一浪,越发肆无忌惮,不禁板起脸喝骂。他注意那些落在队伍靠后位置的地精们露出不满的神色。

莫戈莫赤并不担心地精的不满,但他不想引起不必要的内耗。部落联军是以豺狼人各部落为主导,其他种族的部落为附庸组成的联盟,而联盟的核心指挥则是塔西佗和他的阔斧部落,然后是其他豺狼人部落,最后才是其他种族的部落。莫戈莫赤作为阔斧部落的头领之一,自然而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指挥官,但这掩盖不了豺狼人人丁单薄的事实——比起各类地精的庞大人口和吓死人的生育速度,在折戟山脉以北,豺狼人是除了食人魔和巨人以外的少数民族。

另外,大家参加这场战争的动机也很成问题。有的部落是屈服于豺狼人的武力威胁,有的部落为了分战利品,也有的部落是为了富饶的土地以及逃避故乡的强大竞争者。毕竟那片就是这么糟糕,小地精、大地精、熊地精、豺狼人和食人魔,还一些叫不出名字来的种族在此挤成一团,每一个部落都为自己争夺空间和资源而战,山头上王旗变幻不休,没有一个部落能够长盛不衰,无论曾经多么强大,一旦露出衰弱的样子,便会被其他虎视眈眈的部落围攻瓜分。无数个世纪的厮杀,早已让他们忘却了本是同宗同胞的情谊,剩下的只有解不开的血恨和为了共同利益的互相利用,即使是实力不低的强大部落,稍有不慎就有被更强大的部落吞并的危险。

为了避免地精出工不出力,莫戈莫赤除了事先跟一些跟随他作战的部落首领谈妥条件,给予对方优先选取战利品的权利以外,还约束自己的同胞不要对地精随意打骂,防止引起这些炮灰们的反感。

一名豺狼人战士从行军队伍的前方逆着人潮跑过来,直到被莫戈莫赤的亲兵拦在外围才停下,他高喊道:“强壮的莫戈莫赤头领,帕亚帕亚头领要你加快行军步伐,赶在黎明到来前,让全军进入前进堡垒。”

“去告诉他,我知道了。”莫戈莫赤没好气地应了一声,把传令兵打发离开。

望着传令兵消失在黑暗之中,一个亲兵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头儿,要我去催促那些毛球走快点吗?”

莫戈莫赤恨恨地说道:“别管那个满脑子都是肌肉的白痴,保证队伍不乱就行了。”

亲兵们闻言都松了口气。只要阔斧部落的战士,都知道莫戈莫赤和帕亚帕亚两个头领的不和,据说这两位头领在他们第一次跟随长辈打猎时就把梁子结下了。可只有莫戈莫赤自己知道,他不是因为下这命令的人是帕亚帕亚才拒绝执行,而是帕亚帕亚下的这个命令非常愚蠢。

带着近千个人心不齐的乌合之众搞夜间行军已经够愚蠢了,再来一场急行军,只有战猎之神才晓得会出什么乱子。他真搞不明白帕亚帕亚那个家伙不睁开眼睛好好看看,那些小地精虽说勉强保持着队形,可没走上十来分钟就乱套了,或撞上前面的同伴,或落后被身后的同伴踩到脚跟,有个别的还不小心让火把将身边的同伴给点着了,全靠负责中层指挥的大地精不时纠正才勉强维持着。

娘的,全是莫扎比惹的祸。莫戈莫赤暗暗咒骂一声。莫扎比那个同样是脑袋里被肌肉填满的白痴,仗着是塔西佗首领的儿子,不等大军开拔就率领部落里的精锐和最强的战斗萨满就南下了,袭击伍芙尔人一个小村庄,想抢个头功,结果刚好遇上巡逻的战狼骑士,全军覆没,只有十几个人逃了回来。

莫戈莫赤、莫扎比和正在前方领军的帕亚帕亚,是部落里最有希望继承塔西佗首领位置的人选。对于莫扎比这种不仅有人望,还有血统大义的竞争者死了,莫戈莫赤说不高兴绝对是骗人的,可短暂的高兴过后,意识到莫扎比那次愚蠢的袭击带来的影响后,他就得骂娘了。

自从三千年前豺狼人联军那场大败后,随着豺狼人掠袭者南下的数次越来越少,伍芙尔人也渐渐放松了对折戟山脉的警戒,先前地精们那么轻易占领伍芙尔人在古代修筑的据点便可见一般。然而莫比扎这次袭击不仅葬送了阔斧部落一支精锐力量,还给伍芙尔人提前报了警。莫戈莫赤原来的计划是带领压倒性数量的地精,淹没那些毫无防备的村庄,得到铁器等战利品提升己方的实力,然后再去啃有军队和骑士守卫的城镇。现在倒好,伍芙尔人多半已经在召集军队,没准还向北方派出斥侯。

如今帕亚帕亚要求这支部队马不停蹄地赶往前进堡垒,也是因为莫扎比死了,他成为了先锋军的最高指挥官,赶着去抢功劳,将功赎罪。

没错,是将功赎罪。莫扎尔的死令塔西佗相当震怒,那位痛失爱子的战争首领已经列出巨额报酬,悬赏杀死他爱子的凶手。

莫戈莫赤想到这里,回忆起前几天从前进堡垒传回来的信件上看过的内容,莫扎比一行当时还遇上一个火红色长发的伍芙尔小妞,射得一手好箭不说,还会搓火球,她一个人就灭了那支精锐一半兵力。也许就是这小妞干掉了莫扎比。

哼,就让那白痴赶路去吧,愿战猎之神保佑他的座骑失足摔下来折断脖子。莫戈莫赤心里恨恨地想着。帕亚帕亚就像莫扎比一样,赶着去抢功劳的家伙,那家伙将先锋军所有的熊地精、毛驴骑兵、独眼巨人和豺狼人战士全抓在手里,只让莫戈莫赤指挥大小地精便可见一般。

仿佛莫戈莫赤多年以来的虔诚祈祷终于感动了大能的战猎之神,就在他心里抱怨后没过几分钟,队伍前头发生骚动,而且混乱的范围有扩大的迹象。

一个亲兵难以置信的说道:“前面的人在搞什么,难道不成是敌袭?”

“头儿,我们要不要去支援?”另一个亲兵凑过来,小心翼翼地询问。

“先等等。”莫戈莫赤勒住缰绳,并吩咐左右的人员:“命令所有人停下,有弓箭的就拿起弓箭,眼睛睁大点。你,立刻去后队,叫小地精照顾好那些肉畜,并想想要是照顾不周害我们挨饿,他们会有什么后果。”

行军队伍漫长却单薄,限于地形难以聚拢成阵,在搞清袭击者实力和意图之前,最好按兵不动。豺狼人战士打夜战都会乱作一团,若让数量更庞大的小地精进行,恐怕不用等敌人来打,己方已经发生互相踩踏的悲剧。

大地精们马上将莫戈莫赤的命令化作行动,长长的队伍开始一段段停下,五人一列的横排纷纷变成一个个圆圈,高举火把的人站在中间,其余四人围着他背靠背防止偷袭,盾牌护身,长矛斜举,拉弓搭箭。倒是小地精们呱呱乱叫地挤成一团,在领队的大地精连打带踢下才好不容易停下来,个个握着简陋的石制武器,疑惑不安地打量四周,生怕两旁森林的阴影中容易有什么东西扑出来。

随着队伍逐渐停下,周围的树林安静下来,唯独前方骚动不止,森林完全遮蔽了前方的战事,于是莫戈莫赤闭上眼睛,凝神倾听风中流窜的声音。风中的声音隐藏着许多有用的信息,优秀猎人可以把它们从空气抽离出来,就像猎犬可以通过残留在地上的气味重现曾经发生过的一切那样简单。

森林里各种声音激荡交织,宛如缺少了指挥者的大合唱。他听见有人发号施令,迫切而焦急,有人咆哮怒吼,或高声咒骂,或惨叫呻吟。他听见羽箭飞翔的呼啸,弓弦复位的颤鸣,长矛折断的劈啪,刀剑交击的响动,盾牌敲击的钝声。紧接着他听见那个熟悉又惹他讨厌的声音,清楚得好像帕亚帕亚就站在他面前,气急败坏地挥舞着砍刀朝前方连连挥下并高喊:“进攻!进攻!阔斧部落的勇士们,跟我上!”随后是火焰骤然窜起的呼声,慷慨激昂的冲锋呐喊顿时被扭曲成刺耳的悲鸣,他听见有人被大火吞噬,兀然死去,有人起火燃烧,痛苦地在地上来回打滚。

弓弦再次发出复位的颤鸣,整齐划一,那不是折戟山脉以北任何一种弓弩发出的声音。莫戈莫赤惊讶的睁开眼睛。伍芙尔来了,莫戈莫赤心想,但数量很少,最多不会超过四十人,那种特殊的弓弦崩响声尽管以齐射掩盖了发射频率,增加了判断其数量的难度,但对于莫戈莫赤来说,上百把弓齐射和十来把弓齐射两者产生的音量的差别,就跟雄狮咆哮与小狗吠叫那样大。紧接着是巨石从高处坠落并在地面翻滚扫断沿途上所有植物的声音。

“哼,连独眼巨人都出手了,却没能压制住那么少的敌人。”莫戈莫赤露齿一笑,狰狞又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一声狼嚎尤其惊雷划破夜空,许多野猪和毛驴不受控制地发狂起来,随侍在旁的小地精驭手慌忙安抚。

又有新兵问道:“头儿,我们真的不过去吗?”

“怎么可能。”莫戈莫赤听见前方混战的声音渐渐变弱,说明前方的战斗即将结束,他举刀向前一指,“小地精和他们的直属指挥官原地守卫,其余人跟我来。”

救援友军,收拾残局,以及给那个连脑子都被肌肉填满的白痴补刀。


“唔,大人,我们要做的只是侦察吗?”海伦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的光芒。

芙丝翠儿像是大姐姐教训不懂事的弟弟那样点了海伦的小鼻子一下:“当然,要是豺狼人已经越过折戟山脉,只有二十人这么点兵力,你也想主动攻击它们么?那可不是勇敢的表现喔。”

海伦轻吐香舌,说不出的可爱。芙丝翠儿转过脸,却看到正陷入沉思的盖洛普:“在想什么呢?”

“请原谅,芙丝翠儿小姐,刚才我在回忆如果豺狼人入侵的话,哪些道路是方便大队伍通过的。”

芙丝翠儿嫣然一笑,没有再追究下去。不过盖洛普想的可不是嘴上说的那些,一支二十人的小队伍拿去打仗当然显得很少,可是用于侦察也太多了——毕竟不是往冲敌方防御阵地里冲的火力侦察。所以他打定主意多做一些额外的工作,像是如果入侵的豺狼人已经建立前进营地,又有机会可乘的话,就视情况烧掉他们的营地,杀伤他们的士兵,以削弱他们的兵力,好刷芙丝翠儿对自己的印象分。

贵族千金看了迪克威一眼,“迪克威师傅,您的渡鸦有多少?”

“已有十八只完成训练,可以承担送递信件的工作。”迪克威自信满满地作出保证,就欠拍打胸口的动作了。伍芙尔族懂得训练鸽子传递信件,不过他们掌握了训练渡鸦传信的技术后就把信鸽给淘汰了,这种维希帝国本地才出产的猛禽不仅体能远胜鸽子,而且毫不畏惧老鹰等捕食者,提高信件抵达目的地的概率。

“匀出四只交给海伦,另外抄录两份缩小便于携带的全境地图,师傅,要劳累您一段时间了。”芙丝翠儿挥挥手,示意中年学士可以离开了。

“大人,这是我的工作,很开心您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最迟今天傍晚时分,您会见到两份全境地图放在您的办公桌上的。”迪克威说着躬了躬身,卷起他带来的全部资料退了出去。

随后她的目光分别在两个男性见习骑士的脸上停留了一下,随后向摆摆手示意两人可以告退了:“你们也去准备出发的事宜吧。”

“如您所愿,领主大人。”有着美少女脸庞的少年深深低下头去,向芙丝翠儿扶胸行礼后便拉着盖洛普往门口走去。不过盖洛普隐隐觉得芙丝翠儿那双淡紫色的眼瞳闪烁着怪异的光芒,实在令人难以忘怀。

顺手带上了木门的握柄,盖洛普马上解开天鹅绒小袋,差点被从袋口喷涌而出的一阵金光晃瞎眼睛。袋子里装着的是崭新的金狼头,但数量远远超过芙丝翠儿所承诺的一年十枚金币的薪金量,难怪觉得沉甸甸的。

“我看看,哗,少说也有二十枚狼头金币啊,芙丝翠儿大人是很慷慨的。”海伦径自凑过头来,细数着袋子里的金币的数量,并建议盖洛普怎样使用这笔钱:“等下去城堡的铁匠铺买副盔甲吧,你从豺狼人尸体扒来的那件皮甲完全不够看啊,稍微用力一点就能戳破,大小又不合身。”

长多一尺的长矛未必能够刺中敌人,但哪怕厚多半寸的盔甲却可以保护自己。想在冷兵器血肉横飞的面对面厮杀中生还,盔甲的质量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趁手的近战兵器也要买一些,遭遇战的经历证明,就算有百步穿杨的箭术和使敌人群死群伤的火球术也有应付不过来的战况,盖洛普可不想再又一次被敌人欺身逼近后,手中只有一把可怜的小匕首去迎战劈头砍下的战斧,然后由于盔甲防御力不够而被敌人追得宛如受惊的小鸡般四处乱跳。

盖洛普点头同意,转念一想,不清楚芙丝翠儿带来的铁匠是什么水平,干脆回去找赫萝的母亲克莱丝汀,起码克莱斯汀的手艺是有保证的。于是他扎紧天鹅绒小袋的口子,别到腰带上,说:“我打算去在镇上相熟的铁匠买。”

海伦想了想说:“是你家隔壁那间‘盔明甲亮’?”得到盖洛普的肯定答复后,他没有坚持推荐城堡铁匠的出品,倒是提起另一件事:“盖洛普,你打算招募多少个扈从?领主大人鼓励我们至少找两个以上的。”

听见海伦的问话后,盖洛普才想起这种在骑士制度下衍生出来的侍从护卫,原本他以为今天会成为这种跟班级角色:“呃,没想过啊,以前都没幻想过自己有能够被册封为骑士的一天,一时半会真没有适合的人选。而且你身边也没有扈从啊。”

“我?”海伦怔了一下,两手一摊苦笑道:“我自己就算了。我母亲是威莉娅侯爵阁下的近卫骑士,我的家族世代以近卫骑士的身份侍奉瓦尔特家,所以没有封地亦没招募扈从,倒是我家族更像是侯爵阁下的贴身侍从兼扈从。不说这个了,我们先去兽棚一趟,大概你已经急不及待的想把它领回家吧。”

“老实说,比起一文不花从领主大人手中得到一头战狼的兴奋,我更头痛该怎么安置它。你又不是没有见过我家的样子,哪来兽栅安置这么一头大家伙。”盖洛普以手抚额,装出一副颇感头痛的样子,参考上辈子那些讲述如何照料马匹和大型犬种的知识,全是各种极尽折腾主人的操劳事,要像大爷一样侍候着,所以他不太相信战狼这种体型比公牛还要大的军用动物会比战马更省心。

“没关系的,战狼很聪明又听话,拿些干草搭个窝就能安家。它们本身比较爱干净,教教它该上哪里拉屎放尿就行了,以后它就会认准那个地方,每次方便完了会刨个坑把排泄物埋掉,不像大角羊那样一边走一边拉,弄到满街都是脏东西。”

听见海伦的话,盖洛普差点一脚踩空从螺旋石梯上摔落。饲养狗只最讨人嫌的地方就是小狗随地大小便污染环境,省去这个最容易惹怒街坊邻居的坏毛病,那么战狼真能算是好管理的家畜。盖洛普想了想,随后又问:“不需要给它梳毛洗澡么?另外,需要花时间陪它玩耍么?”

可能好不容易提到擅长的话题,海伦的嘴巴像是关不上的话匣子似的,兴致勃勃地述说起来:“战狼能够自己给自己梳毛啊,当然了,主人用梳子替战狼梳毛比较不容易掉毛,毛发的色泽会变得好看一些。洗澡方面挺简单的,每隔一星期骑着它去河边把马鞍缰绳卸下来,放它进河里游泳就解决了。你说的要不要陪战狼玩耍,其实是想得太多了,平时多点骑着它出去跑动一会便行。战狼最使人烦心的地方是喂养,同时也是最花钱的部分,战狼不怎么挑食,但饭量蛮大的,平时一天喂两顿,吃用玉米面煮成的浓粥,适当地添加豆子萝卜等蔬菜就足够了,还可以把吃剩的饭菜喂给它,平均五天让它吃一斤奶酪和一些没煮过的生骨头,那么一般都能长得健康强壮了……”

越听越发感觉诡异的盖洛普终于抬起手打断海伦的滔滔不绝:“等等,听上去怎么跟我见过的情景完全相反。杉树林那时候,我见它们一顿饭的功夫就把三只成年的大角羊吃得连骨头都没剩一根,那是怎么回事?”

“因为狼原本就是爱吃肉的啊,只是人们发现经过驯养的战狼不吃肉也能养得膘肥体壮。”海伦眨眨眼,满面困惑的盯着盖洛普。

吃剩饭剩菜也能养得肥肥胖胖,那不就是狗么。猎人回忆起上辈子的经验知识,不由得一阵腹诽。

没注意到盖洛普的异样的海伦继续说着:“出征在外的时候就得喂肉食,尤其是煮熟的大角羊肉,战狼可以一次吃很多再慢慢消化,长途行军前预先喂食大量肉类和软骨,这样战狼就不用中途停下进食,而且更有力量,不容易引发肠胃疾病。一般的日子,肉干和带鲜肉的骨头最好在战狼干了点值得奖赏的事情才发给它们的鼓励,太过宠爱它们会引起反效果的,等性格养得傲横自大了,往往那头战狼就废了,要重新纠正过来是非常困难的。”

听到海伦的解释,盖洛普马上释然了,这类似战马在打仗时避免喂食青草而要喂五谷和大豆一样的道理,不是草料填不饱肚子,而是草料需要大量时间消化,不利于军队机动,同时刚吃完青草的战马若是马上奔跑作战,很容易引发各种肠胃疾病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啊,差点忘了,每周最好在林地放牧一次,让它们自己去找猎物,使它们保持野性。”

“芙丝翠儿大人允许我们做这种事?”盖洛普的观念又一次受到冲击,按道理说森林、山脉和河流都是领主的,这些地方出产的东西也属于领主,允许骑士们在自己的林地自由放牧打猎,实在难以想像。

“可以啊,这是为了保持战狼的战斗力。”海伦嘿嘿一笑,“不过有封地的骑士最好在自己的领地上放牧战狼。”

盖洛普一边向海伦讨教着关于战狼方方面面的知识,一边往城堡外走去。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回荡在走廊和石级上方的脚步声被操场上的的金铁交击、钢铁铿锵之声取代。操场上到处是穿着绣有天鹅帆船纹章的蓝色罩袍的士兵们,许多士兵拿着盾牌和钉头锤两两对练,三十多名长矛兵在在教官的号令下肩并肩排成队列,以整齐划一的步伐向一排木头假人发起冲锋;操场的另一头,一批弩兵站在木栏外面朝十五丈夫开外的草垛射击。远处的马场内,骑着战狼的骑士们挺着长枪向木制假人冲锋,一阵尘土飞扬后枪头重重刺中假人左侧的木盾,在飞溅木屑中,狼背上的骑士优雅地弯腰躬身或者扬身后仰,避开假人右侧在反作用力下甩过来的链锤。

“兽栅在这边,跟我来。”海伦领着盖洛普穿过操场,走向内城西侧的一片矮房。

所谓的兽栅看上去和马厩没什么两样,干草搭起的盖篷用于遮风挡雨,接近四分之一的分格是空的,剩下的分格里分别卧着一头正在睡懒觉的战狼,它们的模样往乍看之下却挺像狼犬,只是体型要大上许多。

没有多少交接手续,盖洛普说明来意后,驯兽长便叫手下的兽栅侍女去把战狼牵来。一会儿一个侍女牵着一头配好了马鞍的战狼来到众人面前,并将缰绳递到盖洛普手里。

“爵士,它以后就属于您的了,请您好好对待它,它才十五岁,还是个孩子啊。”驯兽长怜惜地抚摸着那头战狼的脖子,好像盖洛普要领走的不是一头战狼,而是她的女儿。

“请放心,我不会让它挨饿受冻的。”盖洛普打量这头属于他的战狼。它是一头小母狼,毛色洁白如雪,其他兽栅里的战狼多半灰黑或者棕褐,在狼群格外显眼,红若鲜血的眼瞳睁得大大的,歪着脑袋盯着它的新主人看,随后围着盖洛普一边转着圈一边嗅他的气味,把盖洛普从头到脚闻个遍后,小母狼乖巧地坐在地上,摇起尾巴来,看来它对新主人感到满意。

海伦端详着白色战狼,评论道:“白子,而且是母狼呢,看样子挺聪明的。”

“这是当然的,法赫德爵士。它聪明得像人一样,能够通过缰绳、声音和碰触理解主人的命令。”驯兽长如数家珍的介绍道,“它已经被人骑过,不会拒绝陌生人的骑乘,非常适合没有经验的骑手。”

海伦说:“给它取个名字吧。”

“那么,叫踏雪怎样?踏雪。”盖洛普说着伸手摸摸这头白色战狼的脑袋,踏雪则乖巧地舔拭着他的手掌,满满温驯乖巧的模样。他随后又询问了驯兽长这只战狼的特点,以他上辈子在旅游景区骑草原马的经验来确定它不存在失蹄、急闪、突停等毛病后,在海伦的鼓励下翻身骑上,骑着踏雪来回慢跑。起初盖洛普死命地抓住马鞍的前桥,任由踏雪自己慢慢往前走,每绕一圈,胆子就更大。

“以前骑过大角羊或者灰鳞鸟吗?”

盖洛普小心翼翼地拉起缰绳,示意踏雪停下,然后回头回答海伦的疑问:“没有啊,今天是第一次骑乘动物。”

“那么,你真是蛮有天赋的。”海伦说着给了驯兽长一个充满感激的凝视:“驯兽长的训练技术也功不可没。那么,我得去军营处理部队出发的事了,你快点把武器装备置办齐后回来城堡吧,芙丝翠儿大人只给了我们三天的时间。”

“放心,我可没有忘记。”被海伦这么一番提醒,沉浸在获得座骑喜悦中的盖洛普连忙想起自己的任务。三天的准备时间看似很多,但他不敢肯定这点时间是否足够他能否把需要的东西准备妥当,因为这完全取决于克莱斯汀的库存和手艺。


午后的卡诺顿森林生机勃勃,看不见踪影的鸟儿藏在树冠里鸣叫歌唱,远方的阴影中不时隐隐传来的某种本地动物的吼叫,行走在森林之间的侦察队身影绰绰,盖洛普那头鲜红如火的长发成为唯一的暖色,不过他已经用缀满新鲜枝叶的伪装斗篷盖住脑袋,避免暴露位置。

今天的行军就跟昨天类似,队伍呈蜿蜒行进的长蛇阵,盖洛普有前方充当开路尖兵,三位箭术出色的城卫队加持上无音领域后帮他打下手。

随着不断前进的脚步,树木逐渐稀疏起来,如今盖洛普不必爬上树冠也能看见东北方向升起的十几缕炊烟。打起手势示意全队停下后,他爬上树冠眺望远方,远方的堡垒宛如一座屹立在森林海洋中的城市孤岛,连通各方哨塔的道路早已因无人照料而被森林吞噬。两丈高的城墙多久崩塌的地方,但从盖洛普目前的位置观察所得,堡垒南面和西面的崩塌处已经得到了修复——不是说豺狼人当真开山凿石,按着伍芙尔人之前的标准将城墙修复了,而是从附近砍伐木材,然后在崩塌处外面筑起围墙,避免被入侵者攀爬。四座砖石砌成的堡楼指向天空,各自的楼顶飘扬着一张古怪的兽皮旗,在楼顶放哨的士兵是小地精,背挎弓箭,号角挂在胸前。北面有一片因人为砍伐制造出来的空地,光秃秃的树墩随处可见,小地精在大地精的踢打喝骂下,用粗糙的石斧砍伐原木,就是不清楚他们到底是为了修复堡垒获取原料,还是只打算扩大堡垒四周开阔地面积。

主堡崩塌了一半,就是不清楚内部结构能让豺狼人修复多少。北面一座因地势突起而修筑的堡楼倒是崩塌得很彻底,为弥补防线上的漏洞,敌军在原址旁边建起了一座纯木结构的了望台,也是有小地精驻扎。至于城墙后方有多少部队进驻,得找个距离更近的制高点才能窥见,毕竟眼下四五丈高的参天大树很好找,跟堡垒的堡楼要高一些,豺狼人还没来及得清理这些会帮助敌人的麻烦。偶尔有一些十人一组的小地精从城门楼的阴影下钻出,沿着森林边缘巡逻一圈后,从另一个城门楼回到城墙后方。

观察了好一会,认为再也看不到更多有价值的情报后,盖洛普从树冠爬下,回到队伍中间。除了几个刚好轮到被分派出去放哨的城卫队士兵,大伙儿都坐在地上抓紧时间恢复体力,连对自己体态容姿最在意的米雅法儿,如今也自暴自弃般席地而坐,这几天,她那套比基尼式法袍已经脏得不成样子了。

经过这几天的观察,海伦远比他想像中要有军事才能,尽管那位可爱的小伪娘一直坚称自己是第一次出来实战,但每当队伍停下休息时,海伦总能将队伍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并派出警戒的哨兵,固定哨和巡逻哨一个不缺,或许是海伦的天赋使然。

海伦问:“盖洛普,你说的堡垒还有多远?”

“半里格左右。”盖洛普回答,“不过我们得换一下位置,这里可不是休息的好地方。”

对于盖洛普的吩咐,米雅法儿有些不满,修长的杏眉拎成一团,不过她没说什么。赫萝和温妮菲德就跟所有城卫队士兵们一样选择默默服从,这对于盖洛普来说非常好。在这支队伍里,这三个女孩子是自愿要求加入的人,可米雅法儿的元素法师身份和温菲妮德的雏狼祭司身份足以挑战两位军事主官的权威。自入伙以来,只有在盖洛普和海伦开口咨询的情况下才会提出自己的意见,这对维护队伍的统一非常有帮助。滥用自身威权,胡乱指手划脚,外行领导内行而引发的悲剧,盖洛普在上辈子见识得太多了,他可不希望这类破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侦察队向东面绕了半个圈,来到一片凸出地面的石崖下方,大片褐黄色岩石从地里斜斜的向天空突起两丈多高,下方形成一个向内凹的空洞,加上旁边茂密的灌木丛和杉木群,虽说不是极为隐蔽的藏身处,但要发现在灌木丛后席地而坐的人,得走到很近才行,不过在那之前恐怕已经倒毙在弩矢之下——海伦在邻近杉树的树冠上安排了哨兵。

安顿下来后,海伦问道:“为什么要换个地方?”

盖洛普说出观察到的情报:“我们走了大半天了,也不差那点时间,三个小时就是黄昏,算上了我们接近堡垒花去的时间,正好是半夜,不管是偷袭还是侦察都很方便。虽然我没看见那个堡垒是否派出了巡逻队,我猜大家都不想再经历一场战狼追兔子,我们刚才的位置很可能在巡逻队的巡视范围内。”

就在今天上午,他们几乎与一队二十多人的小地精队伍擦肩而过,多亏了灰风和踏雪嗅到对方的味道。那是一支前往前方哨塔的队伍,估计是要加强那里兵力,只是敌军不知道那里的守军已经被盖洛普他们在昨天干掉了。城卫队一阵猎弩攒射加个冲锋,就把小地精打垮了,由于双方并非迎面相碰,加上森林茂密,这场遭遇战变成了一场捉迷藏。没有在第一轮攻击中倒下的小地精大呼小叫地乱逃,按寻常的情况,小地精们引起的动静足以将休眠期的巨龙唤醒。幸好加持了无音领域的士兵刚好将整个战场笼罩,又有战狼追杀漏网之鱼,才没有暴露行踪。

“好吧,我们好好歇会。”海伦点点头,伸了个懒腰后,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倚到岩壁上。得到两位见习骑士的首肯,所有不必放哨的城卫队顿时四散休息。有的拔起水袋的木塞,一口水一玉米饼和肉干吃了起来;有的粗鲁的盘腿坐下,也不顾锁子甲的下摆因此被撑起导致裙下光风尽漏,就忙着脱掉兽皮靴,捏揉着酸痛不已的足部;有的把披风铺到地上,倒头就睡;或许是女性天生的爱美之心,即便深入敌后执行任务,其中一些女孩趁着当下空闲,从行囊取出骨梳和装着一种压榨草籽获取的植物油的小陶壶,梳理自己的大尾巴,让上面的茸毛重新变得油亮亮的,而且这样做可以掩盖自身的体味。

盖洛普脱下身上的伪装斗篷,铺到地上一屁股坐上去,然后把目光投向米雅法儿。

“有什么事?”心情不好的元素法师感觉到他的视线,便抬起脸回瞪过来,俏脸上的表情活像盖洛普欠了她上百枚金狼头没还似的。盖洛普可以理解那心情,施法者大部分都是养尊处优的家伙,偶尔一些喜欢冒险打仗的军旅法师不是没有,但那种家伙在施法者当中就是不正常的家伙。若不是温菲妮德报恩心爆发,米雅法儿哪用陪着他们这群军人翻山越岭,弄得自己娇嫩的肌肤上到处伤痕。

“请问可以派魔宠去侦察一下那座堡垒吗?”

“我试试联系诺娃。”米雅法儿抿了抿嘴唇,听从了盖洛普的请求,可随后她不动声色的问道:“你的魔法水平已经够得上见习魔法师了,干脆我把魔宠盟约的法术教给你,你自己找一个就方便多了。”

“战狼可不能像鹰一样在天空飞翔啊。”盖洛普看了看趴在一旁把一根鲜肉骨头咬得咯咯作响的踏雪,无奈的说道。

“拿战狼当魔宠,到底是我的想象力太贫弱,还是你的思维太疯狂了。”米雅法儿露出讥讽味道的怪异笑容。

对于少女的冒犯,盖洛普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毕竟应该没有多少施法者是跟骑士那样长时间与自己的座骑相伴。他讪讪而笑:“就当我刚才精神状态有点不正常好了。那么,请劳你大驾让魔宠侦察一下吧。”

或许伍芙尔族也有抬手不打笑面人的习俗,面对装疯卖傻的盖洛普,米雅法儿只是哼了一声,便跪坐到毛毯上,闭上眼睑,仿佛睡了过去似的。盖洛普知道那是施法者进入冥思状态后的表情。

大约过了四五分钟,米雅法儿就从冥思状态中醒来,臭着脸拉上闭目养神的海伦和盖洛普讲述她透过诺娃的眼睛看到的东西。

堡垒内部已经筑起了很多地窝子,就是一种在地上挖一个坑,然后在坑内树起支架,盖上草篷顶的建筑物,地精们的房屋就是这个样子的。城墙内的地窝子已有上百座,如同新长出来的菌菇,还有大群被地精当作肉畜兼座骑的野猪,以及许多被凌乱堆放的箱子等物资。豺狼人没见到几个,倒是大地精在指挥数量庞大的小地精。城门也被修复了,虽然不是原来那些通过铁链控制升降的铁栅栏,只是用粗大绳索紧紧固定在一起的原木,凭侦察队目前的手段,想迅速打开的话,恐怕只有掷火球了。

没有足够军事知识的米雅法儿无法估算出堡垒内敌军的兵力总数,倒是海伦根据米雅法儿看到地窝子数量得到了一个粗略的预计:“一个地窝子一般容纳五个小地精,不算指挥它们的大地精以及可能住在主堡里的豺狼人,堡垒里面的敌军光是小地精就超过五百个。如果没有大地精指挥,在空地上,只要二十位全副武装的战狼骑士发起冲锋,就能打得他们狼奔猪突,尸横遍野。”

“我同意。”盖洛普赞同道。这不仅是根据双方的个体战斗力计算出的结果,还有双方的纪律性与士气,有上辈子的知识,他清楚一支军队的强大除了士兵的个体实力以外,更重要的是对命令的执行能力和服从性,连布个岗都做不好,遇到敌人袭击就惊慌失措的小地精,就算堆积起更多的数量,一旦士气崩溃,也只是给对方增加可以收割的首级战功。“可是呢,目前的问题是我们只有两位骑士和二十名步兵,另外他们正窝在堡垒,有高墙箭塔保护。”

“对了,加西娅小姐,你有没有感应到堡垒内有施法者?”盖洛普可不会漏掉这个关键问题,不说在他一贯的印象中,施法者要么是移动炮台,要么是战地急救车,全是要优先干掉的高威胁目标。特别是杉木村一战中,那位打得他不敢冒头的萨满,这样的狠角色,他不想再遇上——至少在他变得比对方更狠之前不想。

“没有。”米雅法儿摇摇头,“施法者可不好找,越是落后的文明越难诞生强大的施法者。小地精和豺狼人一千个人中能不能诞生一个施法者都难说,哪有这么容易有施法者跟随军队行动。”

“真的?”盖洛普有些难以置信,“那位打伤了你,又压着我来打的豺狼人萨满的身边就跟着不到两百名豺狼人战士啊。”

“那位强大的萨满只是一个异数,信不信随你。有空去看看真理女神所著的《文明与魔法的关系》,我们维希帝国这么先进繁荣,才三百个人中诞生一个施法者而已。”

见两位施法者快要会议气氛搞僵,海伦适时引开了话题:“那么,我们前去侦察一番就离开?”

“是前去搞点破坏就走人,就像昨天那样,翻墙进去。”经过昨天一战,盖洛普对城卫队的实力有相当直观的认知,潜行暗杀、攀爬越野比不上他,但也是十分出色的,所以他设想的计划才有实施的可行性,“撤退路线和藏身的避难所我都想好了,剩下的就是靠近堡垒,见机行事。”

话毕,他从马鞍袋取出文具和羊皮纸,迅速写下昨天的战斗经过和今天侦察到的情报,然后卷成卷轴用绳子打上结,然后打开挂在踏雪马鞍钩上的鸟笼,捉出一只渡鸦,喂给它一大捧玉米粒后,把卷轴绑在它腿上放飞。

望着渡鸦在白云蓝天中越飞越远而变小的身影,盖洛普默默想到,但愿今后的战斗能像昨天般迅速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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