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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明朝赚大钱

何物阿花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一个开诊所的小医生,穿越到大明朝,开启了一段搞笑的人生之旅。医治各种疑难杂症,药到病除号称天下第一神医从此走上人生巅峰。市井之中有他的身影,庙堂之上没他不行,升官发财富贵无边,这是一个很搞笑很有趣的故事……

主角:   更新:2022-11-16 05:1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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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的其他类型小说《我在明朝赚大钱》,由网络作家“何物阿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一个开诊所的小医生,穿越到大明朝,开启了一段搞笑的人生之旅。医治各种疑难杂症,药到病除号称天下第一神医从此走上人生巅峰。市井之中有他的身影,庙堂之上没他不行,升官发财富贵无边,这是一个很搞笑很有趣的故事……

《我在明朝赚大钱》精彩片段

今年的天气真是邪门,立冬都还没到呢就下起了鹅毛大雪。

每当天气转冷的时候,阿母就会喘的非常厉害。尤其是最近的这几天,剧烈的气喘折磨的阿母几乎不能呼吸,脸色憋成了可怕的酱紫色,却只能大张着嘴巴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活像是一条被抛在沙滩上的鱼。

小慧儿也曾请过郎中,但郎中来了之后,连药方都没有开,只是说了一句“无力回天”就走了。

据那郎中说,阿母害上了要命的“阎王喘”,要是运气好或许还能坚持十天八天的,要是运气不好的话……只怕等不到月底,就得准备后事了。

一想到相依为命的阿母就要撒手人寰,才刚刚十六岁的小慧儿就急的掉眼泪,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家里已经穷的揭不开锅了,连明天的饭辙都成了问题,根本就买不起药也就只能等死了。

就在小慧儿六神无主之时,忽然响起了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

敲门之人是个年轻的后生,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年纪,或许更年轻一点也说不定,身上落满了雪花:“姑娘,我能进屋避避风雪吗?外面实在是太冷了。”

小慧儿从来都没有这么古怪的衣裳样式,既不是长袍也不是短衫,而且他的头发也短的出奇,活像是个刚刚还俗的和尚。

家里只有小慧儿和病重的母亲,深更半夜的按说不应该让陌生的男子进门,但小慧儿终究是个心善的姑娘,稍微犹豫了一下就让他进了门:“这么冷的天气,你进来烤烤火吧。”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那个人搓着冻的通红的耳朵凑到火炉旁,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气息奄奄的母亲,“家里有病人?”

“阿母又咳又喘气不能出,已经病倒好几天了。”说起阿母的病情,小慧儿的眼圈儿就又红了。

“刚好我懂点医术,或许可以帮一点小忙?”

“你能帮母亲诊治?”喜出望外的小慧儿顿时狂喜,“那真是太好了。”

那人来到病床之前,摸了摸阿母的额头,并没有发烧。

“这种症状有多久了?”

“就这几天。”

“以前犯过病吗?”

“这是阿母的老毛病了,每逢天气转寒就开始犯病,只是这一次尤其的厉害。”

“咳嗽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干咳还是闷咳?”

小慧儿模仿着阿母的样子,极力的拱肩缩背,做出一副想要咳嗽却又咳不出来的神态,把母亲犯病之时的形象模仿的惟妙惟肖。

“看这个架势,应该是急性哮喘,我甚至可以断定这就是急性应激性哮喘。”

哮喘?药堂的郎中说是“阎王喘”,他怎么说是哮喘呢?

虽然单纯的小慧儿并不知道“阎王喘”和“哮喘”到底有什么区别,但这个人接下来说出的那句话却让她重新燃起了希望:

“刚好我随身带着一点治疗哮喘的药物。”说话之间,那人就从衣兜里摸出了一个小小的瓶子,“这瓶硫酸沙丁胺醇气雾剂是临时治疗哮喘的特效药,先凑合着用一用吧。”

这个小瓶子约莫三寸长短,顶端还有一个小小的喷口,小慧儿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古怪的东西。

这玩意儿真的能治好母亲的病吗?

就在小慧儿狐疑不解之时,那人把小瓶子的喷口对准了阿母的口鼻,稍一用力,瓶子里立刻喷出一团淡淡的如同烟雾一般的东西。

又喷了几次,阿母似乎感觉非常舒适,用力的深吸了几口气,然后又是一个悠长的吸气动作,缓缓的吐出了憋闷在胸中的那口闷气:“终于可以出气了,快要憋死我了。”

见到母亲可以顺畅的呼吸,小慧儿顿时欣喜若狂,要不是还有女儿家的矜持和腼腆,真想抱着这个陌生人欢呼几声。

“多谢,多谢,真是多谢你了……”

“小事一桩,不用道谢。”那人笑呵呵的把样式的古怪的小瓶子塞给了小慧儿,“哮喘这种病最易反反复复,说不准什么时候还会发作,这瓶气雾剂就留给你吧。若是病情再次发作,就按照我刚才的样子喷几下……”

如此立竿见影的神奇药物,肯定价值不菲,但家里却穷的叮当烂响:“我……我家穷,买不起这么好的灵药。”

“不用买,送给你。”

竟然白送给自己,小慧儿顿时就对这个陌生的年轻人充满了感激之情:“这……真不知怎么说才好,还未请教这位大哥尊姓大名?”

“我姓陈,叫陈长生,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慧儿……听陈大哥的口音应该是从外地来的吧?”

“我从很远的地方来的。”陈长生看着眼前的这个面黄肌瘦的小姑娘,低着头沉吟了片刻,却问出了一个极其古怪的问题:“小慧儿姑娘,我想问一句……这是哪一年?”

“乙丑年啊,怎么了?”

“我的意思是说……这是哪个朝代?”

“国朝大明。”小慧儿歪着小脑袋,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不知今夕是何年的陈长生:“陈大哥,你好奇怪呦,竟然连大明都不知道?你不是国朝子民吗?”

“我……我是从海外来的。”

“原来陈大哥你是化外子民,怪不得不知道大明呢。”

“现如今的年号是什么?崇祯?天启?还是嘉靖?”

崇祯?嘉靖?小慧儿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样的年号,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是随口说道:“今年是国朝建文三年。”

“原来是建文年间……我知道了。”

“陈大哥,你知道什么了?”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小慧儿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陈长生这个人处处都透露着古怪,但毕竟萍水相逢,也不好问的太多,赶紧烧了一壶热水,双手捧着一个小巧玲珑的水杯送到他面前,用略带歉意的语气低着头说道:“陈大哥救了母亲的性命,按说应该给做顿饭好生款待,可家里实在太穷,不仅缺油少盐,连米缸都见底了,只能请陈大哥喝一杯白水。”

“一杯白水就行……”陈长生似乎对那个小小的水杯很有兴趣,仔细的端详着,“这个小杯子玲珑可爱,好像有点意思啊。”

“不怕大哥见笑,这杯子是母亲当年的陪嫁之物。”

“我有个不情之请……”

“陈大哥请讲。”

“你……能不能把这个杯子送给我?我真的很喜欢这东西。”

“那么好的灵药都送给我了,不过是个小小的杯子而已,陈大哥喜欢就拿去吧。”

不知不觉之间,东方的天际渐渐露出了一丝亮光。

“你妈妈……阿母这个病肯定还会反反复复的发作,那瓶气雾剂根本就用不了几回。这样吧,明天我再带些药过来。”

“陈大哥,你……你真是好人”

“马上就要天亮了,我得走了。”陈长生站起身来。

“我送送陈大哥。”

“不用送,好生照料你的妈妈……阿母吧。”

说完这句话之后,陈长生就头也不回的迈步出门而去……


坐在小沙发上的那个吊儿郎当的家伙名叫阿义,是陈长生的铁哥们。

阿义这小子穿着笔挺的西装,头发梳理的纹丝不乱,还戴着一块价值好几万的名牌手表,俨然就是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但陈长生却很清楚的知道他的底细——这货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古董贩子。

打着“学术研究”“文化交流”的幌子贩卖古董,游走在法律的边缘地带,通过低买高卖的方式赚取暴利,这就是阿义的生财之道。

“我早就说过学医没前途,你小子偏偏就是不肯听我的,你瞅瞅你瞅瞅……”阿义以无比熟练的手法点上了一根“华子”,用夹着香烟的那只手指着空空荡荡的诊所说道:“你这个狗屁的诊所连一个病人都没有,我估计你连房租都没有赚到吧?哦,对了,你急吼吼的打电话让我过来,该不会是找我借钱吧?”

“我不找你借钱,是想让你帮我看一样东西。”陈长生不动声色的从抽屉里取出了一个小巧玲珑的酒杯。

见到酒杯的瞬间,阿义的表情就好像斗地主的时候终于抓到了“双王再加四个二”的天牌一般,那双小眼睛顿时瞪的溜圆:“云纹广口彩凤杯?好东西呀。”

“你好好看看,别看走了眼。”

“好歹我也在这一行里混了这么多年,这种大开门的东西不可能看错。”阿义双手捧着那个小巧玲珑的酒杯,滔滔不绝的炫耀起了他的专业知识:“胎质细腻致密,瓷釉优雅素洁,尤其是杯子上的凤凰彩绘,虽只有寥寥数笔但却栩栩如生极具神韵。我敢拿自己的眼珠子打赌,这绝对是釉下彩瓷真品,如假包换的真品,不是元末就是明初……”

行啊,有两下子,竟然能看出这是明朝初年的货。

“这东西能值多少钱?”

“两万块,我要了。”阿义干脆利落的甩出两沓子红彤彤的钞票,没有哪怕一丁点的犹豫。

就这么个丁点大小的酒杯,就值两万块?

“两万块算个球?要是找到合适的买家,随便一倒手就能赚一倍。”兴奋之余,阿义忍不住的发出了一声短叹:“可惜只有一只凤杯,要是再有一只龙杯凑成一对的话,价钱还能再翻一倍。”

这东西应该有一对吗?

“你是外行,不懂这里头的门道。”阿义的语气就好像他真是个文物专家似的:“这样的杯子根本就不是实用器,而是古人结婚的时候使用的礼器,是洞房花烛夜喝合卺酒用的,讲究的就是‘龙凤呈祥’的美好寓意。你这只是一个‘凤杯’,却缺少了那个“龙杯”真是太可惜了。”

这个酒杯是小慧儿母亲的陪嫁之物,想来确实应该有一对。

“这东西……是从哪弄来的?”

“如果我说是家传的,你信吗?”

“别把我当傻子!”阿义的脸上全都是不屑的表情,“咱们是光着屁股长大的铁哥们,你肚脐眼上有几根毛我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你家里有没有古董我还能不知道?家传……你觉得我会信吗?”

“你不信拉倒。”

“既然不小子不愿意说,我也就不问了。”阿义用力的掐灭了烟屁股,把那个古董酒杯装进提包当中,拿出了当年忽悠陈长生跟着他一起去搞传销的架势,说的滔滔不绝:“我看你这个狗屁诊所也赚不了几个钱,还不如和我一起倒腾古董呢。贩古董绝对比你开诊所赚的多,用不了几年就能发大财,到时候开豪车住豪宅,再泡几个大美妞……”

“你能搞到这个酒杯,就说明你有这方面的渠道和门路,看在咱们是铁哥们的面子上,以后有了好货就给我,咱们俩一起发财。OK不OK?”

“绝对OK。”

“告辞。”

送走了阿义之后,陈长生抚摸着桌子上的那两沓子钞票,忍不住的感慨万千:我辛辛苦苦的开诊所,不仅没有赚到钱反而亏了不少。想不到这么一个小小的酒杯就让我足足赚了两万块!

阿义说的对:贩古董绝对比开诊所有“钱途”!

第一次穿越时空就赚了两万块,这要是隔三差五的穿越几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凑够一套房的首付款了呀。

一直以来,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都是陈长生的夙愿。

他再也不想看房东的脸色,再也不想忍受房东没完没了涨房租的盘剥行为,必须要有一套自己的住房。

他已经打定了主意,立志要成为一个古董贩子。只不过不是阿义那种东一笤帚西一簸箕零敲碎打的“二道贩子”,而是准备直接从明朝“进货”!

这就相当于掌握了第一手的“货源”,凑齐房子的首付款还不是易如反掌?

上一次穿越到大明朝的时候,因为准备的不够充分,冒冒失失的就去了,只带回来一个小小的酒杯,虽然已经赚了两万块,但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这一回,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一定要干一票大的狠狠的血赚一笔。

为了这次穿越之旅,陈长生准备的十分充分,就好像是要出远门旅游一样,乱七八糟的东西把硕大的背包装的鼓鼓囊囊。甚至还专门弄了一套古装,毕竟穿越到古代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穿着牛仔裤就穿越过去实在太不专业了。

一直忙活到暮色昏沉的傍晚时分,终于一切准备就绪,陈长生从贴身的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玩意。

这东西看起来就好像是汽车的电子钥匙,但却没有锁车键和解锁键,只是在中间有一个圆形的红色按钮,上面描绘着一个沙漏的图案。

这玩意就是穿越时空的关键。

至于说这东西是怎么来的……那就说来话长了,还是以后再说吧。

当陈长生轻轻按下钥匙上的一个按键之时,顿时浮现出一团淡淡的白光。

那团白光就好像是一片如水如银的月光,散发着柔和的光晕但却凝而不散,仿佛水面上的波纹般微微荡漾着呈现出一个清晰的拱门造型。

与此同时,一个清晰的电子提示音在耳边响起:“时空之门已启动,请开始您的时空之旅,祝您旅途愉快。”

在他迈步走进这道光芒闪烁的时空之门的瞬间,柔和的白色光晕倏然一收,陈长生的身体顿时消失不见,就好像凭空蒸发了一样……


又是一个漫长而又寒冷的冬夜。

三更天都已经过了,小慧儿却没有睡觉,而是坐在小板凳上守着火炉打瞌睡。

昨天晚上陈长生曾经说过,今天会送一些药过来,所以小慧儿一直在等着他的到来。

已经整整下了两天的大雪还没有停,呼啸的寒风席卷着雪花,猛烈的拍打着薄薄的护窗板,发出一连串“砰砰”的沉闷声响。

隐隐的,似乎听到一阵脚步声,就好像枕戈待旦的士兵听到了冲锋的战鼓,小慧儿顿时就睡意全无,以前所未有的敏捷打开了房门。

正是陈长生。

“我就知道陈大哥你一定会来的……”小慧儿赶紧把陈长生让进了屋,好像一只叽叽喳喳的小鸟般不停的嘘寒问暖:“陈大哥,你一定很冷吧?先来烤烤火……”

“阿母的病怎么样了?又发作过没有?”

“阿母已经好多了,今天一整天只发作过一次。”

“我又给阿母带了几瓶气雾剂,足够她老人家用一阵子的了。”把气雾剂交给小慧儿之后,陈长生顺手卸下了背后那个沉甸甸的特大号旅行包:“我带了三十斤大米,还有十斤精盐和十斤猪肉,你收起来吧……”

看着那些米粮和盐、肉,小慧儿已经彻底呆住:“这些东西,都是给我的?”

“我看你实在穷苦,就顺便给你带了点东西。”

一直以来,小慧儿母女二人都过着凄苦的生活,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萍水相逢的陈长生竟然如此热心,一时间竟然不知应该说些什么才好:“这……这么多东西……我与陈大哥非亲非故,可怎么好意思?”

“一点小意思,别这么大惊小怪的。”

虽然对于陈长生来说这点东西根本就算不了什么,在小慧儿的心目当中却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在她的记忆当中,家里总是吃糠咽菜,一年到头也吃不到几口白米。盐巴更是贵的吓死人,平日做饭根本就舍不得放盐。至于说油汪汪的猪肉……那简直就是奢侈品。

“陈大哥能送药过来,我已是感恩戴德了,又怎么好要陈大哥的米粮?这不合适,真的不合适……”

“有啥不合适的?这些东西就只当是交换昨天晚上的那个杯子了吧。”陈长生笑呵呵的说道:“昨天晚上你给我的那个杯子,应该还有一只差不多的酒杯吧?”

“对呀,是还有个杯子,上面还画着一条龙呢。”

听了这句话,陈长生顿时心头狂喜:“龙杯在哪?拿出来给我看看。”

“前一阵子打扫房间的时候,一不小心被我打碎了。”

那么金贵的古董啊,你一不小心就打碎了?

一想到凭空损失了好几万块钱,陈长生的心都在滴血,小慧儿却并不怎么在意。

在小慧儿的心目当中,虽然这是母亲的陪嫁之物,有一定的纪念意义,但终究只是个杯子而已,碎了也就碎了,没什么好可惜的。

“小慧妹子,平日里你和阿母以何为生?耕田种地吗?”

“我年纪小力气弱,阿母又体弱多病,早已耕不得田种不得地,干脆就把田地卖掉。平日里我就在曹老爷府上做杂工,每个月能有二百多文钱的进项,勉强饿不死而已。”

小慧儿小小年纪,就要到有钱的大户人家去打工,赚钱养家糊口,真是挺不容易的!

“陈大哥,你是做什么营生的?”

当小慧儿问起之时,陈长生支支吾吾好半天,才闪烁其词模棱两可的说道:“其实我也没啥正经的营生,就是随便走一走看一看……”

“原来陈大哥是个游方郎中哦。”

在小慧儿看来,陈长生不仅懂得医术,还四处游荡,显然就是个游方郎中。

“游方郎中?哦,对,对……”陈长生嘿嘿的笑着,随口说道:“我就是个游方郎中。”

陈长生本就是个医生,说他是“游方郎中”也不算错。

“我见过很多的游方郎中,有摇着金铃走街串巷的,也有敲着皮鼓专治疑难杂症的。这个营生可真不错,不仅清闲省力,还能赚到不少钱呢。”

“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阿母笑呵呵的说道:“无论做哪一行,都是很辛苦的,就譬如说游方郎中吧,不仅要有一手好医术,还要车马舟船的奔波,住店、吃饭,哪儿哪儿都要钱,风餐露宿背井离乡,也挺辛苦的……”

听了阿母的这句话,小慧儿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咱家不是还闲着一间柴房的么,刚好可以给陈大哥做个落脚之地。平日里他就可以在到外面走街串巷的给人治病,晚上的时候还可以回来歇歇脚,总算是有个容身之地,不用再受风霜之苦。不仅可以省去住店的开销,还可以顺便存放些东西……”

对于陈长生来说,一个稳定的落脚点实在是太重要了。

于是乎,在得到了阿母的允许之后,小慧儿高高兴兴的和陈长生一起去收拾那间柴房。

柴房里堆放着很多杂七杂八的居家之物,或许是因为长时间不通风的缘故,房间里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变味道。

经过好一番收拾之后,终于把这间破破烂烂的柴房收拾的汤清水丽,母女二人还找来了几块木板,搭了一个“板床”,算是临时的休息之地……

就在小慧儿准备把窗台上的那个小瓷罐拿走的时候,陈长生就好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指着那个通红如血的小盐罐儿说道:“等等,你家这个盐罐好像……好像有点意思啊。”

这个小小的瓷罐色泽艳丽样式精巧,一眼就可以看出绝非一般的瓷器,陈长生翻看了一下罐底的年款:大元至正元年宁制。

这是元朝末年的瓷器啊,而且还带着底款呢,肯定能值不少钱吧。

陈长生的心思立刻就活动了起来:“这个瓷罐……可真好看,能不能……”

索要人家的东西,这种厚脸皮的事情真的很不好意思,但这是古董啊,陈长生犹豫了好半天才吞吞吐吐的说道:“能不能把这个罐子送给我?”

“这罐子是我从路边捡回来的,已不知存放了多少年,。”虽然小慧儿不知道陈长生为什么对瓷器这么感兴趣,但她却一点都不在意这些:“反正也没什么用,既然陈大哥喜欢就送给你好了。”


明亮的白炽灯下,阿义双手捧着那个瓷罐看了又看。

上一次的那个彩凤瓶,阿义只看了一眼就可以断定是明代的古董,足以证明他拥有相当不错的鉴赏能力,但这个小瓷罐却看了足足有十几分钟,依旧一言不发。

“阿义,这个瓷罐到底怎么样?能值多少钱?你说句话呀!”

阿义这小子就是个吊儿郎当的家伙,永远都是一副嬉皮笑脸的表情,但是这一次却面色浓重神态严肃,过了好半天才用压抑的能让人窒息的口吻,小声说道:“哥们儿,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干上土夫子这一行了?

土夫子?

啥是土夫子?

“就是盗墓贼,你是不是偷偷跑出去盗掘古墓了?”

阿义这小子竟然怀疑我是盗墓贼?

玩笑不是这么开的呀。

“你在胡说些什么?我怎么可能去盗墓呢?”

“根据我国的文物保护法,盗掘古墓是重罪,你可千万不能犯这个罪呀。”

阿义这样的古董贩子,竟然苦口婆心的劝别人严格遵守文物保护法,还有比这更好笑的事情吗?

“我严重怀疑你刚刚盗掘了一个明朝的古墓。”

“为什么会这么说?”

“这不是明摆着的嘛,昨天你才刚刚卖给我一个明朝的杯子,今天又拿出来一个明朝的藤纹蒜头罐……,要不是你刚刚盗掘明朝的古墓,哪来这么多明朝的瓷器?而且全都是明朝初年的东西,肯定是同一个墓葬当中的文物啊。”

都是明朝初年的东西?

你小子的眼睛是不是瞎了?

这个罐子的底部清清楚楚的写着年款,明明就是元朝至正年间的东西,怎么能说是明朝的呢?

“虽然这个罐子确确实实是元朝末年制品,但只有在明朝才能流传出来,而且我可以断定,这玩意一定是从明朝的都城南京流传出来的东西。”

听了阿义的这句话,陈长生心里猛然“咯噔”一下:他刚刚才从京城回来,阿义说的太准了!

“你好好的看看这个罐子,有没有发觉这玩意和一般的瓷器有什么显著的区别?”

显著的区别?

也没有什么区别呀,只不过是颜色稍微艳丽了一点儿……

“这就对了,因为这就是难得一见的西番瓷。”

所谓的西番瓷,并不是特指某种瓷器,而是对于西方瓷器技术的统称。

瓷器这个东西最讲究的就是“淡雅”“薄脆”,这种瓷器的颜色过于艳俗,而且釉胎实在太厚,烧制的时候总是会产生裂纹。因为西番瓷并不符合人们的审美观,所以一直都不被广大的百姓所接受,但却进行了大量的仿制。

“我就理解不了,既然这东西没人喜欢,为啥还要大量生产呢?”

“说你是个外行,你还不服气,听我好好的给你说道说道。”阿义又开始卖弄他的专业古董知识:“咱们中华的瓷器源远流长享誉世界,虽然这玩意在国内根本就是垃圾货,但却在国外大受欢迎。在元朝的中后期,各地的窑口都在疯狂制造西番瓷,最主要就是为了出口。”

瓷器和茶叶是历朝历代的“出口拳头产品”,既然这玩意在西方的销路不错,自然就有制造。为了垄断贸易,在洪武朝的时候朱元璋甚至下令在京城建造了专门生产西番瓷的窑口。

只可惜,随着奥斯曼帝国的崛起,东西方的贸易通道被卡死了,又生产了那么多的产品。于是乎,曾经的抢手货很快就成了滞销货。

因为外销根本就运不出去,只能想方设法的在国内出售,但这玩意本身就不受老百姓的喜欢,基本上没啥销路,很快就消失在历史的长河当中。除了一些明朝早期的墓葬之外,已经很难见到这个东西。

“说了半天,原来这是出口转内销的东西哦。”

一个小小的瓷罐,见证了东西方贸易的兴衰,蕴含着极其深厚的历史底蕴,或许这才是古董的最大价值。

怪不得阿义这小子会怀疑我是盗墓贼呢,原来是这么回事。

“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这个罐子的来路没有任何问题,你就直接告诉我值多少钱吧。”

“一万块。”阿义伸出一根手指在陈长生的眼皮子底下晃了晃。

“阿义啊,你小子也忒黑了吧?上次的那个彩凤杯你还给了我两万块呢,这个出口转内销的东西,怎么也能值几万块钱吧?你就只给我一万?”

“正常情况下,这东西确实能值三万五万的,要是遇合适的买家,十万都有可能。但你太不小心了,竟然把这东西弄残了……”

弄残了?

没有吧。

“你是不是瞎?”阿义把罐子翻转过来,指着罐口内缘的那个小小破损说道:“这里被磕掉了一小块瓷釉,已经成了残器,这就不值钱了。好好的一个物件,却被你弄成这个样子……哎……”

“这不是我弄的。”

“破损处的岔口都是新的,不是你弄的难道是坟墓里的死鬼弄的?”

阿义说的语重心长:“以后下手的时候,要轻一点,千万不要冒冒失失的就挖,挖坏了就不值钱了。”

看样子,阿义还是怀疑这罐子是从古墓里挖出来的。

“好吧,一万就一万,给你了。”

甩出一沓子现金之后,阿义笑嘻嘻的说道:“哥们儿,如果我所料不错,你手头上肯定还有很多好货吧?拿出来让我开开眼,我保证价格公道……”

“我就只有这么一件。”

“别扯淡了,我就不信你只挖出这么一件,肯定还有很多……”

“我真的没有了……至少现在没有了。”

“嗯,就应该这么说。”阿义笑嘻嘻的点着头:“要是一下子出手太多,就会对市场形成冲击。不管手头上有多少存货,就应该细水长流一点一点的往外卖……象卖白菜一样一股脑的全都卖出去,一定会引起警察叔叔的怀疑,盗掘古墓是犯罪,不是闹着玩……”

“我去你大爷的,我真的没有盗墓。”

“你说没有盗墓那就没有盗墓吧。”阿义依旧在嘻嘻的笑着:“真没有看出来呀,你小子竟然还是个隐藏很深的摸金校尉,要是这么说起来的话,咱们还算是半个同行呢。”

“你要再说我盗墓,信不信我当场翻脸?”

“我就是随便说说而已,不用这么气急败坏。从今以后你就负责盗墓……哦,不,你负责出货,我负责卖货,咱们打通上下游,全产业链通吃,一起赚钱一起发财…………”

“阿义啊,我最后强调一次,我真的不是偷坟掘墓的摸金校尉。”

“别狡辩了,我信还不行吗?”阿义口不对心的说着,把瓷罐装进手提包当中,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嘱咐了一句:“哥们,想要出货就给我打个电话,这就叫做肥水不落外人田,合作共赢做大做强……”


太阳已经落山了,在西边的天空留下一大片通红的火烧云,瑰丽而又壮美。

在这个倦鸟归巢的傍晚时分,家家户户都在做晚饭,袅袅的炊烟缭绕,空气中弥漫着焚烧稻草的味道。

刚刚干活回来的小慧儿正在烧火做饭,灶膛里的火把她的脸庞映的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这段时间以来,陈长生隔三差五就来一趟,早已经和小慧儿混的很熟了,就在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之时,出去串门的阿母就回来了,脸上却是一副慌慌张张的表情:“慧儿,长生,二哥不行了,赶紧过去帮忙……”

刘二哥是隔壁的邻居,生的五大三粗健壮如牛,总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好端端的怎么突然之间就不行了呢?

街坊邻居之间本就有守望相助的传统,而且那刘二哥热情的很,时常帮着小慧儿做些力气活,听说二哥出了事,小慧儿再也顾不得烧火做饭,一把拉起陈长生就去了隔壁。

当小慧儿和陈长生过去的时候,隔壁的刘二哥家已是一副纷乱如麻的景象。

刚刚听到消息的街坊们挤在二哥的家里,七嘴八舌的询问着:“二哥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慌乱无助的二嫂子哭的象个泪人,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诉说着:“我家男人早上出门干活的时候还好端端的,照常驾着船出去掏泥……”

刘二哥的职业是“清埠夫”,驾船掏泥就是他的工作。

自从元朝中后期开始,因为秦淮河的河道时常淤积,导致河面变得越来越宽也越来越浅,严重影响通航。尤其是到了洪武年间,各地往京城运送粮食的货船只能绕远路。为了疏通河道,官府专门雇佣了一些人清理河底的淤泥。

这个工作又脏又累,整天都和臭烘烘的烂泥打交道,衙门里的人根本就不愿意干。刘二哥瞅准了机会,组织了十几个壮汉“承包”了工程。洪武二十七年的时候,朝廷改制,刘二哥他们这些苦力就顺理成章的被官府“收编”了。

有意思的是,刘二哥他们这些人根本就不拿朝廷的俸禄,而是隶属于税务部门管辖,依旧是干又脏又累的苦活,但收入却一点也没有增加,唯一的好处就是勉勉强强的混了半个“公务员编制”……

二嫂子还是絮絮叨叨的诉说着:“到了晌午前后,他就开始说肚子疼,我也没有在意。”

一个年轻力壮的大男人,有点肚子疼的小毛病根本就不算个啥,刘二哥自己都没有当回事,天真的以为只要扛一扛也就过去了。想不到肚子里却如同翻江倒海一般,没过多久竟然疼的直不起腰来,到了后半晌的时候只感觉腹内如同刀绞一般,疼的要死要活,实在扛不住了这才是和善堂去医治。

和善堂的董神医只看了一眼,就说这是可怕的“脓肠疾”,根本就无药可救,让二嫂子赶紧准备后事。

说起可怕的“脓肠疾”,众人无不勃然色变:“这病真是没办法,还记得前些年的时候,后街的老韩就是得了这个病,疼的当街打滚,痛苦万分的熬了一天一夜就死掉了,那场丧事还是我帮着张罗的呢。”

“虽说二哥身体健壮,也不过是多熬些时辰多受点罪儿而已,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要是二哥就这么走了,可怜二嫂子孤儿寡母,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脓肠疾”是要命的病,谁也没有办法,眼下最要紧的是赶紧张罗着买纸钱置办棺椁,为二哥办一场风风光光的丧事……

挺大一条汉子,就因为肚子疼而眼睁睁的看着他死掉,陈长生总是觉得这事有点说不过去。

而且陈长生曾经见过二哥几次,好歹也算是半个熟人了,在这个时候袖手旁观终究有点过意不去。

他不动声色的走上前去,把手伸到他的胸口摸了摸:二哥的心跳很快,至少每分钟120下。体温滚烫。

此时此刻的刘二哥早已经疼的死去活来,却已经没有了挣扎呼喊的力气,好像虚脱了一样扭曲着身子,嘴唇都已经紫了。

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想,陈长生故意把自己的手沿着二哥的胸腹部位往下摸,摸到阑尾位置的时候猛然用力往下一按。

伴随着这个东西,虚弱的好像一条死鱼的刘二哥顿时爆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整个身体瞬间绷紧。

虽然没有现代化的仪器作为辅助,但是从刘二哥的反应就可以看出,这就是典型的阑尾炎,而且一定就是急恶性的阑尾炎。

但这毕竟是古代,在没有经过医学检查的前提下,还得做进一步的诊断。

陈长生又稍微移动了一下手指,在周遭的部位用力按了几下:“二哥,这里疼不疼?”

此时此刻的刘二哥,早已满头满脸的虚汗,连说话的声音都十分微弱:“不疼。”

“刚才疼的时候是什么感觉?是不是好像尖锐的针头猛然扎进肚子里?”

“是——”

“是不是牵扯到别处疼痛?”

“是。”

听了这句话,陈长生的眉头顿时皱的更紧。

这不是简简单单的阑尾炎,而是更加险恶的阑尾穿孔。

一般情况下,就算是阑尾炎也不会恶化的这么快,但刘二哥的病情显然比想象中更加严重。

“陈大哥,二哥这个病……你知道?”

“知道。”

“你能治吗?”

“二哥病的很重,我也说不好能治不能治。”

“也就是说……你有些把握,是不是这个意思?”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

听了这句话,小慧儿顿时就兴奋起来:“那还等什么?赶紧给二哥治病啊。”

“我……二哥病成这个样子,一般的汤药肯定是不成了,必须要给他做手术。”

“啥是手术?”

“就是破开他的肚皮,把坏掉的那一截肠子切下来,然后再把肚皮缝上。”

有病吃药,药到病除,这是绝大多数人对于“治疗”二字的理解。象陈长生说的这样划开肚皮还要切下肠子……怎么感觉好像杀猪一样呢?

这样的治病手法闻所未闻,众人无不面面相觑。

偏偏这种疾病来势汹汹,根本就容不得慢条斯理的解释说明,要是再拖延下去的话,恐怕刘二哥就真的要“驾鹤西游”了呢。

病情如火,陈长生赶紧俯下身子,对着刘二哥说道:“二哥,你这个病必须按照我说的做,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要是再耽搁下去,可就真的说不好了。你要是同意,就点个头。”

生死面前,还有什么好说的?

刘二哥马上就点头表示同意。

“二嫂子,你同意吗?”

二嫂子终究是个女流之辈,一想到要破开刘二哥的肚子,就吓的面无人色,哆哆嗦嗦的问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或者说开个药方什么的……破开肚皮岂不是要弄出人命?”

“这都什么时候了?”小慧儿虽是小小年纪,却表现出了和她的年龄绝不相称的果断,“既然陈大哥这么说了,肯定有办法。即便真的弄出人命,也是二哥的运气不好,总比这么等死要好一百倍,二嫂子你赶紧拿主意吧!”

犹豫了足足有三分钟,二嫂子才终于下定了决心,一咬牙一跺脚:“行,就这么办了。哪怕是救不回我家男人,也是他的劫数,下手吧。”

在取得了刘二哥本人和家属的同意之后,陈长生赶紧说道:“病情如火不可耽搁,我这就去取家什,你们也准备准备。”

说完这句话,陈长生就火急火燎的跑回到柴房当中,掏出那个小玩意轻轻一按,光芒闪烁的时空之门顿时呈现在眼前,他毫不犹豫的钻了进去。

虽说切除阑尾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手术,但这是古代呀。

陈长生必须回到二十一世纪,把手术需要的药物和器械全都弄过来……


过了约莫一顿饭的时间,在人们焦急的等待中,陈长生终于带着全套的手术设备来到了二哥的家中。

打开那个便携式的医用工具袋,将手术刀、血管钳、长短拉钩、扁头固定钳、伸缩器、卵形剪等等精巧细致的手术用具一一摆放整齐。

这一套手术工具还是上学的时候导师送的“肄业礼物”,但陈长生却从来都没有用过。

虽说在医学院的时候就参与过“模拟手术”的全过程,并且在毕业之后在大医院实习的时候不止一次的观摩过完整的切除阑尾的手术,但却从来没有真正主刀。

毕竟他只是开了一个小小的私人诊所,需要动手术的患者直接就去大医院了,他一直都没有机会亲自主刀,但却信心十足。

虽然阑尾切除术确确实实需要破开肚皮,看起来血呼啦的好像很严重,其实按照正规的医学标准,也就是个小手术而已。

即便如此,因为是第一次主刀,陈长生还是做了充分的准备。

在这样的时代里,就不要再奢想完全无菌的手术环境了,唯一切实可行的办法就是消毒水仔仔细细的喷洒几遍,仅此而已。

考虑到手术条件太过于简陋,又没有微创的要求,陈长生使用了最简单最直接的“局部麻醉”手法。

打了麻醉针之后,陈长生故意多等了一小会,确认麻醉已经生效之后,才开始动手。

“点灯,多点几盏灯。”

此时此刻天色已经快要黑了,在没有无影灯甚至连蜡烛都没有的情况之下,唯一的办法就是点起好几盏油灯。

“油灯太暗,能不能再明亮一些?”

街坊们纷纷取来棉絮,现场搓了几根粗大的“灯芯”。

换上了“灯芯”之后,登时就明亮了许多。

陈长生已经穿上了无纺布的一次性手术服,带上头套、手套和口罩,紧锣密鼓的做着最后的术前准备工作。

“来几个街坊,让二哥躺平,对,就是这样。”

用自己的手指在二哥的腹部“比划”出一个动刀的部位之后,陈长生并没有急于下刀,而是深深的吸了口气,又在脑海中“重温”了一遍手术的每一个技术细节,确认没有任何遗漏,才用左手按住二哥的右腹部,用锋锐无比的手术刀划出了一个“莲花”创口。

殷红的鲜血顿时流淌出来,陈长生却丝毫不为所动,继续切开腹外膜和内外肌鞘,然后左手拿起扁头固定钳撑开两次的肌肉,露出了白色的腹腔膜。

街坊们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手术,开始是时候完全就是一副帮忙顺便看热闹的心思,一个个举着灯火兴致勃勃的观看。

在人体上动刀子的情形,大家不是没有见过,但也就仅限于切除肉瘤、赘肉或者是剜个鸡眼什么的,象陈长生这样一刀下去就把肚皮划开的情形还是第一次见到。

隔着那场薄薄的腹腔膜,已经可以看到人体内部正在蠕动的脏器了,这不就是传说的“开膛破肚”吗?

肚子都划拉开了,这还了得?

街坊们再也没有了开稀罕的心思,一个个吓的面无人色瑟瑟而抖,就好像那锋锐的手术刀在划在他们自己身上一样。

这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

要不是手里还举着油灯,众人几乎要吓的四散而逃了呢。

手术继续进行。

如果有趁手的现代化医疗设备,这场小手术根本就算不了什么,但是在这样的环境当中,一切的一切全都只能手动操作。

轻而易举的在腹腔膜上打开一个菱形的“术窗”,左手蜷缩成拳微微用力挤压,已经肿胀非常严重的阑尾立刻就从盲肠末端自动“跳”了出来。

倒转手术刀,反方向往内里一压,阑尾上的那层薄膜顿时自行“剥离”开来,因为没有定位器只能用钳子卡住稍微用力往上提……

“小慧儿,你过来,帮我提着这个钳子,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用力。”

小慧儿终究是女儿家家的,平日里连杀猪都不敢看,何曾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

“陈大哥,我……我怕……”

“别废话,照我说的做。你还想不想救刘二哥的命了?”

一想到这是在拯救刘二哥的性命,小慧儿就只能硬着头皮走过来,哆哆嗦嗦的从陈长生手中接过那个样式古怪的小钳子,轻轻的提了起来。

站在小慧儿的这个角度,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李二哥体内的脏器和淋漓的鲜血,小慧儿哪里还敢细细观看?

手术已经到了最关键的那个环节,终于腾出手来的陈长生在预定的切除部位打了一个“蛇形结”,拿起手术刀来了个“一刀两断”,终于顺顺当当的把病变的阑尾切了下来。

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完全用不着手术刀了,干脆顺手丢在一旁,拿起扁钳稍微用力夹住创面,在起到止血作用的同时,好像绣花一样小心翼翼一点一点的把裸露在外的盲肠末端推送回腹腔之内。

确认手术已经顺利完成之后,接下来就是最后的缝合了。

人体缝合不是纳鞋底子,不是说随便缝两针就可以的,需要一层一层的分三次分别缝住内膜层、肌肉层和外皮层……

在这种情况下做手术,感染是一定会出现的,为了避免造成严重后果,陈长生特意在缝合的时候使用了大量的抗生素……

“好了,好了,总算是做完了。”

毕竟这是陈长生第一次主刀,他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已经好了吗?”小慧儿的声音已经变得异常沙哑,亲眼目的了整个手术过程之后,这丫头早已满头大汗,被汗水打湿的刘海贴在额头上,就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陈大哥,真的已经好了吗?”

“基本没啥大事了。”陈长生活动了一下略显酸麻的手脚,用很轻松的语气说道:“我再给二哥开点药。等他大便通畅之后,这事就算是过去了,以二哥的身板,最多只需五七日,就又可以活蹦乱跳的干活了……”


“令郎这个病,老朽实在是爱莫能助。”

当和善堂的董神医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郭掌柜顿时感觉好一阵天旋地转,险些当场栽倒在地。

郭掌柜的声音已经异常沙哑,就好像是一只被扭住了脖子的野鸭:“董神医啊,我们郭家三代单传,仅只有这么一个独生子,神医再想想办法,不管花费多少银子您只管开口……”

“医者仁心,但凡还有一点点办法,老朽绝不会袖手不管。只是令郎实在病情沉重,又已昏迷了几个时辰,就算是扁鹊重生华佗再世,也只能束手无策。恕老朽无能,实在无力回天。”

说起郭松山郭掌柜,绝对是本地赫赫有名的人物:郭松山郭掌柜本不姓郭,他的姓氏是郭尔罗斯。

从这个姓氏就可以看得出来,郭掌柜不是汉人,而是蒙古人。

虽说郭掌柜是个蒙古人,但他生在这里长在这里,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草原是什么模样,尤其是在元朝灭亡之后,干脆就改了汉姓。

和自己的祖辈完全不同,郭掌柜既不会骑马也不会射箭,他最大的特长就是善于经商。

事实证明,有本事的人从来都不会因为王朝更替而落魄,凭借着敏锐的商业头脑,即便是蒙古人横行天下的时代早已经过去,郭掌柜依旧混的风生水起。

专门做绸缎生意的郭掌柜家资巨万,光是在京城就开了好几家绸缎庄,还托人情走关系的往宫里头送供奉,虽不敢说是富甲天下,绝对可以算得上是京城里屈指可数的大富商了。

但这人间之事,不如意者十之七八,虽说郭掌柜做的好大生意,根本就不缺钱,但却子嗣不盛人丁稀缺,虽然妻妾成群却没有生下一男半女。

没有子孙后代,就算是腰缠万贯又有什么用?不过是个生即单丁死就绝户的可怜人罢了。

为了求个子嗣,郭掌柜见庙就烧香,光是捐出去的香火银子就不知道有多少。或许是他的虔诚之心终于感动了菩萨,前年的这个时候果然生下一个大胖小子。

老来得子,乃是人生一大喜事,可把郭掌柜给乐坏了。

为了照顾好这个儿子,光是保姆、奶娘就请了好几个,平日里更是溺爱的没边儿……这哪是儿子啊,根本就是当活祖宗一样供着。

郭掌柜一点都不在乎这个儿子长大之后有没有出息,就算是这孩子以后成为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也不要紧,反正自己挣的家业几辈子也吃不完……

奈何天不遂人愿,前几天的时候这个宝贝儿子忽然得了病,遍访名医都救不得,甚至连京城最负盛名的董神医都束手无策,郭掌柜能不着急吗?

此时此刻,威风了一辈子的郭掌柜就象是个可怜虫,拽着董神医的衣袖苦苦哀求:“我家就这么一个儿子,要是这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郭家的血脉就断了呀,董神医一定要发发慈悲,银子不是问题……”

“这根本就不是钱不钱的事儿,实在是你来的太晚了。”董神医满脸都是无可奈何的表情:“这是烂肠瘟哦,要命的病。就算是体健如牛的壮汉也扛不住,小少爷才刚刚两岁,又已陷入昏迷。若是你能在昏迷之前赶过来,兴许还有些回旋的手段,现如今……还是回去准备后事吧。”

抱着昏迷不醒的儿子,郭掌柜早已万念俱灰,死的心都有了。

一想到马上就要绝后,悲从心生的郭掌柜顿时老泪纵横,顿足捶胸的哭号起来:“也不知我造了什么孽,竟要遭逢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剧。郭家的血脉香烟断送在我的手中,就算是死了也无颜面对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

此时此刻,正是倦鸟归巢的傍晚时分,刚刚干活归来的刘二哥等人刚巧路过,见到郭掌柜这幅悲怆欲绝的样子,赶紧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咦……这不是郭掌柜么?干嘛象个娘儿们一样哭哭啼啼?”

“犬子病重而不能治……”

“不就是你儿子病了嘛,我还以为天塌了呢。”刘二哥漫不经心的看了看郭掌柜怀里那个昏迷不醒的孩子,轻描淡写的说道:“孩子病了就赶紧找人医治哦。”

“董神医说……”

提起董神医,刘二哥就一肚子气,根本就不等郭掌柜把话说完,就用非常轻蔑且又不屑的口吻说道:“别听那老东西胡说八道,这年头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自称神医。我劝你别在这瞎耽误工夫了,赶紧去找陈长生吧。人家陈长生从来不说自己是神医,医术却不是一般的好。”

为了给儿子治病,郭掌柜跑遍了京城的医馆药堂,却从来没有听说过“陈长生”这一号人物。

“治病看的不是名声,而是医术,若是没有医术就算是有天大的名声有个屁用?”

“那陈长生真的行吗?”

“行吗?”刘二哥一把撩起自己的衣衫,露出肚皮上那道还没有完全愈合的疤痕:“前几天我也是大病一场,来到和善堂的时候,姓董的说我根本就治不了,也说让我回家准备后事。得亏是人家陈长生,三下五除二就把我的病给治好了。”

开膛破肚切肠子治病救人,这事本就是一段天方夜谭般的传奇故事,和刘二哥一起干活的这些人当中原本就有好几个亲眼目睹,说起陈长生做手术之时的情形更是眉飞色舞,简直就把陈长生当成了活神仙:“当时我就在场,看的清清楚楚,那陈长生一刀就划破了二哥的肚皮……”

“乖乖老天爷呀,肚皮都划开了,心肝肺腑都露了出来,真把人吓个半死。”

“那陈长生却面不改色心不跳,拽出二哥坏掉的那段肠子,一刀切了下来,然后像缝衣服一样把肚皮缝合……要不是亲眼所见,打死也不敢信还有这样的医术。”

“这事过去还没几天呢,二哥就又带着我们干活挣饭辙了。”

陈长生切除了刘二哥的阑尾,不过是一个很小型的手术,但是却被这些描述的血腥而又可怕,简直就好像杀猪一样。

这事听起来就不靠谱,简直就是在胡说八道。但有刘二哥本人在场,又有这么多见证人,想不信都不行。

对于这种无比夸张的说法,若是在正常情况下,郭掌柜压根连一个字都不信:开膛破肚切肠子,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嘛。

所谓病急乱投医,不论这个说法多么荒诞,郭掌柜也不得不信了。

就好像马上就淹死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本救命稻草似的,郭掌柜一把拽住了刘二哥的胳膊:“你说的那个陈长生在哪儿?”

“就在我家隔壁,我带你过去。”刘二哥满脸都是云淡风轻的表情,笑呵呵的说道:“我说郭掌柜啊,好歹你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别这么哭哭啼啼的。不就是烂肠瘟嘛,真的不算事。让长生兄弟在你儿子的肚皮上划一刀,把坏掉的肠子切下来也就没事儿了……”


既然是郭掌柜儿子得了烂肠瘟的病,那就让陈长生把他的肚皮划开,然后把烂掉的肠子切下来,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因为刘二哥有过这样的经历,所以才会有这么天真的想法。

切除阑尾炎的手术,看起来好像很血腥很可怕,其实真的只是一场微不足道的小手术,但郭掌柜儿子的这病,却要严重的多。

这孩子才刚刚两岁,看起来胖乎乎的但小脸蛋却已经塌陷下去,眼窝深深凹陷,紧闭的双眼糊满了早已干燥的眼屎,手脚处的肌肤因为松弛出现了明显的褶皱,还在发着高烧全身滚烫,可以清清楚楚的闻到从孩子身上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恶臭。

这是脱水了呀!

尤其让人揪心的是,这孩子的屁股上满是星星点点的便血痕迹,拉出来的血已经凝固成了深褐色干痂,愈发显得触目惊心。

仅凭最直观的外表病理特征,陈长生就看出这是典型的小儿肠炎,而且一定就是急恶性的病毒性肠炎。要是在正常情况下,这种病虽然来势汹汹,只要对症下药其实也算不了什么,最多就是麻烦一些而已。

只是这孩子已经昏迷并且严重脱水,还发着高烧——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征兆!

“这孩子是什么时候昏过去的?”

“过了午时之后,就昏迷了……怎么都叫不醒。”

昏迷时间已经超过四个小时,很不乐观呀。

看到陈长生始终紧锁眉头,郭掌柜急的眼珠子都红了:“刘二他们都说你虽是游方郎中医术却很高明,你赶紧给看看,还能不能治?”

“昏迷的时间太久了,要是早点过来医治就好了……”

听了这句话,郭掌柜顿时眼前一黑,身子一歪竟然软软的瘫倒下去……

“不过嘛……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听到这句话,郭掌柜的身体顿时挺的笔直,眼睛里陡然迸射出异样的神采,一把攥住陈长生的手:“有办法就好,有办法就好,只要你能救得我儿性命,诊金药费什么的,你要多少我给多少……”

“这不是钱不钱的事,而且你儿子这个病吧……你也看到了,这孩子已经奄奄一息,我只是个小小的游方郎中,而不是救命的活菩萨。谁也不敢保证……”

郭掌柜又不傻,立刻就听出了陈长生的弦外之音:这个病有很大的风险,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儿子都已经病成了这个样子,就算是传说的华佗亲自来,也不敢说一定药到病除。

在这个事情上,郭掌柜已经有了最坏的心理准备:“只要能治就行,至于说最后能不能救的活……就看天意吧。”

“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就给如实相告吧。”在这种情况下,陈长生必须给孩子的家长说清楚说明白,以免事后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这孩子的病已是十万火急,必须马上治疗,多耽搁一会都不行了。只是这生死之事谁也说不准,我满打满算也就只有六成把握,至于剩下的那四成就要看这孩子的造化了。你必须好好的想想清楚……”

陈长生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治——不——治?”

就凭眼下这个情形,漫说陈长生还有六成把握,哪怕连一成把握都没有,只要他愿意尝试着救治一番,郭掌柜也绝不会拒绝。

郭掌柜连想都没有想,咬着后槽牙斩钉截铁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治。”

“这孩子的病情已如此危重,一般的手段肯定是不管用了,必须要用我的独门秘术才行。所以,还得请诸位回避。”

“我给你儿子治病的时候,需要独自一人,而且一定要关闭门窗,任何人不得窥视,否则后果自负!”

走街串巷的游方郎中给人治病的时候,总是自称有某种“独门绝技”或者是“祖传秘方”,轻易不肯示人。所以,陈长生的这个要求并不算很过分。

只要能把小少爷的病治好,郭掌柜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所有人全都退出去。”

那些随从退出去之后,郭掌柜朝着陈长生深深一礼:“小儿的生死就拜托了。”

说这话的时候,郭掌柜的声音都在颤抖。

“性命所系,生死相托,我一定竭尽全力。好了,不要再耽搁了,请郭掌柜出去等待吧。”

虽然心中万分牵挂,郭掌柜还是硬起心肠,头也不回的从这个狭小的房间里退了出去。

所有人全都退了出去,房间里仅仅只剩下陈长生一人。

他立刻就关闭了门窗,甚至上了门闩,确认已不可能有人见到房间里的情形之后,把孩子放在自己的床上。然后又很小心的隔着门缝往外看了看,这才放心大胆的从贴身处掏出那个小小的“时空遥控器”。

这孩子已经病的非常严重了,仅凭带过来的那点药根本就治不了,必须回到自己的那间小诊所,取些药品和医疗设备过来才行。

轻轻按下按钮,一道光芒闪烁的时空之门顿时呈现在眼前。

时空之门的光芒依旧是那么的柔和而又稳定,在耳边响起的电子提示音依旧一成不变:“时空之门已启动,请开始您的时空之旅,祝您……”

还不等提示音结束,陈长生就急急的钻了进去。

行医治病生死攸关,仅凭肉眼观察太不严谨,虽然已经大致确认这就是急恶性的病毒性肠炎,出于谨慎考虑,陈长生还是拿了点检测试剂。

至于说治疗的药物……肠炎只不过普通的常见病,一般的药物也就可以了。

这个病本身其实并算不了什么,最要命的是脱水。

不论什么样的病情,一旦出现严重脱水就很有可能危及性命,必须先给孩子补充足够的生理盐水。只要实现了电解质平衡,才可以腾出手来从容不迫的退烧,治疗肠炎反而不那么要紧。

所以,必须先给孩子输液!

陈长生以非常熟练的动作取了些静脉滴注的生理盐水,又拿些了点常用的小儿抗病毒药物,想了想之后又专门多拿了点抗生素,然后再次穿越时空,回到了那个小小的柴房……


不知不觉已是深夜,天上的那轮明月就好像是一盏挂在冰窖里的灯,冷冷的月光照耀之下,反而更加的冷了。

这个不大的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人。

郭掌柜的那几个妻妾全都来了,还有管家、长随、丫鬟、奶妈,挤挤挨挨二十多个人,全都用揪心的目光盯着那间小小的柴房。

自从陈长生关闭了房门之后,已经过了差不多两个时辰,连一点点动静都没有,怎能不让人揪心呢?

尤其是郭掌柜的那个小妾,已经急的团团转了。

小妾在家里的地位很低,全都是因为“母凭子贵”的缘故才得到了郭掌柜的宠爱。万一这孩子有个三长两短,在郭掌柜百年之后,别说是分家产了,肯定会被正室夫人赶出家门流落街头。

所以,作为孩子的亲生母亲,这个小妾比任何人都更加关心孩子的安危。

“老爷,这个游方郎中到底能不能治好小少爷呀?怎么进去了这么久还没有消息?该不会是……”

就在这个小妾要说出那个“死”字的时候,郭掌柜马上用凌厉的目光瞪了她一眼:“休要胡说。”

小妾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为了避免说出那个不吉利的字眼儿,赶紧改口道:“我只是担心小少爷,毕竟已经过了两个时辰,却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妇道人家,你懂什么?”

虽然郭掌柜同样关心儿子的安危,但他还保持着最起码的清醒:“这个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儿子病的那么重,都已经奄奄一息了,不可能三下两下就治好。既然陈长生还没有走柴房里走出来,就那说明他还有办法。

不论儿子的病情到底有多么严重,只要陈长生还没有放弃,那就表示还有希望,还有闪转腾挪的余地。

在郭掌柜的心目当中,此时此刻的陈长生应该正在用尽一切办法,穷尽手段的在和病魔做着最激烈的搏斗。

“老爷,要不要过去问问,看看小少爷到底怎么样了?”

“胡说八道,万万不可。”郭掌柜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小妾的想法。

在郭掌柜的心目当中,治病救人就好像打仗一样,这个时候的陈长生正在和病魔激烈交锋,鹿死谁手尚未可知,这时候去问摆明了就添乱。

问不得呀。

只能等,等一个最后的结果。

至于说这个结果会是什么样子,小少爷的性命能不能保住,也就只有天知道了。

其实,根本就没有郭掌柜想的那么玄乎,这个时候的陈长生清闲的很,他正坐在小板凳上看着那孩子输液呢。

虽然孩子还在昏迷当中,但高烧已经出现了消退的迹象,这就是一个很不错的开始。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最多再过三两个小时,孩子就应该能从昏迷当中醒过来了……

天上的那轮明月已经从屋檐移到树梢上,不知不觉之间已是后半夜了。

在这个滴水成冰的冬夜,四周一片寂静。

从附近秦淮河上飘荡过来的水汽先是低低的萦绕在半空中,然后又化为寒霜落在人们的身上、脸上,被体温融化之后再次凝结,冷飕飕的让人直打哆嗦。

郭掌柜已经冻的全身都麻了,却依旧浑然不觉,只是始终用直勾勾的眼神死死的盯着那间小小的柴房……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孩子的啼哭声猛然冲柴房里传出来,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

孩子醒了!

儿子的啼哭之声,听在郭掌柜的耳中仿佛天籁一般,顿时精神一振。

那个小妾还有丫鬟婆子下意识的就往柴房跑去,郭掌柜自己都本能的往前走了几步,猛然记起陈长生的叮嘱,赶紧厉声呵斥:“你们干什么?”

“小少爷醒了,小少爷在哭……”

“都给我退回来,谁也不许过去。”

虽说儿子已经醒了,但陈长生并没有让大家进去呢。

若是冒冒失失的推门而入,让陈长生分神导致功亏一篑,必然追悔莫及。

“孩子已经醒了。”陈长生的声音终于从柴房里头传了出来,“但还需要继续治疗,你们千万不要进来。”

“神医放心,我等全都在外等候,绝不会踏入房间半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狂喜的缘故,郭掌柜的嗓音中透着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兴奋。

“还有一件事儿,需要给郭掌柜说一下。”

“神医有什么吩咐?”

“我得给令郎用点药,这个药呢……可能稍微有点贵。”

还以为是有了什么意外呢,原来是涉及到药费的问题。

对于郭掌柜来说,这根本就不是问题。

“但凡神医认为是应用之药,尽管使用就是,不用考虑药费之多寡。”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大胆的给令郎用药了。我可能还要治疗一段时间,外面应该已经下霜了,要是太冷你们就先回去吧,不用傻等。”

回家?

别闹了。

这种情况下,郭掌柜能回家吗?别说是下霜,就算是下刀子也不可能走啊!

在没有亲眼看到儿子安然无恙之前,他也对不会离开半步。郭掌柜正要开口说点什么,柴房里已经传出了儿子的哭喊之声:“爹爹……我怕……”

小孩子天性好动,自然不肯老老实实的输液,尤其是房间里连一个熟人都没有,顿时就哭闹起来。

对付这样的小孩子,陈长生也是有经验的,顺手抄起一把破破烂烂的柴刀,呼呼的虚劈了几下,做出一副很凶恶的嘴脸吓唬他:“你要是再敢乱动,我就用这把大刀砍你。”

这孩子素来娇生惯养,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熊孩子,被陈长生这么一吓,顿时就哭了个“惊天动地”:“爹爹……他拿刀……好大的刀……救我……”

什么?陈长生已经动刀了?

这就对了呀!

那刘二哥曾经说过,他的病就是陈长生开膛破肚切下病变的肠子才痊愈的。

既然儿子得了烂肠瘟,肯定要把坏掉的肠子切下来呀。

看这个样子,柴房里的陈长生应该是故技重施,正在给儿子开膛破肚切肠子呢。

“我儿不要怕,神医不是要害你,他是在你治病……”郭掌柜隔着房门安慰着哭闹的儿子:“一会就好了,你再忍一忍……”


翌日。

当一轮朝阳喷薄而出的时候,关闭了整整一个晚上的房门终于打开了。

看到陈长生抱着孩子走了出来,众人顿时一拥而上,如同众星捧月般嘘寒问暖:“小少爷好了。”

“小少爷没事儿了。”

“瞅瞅小少爷这双眼睛,依旧是那么的灵活。”

作为孩子的母亲,那个小妾已经欢喜的不知如何是好,一把就将孩子抱了过来,搂在怀里别提多高兴:“我的心肝好肉肉,总算是平平安安过了这个劫数,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啊。老爷你快看呀,孩子已经好了……”

毕竟是亲生的儿子,郭掌柜肯定关心的不行,但他却连看都没有看自己的儿子一眼,而是径直走向陈长生,郑重其事的整了整衣冠深深一揖到底:“神医辛苦了。”

“我就是个游方郎中,神医二字愧不敢当。”

“我虽是一介商贾末流,还算稍微有些见识,却从未见过如此通天彻地的手段,神医二字当之无愧。”

“令郎的病情已无大碍,但他终究年幼且又大病初愈,最是脾胃两虚气血双亏,还需再做调理。你们可以找别的郎中开个温养肠胃固本培元的的药方……”

明明陈长生已经展现出了让人惊叹的医术,郭掌柜怎么可能再找别的郎中治疗呢?

“所谓一事不烦二主,与其再找别人,不如再麻烦神医几日,也好一竞全功彻底痊愈。”

“继续给我治疗也行,未来四天,每当傍晚五六点钟……就是酉时前后,你们把孩子抱过来就行了。”

“一切遵从神医吩咐。”

陈长生又拿出两包色泽金黄的药粉,分别是儿童用的止泻颗粒和最常用的活体益生菌药粉:“这是我给孩子准备的口服药物,每日早晚两次用温水冲服……”

因为益生菌是调解肠道机能的有益活菌,所以陈长生又专门叮嘱了一句:“记住,一定要用温水,千万不要用汤水,要不然这药就会失效。”

一般情况下,服药都是用热水,这个陈长生却反其道而行之,愈发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原理,郭掌柜还是老老实实的双手接过那两包药,小心翼翼的贴身珍藏起来。

“还有一事,我需对郭掌柜说个清楚。”陈长生说道:“令郎这个病固然是因为生冷饮食所致,但归根到底还是他的肠道……怎么说呢?”

“神医尽管直言。”

“我这么和你说吧,这孩子的肠道机能十分脆弱……你可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可以简单的理解成他的肠胃存在先天缺陷,以后可能还会再犯。”

根据民间不大靠谱的说法,像郭掌柜这种老来得子的,孩子大多体弱多病。虽然这样的说法并没有切实的科学依据,但却早已深入人心。

而且郭掌柜的这个儿子确实身体孱弱多病多灾,稍微有点风寒就会酿成大病,所以陈长生说的他也能够理解。

“我有个建议。”

“神医之忠告,必是金玉良言,我洗耳恭听。”

“我建议你给孩子打个肠炎疫苗……”

疫苗?那是什么玩意?

郭掌柜这辈子都没有听过“疫苗”这两个字,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向古人解释清楚疫苗的概念,确实是一个很困难的事情,所以陈长生干脆就使用了最通俗易懂的说法:“所谓的疫苗,就是用药物在令郎体内种下根苗,从此以后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再犯这种病了。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个建议,听还不是听全由你拿主意。”

只要种下疫苗,就永生永世不再得这种病了,这句话登时就在郭掌柜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这不就是传说中的仙术吗?

难道说,这个陈长生真是传说中的修行之人?

不论他信还是不信,既然涉及到儿子一辈子的健康,那自然是没有二话。

“恳请神医施展神通,保佑我儿一生康健。”

“令郎现在身体虚弱,恐怕承受不住那疫苗的副作用,再过几天吧,等他彻底痊愈之后,我再找机会给他种疫苗,如何?”

疫苗这东西本身就是病毒,最大的作用根本就不是治病,而是为了让人体自身的免疫系统能够识别这种病毒。尤其是儿童用的疫苗,一定要避开儿童的患病期才能使用。

这原本就是最基础的医学常识,但是郭掌柜却有了完全不同的理解:既然陈长生说那东西能保佑儿子一辈子都不再得这种病,应该就是传说中的仙药。仙药这东西当然不能随随便便的使用,必然要挑选一个良辰吉日。

肯定是这个原因。

阴差阳错鬼使神差之下,在不知不觉之间,陈长生已经被神化了。就算不是真的神仙,至少也是个道行高深的半仙儿!

“哦,对了,这几天一定要注意孩子的饮食。”陈长生郑重其事的叮嘱道:“生冷辛辣的食物就不要吃了,大鱼大肉更不行,孩子的肠胃十分虚弱经不起那些东西。最好弄些煮的稀烂的米粥,一定要少食多餐不要怕麻烦。”

“回去之后,孩子可能会出现一点嗜睡的状况,那是因为我用了些此类药物,要是他打瞌睡就让他安心睡觉好了。”

“神医还有嘱咐没有?”

“记得今日傍晚时分把孩子抱过来继续医治就好,别的没有什么了。”

“神医之嘱咐,已熟记于心。”

“好了,好了,你们先回去吧,折腾了整整一个晚上,我也有点支撑不了,得好好的补一觉。”

“不敢打搅神医安眠,我等告退。”

就这样,郭掌柜等人欢天喜地的抱着孩子走了。

至于说应该给多少药费,陈长生压根连一个字都没有提起,郭掌柜也没有要问起的意思。

毕竟治疗还没有彻底完成,还需要继续医治好几天呢,什么时候彻底把孩子的病治好了,再打了肠炎疫苗之后再收入药费和乱七八糟的治疗费用,也不算晚。

总不能治了一半就张口要钱吧?

不着急,真的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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