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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假千金+团宠+全家女主控+追妻火葬场】薄子离的心上人死了,叶枕眠因此被按跪在大雨里一整夜。残酷的监狱生活,让她意外得知真实身世。同一天,薄子离的前妻在监狱去世,首富千金轰动回国。传闻说,这个千金因为受过非人折磨,变成了病娇蛇蝎美人,却被首富全家宠成心尖尖。三年后。那个不可一世的薄大总裁,突然发现他的生活变了。母亲和奶奶,不关心他身体,整天眠眠好、眠眠棒!眠眠快来搓麻将!表弟和表妹,不追着他跑了,整天眠姐美、眠姐飒!眠姐让我当助理吧!全家都在围着他的前妻转,他却不屑一顾,磨牙冷哼:“该死的女人,心机真多。”不久后。薄大总裁打脸了,沦陷了。有人看到他满身血污,卑微的跪倒在前妻脚边,“命给你,你再看我一眼……”
主角:叶枕眠,薄子离 更新:2022-12-08 20:1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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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叶枕眠,薄子离的其他类型小说《离婚后,全家都团宠他的病娇前妻》,由网络作家“影子小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真假千金+团宠+全家女主控+追妻火葬场】薄子离的心上人死了,叶枕眠因此被按跪在大雨里一整夜。残酷的监狱生活,让她意外得知真实身世。同一天,薄子离的前妻在监狱去世,首富千金轰动回国。传闻说,这个千金因为受过非人折磨,变成了病娇蛇蝎美人,却被首富全家宠成心尖尖。三年后。那个不可一世的薄大总裁,突然发现他的生活变了。母亲和奶奶,不关心他身体,整天眠眠好、眠眠棒!眠眠快来搓麻将!表弟和表妹,不追着他跑了,整天眠姐美、眠姐飒!眠姐让我当助理吧!全家都在围着他的前妻转,他却不屑一顾,磨牙冷哼:“该死的女人,心机真多。”不久后。薄大总裁打脸了,沦陷了。有人看到他满身血污,卑微的跪倒在前妻脚边,“命给你,你再看我一眼……”
“认罪,道歉,我考虑饶你。”
雷雨夜,男人混了冰渣的声音像无情的审判,比雨还冷冽,比风还刺骨。
薄子离身姿矜贵的坐在别墅门前围廊上,雨滴没能打湿他一片衣角,深邃的眸微微眯起,凝视着跪在花园里的叶枕眠。
叶枕眠小脸苍白,发丝粘在脸上,虽然跪着,满身凄凉,眼神却坚毅不屈。
“我没有罪,凭什么要认?”
从昨天下午到今天晚上,她解释了一次又一次。
她没有杀人,没有推江音下楼。
明明是江音先约她去商场天台见面的,江音哭着求她把薄子离还回去,然后就自己从天台跳了下去,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是,薄子离根本不信。
江音的死讯一传出,他就被她关在家里,不准她去找婆婆、找爸妈帮忙,也不准任何人来见她,从叶家带来的保镖也全部被他控制起来。
他让人将她按进雨里罚跪,非要她承认罪行不可。
“薄子离,我知道你爱江音,你爱她很多年,可我也爱了你十年啊,我现在已经得到你了,我没有必要再去杀害江音。”
她刚说完,逆光中的男人嗤笑一声,语调更冷了几分,“我们的婚姻关系是怎么来的,你比我清楚。”
叶枕眠一僵,紧咬着唇,脸色更苍白了几分。
是,她承认,当初为了得到他,她确实动了点小手段。
但结婚这半年来,薄子离除了醉酒那次,就没再碰过她,只有回薄家庄园的时候才跟她装装恩爱的样子。
“我当初不过是提议送她出国而已,是她为了钱放弃你,不是我逼她的。”
“花钱就能解决的事情,我犯不着去要她的命,你明白吗?”
薄子离起身,矜贵的深色皮鞋沾了雨,由保镖打着黑伞,缓缓走到她面前。
“花钱就能解决的事情,所以杀个人也没关系,是不是?”
“……”这阅读理解是幼儿园毕业的吗?
“三天前,音音回国,你害怕她抢你薄太太的位置,所以,你哄骗她上天台,推她下楼,以为事后能靠叶家在帝城的势力逍遥法外。”
疏冷磁性的声音,平静而有条斯理,与聒噪的雨声格格不入。
是肯定,而不是猜测,仿佛她的罪行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雨越下越大。
叶枕眠的睫毛上全是水珠,苍白的小脸上满是无奈。
“阿离……”她吃力的唤他小名。
“我们初中、高中、大学都是同校同班,这些年我一直在追你的脚步,我以为……你是了解我的,杀人这种事,我做不来的。”
薄子离勾唇冷笑,“人心是会变的。”
“就像我从来没想过你会在婚姻上算计我,可你就是做了。”
“现在,我只相信证据。”
他弯腰,凑近叶枕眠,低声戏谑:“叶大小姐,承认你是个杀人犯,有这么难?”
“……”
有人往她头上扣了屎盆子,还按着她的头,叫嚣着要她吞下去,这当然难。
尽管很想怼回去,但叶枕眠忍了。
毕竟这段婚姻的开始,确实是她理亏在先。
她沾满雨珠的睫毛颤了颤,“你要怎样……才肯相信江音的死与我无关?”
薄子离直起腰,讽刺的凝视了她一会,一言不发的转身进了别墅。
几分钟后,徐特助打着伞跑出来,“太太,先生的意思是,您如果能跪到明天早上,他会考虑再听您解释一遍。”
叶枕眠紧了紧掌心,虚弱掀唇,“好。”
徐特助一愣,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果断。
早就听闻叶枕眠是帝城第一名媛,出了名的冷艳美人,腰细身软,那双纤白的腿更是一绝。
叶父曾壕掷两千万,专门为她那双腿买了份保险。
这要是真跪上一整晚,膝盖恐怕会伤得不轻。
她这样的千金小姐,从小娇宠长大,居然也能忍受这种刁难?
徐特助有些不忍,小声说:“太太,您别跟先生对着干,进去撒个娇,说句实话,先生会想办法帮您摆平罪责的。”
叶枕眠笑。
她分明句句都是实话,可这栋别墅里没有一个人相信她。
“没杀人,要认哪门子的屎罪?”
“……”脾气够硬,徐特助劝不动她,只能叹气。
初秋的雨,格外的凉。
轰隆——轰隆——
叶枕眠双手撑地,跪得脑子里一团浆糊。
她没有杀人,江音真的是自己跳下去的。
但这个实话说出来,所有人都觉得可笑,甚至连她这个目睹一切的当事人都不明白江音为什么要这样做。
明明江音昨天晚上还约了薄子离吃饭,江音没有任何动机和理由轻生。
可江音就是跳了。
当着她的面,一跃而下。
她还想去拉江音来着,慢了一步……
浑浑噩噩的想着,落在身上的雨渐渐停了,风一吹,浑身冷得像冰窖。
小腿到膝盖早已麻木,完全失去知觉,腰也疼得直不起来。
可她撑过来了,她真的跪了一整夜。
“太太,有您的电话,是您母亲打来了。”
清晨,女佣人匆匆跑下楼,将手机递到叶枕眠跟前。
叶枕眠虚弱涣散的目光,渐渐有了焦距。
薄子离昨天就把她的手机没收了,这会肯还给她,是终于愿意相信她了?
不信也没关系,爸妈会为她做主,爸妈会还她清白的。
她撑着一口气,满怀希望的接通电话,还来不及开口,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母亲伤心欲绝的哭声。
“眠眠啊,你爸被抓了!说是会判无期,一辈子都要蹲监狱,银行要把我们家全部拍卖抵押,眠眠你快回来!”
“放开我,我没病!我不去精神病院,我不去,眠眠……”
电话那边很嘈杂,很快传来嘟嘟嘟的忙音。
“妈,到底怎么了,你说清楚!”
再拨打过去,电话没人接了。
她虚白着脸,浑身都在抖,很久都不能消化掉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
妈妈刚才说什么?
爸爸入狱,家产拍卖,叶家倒台,有人还要强制送妈妈去精神病院?
“先生早上好!”
伴随着女佣的礼貌问好,一双昂贵的深色皮鞋缓缓走进她低垂的视野里。
深灰色西装裤裁剪得体,笔直而修长,薄子离就这样站定在她面前,跟昨晚一样俯视着她,冷峻的脸庞没有情绪。
她一把揪住他的裤腿,嘶哑的嗓子问:“叶家出事,是不是你做的?”
薄子离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是你父亲罪有应得。”
呵。
叶枕眠听笑了,“那我妈又做错了什么?她没病,为什么要被送去精神病院?”
薄子离深邃狭长的琥珀眸子轻敛,沉默。
叶枕眠跌跌撞撞,尝试从地上爬起来,女佣赶紧扶她,让她能勉强站立。
正转身要走,薄家的保镖立刻站出来围住她,“太太,江音小姐的死还没查清,您不能出门!”
叶枕眠心凉了半截。
叶家都要倒了,薄子离却只在乎江音的死,非要咬着她不放。
她恨红了眼,回头瞪他,“你是畜生吗?一直以来我爸妈爱屋及乌,对你像亲生儿子一样好,你怎么能这么丧心病狂,为了江音不顾他们的死活!”
薄子离面无表情,依然沉默。
愤怒驱使着叶枕眠冲过去,跌到他身上,怒揪起他的衣领。
本想扇他两巴掌,跪了一夜的虚弱身体根本没力抬手,只能哑着嗓子讽刺:
“薄子离,我们离婚吧。”
“你真这么爱江音,不如去把她的墓碑娶回来,以后为她守寡,得个深情好男人的牌坊?”
“很好。”薄子离拧紧眉,愠色浮现,终于有了不一样的表情。
“离婚是必然的,但在这之前,你先要向音音道歉,赎罪。”
赎什么臭鱼烂虾的屎罪。
“江音那种脑子缺根筋还爱跳楼的绿茶,受得起我的道歉?”
真是给气急了,不等叶枕眠继续争辩,别墅大门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徐特助领着一队JC进入花园。
JC们先是朝薄子离恭敬鞠躬,而后向叶枕眠出示拘捕令。
“薄太太,您涉嫌杀害江音女士一案,请跟我们走一趟。”
叶枕眠不可置信的瞪向薄子离,心彻底凉了下去,“就因为江音出事只有我在现场,你就要让我去坐牢?”
一旁的徐特助解释:“太太,今早江音小姐的妹妹发来一条证据视频,刚好从楼下拍到你从天台推江音小姐的画面,我们已经检验过了,视频没有合成痕迹,您确实……”
话音戛然而止,意思不言而喻。
“什么莫名其妙的视频,我明明是想去拉她,我是想救她的。”
JC:“薄太太,这些话您留着在局里解释吧。”
“带走。”
跪了一整晚,叶枕眠发烧了,浑身滚烫,虚弱得根本没力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戴上手铐,被拖走。
她半眯着眼,绝望的盯着那抹始终冷漠得没有温度的身影。
“薄子离,我爸妈是无辜的,你却要赔上整个叶家。”
“我没有杀人,你却要送我去坐牢。”
“我不会原谅你。”
“我等着你将来知道真相,向我跪下认错。”
……
警车扬长而去,掀起地上的水洼四溅。
薄子离还站在别墅花园里,回想着叶枕眠最后那几句骂他的话。
徐特助面露纠结:“先生,您为什么不告诉太太,叶家的事明明……”
男人眉心一蹙,气息逼仄,“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任何人都不例外。”
“是。”徐特助默默低下头,不再多话。
*
痛。
脑子昏沉,全身虚弱到骨子里……
叶枕眠发烧昏迷了三天。
再次醒来,她的判决已经下来了。
故意杀人罪。
帝城女子监狱,服刑五年,期间不得缓刑减刑。
“1458,过来给我擦鞋子。”
“喂,1458叫你呢!耳朵聋了?”
叶枕眠缩在牢房角落,带着淤青的嘴角慵懒的勾了勾,“别这样喊,我这个年纪就当你爸爸,还挺惭愧。”
“1458!!”
“小点声,等会全监狱都知道我有你这么个乖儿。”
嚣张的女人懵了懵,后知后觉的念了一遍编号。
1458。
你是我爸。
“好啊,你敢戏耍我!”
自由活动时间,这间牢房很快响起此起彼伏的殴打声。
叶枕眠躺在地上,湿黏的脸上分不清是血还是冷汗,只感觉浑身都快散架了。
无止境的痛,生不如死的痛。
昏昏沉沉间,殴打停了。
几个女人围着她议论,“姐大,听说这个女人进来之前是帝城薄家的儿媳妇,还没离婚呢,等她出了狱,会不会报复我们啊?”
“怕什么,我昨天才听到狱警的对话,小薄总根本就看不上这个女人,还吩咐了要好好收拾她,不能给她好日子过。”
“她被我们欺负得越惨,薄家那边就越高兴。”
一阵尖利的笑声。
直到狱警来查房,另外几个女人才回到自己的床边,做睡前准备。
消瘦的身影蜷在墙角发抖,叶枕眠掐紧掌心,咽下嘴里的腥甜,内心一遍遍喊着那个人的名字。
薄子离!
薄子离!!
薄!子!离!
夫妻一场,青梅竹马十几年,还是你够狠。
往日十年的感情,真是喂了狗。
……
这里的日子堪比地狱。
叶枕眠初来乍到,不熟悉里面的拉帮结派,被同寝室的几个女人当成发泄品。
不高兴了就打,生气了就踹,床铺淋了湿水不让她睡,用布条捆了她的左脚踝,把她拴在小厕所。
浑浑噩噩的一个月后。
叶枕眠一身的伤被掩藏在衣衫下,戴着手铐脚链,被狱警带到探监室。
防弹玻璃窗后是薄子离身边的特助,徐月白。
时隔一个月再见到她,徐月白都惊呆了。
瘦成这样,这还是之前那个绝代风华的小薄太太?
拿起传声筒,徐月白问:“太太,您……您还好吗?您是被其他犯人欺负了吗?”
叶枕眠扯了扯虚弱嘴角,嘶哑的嗓子讽笑一声,“托你家小薄总的福。”
“?”
徐月白不明所以,想起这趟过来的正事,他交代道:
“太太,很抱歉,上次您托我去问您父母的情况……您父亲半个月前在狱里突发心脏病去世,您母亲前两天得知消息,也在精神病院……割腕了。”
叶枕眠垂着头,指尖颤得厉害,布满红丝的眼睛还处于震惊中,无法消化掉这个噩耗。
徐月白看得心塞,又无能为力,“人死不能复生,您…您节哀。”
他拿出一个密封盒子,“您娘家所有的财产都被拍卖了,这个盒子里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我悄悄给您收集的,希望您能早点振作起来。”
盒子被狱警接过,送进探监室里面,交给叶枕眠。
临走前,徐月白问:“太太,您还有什么需求吗,都可以告诉我。”
叶枕眠抚摸盒子的纹路,哀莫大于心死,四肢百骸的剧痛疲惫,使她一滴眼泪都没有,漆黑的瞳仁完全失了光泽。
“帮我带一句话给薄子离。”
“您请说。”
“让他尽快找律师草拟离婚协议。”
“……还有吗?”
“阴间寂寞,我祝他早登极乐,能跟江音再续前缘,百年好合。”
“……”
徐月白连连叹着气走了。
趁被带离探监室的间隙,叶枕眠打开了怀里的密封盒子。
这是叶家最后的一点念想,也算是爸妈留给她的唯一遗物了。
盒子里,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
黑色头绳、草莓小发卡、铃铛、爸爸从前写给妈妈的小情书……
一点点往底下翻了翻,一封名为【致宝贝女儿眠眠】的旧信封,吸引了叶枕眠的注意。
信封打开,读完内容后,她全身颤抖,震惊得无以复加,险些忘了呼吸。
妈妈在信里说……
她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信中,爸妈说,他们只是她的养父和养母。
至于她的亲生父母是谁,不知道。
后半段文字里,养父母一直在表达歉意,每一句都是涵盖真心实意的道歉,也不知道在道什么歉。
叶枕眠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几分钟前,她刚得知自己成为孤儿。
看完这封信,养父母又告诉她,她其实一直都是孤儿。
活了二十个年头,从千金小姐,薄家的少奶奶,变成孤儿,罪犯。
人生在一夕之间跌入低谷,总不能还有更惨的等着她吧?
她失笑摇头,将盒子收好,麻木得没了眼泪,只有无尽凄凉与悲催。
遗物盒子她交给了这里最好说话的狱警,请求帮忙保管。
哪怕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她也不能带到监狱寝室去,那几个疯女人会抢。
深夜。
辗转难眠。
叶枕眠背靠着墙,胳膊圈着膝盖,坐在寝室小厕所里,蜷缩着睡觉。
脚上一根布条绳拴住她,和对面的小洗手台连在一起,冷白细嫩的脚踝被磨出一圈狰狞的红痕。
每到晚上,她的活动范围只有这间小厕所。
砰砰砰——!
是狱警拿着电棍在铁门上敲击的声音。
“1458呢?”
“1458出来一趟,有人探监。”
叶枕眠迷迷糊糊醒来,脚上的布条绳被取下。
同寝室的几个女人小声的窃窃私语。
“大深夜的,怎么可能有人探监。”
“估计是她又得罪头子了呗,借口带出去,要关小黑屋咯。”
“你们猜这次会关几天?”
“最少三天!”
“……”
叶枕眠自动屏蔽了那些幸灾乐祸的声音,踉跄着跟上狱警。
路上,她问:“我今天没犯错,为什么要关我?”
“是探监。”
哪家的监狱会深夜安排探监,叶枕眠信都不信,但她没多问。
却没想到,狱警带她去了一个墙面加固的小房间,有灯,这里的秘密探监室。
除了非常有权有势的人来探监,不可能有这种特殊待遇。
她心头莫名想起薄子离那张淡漠的脸。
不可能,那个狗男人不会来。
门打开,一张大长桌横放着,桌对面是一个花白头发的老人,身后还跟着两个保镖打扮的男人。
等狱警一出去,老人热泪盈眶,激动得老泪纵横,“小姐,我总算见到你了。”
小姐?
叶枕眠坐下,不搭话,她确定从前没有在叶家见过这个老佣人。
老人擦掉眼泪,耐心的解释起来:“相信小姐已经知道您养父母的死讯,还请您节哀,不要过度伤心。”
他取出一张名片递给叶枕眠,“我叫荀五,是帝都叶家的老管家,您可以称呼我老荀或者荀叔,我这次来是接您回家的。”
帝都叶家,不是帝城叶家。
帝都与帝城是S国最繁华的两大现代城市,由一条从南至北的大运河分割成东西两边。
帝都位于地图的东偏下位置,号称日不落都,帝城位于地图的西偏上位置,号称月不升城。
薄家的权势在帝城堪称月不升之王,她养父母家原本只算帝城的小豪门,因为养父跟薄家掌权人,也就是她公公是旧时,她才得以嫁进薄家。
但帝都叶家就不一样了,那是个底蕴深厚的大家族,执掌整个帝都权势多年。经济上帝都叶家是整个S国的首富,权势上跟帝城薄家分均抗衡。
叶枕眠将记忆里所有关于帝都叶家的资料全部理了一遍,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回家?回东边的日不落都?”
荀五点头。
“我们已经偷偷取过您的DNA进行检验,确定您就是我们帝都叶家的千金……”
听荀五讲述后,叶枕眠大概明白了事情经过。
原来,她的养父母之前只是帝都叶家的佣人,从小在叶家做工,便随了叶姓,后来因为叶家想把商界势力扩展到帝城来,就安排了很有经商头脑的养父过来打拼,因此有了帝城叶家小豪门。
二十年前,叶家太太和她养母只隔了一天生产,都是早产,都是女儿,同一家医院,孩子被放进同一间保温室。
时隔这么多年,身世之所以被挖出来,是因为前几天叶家小千金叶慕思重病,急需输血,叶家这才知道宠了二十年的宝贝幺儿是个假千金。
而叶枕眠这个真千金,正蹲着监狱,吃着牢饭,睡着厕所……
“小姐,让您受苦了!从今以后,没有任何人再敢欺负您!”
叶枕眠苍白着脸,一言不发,还没能消化掉这个突如其来、又震惊剧烈的消息。
难怪养父母在那封旧信中不停道歉,原来他们不是不知道她的身世,当年狸猫换太子的事八成就是他俩干的,干了又觉得心虚,觉得对不起她。
荀五恳切:“小姐,今晚就跟我走吧,我是专程来接您的。”
“我现在是犯人,还要服刑四年零十一个月,我能走?”
荀五压根不放在眼里,“小事。”
他云淡风轻的样子莫名很有信服力,叶枕眠继续问:“走之前,我希望断了跟薄家太子爷的婚姻关系,洗掉之前在帝城的身份档案,可以吗?”
“当然可以,这很简单。”
手铐被摘下,叶枕眠揉揉手腕,漆黑的墨眸看不出情绪,柔声又问:“跟我同寝室的那几个女人,可以帮我收拾她们吗?”
荀五笑:“放心,就算您不提,二少爷也会去做,她们往后在监狱的日子,生不如死。”
叶枕眠一怔。
帝都叶家的二少爷,她听过这个男人的名号。
叶子权,人称权爷,军区大佬,部队之王,好像是帝都总局的老大,行迹神秘。
从前是家里独生女的她,突然有了这样牛逼的大佬二哥。
叶枕眠忽然有点期待跟叶家这些亲人见面,权贵巨富之家,也不知道好不好相处,会不会接纳她这个坐过牢的妹妹。
*
隔天一早,整夜失眠的薄子离坐在书房里,骨节分明的修长指尖呷着烟。
他单手扶额,淡漠狭长的眸敛去惺忪睡意,“她终于肯认错了?”
徐月白哭丧着一张脸,“是监狱那边出大事了,太太她…她死了……”
书房里落针可闻。
薄子离指尖一抖,烟落到桌上,灼烧出一个焦黑的洞。
“……死了?”
怎么可能。
祸害遗千年,坏事做尽的女人,该长命百岁才对。
徐月白点头,满脸悲伤:“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昨天下午我按照您的吩咐,把搜集的叶家遗物带给太太。”
“谁知今早监狱那边就来报,太太被关进冰窖,狱警清点人数时不小心遗漏了她,人被发现的时候,已经……”
冻僵了,死透了。
“据那边说,晚间被安排打扫冰窖时,是太太自己把门反锁了,太太是自杀的,她只留了一封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应该是给您的。”
“……”
薄子离低垂着眉眼,琥珀瞳仁深邃内敛,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尸体呢?”
“已经火化了,骨灰坛子都送回来了,您要看吗?”
“……”
长时间的沉默。
薄子离凝视着落在桌上的烟,拾起,往烟灰缸里扔。
手指莫名其妙的抖,他扔了三遍才扔进去,桌子又被烟头的火星子灼了好几个黑洞。
徐月白看着可怜的高定限量版纯白色书桌,劝道:“先生,人死不能复生,您节哀。另外,太太死前最大的心愿就是跟您离婚,您……”
离婚协议书被徐月白弱弱的递上书桌。
薄子离掀开离婚协议书的纸页,目光落到右下角。
叶枕眠的名字签得一点都不秀气,洋洋洒洒,张狂恣意。
可见她签字的时候,有多果断干脆,哪怕死都不想以薄家少奶奶的身份被埋葬。
心头莫名堵得慌,薄子离掐紧掌心,难掩愠色,“她这算不算心虚,杀了人,然后自杀,就以为能赎清罪孽?”
徐月白小声道:“虽然江音小姐的死,证据确凿,但我私心觉得太太不会做出这种事。”
“……”
江音家庭贫苦,和妹妹相依为命,这些年全靠薄子离的照顾和经济补助才上了大学,而且她很贪财,为了钱出国留学,放弃过薄子离一次。
徐月白觉得叶枕眠这样的千金小姐,根本看不上江音,甚至不会将她当做情敌和对手。
“父母的噩耗,如果又是受冤入狱,那太太该有多绝望,才会选择了断?”
“……”
薄子离深蹙起眉,心烦意乱,目光始终盯着离婚协议书上叶枕眠的签字,指尖莫名颤得慌。
“彻查,她惜命得很,不可能自杀,到底是狱警的疏漏,还是受犯人欺负被关冰窖,把人揪出来。”
“是。”
“音音那个提供了证据视频的妹妹,你再去安排,我要见她。”
“是。”
*
深秋,叶枕眠坐在去帝都的私人飞机上,手边四个医护人员蹲着替她处理全身的瘀伤。
红酒、香槟、法兰绒水晶小薄毯,只需要她抬抬手,乘务人员就会立刻送上。
三个小时的路程后,飞机降停在叶氏私人公园一号。
一望无际的大草坪,有无人机正在运作,浇水、修建花草。
刚走下飞机阶梯,就有一辆黑色限量版卡宴停在公路上,无缝衔接她去豪宅的路。
叶枕眠表现得很淡定,虽然从前养父母家只是小豪门,没有这么大的排场,但结婚那半年来,她跟薄子离去过几次薄家庄园,两家规模差不多。
不多时。
卡宴停在一座豪华奢侈的大别墅门前。
整个别墅建造结构复杂,纯白欧式风格的石柱,大得堪比城堡,前后共三座楼,复合式长廊连接,处处彰显着S国首富的雄厚财力。
叶枕眠捏了捏掌心,有点紧张,跟着荀五穿过前院的小花园,进入豪宅大厅。
大厅的沙发上坐满了人。
她进来的瞬间,侧面沙发上的几个男人立刻站起来,十分重视新妹妹的到来。
他们个个西装革履,领结一丝不苟,帅得像画报明星,气质风格却完全不同。
主位沙发上还坐着一位杵着龙头拐杖的老人,慈眉善目的朝她招手,“乖孙女,到爷爷这里来。”
叶枕眠怯生生的走过去,礼貌又尊敬的喊了声爷爷。
老爷子笑得合不拢嘴,拉着她坐到身边,心疼的摸摸她的头。
“好孩子,瘦得可怜哟,苦了你……”
她摇头,正想说些宽慰老人的话,就听老爷子继续说:“以后在叶家,你不用小心翼翼,哪怕你想属螃蟹横着走,都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生了五个败家玩意,才得了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不曾想还让你吃了这么多苦,以后你放心,叶家一向帮亲不帮理,整个帝都随你横,随你当螃蟹!”
“……”她就不能当个人?
本以为叶家这种大家族,德高望重的老爷子会是个古板严厉的性格,没想到说话很新潮,是个有点可爱的小老头。
叶枕眠很快被这种轻松氛围感染,没有刚进来时的拘谨了。
侧面四个男人杵着,老爷子一眼瞪过去,秒变严肃脸,“你们是木头还是哑巴啊?不知道跟妹妹打个招呼?”
几个‘败家玩意’这才反应过来。
“妹妹好,我是大哥叶商禹,目前叶氏集团的首席执行官,如果妹妹将来想从商,我一定会尽心尽力,手把手带。”
叶枕眠抬头看向说话的男人。
剑眉星目,俊朗非凡,三十出头的年纪透着一股成熟稳重的魅力,气场也很强。
“大哥好,我在帝城就听过大哥的名号,商界的大人物,除了叶氏集团,旗下的私人产业遍布全球,小妹敬仰大哥很久,以后还请大哥多多关照。”
叶枕眠起身走过去跟他握手,和善微笑。
她确实有从商的想法,帝城某个狗男人也混迹商界,害死她的养父母、送她去坐牢、让犯人特别关照她,害她险些被打残腿。
这些账,她迟早要找那个狗男人连本带利的还回来。
正想着,叶商禹旁边的男人扶了下金丝镜框,朝她勾起温润的笑。
“妹妹好,二哥公务繁多,出局里任务回不来,我是三哥叶子温,是个医生。”
海归的医学博士,目前全国的顶尖医院几乎都有他的最大控股。
唯一有点毛病,他是个完美主义者,手术后时常嫌弃患者伤口缝合得不够漂亮,稍有不满意,就会自闭好几天。
与此同时,四少爷叶子偏慵懒随意的声音喊了一句,“我是老四。”
惜字如金。
主位沙发的老爷子气得胡子都快翘起来了,“乖孙女别理他,老四就是个怪脾气,什么都不会的败家子,还偏心眼,缺根筋,家法都打不怕这小子!”
“四哥好。”她一视同仁上前握手,并不觉得叶子偏像个败家子,反而有种高冷神秘的气质。
大厅里还剩最后一个哥哥没说话。
叶枕眠主动走过去,“是五哥吧?五哥好。”
叶子辰长着一张白净的奶包脸,眼眸明亮,稚气未脱,染着一头时髦的浅粉色短发,没进社会,还在学校留级考研,是一大出了名的神仙校草。
但此时,他瘪着嘴问:“因为你回来,思思就得离开叶家,她也是受害者,还重病未愈,这样对她公平吗?”
他口中的思思,是那个假千金叶慕思。
叶枕眠没说话。
大厅的气氛,一瞬间变得严肃。
老爷子跺了跺拐杖,沉声斥:“关眠眠什么事,你欺负她刚来,冷眼冷言的说这些给她听,不分场合的挑节奏是吧。”
他扫了一眼管家,“老荀,把五少爷带到祠堂去。”
叶子辰委屈着一张奶帅的脸,完全不反抗的被带走。
叶枕眠一直注视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大厅,转头看向老爷子,“爷爷,五哥说得对,那个女孩并没做错什么,何况我的养父母已经死了,她成了孤儿,如果叶家再抛弃她,她无处可去。”
老爷子看她善解人意的样子,心都软化了,“我的乖眠眠,你想怎么解决?”
“不如就不公开她假千金的身份,对外称家里还有个女儿才回国,生日换过来的话,我比她大一天,那她以后就做叶家小七好了。”
虽然养父母调换了她跟叶慕思的人生,但这20年来,她依然是被养父母捧在手心长大的小公主,从来没受过苛责。
养育之恩得报,叶慕思的确无辜,但前提是叶慕思必须安分守己。
几个哥哥和老爷子都笑了,见她为人宽容大度,对她又升了一层好感。
三哥叶子温笑:“那以后,眠眠就是叶家小六了。”
叶枕眠目光灼灼,“不做小六,要做就做老六。”
这话一出,大厅里哄笑一团。
不一会,正在国外进行二人世界、远得回不来的父亲叶肃和母亲苏吟风,也打来视频电话,嚷嚷着要看宝贝女儿。
气氛热闹融洽,叶枕眠完全融入到叶家的欢乐氛围中。
同一天。
帝城薄家的少奶奶,在监狱悄无声息的离世。
帝都叶家的六千金却轰动回国。
全网都是这位六千金回国的新闻,却没有任何一篇报道出现过这位千金的照片。
——三个月后——
晚间,云上七星级酒店正在举行一场盛大的招标会。
正式开始前半个小时,厅里觥筹交错,舞池的聚光灯闪烁。
叶商禹推掉好几个商业伙伴的搭讪,终于在角落里见到一袭焰红长裙的女孩。
女孩黑棕色卷发半拢在右肩上,眼神慵懒,红唇妖娆,眼角一颗美人痣极其勾魂。
明明是不起眼的角落,她却美得张扬,真实明艳,娇柔撩人。
才几个月时间,叶枕眠已经完全褪去了监狱受过折磨的枷锁,不再骨瘦如柴,她细腰婀娜,身材却火辣,恣意的性子也不再收敛。
叶商禹降低存在感走过去,小声问:“小六,你怎么不从正门进?”
叶枕眠摇晃着红酒杯,戏谑一笑:“大哥,老六都比较喜欢走后门。”
“……”
短暂的失语后,叶商禹在她旁边坐下,“知道你不喜欢引人注意,但你自己的新公司才刚刚成立,正是建立人脉关系的时候,你躲在这里喝酒怎么行?”
叶枕眠脸颊微醺,懒懒的靠在他肩头上,听他继续唐僧念经。
“我知道你还没完全走出监狱那一个月的噩梦,但爷爷和老二说帮你收拾薄家,你又不同意,非说自己的仇自己报……”
他喋喋不休的时候,叶枕眠唇微张,跟他同步说出这番话。
“……”叶商禹嘴角微抽。
“大哥你就别念了,小六子知道咯。”
“……”看着自家勾勾眼尾便千娇百媚的亲妹妹,叶商禹没有一点抵抗力,“我是心疼你。”
“大哥真心疼我,就帮我解决新公司的人脉问题咯,别嚷嚷叶家六千金来了招标会,我今晚想当你的小女伴。”
叶枕眠眉目含笑,又一次糊弄过去。
养父母和监狱受折磨的仇她都要报,但只针对薄子离,跟薄家无关。
而且叶家如果先朝薄家出手,讨不到便宜,她拎得清利害关系。
宴会厅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人声渐渐热闹起来。
不少名媛小姐们窃窃私语。
“听说今晚的招标会,帝城薄家的太子爷也会来耶!”
“切,别期待,你没戏,他订婚了,就前两天的消息。”
“这么快?他前妻不是刚死了三个月吗?”
“……”
角落里,叶商禹亲眼看见自家妹妹的神色一点点冷下去。
“渣男,这才多久,他居然又订婚了,你被他差点害死在监狱里,他就一点都不愧疚?”
叶商禹沉着脸,“小六,大哥想修理他一顿。”
叶枕眠轻抿一口红酒,故作苦恼:“从帝城远道而来的薄狗……不,是薄总,风尘仆仆,我们叶家不好好招待他,反而修理他,这不太好吧?”
叶商禹忍笑。
如果不是那句‘薄狗’,他差点信了。
“而且大哥,他有胃病,一旦发作起来,痛得站都站不稳,恐怕连招标会都没心思参加了,我们怎么能这样欺负他呢。”
一番娇柔软哝的阴阳怪气,配上她微蹙的秀眉,倒真像是在为薄子离担忧。
叶商禹揉揉她的脑袋,“大哥知道了,一定让他这趟帝都之行,记忆犹新。”
……
十分钟后。
伴随着不少名媛的惊呼声,薄子离入场了。
他踏进红毯的那一刻,凌厉气场扑面而来,精致狭长的琥珀色眼眸微微低垂,浩瀚深邃,脸上一派高冷。
明明才24岁,却已经混迹商界多年,手段杀伐果决,像个不苟言笑的阎王,帝都不少大佬都有耳闻。
似是冥冥之中的指引,薄子离一进来,余光就注意到角落一抹妖艳的红裙边。
青梅竹马数十年,从那个女人去世后,她的身影就缠绕在他日日夜夜的梦里。
他侧眸,刚好看到一个从侧门走出宴会厅的红裙背影,纤瘦,细腰,身段优雅。
熟悉感刻入骨髓。
那个女人没死?
表情几乎是瞬间凝重,薄子离旋身就要去追。
“小薄总留步。”
赶来的叶商禹拦住他的去路,也挡住了那抹离开的纤瘦身影,“这次招标会,小薄总可要玩得尽兴点,这杯我敬你。”
薄子离不想喝,想走。
偏偏叶商禹将前路拦截得死死的,不等他说话,便先喝了手中的红酒,一滴不剩。
两个男人目光对上,凌厉的气场不相上下。
这么多人盯着,叶商禹亲自敬的酒,不喝不行。
薄子离想去追人,只能接了叶商禹手中的另一杯红酒,一饮而尽。
见他喝了,叶商禹意味深长的冷勾唇,往旁边挪了一步,让出位置,“小薄总自便。”
薄子离淡淡额首,顾不上客套两句,就朝宴会厅侧门追了过去。
走廊的穿堂风凉飕飕的,除了来来往往的服务生,早就没了刚才那抹熟悉的身影。
腹部突然一阵剧烈绞痛,薄子离疼白了脸,走不动了,只能扶着墙深深喘息,冷汗霎时间布满额头。
“我的爷,怎么了?”
特助徐月白找过来时,刚好看到他一副疼得要死不活的样子。
“这是……犯胃病了?”徐月白慌忙的搜自己裤兜。
糟,没带药。
薄子离抓住他的手臂,紧得骨节泛白,声音吃力:“封酒店,任何人……不准离开,找到她……”
“谁?您要找谁?您倒是说清楚呀……”
徐月白扶着疼到瘫软虚弱的薄子离,欲哭无泪,“是要找前少奶奶吗?那您得节哀啊,她都死三个月了,坟头草都老高了,我上哪儿给您找人去?”
“……”
薄子离全身抖得厉害,一方面是胃痛得要死,另一方面是被气得要死。
叶枕眠,刚刚那个背影一定是叶枕眠。
他不会看错……
整个腹部似被一双无情的手,狠狠揉碎扯烂,疼得撕心裂肺。
薄子离顷刻间痛到无力说话,只能任由徐月白打电话叫救护车,先送他去医院急救,招标会这边留了两个薄氏职员,随便将方案交上去。
中不中标不要紧,薄氏太子爷的命更要紧。
……
酒店44楼的走廊窗台上,叶枕眠品着香醇的红酒,冷冷瞧着那辆急救车开走,遥遥的朝急救车敬了下空掉的酒杯。
“希望小薄总今晚能留下一个难忘的回忆。”
她红唇哼笑,不动声色的回了主宴会厅。
招标会就快开始了。
各家公司负责人开始陆陆续续递交方案PPT,叶枕眠BO新公司的职员突然火急火燎的找过来。
“眠姐,不好了!你给我的U盘是空的,里面没有方案!”
那是叶枕眠连着加班三个晚上,亲自做出来的方案。
叶商禹立刻走过来解围,“先用叶氏的企划案顶着,去楼上开一间酒店房,用电脑更改一下企业UI就能用。”
叶枕眠扭头看他,“这样的话,叶氏就没有竞标方案了。”
“不重要,叶氏可以退出这次竞标,先以你为主。”
他说得很果断,凡事以妹妹的事为首要大事。
叶枕眠噗呲一笑,“大哥真好,不过我还是喜欢靠自己的方案中标。”
她淡定的从名牌小包包里取出另一个备用U盘,淡定的递给职员,“交这一份。”
叶商禹错愕的盯着她,欣赏不已,“我家小六真聪明,才入行商界一个月,已经会举一反三了。”
“是啊,五哥前几天就经常在我的小书房门前瞎转悠,因为这次竞标会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不得不警惕一点,没想到还真差点出了事。”
叶商禹笑容凝固,转瞬变得严肃。
叶枕眠又靠过去说悄悄话:“五哥应该只是帮凶,交给大哥处置咯,慕思妹妹就交给我好了。”
叶商禹点头,“听你的。”
*
医院,急诊病房。
薄子离虚白着脸,挂着点滴,勉强恢复了精神,胃痛感渐渐轻了不少。
徐月白寸步不离的守着,还在争辩薄子离刚刚看到的那个身影。
“爷您肯定是看花眼了,人死不能复生,前少奶奶现在已经是一罐骨灰了,我上哪儿给您找个大活人出来?”
“……”薄子离阴沉着脸,乌白的薄唇抿唇,沉默。
“或者……我去帝城的临山墓地,把少奶奶的骨灰罐子挖出来,您要吗?”
薄子离阴恻恻磨牙:“比起她的骨灰,我现在更想要你的骨灰。”
“……”
徐月白脸色僵了僵,不敢乱说了,软了语气,循循善诱。
“爷,这里是帝都,叶家的地盘,云上酒店的最大控股人是叶家的那位商爷。”
“您仅仅是因为一个背影就要封锁整个云上,调警卫队彻查,会得罪叶家的。”
“虽然薄家并不怕叶家,但老太太跟叶家老爷子是旧交,两家虽是竞争对手,却从不互相招惹,哪怕老爷亲自来了,也不会允许您这样……”任性!
最后两个字,他不敢说。
薄子离阴郁着脸,陷入长时间的沉默。
招标会上,所有大佬名媛非富即贵,叶枕眠哪怕没死,她坐过牢,父亲是罪犯,以她的身份也不可能出现在云上。
琥珀色瞳仁渐渐熄了那一丝微光,幽暗深邃。
叩叩——
是敲门声。
一身白大褂扣得一丝不苟,叶子温戴着口罩,扶了下金丝镜框,捏着病历本进入病房。
“闲杂人等先出去,这边需要给小薄总做近一步检查。”
徐月白就差喊活菩萨,转身就开溜,跑得比兔子还快。
薄子离冷冷瞥了眼门边那道疾风,就见叶子温停了他的输液管,在病历本上写着什么。
“先做一些基础检查吧,请小薄总脱下裤子,翻身趴下。”
他倏地拧紧眉头,审视叶子温,“你搞什么?”
叶子温淡定,“给小薄总检查有没有得痔疮。”
“……”
薄子离冷着一张俊脸,神色一阵白一阵青,低沉的嗓音咬牙切齿:“我是急性胃炎,你不查胃镜,要查痔疮?”
“基础检查而已,一样一样来,小薄总是大人物,可不能死在帝都,医院会给你做个全身体检。”
“……”
黑心医院。
“不用,老子没有。”
没有痔疮。
一向矜贵端着的男人压抑着戾气,脸色黑沉得能滴墨。
叶子温并不打算就此放弃,“哦?难不成总裁的屁股,都不长痔疮的?”
“……”
叶子温口罩下的嘴角微勾,继续说:“医院也是为了小薄总的安全着想,内痔在未爆发前,患者本人是很难感受到存在的,只有医生能查,防患于未然。”
有理有据的说瞎话。
“小薄总,等什么呢,脱吧。”
输液管被停了,腹部又开始隐隐泛痛,薄子离没扎针的左手掐紧,浑身透着一股可怕的阴冷气息。
“不查,把你们院长叫来。”
叶子温再次扶镜框,“院长管不了我的决定。”
薄子离再次眯眸,探究的盯着他。
“S国医学常务会主席,帝都药学研究中心主席……叶家三少,叶子温。”
“……”
虽不是院长,这里却是他的医院,他的地盘。
“小薄总,讳疾忌医可不行,你如果不肯配合,我只能喊人来按住你,另外,我手劲重,检查过程中要是弄疼了你,你多担待。”
两个男人四目相对,彼此火花四溅。
薄子离能明显感受到叶子温针对他的敌意。
他喝了叶商禹递来的红酒,就犯了胃病,送进医院,叶子温大晚上不做胃镜,要查痔疮。
简直不可理喻。
“你们叶家是不是跟我有仇?”
叶子温垂下眼,“例行公事而已,请小薄总配合。”
配合个屁,他这辈子都没查过痔疮这种玩意,检查不行,医生也不行,是人是畜生都不行。
是真的怒了,薄子离忍着腹部绞痛,自己拔了吊针,朝门外低吼:“徐月白,滚进来!”
*
云上酒店房间。
叶慕思被一股大力推进房间,娇滴滴的跌到地毯上。
她抬眼,就看到一身火辣红裙的叶枕眠坐在对面靠窗边的位置,纤白的腿交叠着,姿势慵懒又霸气,穿着高跟鞋的左脚踝处,还系着一条红绳铃铛,偶尔随着左脚挪动,发出脆脆的银铃声。
“姐…姐姐,怎么是你……”
“那你以为是谁?大哥?”叶枕眠挽唇笑,“是我让大哥把你喊出来的,想亲自给我的好妹妹讲讲规矩。”
不等叶慕思反应,两个保镖架起她的胳膊,将她狠狠按跪下。
“姐姐……你别这样,我害怕……”
是真的怕,叶慕思全身抖得厉害。
“既然知道怕,为什么要撺掇五哥偷偷删我U盘里的企划案?”
“你都知道了……”
叶慕思脸色煞白,垂下脑袋,“对,对不起。”
叶枕眠居高临下的睥睨她,微微挑眉,还以为她会辩驳两句,或者抵死不承认,没想到认得这么爽快。
“真的对不起,我不想害你的,但我没办法,除了五哥,哥哥们已经不再关注我了,我怕你会抢走我的一切,怕你迟早会把我赶出叶家,离了叶家我什么都没了……”
叶枕眠回来之前,她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首富小千金,现在她除了还能住在叶家,就像个透明人,这样的心理落差太大了。
但叶家家教很好,她还是第一次干这种坏事,简直心虚死,整晚整晚都睡不好。
叶枕眠起身,从旁边抽屉里取出一把上好的檀木戒尺把玩,幽幽道:“看在这次我中标的份上,我不赶你走,但我要教训你。”
话音落下,危险的气息随之袭来。
保镖再次按住叶慕思,捏着她的细腕,强行掰开她的左手掌心。
叶枕眠凌厉转身,挥起戒尺,极重的一下。
啪——!
一声清脆巨响,还伴随着叶慕思的惨叫。
掌心火辣辣的烈痛,渐渐浮起一道明显的红痕,手指不受控制的痉挛颤抖,叶慕思疼出眼泪,无助的把自己的手掌给盯着。
又是一下,力道不减。
叶慕思及时咬住唇,呜咽了一声,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
叶枕眠冷着脸,接着往她掌心连砸三下,“叶慕思,别再犯我的底线,这次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我容忍你。”
“你如果肯安安分分当你的叶家小七,那叶家就永远是你的避风港,你如果还想搞幺蛾子,就别怪我不顾养父母的恩情,慢慢玩死你。”
戒尺末端勾起叶慕思的下巴,叶枕眠红唇冷嗤,“你还没见过我疯起来的样子吧,毕竟你这双手太好看,要是一节节的骨头拆下来,软瘫瘫的,就不美了呢。”
叶慕思吓得哆嗦,忙不迭的点头,“我错了,不敢,再也不敢了……”
又是五下狠厉的戒尺。
责打声回荡在房间里,格外骇人。
打完人,叶枕眠将戒尺潇洒一扔,坐回椅子上,看叶慕思哭。
整个掌心都揍肿了,深红泛着微紫,叶慕思痛得抱住手,还是第一次吃戒尺的苦。
但从小的教养不允许她满地打滚,只能弱弱的哭唧唧。
她连哭得声音都不敢太大,怕惹得叶枕眠不高兴,又要揍她了。
眼睛肿得像哭红的樱桃,她瘦瘦的身板跪坐在地毯上,抱着手发抖,实在可怜极了。
叶枕眠面无表情的凝视了她一会,意外发现她的眉眼真的和养母很像。
养母当初被强行送进精神病院时,是不是也哭得这么无助可怜?
叶枕眠犹记养母在电话里那一声声带着期盼的喊着“眠眠”。
心头唯一的柔软被掀起,叶枕眠蹲身到叶慕思跟前,朝她的脸伸手。
以为是要挨巴掌,叶慕思抖了抖,抿紧唇,动都不敢动。
岂料叶枕眠只是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脸颊,像是透过她陷入什么回忆,性感苏酥的嗓音哄:“乖点,姐姐疼你。”
“……”是戒尺的这种疼吗?
叶枕眠拿来纸巾,耐心的帮她擦拭眼泪珠子,继续说:“你学校那边是不是快实习了,不如到我的BO新公司来做助理,我带你涨阅历。”
叶慕思听愣了,“你就不怕我又搞小动作,窃取你公司资料?”
“没事。”叶枕眠笑得眉眼弯弯,暗藏威胁,“敢搞事情,姐姐揍你。”
总有一天能揍乖的。
“……”
叶慕思这才知道,她刚刚说的疼,是疼爱的疼。
“只要姐姐不赶我走,我不会再跟姐姐作对了,我保证。”
叶慕思抽噎着,说得很认真,也很从心。
一个小时后。
两人一起回到叶家。
“啊——!!”
刚穿过别墅二楼的露天长廊,就听见祠堂的方向传来叶子辰杀猪一般的痛嚎。
叶枕眠憋笑,扭头跟叶慕思说:“托你的福,五哥今晚估计又要屁股开花咯。”
隔天一早,薄子离回帝城的飞机总算落地。
徐月白战战兢兢的跟在他身后,连个屁都不敢放,生怕会惹得前面这位薄太子爷不快。
天知道昨晚他们在帝都的医院都经历了什么。
因为薄子离抗拒做检查,忍着胃疼都坚持要走,叶子温不肯放人,薄家保镖和医院的安保差点急眼打起来。
最后是叶子温给薄子离的父亲薄桓打电话,说了薄子离的病情和要做检查的事,薄桓同意了。
最后的最后,薄子离被按着打了镇定剂,被迫做完了全套体检。
胃肠镜不给打麻药,所有检查项目叶子温亲力亲为,又粗暴又狠辣,疼得薄子离直到飞机落地,才渐渐走路顺畅。
看得徐月白只有一个念头:千万不要惹医生!
一行人刚走VIP通道出了帝城机场,就在路口看见薄家的豪车车牌。
管家老农笑呵呵的走上前,“少爷,老爷昨天回国了,请您到薄家庄园去一趟,有正事要问您。”
薄子离眉心蹙起,隐隐不爽,最终什么都没说,沉默的上了车,先回薄家庄园。
一个小时后。
豪车在庄园门口停下,薄子离手揣西裤兜,长腿矜然地迈下车,走得很快。
母亲谭娅亲自在别墅门口等候多时。
一见薄子离走过来,她慢悠悠的打量他问:“儿子,听说你昨天专门跑到帝都的医院去割痔疮?”
薄子离黑沉着脸:“……”
小跑着跟上来徐月白:“!!”
太太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昨晚的事对于他家爷来说是耻辱的记忆。
不能提,提了就心头窝火。
徐月白连忙赔笑解释:“太太,您搞错了,不是痔……嗯,是急性胃炎。”
谭娅若有所思,“他的胃病都是老毛病了,这会儿还疼不疼?”
徐月白:“太太不用担心,爷昨晚输了液,已经好多了。”
“那挺好,耐揍了。”
意味深长的落下一句,谭娅优雅高雅的揣着手,转身先进了别墅大厅,懒得再看儿子一眼。
“……嗯?”徐月白一惊,很快意识到薄桓回国,今天是找薄子离兴师问罪的。
他只能弱弱的给自家爷投去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猫着腰开溜,去庄园大门外候着。
薄子离没什么表情,独自进了别墅大厅。
啪嗒——
刚走到茶几对面的空地站定,一个茶杯摔在他脚跟前。
茶水四溅,瓷器四分五裂。
响动吓人。
紧接着,是薄桓严厉的训斥。
“我才出差几个月,你居然把老婆搞到监狱去,还逼得她自杀,老婆娘家倒台,你也冷眼旁观,薄子离,你到底想干什么?”
薄子离脊背笔直,姿态桀骜,一言不发,淡定如斯的听着。
谭娅戴着玉戒的手温柔的帮自家老公抚胸口顺气,一本正经的跟着控诉:
“老公,还不止,眠眠去世才三个月,他自作主张,找了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女人订婚,好像是叫……什么江宁的。”
江宁,江音的妹妹。
越说越气,谭娅冷瞥了儿子一眼,“那个江宁跟她姐姐都是一路货色,茶里茶气,小三做派,哪里有眠眠这种豪门千金的修养和气度,你昨天体检的时候就没查查视力?”
“我当初生你的时候,怎么没把你这双眼睛生得明亮一点?随你爸一样眼瞎,还不会鉴婊。”
被误伤的薄桓:“?”
谭娅当真是委屈了,红着眼眶哽咽。
“瞧瞧你这儿子,一点都不听话,眠眠一出事,他不让我去探监,好几次都说工作忙拒绝见我,打电话不接,微信不回。”
“如果不是你回来,我恐怕得进了棺材,才能见到他。”
薄桓:“……”说得很夸张,但情绪到位。
这回,轮到他给谭娅抚背顺气。
夫妻俩被儿子一通先斩后奏的操作,气得心肝脾肺肾都疼。
偏偏当事人薄子离,幽幽的站着,脸色冷淡得不像话。
他反而像个局外人。
薄桓看着他这副样子就来气,“混账东西,你简直无法无天,婚姻大事选定了就是一辈子的事,岂容你儿戏一样,三天两头的换女人。”
薄子离终于拢了拢眉心,有了点不一样的表情。
“父亲母亲别再干涉我和江宁的婚约,这事我自有主张。”
薄桓:“什么主张?你在计划什么?”
薄子离抿紧唇,垂着眼,又一次沉默。
敲不开他的嘴,还振振有词,连一句道歉和知错都没有,谭娅没耐心了。
“算了,你儿子把我们都当傻瓜,问也问不出个名堂,直接开揍吧。”
薄桓沉着脸,扭头看向门边的管家,“老农,去把家法拿来。”
这时,薄家老太太处着拐杖,不徐不缓的走下楼梯。
路过大厅,她顺口说了一句:“打吧,赶紧打完,我约了两个老太婆打麻将,三缺一,就等娅娅。”
谭娅收敛红眼圈,朝她微微一笑,“好的婆婆,我会让薄桓打快一点。”
老太太走了,去庄园棋牌室等着搓麻将。
管家老农也走了,去祠堂取薄家的家法。
夫妻俩就坐在沙发上,眼里只有对方,是出差半年没见的彼此思念,看都不看茶几对面自己生的兔崽子一眼。
约莫十分钟,老农回来了。
老农的身影刚掠过大厅外的窗台,薄子离终于开口:
“父亲,我上个月在特推资讯上看到你和另一个女人的合照,那个女人是谁?”
轻飘飘的一句话。
大厅原本温馨的气氛,转瞬凝固。
寒意是从谭娅身上传来的,她冷声质问薄桓:“哪个女人?”
薄桓也莫名其妙。
哪来什么女人的合照?
薄子离面不改色的继续说:“看到那张照片后,我一时好奇,就让徐月白顺着查了查,发现父亲在国外出差的这段时间里,经常出门见那个女人,而且是单独。”
他刻意咬重‘单独’那两个字,意思明显,“父亲不觉得该跟母亲好好解释一下?”
“……”
薄桓阴沉着脸,狠狠瞪了自家的坑爹儿子一眼,很快又接收到旁边谭娅的死亡凝视。
“老婆,你听我解释……”
谭娅没有质问,更不会当着儿子的面,泼妇骂街似的指责薄桓。
她起身就上楼,走得头也不回。
薄桓赶紧追上去。
原本要揍儿子的注意力被转移得干干净净。
闹剧一哄而散。
管家老农站在大厅门边,捧着家法盒子。
一脸懵逼。
“少爷,这家法……还需要吗?”
“你说呢?”
薄子离看向他,嘴角冷勾,邪性一笑,“农叔想挨两下试试?”
老农懂了,退一步让出门口,深深鞠躬,“少爷慢走。”
薄子离走得很果断。
趁薄桓和谭娅还没将私事掰扯清楚,他短时间内都不会再回薄家庄园。
——三年后——
一家名叫BO的新公司迅速崛起,短短三年就挤进S国企业前十强。
传闻这家公司的大BOSS非常神秘,企业APP上都查不到她的身份信息。
但叶家七千金叶慕思也在里面任职,有人猜测公司BOSS应该是商爷,也有人猜测是那位从来没当众露过面的叶家六千金。
晚上。
帝都云上酒店。
盛装打扮的叶慕思找到正在和大佬们攀谈的叶商禹,小声问:“大哥,我姐呢?”
叶商禹摇头,“她讨厌应酬的场合,估计又跑哪儿去躲懒了。”
“这怎么可以,今晚是BO宣布会将总公司业务迁往帝城的大日子,这种商业晚会,她必须上台说两句吧。”
叶商禹从西装衣兜里取出一份折叠的纸,是临时发言稿,“她让你代她上台。”
“……”
叶慕思小声嘟囔:“除了不是老板,BO的活我都快包揽完了。”
叶商禹憋笑:“我也觉得小六过分,要不你去说说她?”
叶慕思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娇美的小脸上大写的怂。
“连爷爷都不敢说她,我就更不敢了,上个月方案写得不好,才被她揍过。”
纵使心头千般无语,万般无奈,叶慕思只能乖乖接受来自老板的压榨,接了叶商禹递来的发言稿,认真的通读几遍。
“哇,是小薄总,他真的好帅啊,这是他第二次来帝都了吧?”
“旁边那位一定是他的未婚妻,两人看起来挺甜的,怎么都三年了,就是不结婚?”
“薄家的事,这谁猜得着。”
“……”
旁边宾客的议论声传来。
叶商禹跟叶慕思的表情同时冷下去,远远的瞥向门口正在入场的薄子离和他的未婚妻江宁。
“渣男。”叶慕思看不见,门口围了太多人,但这并不妨碍她吐槽。
叶商禹笑得稳重,“小六三封邀请帖送去薄家庄园,才把他请过来,今晚有大礼要送给他。”
保证让他每次来帝都,都记忆犹新。
*
晚会上。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大佬名媛们谈笑风生,伴随着悠扬婉转的音乐,气氛一片和谐。
然而,此时的酒店顶楼,醉酒的薄子离被酒店工作人员悄悄送进了豪华总统套房。
顾念着这位是薄家太子爷,工作人员将他轻手轻脚的放到大床上,很快离开。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柔和的床头台灯,映着男人俊美醺红的侧颜。
酒香萦绕,气息混沌。
五分钟后。
咔嚓——
万能房卡一刷,电子门自动打开。
高跟鞋的声音隐没在松软的地毯上,只有女人白皙脚踝上的红绳银铃铛,随着走动发出轻轻脆脆的响动。
叶枕眠坐到床边,面无表情的凝视薄子离熟睡的脸,纤白的指尖若有似无的在他脸上、身上游走。
又欲又撩的指尖,勾勒着他的精致五官和西装下完美的身材。
台灯暖融,叶枕眠却眸色幽冷,心更冷。
“三年零三个月,前妻的离世没有给你的生活带来任何影响,我却被困在帝城监狱的痛苦回忆里出不来。”
“人与人之间,还真是不公平呢。”
她热烈的红唇轻轻诉说着,缓缓弯腰,凑近他耳边。
温热的鼻息喷洒在他的耳尖上,叶枕眠的嘴角勾起兴奋妖娆的笑意。
“薄子离,准备好迎接我的复仇了没?”
他醉得很沉,连纤长的睫羽都不曾颤动一下,薄唇抿着一抹醉酒的红。
西装金扣被解开,叶枕眠用剪刀将他的西装剪开,轻松脱掉,丝薄的衬衫也没能幸免。
再喷上一点女士淡香水。
剪成碎布条的衣服,被随意的扔到地上。
地毯上到处都是凌乱痕迹,一片暧~昧的狼藉。
暖融的光线下,男人锁骨性感,胸肌瓷实,腹部的肌理线条明朗而精致,像造物主完美的艺术品。
叶枕眠无暇欣赏,快速取出名牌小包里的口红,在他的胸肌上、锁骨上都抹上状似晕开的吻痕。
冷白色的肌肤上留着焰红的吻痕,格外添了几分诱人的欲色。
使床上熟睡的男人,看起来像等待采摘的美食。
叶枕眠很满意,取出手机,全方位的拍了几张他的半身果照。
男人无意识的滚了滚喉结,睡得并不安稳。
叶枕眠眸光幽然的盯着他的喉咙,双手鬼使神差的掐上去。
勒紧,用力。
那双狐狸眼在光线下是清晰浓烈的恨意。
“狗男人,掐死你一了百了。”
省事。
纤细的手指发起狠来,越收越紧,紧到指节泛白。
呼吸渐渐困难,薄子离无意识的蹙紧眉,薄唇微张,呢喃了句:“阿枕……”
声音很轻,却足够清晰。
叶枕眠呼吸一滞,不可置信的盯着他,指尖几乎是瞬间松了力道。
阿枕。
所有人都是喊她眠眠,阿枕这个小名只有小时候跟她感情要好的薄子离喊过。
但自从江音的出现,这个小名,她已经很多年没从薄子离嘴里听到。
今晚,他居然在睡着的时候,喊她阿枕?
是她疯了,还是薄子离疯了?
“薄子离,你这个心机狗男人,你为什么不喊音音,还有你那个什么未婚妻江宁?”
难不成江宁的小名也叫阿枕?
就差一点点,她刚才真的想掐死他……
铃铃——
是床头柜上的手机,短信提示音。
薄子离的手机。
叶枕眠拾起他的手机,看了一眼。
江宁:【子离哥哥,你去哪儿了?】
江宁:【对不起,我去趟洗手间出来就迷路了,我找不到你了。】
江宁:【子离哥哥你别不理我,我第一次来帝都,我很需要你……】
叶枕眠冷嗤一声,将他的手机关机,放回桌上。
心头那一丝丝异样情绪,消失得干干净净。
她轻浮的用手背拍了拍薄子离的脸,“小薄总,希望你会喜欢我送你的这个见面礼。”
“三天后,我还会带BO新公司去帝城,期待我们将来的正式见面。”
“你怨气深重的前妻亡魂要回来了,可不要太惊喜呢。”
酥柔的嗓音好听极了,美眸里却只有阴沉的冰霾。
江宁通过工作人员,应该会很快找过来,叶枕眠起身就想走。
倏地,她的手腕被身后男人一把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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