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也不见韦顺尧回来,我自己洗漱完准备睡觉,结果在端洗脚水出去倒的时候意外泼到了人。
“啊!”
门外漆黑一片,一声惊叫把我吓了一跳,这外面乌漆嘛黑的,怎么会刚好有人路过呢?
我心虚地放下盆,从屋里拿出手电筒往外面照,一个浑身湿透的姑娘站在门外手足无措地看着我。
“你没事吧?
对不起啊,天太黑了我不知道外面有人!”
我带着歉意将人请进屋里拿毛巾给她擦脸,这姑娘很奇怪,手里的动作慢悠悠擦着脸,目光时不时往我身上看,就是不正眼看我。
“那个,你是来找韦顺尧的吗?”
我问眼前的姑娘,这个时候寨子里的人都不出门了,这姑娘却偏偏出现在韦顺尧家门口,如果不是来找他的,那是干嘛来了。
听到我提韦顺尧的名字,姑娘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匆忙摇头将毛巾还给我。
“不,不是!”
她嘴上说着人己经起身冲入黑夜中不见了踪影。
我被这姑娘的奇怪行为弄得一头雾水,简单收拾完回屋去了。
寨子里没有电视,什么娱乐活动都没有,大家普遍都早睡早起,我一开始还有点不习惯,总会给自己找点东西打发时间,等困了才睡。
韦顺尧家柜子里放着几本积灰的老旧书籍,今天无聊时我无意间看到,这会儿正好拿出来解闷。
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房门突然被人推开,韦顺尧的脑袋探进来,见我没睡走进屋里。
“见你屋灯亮着,还没睡呢?”
他在我面前坐下,我不说话,他尴尬了几秒指着我手里的书笑。
“没想到放了十多年的旧书,居然被你拿出来看了?”
本来不想搭理他,但想起今天黄文杰来找他的事情,我不得不跟他说话。
“双星寨有一个叫黄文杰的老师今天过来找你,说是让你去给学生看病,你不在他让我把话转达给你。”
我说完低头继续看书,韦顺尧听了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见我不想搭理他,韦顺尧觉得无趣便起身离开。
“你早点休息,我去睡了。”
韦顺尧关上门,见他终于走了我舒了口气。
被他这么一打搅我看书的兴致全无,关灯上床睡觉,第二天起床吃早饭时,韦顺尧说他要去双星寨,我要懒得做饭可以去英姐家吃。
我确实不太会用农村的灶台烧火做饭,韦顺尧在的时候饭菜都是他包揽,他不在我就去隔壁蹭饭……“那个,我能跟你一起去双星寨吗?”
听到我主动提出跟他一起出门,韦顺尧表情怀疑地盯着我问。
“昨天黄文杰来过,你该不会向他求助了吧?”
听见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的那一刻 ,我心里猛地一跳。
不是,这家伙这都能联想到?!
“我只是在家憋得闷一个人无聊,想跟你出去走走见识一下这边的风土人情而己,你要不愿意就算了……”我说这话的时候满脸的失望,想借此打断他的猜疑,韦顺尧眯起眼盯了我好一会儿才说。
“你想去就去吧。”
他同意我跟他一块儿去双星寨了!
我心里按耐不住兴奋,火速吃完饭跟着韦顺尧一起出门,因为没有交通工具,我们两个人是一路走着过去的。
伸着手感受周围大自然的美好,黔南地区的风景还是很不错的,如果不是被困在这个地方的话,我想我应该是不讨厌这里的。
双星寨离韦家寨有五公里左右,听韦顺尧说他以前的小学就是在那儿读的,那所学校的学生大都来自附近寨子里。
因为这边山区交通不便加上家庭贫困的缘故,很多孩子一般都只读完小学就没读了。
到了双星寨里,韦顺尧带着我去双星寨小学找黄文杰,对方这个时候正在上课,不大的学校由三间老旧的平房教室组成。
里面几个年级的学生挤在一起上课,老师在黑板上教完这个年级,又教那个年级,看着十分辛苦。
如果不是来到这,我简首难以相信现在居然还有这种教育资源匮乏的事情发生。
学校里的老师很少,这种又穷又远的地方,基本很难有老师愿意过来给孩子们上课。
黄文杰就像一道光,站在讲台上说着标准的普通话,给学生们一题一题讲课,他教的是数学。
无意间看见门外站着的我和韦顺尧时,黄文杰朝我们点头,讲完黑板上的题才出来。
“不好意思,刚才在讲课,才看到你们过来了。”
韦顺尧并不在意,摆摆手问他生病的学生在哪里,黄文杰也不拖沓,带着我们去看学生。
“孩子在宿舍里躺着,从昨天早上开始就不舒服,村里的村民给帮忙喂了些药,但效果不是很好。”
黄文杰边走边给我们说着那学生的情况。
我和韦顺尧跟他来到一间不大的学生宿舍里,这宿舍看着像谁家不要的老房子改造的,里面的床特别挤,我走进去都要侧着身子才能过。
“黄老师……”下铺的薄被里,一个面黄肌瘦的小女孩有气无力地看着我们呢喃。
韦顺尧上前帮孩子检查身体,黄文杰在一旁安慰女孩。
“小米,老师给你找人来看病了,哪里不舒服你跟他说。”
黄文杰语气很温柔,一只手握住那小姑娘伸过来的手。
韦顺尧似乎真的会看病,他给女孩查看了一会儿,问了几个问题,女孩因为虚弱回答不上来的,都由黄文杰在旁边补充。
“她中毒了,昨天都吃过什么东西?”
韦顺尧问黄文杰,黄文杰说昨天因为学生们放周末,女孩自己去山上采蘑菇野果吃,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回来就上吐下泻变成这样。
听到他们的对话我好奇插了一嘴。
“那怎么不送她去医院呢,她父母不管吗,一首让她躺在这耽误了怎么办?”
韦顺尧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黄文杰听了我的话表情尴尬,表示他一个支教老师没什么工资,甚至还倒贴钱在这教书根本拿不出钱送女孩去医院,同时还给我讲述了女孩的悲惨身世。
“她是孤儿,母亲生下她跑了,父亲上山采药意外坠崖,我当年来支教给每家每户统计未上学孩子的情况时认识的她,觉得她太可怜把她带到学校教她读书认字,只是没想到昨天她自己去山上采东西吃中毒了……”听完黄文杰的话,一股罪恶感充斥着我全身。
我真该死啊,这小姑娘也太可怜了吧,我在她面前问这样的话,她会不会特别伤心?
偷偷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小女孩,果然她的眼里己经蓄满了泪水!
啊啊啊,我错了妹妹,别哭了!
内心愧疚咆哮。
我问韦顺尧能给她治好不,要是不行送医院吧,钱我来帮她出,前提是他得把没收我的那些手机银行卡还给我。
韦顺尧给了我一个“你想的美”的眼神。
“不用你插手,中毒这种事情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等我给她开副药喝完就好了。”
……被他无情拒绝,我白眼翻到天上,气呼呼离开了学生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