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零开始的刀剑神域生活

男女主角分别是的美文同人小说《从零开始的刀剑神域生活》，由网络作家“佚名”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致所有曾今关注过本书的书友，本书自2021年2月起开始了对前文内容的完全重置，目前已重置完毕，开始顺序更新...所以你如果发现本书内容与曾今看到的大有不同是很正常的事，其余详见起点中文网评论区专门帖）一觉醒来，苏觉发现自己穿越到了SAO的虚拟世界，作为本不该存在的人，他的出现又会引起怎样的波澜？...

《从零开始的刀剑神域生活》精彩片段

他在迷茫中睁开双眼，仿佛刚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明明梦醒前一刻还刻骨铭心的记忆，在醒来后却只如随风飘散的蒲公英，想要紧紧抓住却只让指尖划过了清风。
怅然若失中，远处的景色映入眼帘——
西垂的残阳在天边半悬，一望无际的青色草原被镀上金辉。
东边的草原上有一片湖，微风掠过湖面带起阵阵涟漪，粼粼的水波上倒映着红玉般的夕照。湖边草地上一群紫蓝色的山猪悠哉悠哉地散着步，或是寻觅鲜美的青草，或是啜饮甘甜的湖水，或是原地打个滚、抖抖身子再摇摇尾巴，过得好不惬意。
稍远处的半空中，几只篮球大小的粉白色蝴蝶正在晚风中起舞，而视线的尽头则是一些荷叶状的奇特地形。
【这是……什么地方？】（为方便行文，【】中的内容默认为心理活动）
眼前这奇异的景色对他而言明明应该是完全陌生的，但却又有种说不出来的微妙熟悉感。
【既视感么……先不管这个。话说回来，为什么我会在这？还有，我是叫什么名字来着……】
他有种做清醒梦的感觉，明明梦中的意识很清楚，却总感觉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控制着自己的行动和梦境的发展。
【苏...觉？我是苏觉......】
苏觉有些弄不明白了，现在的状态可以说是他出生以来二十一年来碰到过的最诡异的情况。明明脑海里渐渐恢复的记忆告诉他，他只是个普通的华国大学生，睡觉前应该还在学校宿舍的床上。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他现在怎么可能在这个奇怪的地方。
【是梦...吧？】
基于已成习惯的唯物主义思想，苏觉的大脑给了他这个唯一的假设。
但如此真实的梦绝对是他生平仅见，这让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总感觉这场景是越看越眼熟了……而且辨识度这么高的景象我应该不至于完全忘记才对......】
苏觉试图从杂乱的记忆中找出一些线索，开始思索的他习惯性地想扶一扶鼻梁上的眼镜，然而……
【卧槽！这啥玩意？！】
吓得一激灵的苏觉视线里出现了一只略显粗壮的棕毛蹄子，蹄根处甚至还沾了些青草和泥土的混合物。
【搞什么啊……】
第一时间联想到的竟然是过年时亲戚家当年货送来的腊猪蹄子......
【等等！猪蹄子？！】
苏觉忽然有了种不详的预感……他的身边就是一个不小的湖泊。挪了挪屁股的他探头看去——湖面上倒映着一头正眨巴着豆豆眼的呆萌棕色山猪。
【不对啊，这湖面应该会倒映着我的影像啊……话说这头一看就很傻的山猪是什么状况……】
【难道说……】
隐隐猜到某种可能的他朝湖面挥了挥手，与此同时，湖面上倒映着的二货山猪也挥起了它的小浪蹄子。
【......我，变成猪了？!】
【我tm一定是疯了……】
苏觉不禁自嘲，但另一方面来说他也稍稍放下了那有些焦躁的心思——因为在他看来现实中他自然是不可能变成猪的，既然这样，那现在一定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至于其他可能，苏觉完全没有考虑。
虽然他是个二次元宅，但异世界穿越这种一看就很不科学的事他其实是不大信的，文学幻想和现实世界之间的壁垒他分得清。
【偶尔变成猪也挺有意思的。只不过......这个梦也太玄乎了吧……】
华夏人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西方心理学先驱弗洛伊德也认为，梦是人类潜意识的反应，梦中的自己往往反映着内心深处的自我。
尽管苏觉当年的心理学概论老师表示，弗洛伊德那些理论就是一套经不起推敲的民俗心理学，是经验的堆积和唯心的臆测，尤其擅长用奇葩个案以偏概全，简而言之就是“弗洛伊德是什么垃圾，现代心理学早就跟他说拜拜了……”
但当年被《盗梦空间》忽悠得找不着北，又被一群“弗吹”网友的长篇大论骇得不明觉厉的苏觉也觉得弗洛伊德的理论科不科学他不清楚，单论逼格那是真的高。
再说了，根据他自己多年的做梦经验，正常人做梦时主角就算不是印象中的自己，那至少也得是个人类吧？毕竟，除了人类这个身份，一般人哪有可能体会过其他种族的感觉，更别说在潜意识的梦境中显现出来了。
虽然偶尔也会有人梦到自己变成了翱翔长空的飞鸟、遨游大海的游鱼、驰骋草原的奔马之类的动物……但这些特殊的梦境多半反映了做梦者近期现实生活中一些强烈的感情转折，例如生活压抑所以内心渴望自由什么的——至少他的心理学概论老师是这么告诉他们的。
【所以说，我的内心本我其实是一头山猪？】
苏觉不禁汗颜。“猪”这种动物在大众眼里可不代表着什么优良品质，它往往和“好吃懒做”、“愚昧无知”这类词一起使用。尽管现代科学已经证实猪科动物的智商并不比犬科动物低，但偏见这种东西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消除的，甚至于苏觉自己潜意识里也觉得“猪”是一种偏贬义性的形象指代。
【有点东西，或许还真有点道理啊。】
想到自己在现实中的处境，苏觉不禁有些自嘲。
【算了，难得做个有趣的梦还想这么多，我也是没谁了。】
转换心情的苏觉不自觉地哼起了小调，他这才注意到先前的他并没有实际上“说出话来”。他之前的自言自语仅仅存在于他的脑海之中，而此刻他哼哼的小调则通过猪拱嘴传了出来，变成了哼哼唧唧的怪异曲调......
他忽而觉得自己就像是小时候看过的《狮子王》中那只名叫彭彭的棕色山猪，沿着湖泊的边缘高傲地挥蹄行进，威风凛凛地巡视着这片属于他的领地。
继续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苏觉悠哉悠哉地晃悠着，踩着湖畔的小石滩向着湖泊的另一头而去，在那里他隐约看到了两个模糊的人影。
【多人梦么？也不知会梦到谁】
苏觉抱着这样的心态向那边继续行进着，心里甚至还隐隐有些期待。
然而走了一小会儿后，他行进的蹄子骤然一滞，毫无征兆地停在了半空中，就像一部运转良好的机器突然被切断了电源。这并非是出于苏觉本人的意志，而是一股莫名的力量在阻止他踏出某个固定的区域。
【什么状况……难道是某种心理暗示？】
苏觉拼命地指挥着自己那悬在半空的前蹄，然而另一股更强大的力量仍然不依不饶地阻却着他的意志，他的身体已不再受到自己的掌控。
【SystemAlarm:Youhavebeenoutoftherestrictedareaformorethanthemaximumtime（系统警告：你已超时离开限制区域）】
【SystemOrder：MonsterRepatriation（系统指令：怪物遣返）】
这写在两段紫色菱形框中的文字先后凭空出现在他的眼前。在他的一脸惊异中，他栖身的山猪躯体就像提线木偶一般老老实实地走回他最初的位置。直到他完全回到最初的位置，那股不可抗力才终于撤去了对他的束缚。
【这，这是什么状况？！】
身体的束缚撤去后好一会儿苏觉才晃过神来，刚刚的经历让他不由得一阵后怕。
SystemOrder：MonsterRepatriation……也就是系统指令：怪物遣返
系统？怪物？！
【不对劲！相当不对劲！】
不复两分钟前的悠哉悠哉，现在的苏觉拼命地撞击着草地上的一块岩石，企图借助疼痛从这可怕的梦境中挣脱出来。
痛！
苏觉第一次在“梦”中体会到这样真切的痛楚！和现实世界几乎一般无二！
【存在疼痛，难道这不是梦？那这里究竟是……】
苏觉有些慌了神了，他急切地搜寻着一切可能存在的信息或指引，尽管这可能只是为了掩饰自己恐惧的无谓之举。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苏觉更加相信了自己的判断——他看到了原本现实世界中绝不可能存在的一幕，那就是——他的头顶竟然有一个亮黄色的菱形光标、还有疑似名称的一小段文字和多半是HP条的蓝色条状物！
【Mutantmanicboar（变异的狂躁山猪），Lv2，HP：359/373。】
这就是他现在看到的信息。
刚刚的撞击似乎略微减少了他的血量，不过一段时间没受到伤害后他的血量就开始迅速回升，没两秒就回到了满血状态。
【见鬼！这是游戏里面！我竟然变成野怪了！】
想明白这一点后，苏觉马上清楚那股阻止他踏出这个区域的力量究竟是什么了。系统规则，更准确的说应该是“系统对不同等级梯队的野怪活动区域的限制规则”。
就像他玩过的绝大多数MMO游戏中的设定一样，不同种类、不同等级的野怪群体往往都被游戏设计者限定在一定的活动范围之内。
正常情况下，野怪不能踏出自己的活动范围。
游戏里这样做一般是为了照顾玩家的练级需求。但对于现在是野怪的苏觉来说，这就是系统囚禁他的牢笼，他就像华南竹鼠养殖场里艰难求生的竹鼠，即使不中暑、不受伤、不抑郁、吃得不多不少、睡得不长不短、灵活掌握108种求生技能，也逃不了总有一天被揪出来吃掉的厄运。
他疯狂地在大脑中思考对策：介于他目前不能口吐人言的限制，想要表现出自己的不同就只能通过行动和文字的手段了，这样或许就能引起GM或玩家的注意。看看他还能不能抢救一下，或者至少留他一条猪命，免得被不知情的玩家当野怪给打了……
【等等，不对啊……我这情况明显是穿越了啊……要是被这边的人类发现了我这种穿越者的身份，搞不好分分钟就得被切片研究啊！】
想到这一茬，苏觉狂热的大脑瞬间冷静了下来，受各种阴谋论影响颇深的他坚信自己这种情况搞不好就是某个大佬的阴谋，如果主动暴露身份引来了不知情人员的注意，下一秒他就被不高兴的大佬顺手抹除了也说不定……
血红的残阳下，一只怪异的棕色山猪伏在湖边，浑浊的猪眼里映照着夕阳的余辉，似乎正在回顾这短暂而庸碌的一生。
这幅隐含哲理的画面要是被某个玩家看到的话一定会大跌眼镜的。这幅画面的主角哪怕是个普通的老人NPC也好，玩家们应该都能够接受。但很可惜，他却偏偏是一头野怪，还是最底层最低级的野怪——一头狂躁山猪......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目前的情报严重不足，或许事情也没有我想象得那么糟，在这里胡思乱想不会解决任何问题。总之还是先尽量避开玩家，实在不行再……】
然而……
“喂！桐人！我发现了一只奇怪的野怪噢！”
苏觉的耳朵里传来了一个清朗的男声，声色中满是新手玩家的兴奋与好奇。
他循声看去，一个帅气的红发武士模样玩家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的不远处。
当苏觉将视线聚集在那个红发玩家身上时，他的头顶出现了一个绿色的光标和一条蓝色的HP条，而ID名称并没有像他自己的那样显示出来。
【见鬼，是玩家！等等，他刚刚喊的什么？Kirito……等等，不会是刀剑神域里的桐老爷吧……这货……不就是克莱因吗？！】
苏觉一下就明白之前的既视感是从哪儿来的了——这tnd不就是艾恩葛朗特第一层么？！他前几天骂骂咧咧地看完Alicization篇后还顺便回顾了下初代番呢。
【等等，有点不对……我的工地日语水平应该不至于能听懂正常语速的日语口语啊……难不成穿越还真送语言精通Buff？】
【不行，没时间乱想了，我得赶紧跑！桐老爷要杀我等野猪岂不是一刀一个？我还没机会解释，小命肯定就先丢了！】
“怎么了，克莱因？”
面容俊朗的黑发剑士（桐人原本捏的脸就是成熟帅气的传统轻小说男主脸，因为他有些讨厌自己现实中清秀得有点偏女性化的容貌）疑惑地看向被称为克莱因的红发武士。
“是时候下线吃饭了吧？”
“桐人！看那只狂躁山猪！它的颜色和一般的不一样！这次应该是精英怪了吧？”
克莱因一脸期待地等待着桐人的回答，他选择性忽略了桐人提醒他下线吃饭的建议。桐人也是老网瘾少年了，看克莱因这不知疲倦的样子就知道，不满足这些新手玩家的好奇心他们是听不进劝的。
“唔，没见过的野怪......”
桐人这才注意到那只一直伏在湖边的棕色山猪，这只野怪无论是颜色还是行为模式都和一般的狂躁山猪大不相同。
“应该是变异种或者精英种，估计能掉落一些稀有的东西吧？”
桐人说出了他的推断，封测期间的他很快就打穿了野猪区，因此说实话他还真没注意野猪区有没有什么稀有怪物。
“好！那我们一起干掉它吧！掉落三七分成，我三你七。”
克莱因在其他游戏里也算是老油条了，他明白无论是变异怪还是精英怪都会比一般怪强力许多，以他现在刚刚入门的水平根本没希望单杀这只很可能高于他目前等级（Lv1）的精英怪，只有靠桐人这个封测高手才有希望拿下。
“那好吧。”
桐人不假思索地答应了克莱因的请求，干掉一只相近等级的精英野怪而已，对于他这个封测玩家里的佼佼者来说还是很简单的。即使没有克莱因掠阵，桐人也有九成把握无伤拿下这只精英怪。
“等下！那头野猪好像注意到我们了，它竟然在逃跑！”
克莱因来不及和桐人讨论战术，打怪心切的他自告奋勇地追了上去。
“看招！掠夺者！”
克莱因一边跑动着一边调整着持剑姿势，练了一下午的他总算初步掌握了跑动中激发剑技的技巧。
弯刀上逐渐凝聚出蓄势待发的红色刀芒。片刻后，红光激发，克莱因在剑技的指引下获取了一个突进的加速度，在剑技强制位移的帮助下很快就追上了纯靠小短腿逃命的苏觉，并顺势一刀就捅进了苏觉的猪屁股……
【靠！你有技能你牛比啊！】
苏觉一个祖传的兔子蹬鹰就把使用剑技后没站稳脚跟的克莱因给蹬了回去，心知不敌的他甚至不敢回身确认克莱因的状况。他一扭水桶腰，强忍着局部痛楚撒腿就跑。
“……克莱因，你还好吧？”
幸亏桐人还记得自己的高冷大佬人设，不然这会儿他还真会忍不住笑出声……
“可恶！这野猪竟然该死的灵活！”
“哈哈，说的也是……”
桐人也没想太多，只当是公测后增补了一些有趣的野怪AI，老实说他对那些傻乎乎的野怪AI已经有些厌烦了，野怪AI更具挑战性他才更能从战斗中获得成就感。
“桐人，你不追上去吗？说不定会爆稀有材料哦！”
“嘛，它已经跑远了，下次再说吧。”
桐人也有些意动，但他看这天色估摸着马上就要到晚饭时间了，让母亲和妹妹特意等自己的话他会过意不去的。
桐人一边说着一边划开背包栏粗略查看了一眼一下午的收获，及时总结游戏内的得失是他下线前的习惯。
“那好吧……反正我的披萨外卖也要到了，披萨冷了就不好吃了……”
克莱因一边说着一边将右手的食指与中指一起笔直举起，接着往正下方一挥，叫出了游戏【主画面窗口】。
“那个，桐人，退出游戏的键在哪里啊？我好像找不到啊……”
反复划了半天操作窗口都没找到退出键的克莱因最终还是选择了问桐人直接抄答案。
“嗯？就在主界面最底下啊，应该很好找的，你再找找看。”
“是吗？”克莱因作出一个回拉的手势关闭了系统栏，等了两秒后他又重新拨开。
“呃……你确定是在系统栏最下面，不是在什么别的地方吗？”
“应该没错啊……”
桐人说罢也拉开自己的系统界面找了起来。
“没有吧？真是奇怪啊，竟然会出这种Bug……”
克莱因有些扫兴地划上了窗口。不过他也并没有太过在意，公测第一天就出状况的游戏虽然不多但也不是没有，更何况这是全球第一款完全潜入式虚拟现实游戏呢。
“不对……”
虽然看上去确实如克莱因所说，这只是个比较严重的Bug，但桐人隐隐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出现了这么严重的Bug，GM竟然还没有发布哪怕任何一条系统公告，难道游戏公司一点都不担心引发玩家恐慌么？
“什么不对啊……”
“克莱因，或许你还没意识到，但玩家被困在虚拟现实游戏里这种事是非常严重的Bug，封测期间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按理说，出现这种Bug后GM会立即发布系统公告以及补偿措施，而且如果短时间内不能解决Bug的话就应该关停服务器让所有玩家强制下线才对……”
“是吗？不会是今天的GM忙不过来吧？哈哈，说不定GM人手根本不够也不一定啊。”
“或许吧……”
看克莱因一脸轻松的样子，桐人也不再多说。有些隐隐不安的他决定马上联系一下情报商阿尔戈（Argo），或许消息灵通的她那里会有最新消息也说不定。
桐人准备划开系统界面给阿尔戈发送邮件，虽然由于他一下午都在带克莱因的缘故还没有和阿尔戈成为游戏好友，但只要在同一层，知道对方的ID玩家就可以给目标发送一封有字数限制的邮件了。
他在封测阶段就和阿尔戈确认过，她会保留原ID在公测继续活动。
“诶！等等，这是什么？”
正无聊地欣赏落日美景的克莱因瞬间被一道青色的光芒包裹起来，不知所以的他显得十分慌张。
“这是......传送的光茫！是强制传送！可是为什么......”
作为封测玩家的桐人很快就认出来这道光芒与传送门的光芒非常相似，此时他的耳边响起了悠远的钟声。
“起始之镇的集合钟！”
“那是什么？”
“那是......”
还没等桐人说完，两人就在传送的光茫中消失不见了。
起始之镇旷远的钟声悠悠传来，跑得气喘吁吁，正在湖边喝水的苏觉也下意识地循着钟声的方向看去。
【开始了，茅场晶彦的死亡游戏……】
喝饱了水的苏觉不敢继续停留在视野开阔的湖边，他开始寻找野猪区内玩家的视野盲区。
【千万不能跟第一波出来的玩家正面交锋！】
俗话说“艺高人胆大”，敢于先人一步出来练级的玩家多半是封测老油条或者有其他游戏经验的老手。或许也有一些心态不正常的菜鸟莽夫，但他万万不敢去赌这个几率。
跟这种玩家对上，野怪天然的属性劣势就决定了他多半会十死无生，况且他现在根本没有任何使用狂躁山猪躯体的战斗经验，他甚至不知道怎么激发狂躁山猪自身的技能。
【只要躲过第一波高峰，在第一波封测玩家因为情报陈旧而出现大量死亡之后就会有相当长一段时间的低谷期，这段时间是我想出解决办法的唯一时机了……】
虽然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是什么个状况，是存在于SAO系统中的一段数据还是别的什么，但仍然存在的睡意与进食欲让他稍稍有一些作为生物的真实感，尽管这些生物需求也会让他很为难就是了……
为了今晚能安心休息一下，苏觉借着夜色在野猪区内悄悄游荡着，寻找着能过夜的隐匿处，免得睡熟后被某个走了狗屎运的玩家偷偷抹了脖子……
云卷云舒，天色渐晚。
艾恩葛朗特的第一个夜晚降临了。


今夜，无月无星，广阔的天穹被一片靛蓝色“云雾”笼罩着。“云雾”的间隙中有一些发光苔藓似的辉光，给这个无言的黑夜带来了一些光亮。
当然，苏觉也知道在艾恩葛朗特第一层能看到的“天空”其实就是第二层的底面，真正的天空只能在楼层与楼层的间隙中看到。
因此在艾恩葛朗特之中能看到太阳的时间只有清晨和黄昏，这时阳光才能从第一层与第二层的夹缝中穿过来。而在其他时间，楼层顶端的云雾状物体则会幻化出各种天气并提供一天绝大部分时间的正常照明。
在游戏设计上，艾恩葛朗特部分楼层的季节总体上会与现实世界中的日本同步变化，这种设计初衷是为了增强玩家体验的真实感。尽管这个世界只是虚假的存在，但很多细节经常会让人一时间分不清现实和虚幻，这也是它在封测时期广受好评的原因之一。
今天是2022年11月6日，农历十月十三，时值深秋，夜风正凉。
苏觉窝在一个反斜坡后面，虽然反斜挡住了大部分夜风，但肚子饿得咕咕叫的他还是有种饥寒交迫的悲凉感。然而，这里看上去啥能吃的都没有，只有满地绿油油的草管够……
于是，为了应付难以遏制的饥饿感，苏觉不得不硬着头皮吃起了草……
好吧，幸好吃草还真管用，老实说他还蛮担心草这玩意儿有没有系统认定的“食物”属性呢，不然他恐怕会成为史上第一只把自己饿死的MMO野怪......
老实说他对自己现在这种的状态还能拥有饥饿感相当无语，不过以玩家的游戏角色也存在不以现实躯体感受为根据的饥饿感作为参考的话，系统模拟能做到这一步倒还勉强可以接受。
真正让苏觉疑惑的是脑海中挥之不去的疲劳感。就他所知，在SAO中，系统似乎做不到让人感到疲劳的模拟效果：在这里喝酒永远不会喝醉，系统也没有帮助玩家强制睡眠的功能，当然苏觉并不清楚这样是因为技术条件达不到的缘故还是法律禁止虚拟现实设备有类似功能的缘故，情报不足的他只能基于自己的知识量作出自以为的合理假设。
玩家之所以会感到疲劳是因为他们还有现实的躯体，因此生理上的睡眠还是必须的。
可他这股莫名其妙的疲劳感是什么状况？苏觉不禁有些疑惑，难道说系统还真能控制AI的疲倦感，毕竟作为系统精灵的结衣也有定时休眠的需求。而且在Alicization篇中，在UW中生活的摇光体也有疲倦感和饥饿感，这说明让AI有疲倦感和饥饿感这种事也不是不能办到。
【歇了歇了，明天还得早起呢……晚起的猪儿被人吃啊……】
苏觉终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现在想那么多也没用，当务之急是在玩家的手中活下去。
在夜晚练级的玩家很少，更别说是第一天夜晚。而在死亡游戏刚刚开始的今晚，绝大多数玩家都会待在起始之镇中等待着在他们看来很可能明早就会到来的救援。
只有以封测玩家为主的很少一部分人果断踏出了安全区，而其中大多数封测玩家为了抢先占领优势资源都在赶往下一个城镇的路上，因此今晚起始之镇周边的野外反而格外的冷清，苏觉也就不太担心在睡梦中被走运的玩家抹脖子了。
“喂兄弟，介意让一下么，别挤我了。”苏觉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稍稍隐蔽一些的地方，还没等他高兴一会儿他就发现：一头傻乎乎的狂躁山猪优哉游哉地逛到了这里，看来这是眼前这头哼唧唧的紫蓝色山猪的巡视领地。
“哼唧～”紫蓝色的山猪对苏觉的攀谈（实际上也是一串哼唧声）没有特别的反应，它只是永远重复着简单AI中给它设定的“领地巡逻——象征性休息（包括但不仅限于吃草、饮水、间歇性抖抖尾巴打个滚什么的）——领地巡逻”这样的指令，就连这个响鼻都是设定好的回应动作也说不定。
没有智慧，苏觉这才注意到这头狂暴山猪浑浊的瞳孔中没有一丝波澜，这样的它甚至算不上一个能互动的简单AI，仅仅是一个设定复杂一些的程式罢了。
“哎...既然你根本不懂我在说什么，那想必也不会在乎我在这儿借宿一晚喏？”
苏觉发现半天睡不着的他现在很想找个“人”聊聊天，即使是一头没有灵魂的程序山猪也好。
说起来也有意思，苏觉忽然意识到他已经很久没有和其他人在睡前聊过天了。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习惯于睡前刷刷手机让自己快速进入疲劳状态的他竟然一时不确定睡前应该干些什么了。
“……”
“不说话......你不说我就当你默认了，你就帮我守个夜吧。”
那头紫蓝色的山猪仍然没有任何回应，百无聊赖的苏觉很快对这头山猪失去了兴趣。他找了个稍远处的地方伏下身来闭上眼睛，放纵脑海里的一丝困意，希望能早点进入睡眠状态。
......
睡不着！翻来覆去折腾了老半天，即使脑海里困意滔天，但苏觉就是睡不着！他一会儿觉得夜风太凉影响了他的入睡，一会儿又觉得野外的虫鸣太吵，吵得他心烦意乱。
苏觉知道，他应该是失眠了……
不过想想也是，几个小时前他的人生轨迹被一场莫名其妙的坑爹穿越彻底改写，谁都没法保证他能不能活过明天。历经如此变故，要是能安然入睡那才真是心大……
【好烦啊……我以后不会每天晚上都睡不好吧……】
这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作为野怪，其存在的意义不就是不分白天黑夜二十四小时全天候给玩家刷的么？而且作为等级最低的小怪，短时间内来刷的人绝不会少......
【要是我能成为玩家就好了……再不济混个NPC也好啊……只有圈内才有真正的安全，圈外的世界永远不缺少杀机。】
苏觉对这个坑爹的野怪身份很是苦恼，然而他又无可奈何……
【嘛，想是这么想的啦……不过还真没听说野怪可以转职成NPC的，就更别提玩家了......】
苏觉左右睡不着，索性就放开思路胡思乱想起来。你别说他最终还真想到一个作为野怪也可以进入圈内的办法，那就是——成为使魔。
他记得，在SAO的设定中本来是不存在严格的职业划分的，所谓“前卫”、“输出位”；“剑盾使”、“长枪使”；“战斗玩家”、“后勤玩家”这些划分都是根据常用熟练技能、身体属性与常用装备的倾向来笼统划分的，SAO里人们常说的“转职”一般也就是指中途改变角色的加点倾向、主练技能、装备风格，以此达到“转职”的效果。
而在SAO这诸多的“职业”中，有一个职业人数最为稀少，那就是“驯兽师”。
一般而言，圈外的野怪即使不主动攻击玩家也绝不会向玩家主动示好。但凡事皆有例外，总有一些小型野怪或因为玩家性格容易亲近、或因为玩家持有特殊物品或因为玩家足够强大等各类理由而会主动向玩家示好、表示臣服，而收复了这些野怪并与它们并肩战斗的玩家则被人们称之为“驯兽师”。
在原作中，西莉卡便是一名“驯兽师”。她在偶然下得到了羽翼龙“毕娜”的认可，成为了艾恩葛朗特中唯一的“驭龙使”，是各个中层团队争抢的红人（虽然是吉祥物层面的）。
老实说，西莉卡的实际战斗力并没有因为使魔的存在而发生质变，毕娜的危险预警功能不如【索敌】好用，恢复玩家10%最大HP的恢复能力虽然在前期瞬间恢复手段稀缺的情况下还算比较稀有，但到后期攻略组玩家治疗水晶都人手一打的情况下无疑就成了鸡肋。
不过苏觉也觉得成为使魔实在是最后手段，先不提找一个实力比较靠谱、智商在线不会作死、性格还算凑合的玩家合作有多难，更不提使魔必须待在玩家身边的苛刻条件，苏觉现在只担心两个问题：
1.在当下真的有人知道野怪可以驯化为使魔这个情报吗？
2.话说狂躁山猪属于可契约的使魔类怪物吗？原著中好像提过只有部分小型野怪才能成为使魔，而狂躁山猪这大腹便便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个小型野怪。
【要是有个办法能看到我的属性栏就好了，或许能看出狂躁山猪属不属于能契约的野怪……】
苏觉无聊地打量着自己光泽的猪蹄，忽然，一道灵光闪过脑海！
他赶紧模仿玩家召唤【主画面窗口】的手势，举起右蹄开始上下滑动起来。
“……”
什么事都没发生……
【啊！等等，我记得好像还需要弯曲手指做个手势来着，似乎是伸出食指和中指作出“指点”的手势？】
苏觉兴冲冲地准备再试一下，当他低头看到自己只有两只前趾、两只后趾四个趾头的猪蹄时他又沉默了……
没有办法对应玩家的手势，他索性用排除法一个一个可能地试起来，然而穷尽了任何他能做到的手势都无法唤出任何系统窗口。
“我感觉自己就像个傻比……”
苏觉赶紧给自己赏了个右耳光让自己赶紧打消这个不现实的念头，气不过，又给自己补上一记左耳光。
就在这时——
耳边传来一个清脆的电子音，接着，一个紫色方形窗口出现在他的眼前……
“……我感觉自己现在更傻比了”
吐槽归吐槽，苏觉抓紧时间浏览起系统界面，生怕它会在下一个瞬间直接消失、再也不出现——
选单窗口的首页基本上分成三个区域——最上面是用英文显示的名字跟细长的HP条、EXP条：Mutantmanicboar（变异的狂躁山猪），Lv2，HP：373/373，EXP：250/300，VIT（活力值）：60%。
这一部分在他的视角左上方角落也有显示，算是一个简易的状态栏。
下方的右半边是一个野猪模样的模型，上面还有一些亟待填充的空格，看上去应该是装备栏，当然现在他自然是没有任何装备的。
下方的左半边则配置着指令按钮列表，现在只有【技能】、【道具】、【设定】三项。
首先点开【技能】：目前他解锁了两个技能格，同时也拥有两个技能
第一个是【中型野兽技能·通用型】，熟练度目前是0，0熟练度的情况下解锁了三个下位技能：【冲撞】、【撕咬】、【爪击】；
第二个是【收集者】，熟练度也是0，但和第一个技能不同，这个技能属于被动触发技能，根据技能介绍所言，【收集者】是在击杀对手后会自行触发的技能，目前阶段拥有这样的效果：除战斗收益外额外获得一件对手装备状态中的装备，或者获得一个对手持有的道具。
第一个技能平平无奇，估计是大部分中型野兽类怪物的通用型技能；第二个倒是有点意外，不过也可以理解为一个爆率保底技能，但对即时战斗力的提升几乎没有。
为了能稍稍增加一些明天从玩家手里活下来的机会，苏觉赶紧开始研究唤出【主画面窗口】的方法和【中型野兽技能·通用型】的使用方式。没一会儿他就发现，他唤出【主画面窗口】需要用左手激发，标准手势是：着力左蹄左前趾的同时向下挥动。
【嗯……至少耳光没白挨……】
至于【冲撞】、【撕咬】、【爪击】的激发方式，相比玩家需要摆出特定起手式的剑技，这三个技能对野怪起手式的要求要宽松得多，至少在苏觉之后数十次的测试中还没有在他默念技能名后释放失败的例子。
同时一旦使用了任意一个技能，除了【活力值】会消耗一小部分以外，所有【中型野兽技能·通用型】的下位技能都将进入6秒的冷却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苏觉总算勉强掌握了山猪形态的战斗方式，即使再碰到玩家也不至于没有一战之力，这时的他才稍稍放松了心情，觉察到了困意的存在。
苏觉拱了拱周边的泥土，挑了个还算舒服的姿势趴了下去，他暂时缓了口气，无边的困意瞬间袭来，这一次他不再强撑着精神，他放纵着睡意的潮水将他裹挟，暂时沉入了梦乡。
……
“呼哧呼哧！”
靛蓝色的天幕下，一个模糊的人影正在草原上拼命地奔跑着，紧随其后的是三双猩红的眼眸。明明是在虚拟世界中，少女却觉得肺部火辣辣得疼，咽喉深处隐隐有股血液的甜腥味。
不得不说由天才科学家茅场晶彦设计的NERvGear对人体五感的模拟几近完美，这种完美明明应该是这种设备的优点，但这份完美却在此刻也给这名急于逃命的少女带来了不必要的负担。
“可恶，为什么两级的草原灰狼会出现在一级狂躁山猪的区域内啊！”
虽然有过一些MMO游戏经历但并未参加SAO封测的她自然不会知道，SAO的夜晚时间中圈外野怪的活动范围会比白天大上一圈，同时攻击性也会比白天更强。
两级的草原灰狼看上去与一级的狂躁山猪只差一级，似乎两者的狩猎强度应该相差不大。但只要稍一交手，绝大部分玩家都会意识到草原灰狼比狂躁山猪要难对付得多：
首先，与总是个体行动的狂躁山猪不同，草原灰狼一般是团队行动的，成群结队的它们少则三两只，多则五六只。一旦被其中任何一员锁定仇恨都会受到狼群的攻击。
因此即使只有两级，但即使是一般的四级玩家都不会贸然招惹狼群，而是会优先击杀落单的孤狼。
因而草原灰狼在封测时被玩家们戏称为“新手终结者”，有多少不自量力的二级和三级玩家惨死在狼群的围攻下（顺带一提，攻击模式单一、行动笨拙的狂躁山猪被封测玩家们赠予了“新手教官”的爱称）。
其次，与不会主动攻击玩家的中立型野怪狂躁山猪不同，草原灰狼是主动攻击型的野怪。即使你完全不想招惹它们，但只要你被它们在仇恨范围内察觉到了踪迹，那么即使是高等级的玩家它们也会疯狂地围攻上去。
少女现在大概就是这种情况：本来想趁着夜晚1.3倍的收益加成多刷几只狂躁山猪速升二级的她倒霉地碰到了乱入狂暴山猪领地的狼群，即使她第一时间就选择了脱战，但还是被一头草原灰狼锁定了仇恨，然后一声“嗷呜~”，草丛三狼就凑齐了。
“不妙啊……甩不掉！”
而且距离似乎还在缩短！
少女不禁产生了一丝绝望之感，二级草原灰狼的敏捷属性比她高上小许，如无意外，她被追上只是时间问题，而且这个时间不会太久。
短时间的剧烈运动会快速消耗【VIT（活力值）】，【活力值】过低不仅会带来肉体和精神上的负担甚至还会产生“全属性降低”这种虚弱Debuff。
不过【活力值】也会随时间推移自行恢复，如果只是常速行进和一般烈度的战斗可以撑很久，但一旦进入高强度战斗阶段，【活力值】的自然恢复就赶不上消耗了，加速主动恢复【活力值】的常规办法是饮食和休息或者使用体力药水，除此以外一些技能也能加速体力值的恢复，譬如说【强壮】。
短时间内高速奔跑会加速消耗玩家的【活力值】，更别提少女一心想要打怪升级，不间隔地使用了多次剑技，因而她的【活力值】早就降到了比较低的水平。
看了看即将跌落15%的【活力值】，少女明白她应该是逃不回圈内了。
由于【活力值】耗尽且尚未习得即使在低活力值下也会免受Debuff影响的【强壮】被动技能，系统强制削减了她的敏捷属性，所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她的速度突然降了下来。突如其来的速度限制让她打了个趔趄，但在惯性作用下菲鲁特的上半身仍然处于前倾的状态，结果便是......摔倒。
三条草原灰狼迅速围了上来，它们警惕地低呵着。或许是在警惕着少女的最后一搏，因此它们没有立即进攻而是选择了围而不剿的策略来消耗少女剩余不多的意志和精力。
此时的少女已然心如死灰。即使再天真她也很清楚在没有支援的情况下，一级的短剑使被三头两级的怪物包围会有什么下场。
“嗷呜～”
也不知是不是即将捕猎成功让它有点小激动，三条狼中的某条狼忽然发出了狼嚎，吓得它另外两个同伴一哆嗦，差点就咬了舌头。
它俩齐齐瞪了一眼这个二货，直到二货狼发出“呃呜……”的求饶声后它们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不再管它。
【我去！怎么有狼？到底什么状况？！】
被莫名其妙的狼嚎突然惊醒，刚睡着没多久的苏觉不得不强打精神让自己赶紧活动起来。如果是玩家和野怪正在附近战斗，那他最好趁玩家没注意到他之前赶紧换个地方。但不知怎的，明明理智上苏觉很清楚赶紧转移的重要性，心底里却隐隐传来这样的感觉——不去看看的话一定会后悔的！
【还是先看看吧...确认情况也不是什么坏事...】
从反斜后面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在夜晚天穹的辉光下隐约可见三条【草原灰狼】正围困一个倒在草地上小小的黑影，苏觉从黑影头顶的绿色光标判断那应该是个玩家。
“等等！”
几乎条件反射一般，身体早在思维之前就作出了决定。
三狼刚要扑上去的动作又被强行打断，这仨一个趔趄差点没摔个狗啃泥。
“嗷呜？”
三条狼半是疑惑半是不爽地循着声源看去，天穹的辉光下，一头棕色狂躁山猪在坡顶上居高临下，目光灼灼地盯着它们。
并不能理解苏觉行为的它们发出了疑惑的询问声。
【嗯？这群野怪有一定的自我判断能力，是互动性AI么？】
苏觉有些意外，他本没有指望这样就能拦下它们，只是在一个生命逝去之前他不愿意就这样袖手旁观而作出的下意识举动罢了。
心里刚刚升起希望的少女再次陷入绝望，原本以为是碰到了野外练级的强力玩家，没想到是一头看上去就像精英怪的狂躁山猪。
苏觉向着三狼的方向慢慢走去，由于系统限定所有野怪为同一阵营，三狼对这头有些奇怪的狂躁山猪没有敌意，作为“同志”的它们很配合地给苏觉让出一条道来，即使这样会打断它们的“狩猎”工作。
【......还真是玩家啊。】
苏觉有些头疼地看着眼前瘫倒在地上的不知所措的栗色单马尾少女，看上去最多十四五岁，身高刚过一米五的样子。
少女的绿色光标下蓝色的HP条几乎清空，如果他刚刚犹豫哪怕半秒，眼前的少女多半都很难活下来吧。
【怎么办？】
三狼明显就是追着这个少女来的，现在是被他暂时引开了注意力才没有立刻对她动手，但或许过不了一会儿，三狼就会再次对少女发起攻击。
另一边，三狼见这头奇怪的狂躁山猪只是凝视着它们对猎物，一点也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它们索性不再理会这头怪异的狂躁山猪，再次向少女包围而去。
【......还真是执着啊！不行，得拦下它们！】
苏觉趁那三狼还在步步紧逼，它后蹄一蹬便挤入三狼的包围圈，用狂躁山猪那还算宽大的身躯再次挡住了它们。
“嗷呜？”
三狼被苏觉的突然举动吓得猛然一滞，但由于系统的设定，智能有限的它们在受到苏觉的攻击前都不会主动对苏觉产生敌意。苏觉的阻拦举动只是让它们有些困扰，说实话它们那不太灵光的小脑瓜真想不明白这头傻猪到底在想些什么。
“......三位大哥，你们是属二哈的？”
空气中弥漫的傻气实在太重，苏觉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嗷呜……”
苏觉的语言完全超过了它们有限的智能所能理解的范围，它们再次发出了疑惑的呜鸣。
“......当我没说。”
苏觉忽然觉得这三条之前还杀气腾腾的狼现在简直是傻得冒泡。
【这三狼对同阵营的我容忍度很高，似乎只要理论上可能对我造成伤害的举动它们都不会做，只要我不主动对它们造成伤害，即使我阻挡了它们捕猎的道路它们应该也不会因此对我产生敌意。】
想要将这个残血的玩家少女从三狼手中救下来，他就绝对不能触发与三狼之间的战斗，不提他能不能打败三只二级怪物，即使能打赢他也不可能同时拖住三只怪物，到时候这个玩家估计也是凶多吉少。
同时，根据一般MMO游戏的设定逻辑，三狼目前正处于“追猎”的特殊状态，而“追猎”这种特殊状态一定是有时间限制的，一旦它们长时间不对敌对目标造成伤害也不受到敌对目标的伤害，“追猎”状态估计就会终止，从玩家角度来看就是野怪的“仇恨丢失”。
而一旦退出了“追猎”状态，它们应该就会优先回到自己的领地，所以自己只要在这里拖住它们应该就没问题了。
由于【活力值】过低而陷入“瘫痪”Debuff状态而不能动弹的少女完全被眼前的状态搞懵了，眼前的三狼一猪就这样静静对峙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它们在玩“木头人”游戏呢……
过了大概五分钟，三狼眼中的红光逐渐消失。“追猎”状态结束的它们就像被老板强制熬夜加班、终于赶在天亮前下班的社畜，晃晃悠悠地离开了，对即将到手的猎物一点也不留恋。
【结束了……】
看着三狼逐渐远去的背影，苏觉悬着的心终于缓缓放了下来。
之前他的推测再合理也终究只是基于游戏合理性所做的推测，在未得到验证前都不能放松警惕。
还好，茅场这个老逼登虽然基本上不干人事，但好歹是个靠谱的程序员……
三狼虽然离开了，但在没有恢复药剂的情况下想要依靠自然回血回满状态是相当不现实的，因此少女现在的状态仍然不算好，要是放任她一个人回安全区的话搞不好要出事。
【没办法，只能送她回去了，这样碰到野怪的话也能帮她争取一些时间。】
看少女一副被吓软了腿的样子，估计她的“全属性降低”状态还没完全解除的苏觉只能选择驮着她回去。
【诶？这只狂躁山猪好奇怪……】
少女有点看不懂了，这头狂躁山猪之前好像是拦住了想要击杀她的三狼。而现在，它伏下躯体，似乎是在让自己坐上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野怪会主动帮助玩家？】
少女惊疑不定地打量着眼前这头棕色的狂躁山猪，看起来除了毛发颜色不同、体型略大以外和一般的狂躁山猪好像没什么不同。
紧接着少女注意到了这头狂暴山猪那别样的瞳孔，它甚至还眨了眨那看上去傻乎乎的豆豆眼示意她快点做决定。
然后……少女就这样鬼使神差地坐了上去，上去之后她才觉得自己真是脑子被驴踢了——她竟然这么轻易就相信了一头由AI控制的虚拟生物。
然而这头狂躁山猪接下来的做法恐怕会让她永生难忘：它缓缓地直起身子，摇了摇耳朵仿佛在示意自己要抓紧它，等到身上的她似乎调整好坐姿后，它才载着自己向起始之镇的方向慢慢行进。
耳边拂过夜晚有些刺骨的凉风，辉光下的草原空旷而幽静。小径边的草丛里不时传来几声欢快的虫鸣，间或有几头狂躁山猪优哉游哉地与他们擦身而过然后打个慵懒的响鼻。
原本紧张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原来这个冰冷的虚拟世界里也不乏温情和写意。
猪背的颠簸让少女下意识攥紧了山猪颈部的鬃毛，但勉强稳住身形后的下一秒她就改用双手尽力扒住山猪颈部的毛发。
感受着身下这头狂躁山猪的温度，她的寒意与怯意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暖意和安心。
终于，驮着少女的山猪抵达了草原的边缘。前方显示着圈内地区的光幕，苏觉若是身为野怪的他贸然闯入多半会触发与守卫NPC的战斗，自知几斤几两的他可不会傻愣愣地去送人头。
苏觉再度伏下身子哼唧了两声，示意少女可以离开了。
“那个......”
从猪背上笨拙地爬下来的少女看向眼前一脸憨样的山猪，她的心里百味杂陈。
“哼唧～”
眼前的巨兽打了个响鼻，凝视了她少许，但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
在少女并不清楚的情况下，苏觉已经完成了申请使魔契约的尝试，但系统并没有给他任何回应。这样看来他的判断是正确的——狂躁山猪并不属于可契约使魔的小型野怪。
“有缘再会吧小姑娘，以后就别作死了。”
尽管在旁人听来只是一段“哼唧”的杂音，但苏觉也算是在以自己的方式为少女告别了。
“那个，我的名字是菲鲁特（Felt）……谢谢你……”少女的声音让正欲离开的苏觉猛然一滞，“虽，虽然不知道你听不听的懂，但我还是要说，谢谢你......”
少女感谢的声音回荡在苏觉的脑海，久久不散。
苏觉第一次仔细打量着这个少女：少女约莫十四五岁光景，栗色的秀发被一只黑色蝴蝶结发带束成单马尾。娇小的脸庞有些羞红，香槟色的双眸低垂着，似乎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嘴角边露出一颗米粒大小的小虎牙，为她可爱的小脸上平添了几分狡黠。
【真是意外的坦率，竟然向野怪道谢……好吧，怪不得傻乎乎地独自夜间狩猎，看来还真是个傻瓜啊……】
【如果能够做到的话，或许成为她的使魔也不错？至少不用担心哪天被驭主卖了还帮人家数钱……】
苏觉这么想着。想必吸取了这次教训的菲鲁特应该会谨慎一些吧？
面对少女直率的感谢，苏觉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确实接收到了这份谢意。
棕色野猪的宽厚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夜幕下的草原中，直到那个身影完全消失少女才从刚刚的震惊中惊醒。
那只奇怪的狂暴山猪似乎听懂了她的话！
荒谬、不真实，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幻觉。虽然理智试图这么劝服她，但她手中攥着的几根余温尚存的猪鬃已然证明了一切。
【一切，都是真的……】
艾恩葛朗特的第一个寒夜似乎也不那么刺骨了。
【我还...不能放弃！】


【哎......突然来这么一出，赶紧睡吧。】
苏觉慢悠悠地回到他的休息区，忙活了半天的他不禁打了个哈欠。
头顶的天穹还是那么壮观，虽然是系统模拟的星空，但看着这辽阔的天穹，苏觉感觉自己浮躁的内心渐渐平静了下来。
【如果有机会的话，还是想看到现实的星空啊......】
【嗯？意外的清净......】
苏觉一回到他的休息区就察觉到有些异样，不仅这块领地的原主人——那头普通的狂躁山猪不见了踪迹，似乎连周围的虫鸣也消失了……
【有问题！】
苏觉赶紧进入戒备状态，那头狂躁山猪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消失，它极有可能是被路过的玩家斩杀了！
三狼追杀菲鲁特到这里的时候他还顺便看了一眼，那时那头山猪还存在。苏觉估算了一下他救下并护送菲鲁特回圈内的耗时大概花了半小时左右，就是不清楚狂躁山猪的刷新时间是多长。
“嗖——”苏觉眼前出现了一只蓝色的光圈，光圈中走出了一头全新的狂躁山猪——之前那头狂躁山猪刷新出来了！
【怎么现在的玩家胆子都这么大啊……大晚上的还跑来练级......】
这个陌生的玩家极有可能还在这一带活动，这让他没法安心休息。
“！”身后的草丛猛然传来一股凌然的寒意，苏觉下意识控制着躯体闪避，但背后仍然传来了撕裂般的疼痛。
“反应不错。”
苏觉身后的草丛中缓缓走出一个披着灰色兜帽的银发青年，一柄闪烁着幽光的短剑在他的指间灵活翻飞。
苏觉眼神凝重，从刚刚那一击来看，这家伙的敏捷属性比他高出不少，如果不是纯敏加点的Lv3玩家，那只能说明他的等级至少在Lv4，甚至更高。
而他造成的伤害值来看——自己残余的Hp：257/373，仅仅一记伤害没有完全打满的平a就造成了116点伤害！如果再加上剑技加成，一击秒掉半残的自己也不是不可能！
【冷静的战斗风格、娴熟的攻击方式，以及那看上去就不简单的装备，是封测玩家么……
可恶，为什么这家伙没有漏出一丝气息！难道这家伙学了潜行？】
眼前的青年自然没有在第二个技能就选择【潜行】，【潜行】虽好，但在前期性价比最高的辅助技能还是【索敌】。作为封测中小有名气的独行者影之布雷德（Blade），他深知作为独行者必须要熟练两个技能：【索敌】和【潜行】。
【索敌】，顾名思义，其基础作用是探知一定范围内能被探查的所有单位的基础信息（高等级的潜行可以规避低等级的索敌，同样的高等级的索敌可以看破低等级的潜行），包括但不仅限于目标名称、Hp值、等级等。
【潜行】，顾名思义，其作用除了可以规避低等级的【索敌】以外还可以大幅减少角色的移动声响，甚至可以减弱角色的所有气息。当然，SAO是没有魔法的，这里的潜行没有光天化日之下还能隐身这种可怕的效果，最多只能造成类似于变色龙的一样的拟态……潜行时配合阴影、掩体和各种背景墙隐藏或者模糊自己的身形才是主流用法，一般而言，【潜行】是为了针对【索敌】或者以视觉为主要侦察方式的野怪而存在的。
布雷德点亮的第一个技能是【索敌】，利用这个技能他可以借用【索敌】带来的模型描边功能在黑暗中也能清楚锁定苏觉的位置，而他能规避苏觉感知还是靠了身上那条灰色的兜帽。
“名称：【灰狼兜帽】
等级：蓝色稀有
种类：装备—背部
属性：敏捷+5
特性：隐匿·初级（一定程度上削弱自身气息）
装备需求：Lv2以上；敏捷6以上
【果然，注意到了其他野怪的刷新所以提高了警惕心么？多亏了“诱捕灰狼精英”这个隐藏任务获取的稀有斗篷，不然恐怕没这么容易偷袭成功】
布雷德倒不是担心打不过这头精英怪，毕竟他已经升到Lv4，装备也是目前他能获得的最好装备，这使得他此刻在属性数值上无论是力量还是敏捷都完全碾压眼前的山猪，他担心的是这头奇怪的山猪察觉到他的存在后会想办法主动逃跑。
或许这么想有点傻，但布雷德真的觉得眼前这头不起眼的Lv2小怪有着极高的智能，而且行为模式也很奇怪。
要问为什么？他在封测时可从未听说过野怪还会主动救援玩家的例子。
没错，布雷德之前一直在附近默默练级，被狼嚎吸引过来的也不仅仅只有苏觉一个人。布雷德本打算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尽量救下那名倒霉的玩家，毕竟多一个人攻略就多一分力量，但等布雷德赶到时，一头奇怪的【狂躁山猪】已和三条【草原灰狼】对峙了不知多久，那头【狂躁山猪】最后竟然还护送那个小女孩回到了圈内……
在目睹了三十分钟前那惊人的一幕后他就确定这头野怪必然不简单，为了进一步测试它的智能，布雷德抢在苏觉回来前干掉了领地里那只普通的【狂躁山猪】，确保那头普通【狂躁山猪】会在苏觉回来后才刷新出来。
【对于突然改变的周围环境和其他野怪的刷新，它会作出什么反应呢？如果它从中察觉到了潜在的危险，那就绝对不是普通的AI，救援玩家的行为也应该不是出于某种特殊的程序设定，而是它自己的判断。】
事实证明，他的推测是正确的，这头奇怪的【狂躁山猪】有着让人惊讶的智能，不仅提前察觉到了危险，还差点躲过了他的完美偷袭，若不是他的敏捷属性比这头【狂躁山猪】高出一倍以上，这次偷袭绝不可能这么成功。
而此刻的苏觉不由得冷汗直冒，如果他现在还有身体的话心脏估计都要爆炸了吧！
看着直线下降的血量，苏觉第一次觉得离死亡这么近，近的让他觉得很不真实。
逃不掉！苏觉知道眼前这家伙的敏捷值比它高得多，在它转身逃跑的那一刻它就会被背后的短剑捅成一堆多边形的蓝色碎片。
“喂，我的话你听得懂吧？是的话就点点头。”
布雷德凝视着眼前这头其貌不扬的精英怪，苏觉在警惕着他，他又何尝不在警惕着苏觉呢，虽然在数据上布雷德处于绝对优势，但眼前这头【狂躁山猪】的身上笼罩着谜团，不能简单地将其当成普通的野怪看待。
布雷德在封测时听说了一些关于“使魔”的隐藏设定，同时他正好有点事想验证一下，所以他维持着“扑克脸”给这头【狂躁山猪】继续施加心理压力。
“喂，再愣着我就要动手了。”布雷德在空气中挥舞了一下短刀，虽然没有剑技加成，但由于这柄短刀也是稀有级装备，仅靠装备基础伤害就能对苏觉造成巨额伤害。
苏觉赶紧拼命地点头，不过太过激烈的动作让它看上去像是在磕头求饶一般。
事急从权，暂时没有想到解决办法的苏觉只能先应承下来，从心又有什么错。
【真的能听懂？！】布雷德虽说有五成把握，但当他真的确认这一消息时还是觉得很诧异。这种语言理解力已经不比他在封测时见过的所有人型NPC差了。
【使用了高智能AI的野怪吗？但高智能AI真的能做到那种程度吗？那种随机应变的急智和对保护少女的执着……】
“够了，我想和你签订使魔契约，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布雷德以较慢的语速说出这句话，同时悄悄观察着眼前这头野怪听到这句话后的反应。
意外——恍然——无奈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布雷德自信他准确捕捉到了眼前野怪的反应。
【对于AI来说，这么迅速的心理反馈是正常的么？总感觉有些诡异啊，就像是一个真正的人类灵魂被困在野猪的身体里一样。】
经历过封测的布雷德知道艾恩葛朗特的圈内NPC智能确实不低，但那都维持在一个让人舒心的智能范畴——既不会低智到让人抓狂，也不会高到让人错以为是玩家，至少不像眼前的【狂躁山猪】这么灵性。
另一边，苏觉对布雷德的要求有些意外，虽然他很想答应眼前的家伙以换得自己一条小命，但已经尝试过的他也知道【狂躁山猪】并不属于可被使魔契约的小型野怪，因此他恐怕很难让眼前的这个家伙如愿以偿了。
“怎么？不明白我的意思吗？还是正在考虑？”
布雷德的声音很平静，他有预感，这个奇怪的野怪身上或许隐藏着这个游戏最大的秘密，甚至可能与茅场的疯狂行为有关系也说不定，毕竟前途无量的茅场突然用SAO绑架了一万名玩家的行为只能用“疯子”来形容。当然，与其相信被世人称为天才茅场实际上是个疯子，布雷德更愿意相信茅场的目的绝不仅仅只是他说的“观赏这个世界”这么简单。
而无法说话的苏觉只能试图用猪蹄在草地上写出日文来答复，用词行文之流畅让他自己都很意外，感觉完全不像个只学过粗浅日语的初学者。
布雷德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山猪一笔一划写出一个个文字，只觉得隐藏的真相似乎离他更近一步了——
「使魔只能从部分小型野怪中产生，作为中型野怪的【狂躁山猪】无法契约为使魔，这一点我已经试过了，所以即使我同意也没办法和你签订使魔契约。」（为方便行文，「」中的内容视为书写内容）
【写出来了吗……从文法结构来看不太像是一般程序产出的句子，用词很自然，意思也很清楚，和接受过完善基础教育的一般日本人没什么区别。它还说“试过了”，难道是在救下那个小女孩的时候吗？应该就是这样了……】
“……这样啊，那么，我还有一个问题，你……到底是什么？AI还是人类？”
布雷德断了继续试探的心思，他迫切地想要知道这背后真正的答案，“SAO并不像表面看上去这么简单”这种念头在他心里越来越坚定了。
“……”
另一边的苏觉差点没跟上布雷德的脑回路，他没想到仅仅第一个晚上就被玩家几乎看出了真实身份。而对于布雷德的问题，苏觉也在犹豫该如何回应，是如实相告自己是无辜的穿越者，还是隐瞒一部分真相只承认自己是人类，又或者装作一个智能高一些的AI……
“……我想我知道了。“
布雷德的声音有些消沉，他看出了眼前这头山猪的纠结和犹豫，它在衡量不同的回答会对它带来怎么的后果，因此无论他等会儿听到怎样的回答都是被精心修改过的，他并不能从这里得到纯粹的真相。
不过也好，他向来也只相信自己的判断，而他的判断就是——
眼前的【狂躁山猪】无疑具备着人类的灵魂，或者等同于人类智能的灵魂，难道是现实中的人类通过NERvGear在操纵着这头【狂躁山猪】的虚拟躯体？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做？它那种对死亡的恐惧不像是装出来的，所以应该不是GM之类的现实角色扮演的才对。
难道是某种BUG让某个玩家被困在了【狂躁山猪】的躯体里？不，即使再怎么乱来MMO游戏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才对，尤其这还是公测第一天，这种严重影响到玩家正常游戏的BUG不可能被茅场留到现在，他可不是那种无能的程序员。
所以，这头【狂躁山猪】体内困着一个人类的灵魂或者一个等同于人类智能的AI。如果是人类灵魂的话，或许现实世界中它对应的躯体已经不存在了，现在的它只是意识留存于虚拟世界...如果是等同于人类智能的AI...可是国际上的AI研究根本没有达到这个层级才对...人类真的可以凭空做出一个智能不逊于正常人类的AI吗？还是说.....
福尔摩斯有句名言“排除所有不可能，剩下的那个即使再怎么匪夷所思也是事实真相。”
布雷德彻底沉默了，他觉得自己或许明白了一些背后的真相——
眼前的【狂躁山猪】体内要么是残存的人类灵魂，要么是由人类灵魂转化而来的顶级AI，它那不不寻常的智能水平必然与人类脑科学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那么那些同样拥有很高智能的圈内NPC的AI难道也是？实际上，在封测时期一些对人工智能有些了解的玩家就曾在论坛上盛赞过“SAO里的AI水平恐怕已经完全超越前几年闹得沸沸扬扬的AlphaGoPlus了吧？我们日本的AI水平是不是已经全球领先了！”
因为封测时期SAO拥有高智能AI这件事被各大媒体报道后，SAO的热度一度跨越了游戏界，甚至在很多学术网站上都有关于SAO内AI的研究，即使是不怎么爱看新闻的布雷德都从无数份都只看过一两眼的零散报道中将这件事了解了七七八八。但作为SAO的AI总设计师的那个叫里见秀一郎的家伙似乎只在报道的初期露了一两面，在后续报道中都不再出现，没多久，大部分报道又集中到了茅场晶彦的身上，似乎媒体都忘了还有这么个人。
布雷德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SAO里的AI很真实没错，但绝大多数AI距离人类还是有点距离的，眼前这头【狂躁山猪】或许是少有的高智能转化体。茅场说“想观赏这个世界”，所以才绑架了一万名玩家陪他玩游戏，实际上就是想借玩家让这个虚拟世界更像个真实的世界吧？
但实际上，玩家们不可能一直待在SAO里，不论是攻略成功，或是几年后玩家们的现实躯体开始渐渐衰竭，玩家本体死亡从而导致游戏角色消失，玩家能存在于SAO内的时间是很有限的，而到了那时，茅场就会因为“观赏够了”而舍弃这个世界么？还是说，茅场有信心找到即使几年后玩家离开也能继续维持艾恩葛朗特“热闹”的方法？
【难道说茅场打算将死去玩家的灵魂转化为真正生活在艾恩葛朗特之中的顶级AI吗？！】
在这个世界中HP归零的瞬间，NERvGear就会像微波炉一样破坏玩家现实中的大脑，也就是说，游戏角色HP归零的瞬间，玩家在现实中会死去。根据茅场之前公告的外界新闻报道，游戏角色死亡的后果应该就是这样没错，但……谁又说在现实中死去，也会必然在虚拟世界中真正死去呢？如果茅场有办法在现实玩家本体脑死亡的同时将死去玩家的意识转化……
布雷德不敢再想下去了，因为越是推测越让他感到恐惧，现在他宁愿相信其实是自己今天遭遇了出生十七年来最大的变故才变得疑神疑鬼，茅场晶彦那家伙再疯狂也不至于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吧……
【不！现在应该以最坏情况为考量！连“死亡游戏”这种禁忌的事都成真了，从今天起，我不能再被以前的常识和伦理束缚！不然迟早会后悔的！】
布雷德强行镇定下来继续思考着，慢慢的，他变得空前冷静，眼神也从一般的淡漠变得冷冽起来。
一旁的苏觉见眼前的家伙似乎陷入了思考，虽然心底很想趁机溜走，但理智告诉他，他的敏捷数值远远低于眼前的玩家，成功逃走的几率很低，盲目逃跑只会提前惊醒这个玩家，说不定还会亲手毁掉最后一丝交涉的机会，所以他选择原地待机。
只是见眼前的这个玩家面色极度变换最终似乎下了某种决心，他的眼神也比之前更危险了，待机的苏觉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抱歉，刚刚想了很多，不过，真亏你没有趁机逃跑啊。”
“？”
“本来，我是打算放你一马的，我知道你为了活着一定拼尽了全力，老实说，我很同情你，也有点佩服你。”
“……”
“但是，我刚刚明白了一件事——现在的我们都没有怜悯其他人的资格，为了努力地、自私地活下去，被过去的常识和伦理束缚是不行的。”
“……”
“你不用回应我，只要静静听着就好。”布雷德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的存在很危险，不，你不用摇头，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在这一点上我很尊敬你，不论你是出自怎样的目的，你终究还是救了那个小女孩。但是……你的存在很危险，是的，如果你继续与玩家们接触，我担心他们迟早会猜到那个真相，当然，也可能你会隐藏得很好，但我不敢赌。况且，至少在封测玩家里，我认识的聪明人就有好几个，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
“那么，听我继续说吧。我不知道如果被玩家发现了那个真相，茅场那家伙会做出怎样的事，如果连之前攻略成功就解放全体玩家的承诺都反悔掉的话，所有人就都没有未来了，或许我们所有人都会死……”
“？？？”【真相？什么真相？这家伙在说什么啊？】
“你觉得他不会那样做么？不，他会的！我也是刚刚才明白，作为一个抛弃常识和伦理的疯子所有的心态。毫无疑问，这次的一万人绑架事件他早有预谋，不，或许这个游戏就是为此而被制作出来的也说不定……但那都不重要，现在的问题是我不能让你有继续接触其他玩家的机会了。”
“？！”
“很遗憾，你不能成为使魔，如果可以的话我还可以借此限制你和其他玩家可能的接触，当然，我也不可能放你回到你的野怪区域，那样的话你不是会死在其他玩家手里，就是可能会被其他聪明人看出破绽来，我想这也是你不愿意看到的吧？”
“！！！”【这家伙不会是想！】
“你终于明白了，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你的人生必须在这里终结。很抱歉，虽然说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话，但简单来说，现在的我不得不杀了你。说实话，我希望你能理解，如果你换个角度就会发现，你的牺牲对大家有一天能活着离开这个游戏这件事是有意义的。我不否认，我现在的行为很卑劣，但我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我真是瞎了眼才会觉得他会手下留情！】
尽管苏觉已经初步掌握了【狂躁山猪】的行为模式，但在全速前进的情况下，他并不习惯四肢奔跑的动作，这使得他本就不高的敏捷值只发挥了60%的水平，而这个速度布雷德轻轻松松就能赶上他。
“其实你不用害怕，一瞬结束的话就和睡着了一样，我有把握瞬间结束你的痛苦。如果你不甘心的话，我也可以听听你的遗愿，如果能实现就尽量帮你实现，我也不想你死前最后的记忆是对死亡的恐惧，如果你冷静下来想想的话就能明白。你不要觉得不公平，如果之后出现像你一样异常AI的话，我也会杀了他们的，而且我向你保证，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会战斗在攻略的第一线，这也算是我的承诺。”
布雷德不紧不慢地跟在亡命狂奔的苏觉身侧，看上去仍有余力。
“********”
“好吧，虽然很遗憾，但我充分理解你的选择。”
【突刺】！
布雷德的短剑泛起淡蓝色的剑技光芒，藉由短剑剑技【突刺】带来的瞬间加速和一小段强制位移，一道剑芒划破夜空。
但是，这次早有防备的苏觉在布雷德释放剑技的前一刻一个侧滚翻强行改变了自己的运动轨迹，这才将将躲过这致命一击。
【落空了么……仅仅是第二次交手就对我的攻击模式作出了有效判断，进步得很快。】
“不错的预判，不过，这种战术选择不过是饮鸩止渴，为了躲过一次可能并不会立即致命的攻击而主动退出唯一可能给你带来生机的奔跑状态，你已经没有任何逃生的机会了。”
布雷德的剑技后摇本是苏觉唯一的反击机会，但很可惜，布雷德娴熟的身体掌控让本就很短的基础剑技后摇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再加上苏觉那边因为强行侧滚翻才刚刚重新站起来，而且苏觉现在完全没有反击的意识，只顾着赶紧逃跑。
“战斗方面，你的经验太薄弱了。虽然不乏急智，但可靠的战斗往往需要提前设计和规划。在战斗中灵活应变是需要海量战斗经验和娴熟战斗基础为支撑的。”
【滑刃】！
在剑技的辅助下，布雷德一个半月型位移瞬间突破到苏觉的侧身，借着位移之后的惯性，剑刃如流水般顺滑地刺入苏觉的脖颈处，接着一道狰狞的刀痕直接贯穿至尻尾。
苏觉只来得及看到一道残影，接着身侧传来瞬间的冰冷感，回过神时生命值就已削减近半。而随着生命值的削减，身体被撕裂的痛苦才迟迟到来。
HP：373/373——>185/373
“！！！”
“不甘心吗？但这就是事实，我并非在炫耀，在真正的强者面前我也是不值一提的弱者，你的心情我也曾不止一次地体会过……从那以后我就明白，弱小是没有正义可言的，如果一定要憎恨，那就憎恨自己的弱小吧。”
“！！！！！！”
“不错的眼神，终于不再逃避了吗？还是说，只是绝望中最后的疯狂呢？撒，来吧！”
【冲撞】！！！
獠牙上泛起橙黄色的光芒，在技能系统的辅助下苏觉犹如脚下生风，向布雷德的方向冲撞过去。
“莽撞的攻击，你对突进技能的运用太差了。”
布雷德轻松判断出了【冲撞】即将到来的路线，在苏觉即将施放技能的瞬间就已避开了危险范围。
在苏觉与他擦身而过的瞬间，布雷德的技能早已蓄势待发。
【旋刃】！
刀锋入肉，苏觉的另一侧也被狰狞的刀痕贯穿。
HP：185/373——>25/373
“后摇高的突进技能只能在有命中把握的情况下才能使用，否则只会将自己置入危险的境地，你犯了初学者都会犯的一个错误。”
“……”
“这样就是最后了，永别了……”
“噗呲！”
HP：25/373——>0/373
剑刃再次刺入体内，冰冷、刺痛，看着剑刃刺入身体处飘飞的红色粒子流血特效，苏觉清楚地感受到一种类似生命的暖流正从他体内渐渐流逝。
四肢开始变凉，意识也开始变得逐渐模糊，眼前的景象逐渐变暗，耳边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远，仿佛世界正在远离他。
【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吗…好不甘心，如果再来一次，如果能再来一次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