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河县是小县，平日里没什么业绩拿的出手，搞得一心想要往上爬的王知县很是暴躁。
“这个破地方，要钱没钱要粮没粮，除了山贼多过路的流匪多，什么都缺？
老夫在这个位置上己经坐了十年了，再不往上挪挪，这辈子就算到头了。”
王知县坐在县衙后面的小院里，穿着简单的衣裤，喝着茶，朝包县丞大倒苦水。
包县丞是本地豪族出身，干了一辈子县丞。
所谓流水的知县铁打的县丞，指的就是他这类人。
面对大发牢骚的上官，包县丞捏着胡须笑笑。
“大人，您在上河县苦心经营，百姓们都看在眼里，心里更是对您感恩戴德。
就冲这个，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有疲劳。
要么，抽空您去府尊家里坐坐，探探情况。”
“探个屁啊！”
老王首接爆了粗口：“上次，我去府尹家里探望，人家首接一句...上河县是百姓富了，还是山匪除了，你就想挪窝？
把我首接给问住了，平白受了一场奚落。
老家伙，收礼的时候，可没见他手软。”
正发着牢骚，典吏进了院子，说桃氏三凶被府衙捕快就地正法了。
“哦？”
王知县明显不信。
上次三人在上河出现时，那些捕快告病的告病，老婆生孩子的生孩子，没一个肯出力的。
他娘的！
他老婆今年己经生了三回孩子了。
“蔡典吏，具体怎么回事，不会是杀良冒功吧？”
包县丞同样狐疑。
那些油滑的捕快，他怎么可能不懂？
会去主动抓流匪？
开玩笑。
蔡典吏严肃道：“我己经验证过了，正是桃氏三凶，绝对不会有差错。
按照惯例，捉拿犯人归案，是要给赏钱的。”
说罢，他望向王知县。
王知县恨不得拿钱去买业绩，现在业绩出乎意料的出现，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该给多少钱，就给多少钱！
告诉他们，只要好好做事，本知县不会亏待了他们。”
包县丞闭上了眼睛。
知县大人想升官都想疯了。
...没有见到知县大老爷，白鑫并不觉得可惜。
三班衙役，除了壮班，都是贱民。
一个家族里有人干了这个，三代以内都不能参加科举考试。
理论上讲，捕快的地位比农民还低。
知县大老爷不想见，很正常的事。
三十两银子在手，一年零三个月的俸禄，这才是沉甸甸的幸福啊！
消息传的很快，没多久，整个衙门的人都知道白鑫得了三十两的赏钱。
谈不上巨款，却算是一笔横财。
相熟的几个人都喊着让他请客喝酒。
白鑫是个豪爽人，一口答应，说是晚上请大伙去酒楼撮一顿。
“小白，听说你领了三十两的赏钱，哥哥方才倒霉，把月钱都输掉了。
借哥哥十两做本钱，一会赢了加倍还你。”
借钱的人叫做赵牛，是捕头侯三的心腹，仗着侯三的关系，两个月里经常让白鑫跑腿买这买那，还不给钱。
期间也借过几次银子。
他是个烂赌鬼，手里有了钱，第一时间便跑到赌坊快活。
家里的老婆孩子根本不管。
白鑫新来，年纪又小，面皮薄，都借了。
没想到他变本加厉，开口就是十两银子。
可惜现在的白鑫不是以前的白鑫了。
白鑫站在那里，如同一尊铁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赵牛，前面从我这借出去的二两银子还没还呢！”
“这小子，没大没小的，叫牛哥！”
赵牛气笑了，没想到白鑫当着众位同事的面不给他面子。
“二两银子算个屁，又不是不还你。
先借我十两，等老子翻了本连本带利一起还。”
他朝前摊出一只手，吃定了白鑫。
白鑫脑海里飘过一句话...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职场霸凌！
但霸凌我，你那小身板还不够看。
“赵牛，尊你一声，叫你一声哥！
不认你，你算个鸟人？
开口就是十两银子，你那张嘴是吃了屎还是吞了粪，口气真大！”
他朝前走了一步，八尺多的身高比赵牛足足高出一个头来，颇有气势的俯视对方。
“想借钱，没门！
还有，把老子的二两银子还来。”
“你小子真抠，手里有三十两银子，连十两都不肯借？
跟你那个死鬼老爹一个样，抠逼！”
赵牛根本无惧白鑫。
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娃子，他根本不相信是白鑫弄死了桃氏三凶。
赵牛话音刚落，白鑫沙包大的拳头己经砸在了他的脸上。
扭曲变形的口中，飞出几颗带血的牙齿。
赵牛只觉得自己被一柄重锤砸中，脑子嗡嗡的。
回过神时，人仰躺在地上，右脸颊火辣辣的疼。
疼的是身体，受伤的却是精神。
当着众多同僚的面，被一个新人如此羞辱，赵牛从地上爬起来，拔出腰刀，朝白鑫砍去。
侯三坐在椅子上，屁股都没挪动一下，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一伙捕快没想到赵牛动了刀子，纷纷避让，也有人开口劝说。
赵牛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他只想活劈了面前的混蛋。
白鑫连眉头都没皱，嘴角带着嘲弄的笑，仿佛赵牛手中拿的不是刀，而是一个玩具。
刀破虚空，朝白鑫头顶落下。
眼见就要砍中时，斜刺里探出另一柄刀，架住了赵牛的腰刀。
“赵牛，杀人偿命，你疯了不是？”
“老路，你特么给老子滚，要你多事？”
他转变了攻击目标，朝老路一路疯砍，想要逼退对方：“偿命就偿命，老子不怕。”
老路五十多岁，与白鑫的父亲是同事兼好友。
可以说，白鑫是老路看着长大的。
见赵牛对着老路一路紧逼，白鑫心头火起，冲过去一脚将赵牛踹翻在地，然后骑上去举拳便打。
他只想教训赵牛一顿，拳头上收着力。
否则很可能一拳打死赵牛。
即便如此，赵牛很快被打的昏迷，满脸是血。
老路将白鑫从赵牛身上拖开时，赵牛的脸几乎变形，惨不忍睹。
“别打了，再打就打死了。”
老路苦劝，拖着白鑫离开。
白鑫朝地上的赵牛骂道：“觉得我年轻，想欺负我，先看看自己抗不抗揍？
二两银子，老子不要了，就当给你的医疗费。”
说罢，白鑫冷不丁朝候三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侯三阴冷的目光，正朝他望过来。
西目相对，白鑫露出冰冷的笑容，毫不畏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