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是去哪？”曹烬总是在向白落询问。
“非人族的商业街。”
白落这时才仔细打量起他来，这一头黄毛怎么看怎么不爽，不由得曹烬反应，她直接让小鬼啰啰把曹烬剃成寸头，这才顺眼了些。
“你怎么突然剃我头发！都不说一声！”曹烬大声嚷嚷道。
“看不爽，就这么简单。明天你去给我上学。”白落说。
上学……还真是让人陌生的一个字眼。
非人族的商业街倒还是一派古代建筑的架势，至于有多古，他反正也看不起来，现代科技的融入，使得他刚想仔细欣赏一下建筑美就被一个个的灯牌亮花了眼。
街上也不再是人来人往，而是各种灵异小说的主角集会。什么飘着走的，墙上爬着走、穿墙走的，人头兽耳或是直立行走的动物。
颇有种各种元素大乱炖的感觉。
他问:“白小姐，我俩应该认识吧。或许现在不认识，但前世绝对是沾亲不带故的吧。”
白落这才睁开眼给他了点反应，说道:“我还以为你不会这么早就问这个。什么时候猜到的。”
“不用猜，你对我的话，看我时总是用着怀念的口吻，我又不是呆子，怎么可能感受不出来。”
白落微微愣神她从未想到她的思念如此明显。她该如何开口去形容这段关系？恋人太深，友人太浅，全有万般无奈，她只能说:“如今只是萍水相逢的一届故人。”
曹烬心中腹诽，你一个西方龙，还搞这么文绉绉的，你根本就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嘛，什么叫萍水相逢的故人，你语文老师教你这两个词是这样用的吗。
白落手中出现一枚戒指，她意示曹烬伸出手。
哇，这个画面真的好奇怪，好像被求婚了一样啊！！！
曹烬的内心在咆哮，但是他再一看白落的表情依旧和平常一样，是他过于多想而误解人家老古董的意思了吗？
他强忍着内心的怀疑，不断给自己洗脑他打不过也没有钱，人家现在就是上帝说什么是什么，于是很快就接受了，还认清了自己的地位和吃软饭的事实。
起码白落也没搞什么奇怪的事，戴个戒指嘛，也不会少一块肉。
那是枚朴素的戒指，连多余的装饰和刻字都没有，联想到白落给他的手机，他嘴角一抽，这还真是她的风格。
不是都说龙喜欢奢华和闪亮亮的东西嘛，他遇到这个是怎么一回事。
“这是空间戒指，现在起它就是你的了。”白落说。
“额，不用滴血认主吗？”曹烬问。
反而是白落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哪儿来这么多奇怪的说法，空间戒指一般都是用主人的神识定制的，一枚戒指只能有一个主人，主人没了戒指就会连带着空间消失。”
曹烬表示明白了，果然现实总会和小说不同。
他往他的空间里探去，发现里面有着一堆的金币和一张黑卡，不用猜就是白落放的，他俩如今准确来说算是一个人，白落能使用给他定制的戒指也不奇怪。
“虽说非人族的交易如今在使用人类的货币，但古金币还是有必要给你的，毕竟某些老家伙只收古金币，你自己带一些也是好的。”
曹烬真的是被金钱蒙蔽了双眼，他从未想到自己也能有黑卡的一天。
他是土老帽，只能拿着那张卡阿巴阿巴。
白落带着他去几个昂贵的大商铺混了个脸熟，听见人家叫他“小曹少爷”他有些不大好意思起来，定制了几十套适合他如今这个阶段使用的法宝，白落又带他去买衣服鞋子，挑的他眼花缭乱。
恍惚间，他突然想起读书时班上的女孩们看的霸道总裁玛丽苏小说，霸总总会对女主丢出一张卡然后说:“女人，这是一个亿，今天用不完不许回来。”
马车来，马车走。
曹烬问:“现在是要回去了吗？我们是住哪？”
白落说:“我也不知道。”
“？？？？？”
“我的房子是每天都在移动的，它要去哪我自己都不知道，只有靠指引才能找到，毕竟我的仇家有一点点多。”白落含蓄的说。
好家伙，哈尔的移动城堡现实版是吧。
姐姐什么叫仇家有一点点多，看您这反应，仇家应该是亿点吧。曹烬的嘴角抽搐起来，这条龙到底靠不靠谱？
马车随后在一处商业街的阴暗角落停下，他刚想开口说什么都没有啊，水泥墙上就凭空出现一扇门。
随着那扇门的出现，还带来了一股淡淡的檀香，不由得让人有些失神，白落在他的面前打了一个响指他才清醒过来，“意志坚定点，别被蛊惑了。”
他望去，那扇木门上透出屋子的光，上面雕着龙凤呈祥，“这、这一扇门怎么会蛊惑人？”
白落推开木门，“这是用老树精做的，这老树精活着的时候就擅长蛊惑深山里迷路的人来吃，我也没想到他死了也有这个作用。不过也不错，起码仇家即使找到了也要花费点时间清醒。”
他现在可以肯定了，白落的武力值挺高，仇家也是确实的多。他刚要跟着白落进去，那扇木门就开口说话了，“嘿嘿嘿，又是这个俊后生。”
“……”
那声音刺耳，像是破铜锣。
“别理它，活着都不成气候，死了也没几个用。”白落冷冷瞥了老树妖一眼，老树妖就乖乖闭嘴不再发出怪声。
曹烬表示明白，就立马跟了进去，当他进去后那扇木门就消失不见换地方了。
白落的宅子很大，摆着的不少物件就连他这个不知好赖的人也一看就晓得很值钱。
有几个小鬼头跟马车上的小鬼一样，正在好奇的看着他，“额，这几位怎么称呼。”
“我也不知道。”白落说。
他看见那几个小萝卜头立马垂下头像是蔫了一样，“反正他们长得都一样，衣服上有数字，壹字的叫一一，贰字的叫二二，以此类推。”
嗯，还真挺随意。
白落坐在沙发上正准备看电视，曹烬就问:“对了，我还没问你，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那群粘液怪又怎么回事。”
“你一天天的哪儿来这么多为什么？不知道。”
曹烬无语，白落对他有的时候真的很敷衍，像是多说两句话要她命一样，要么就是不知道，要么就是你不用知道，要么就是到时候了你自然就会知道。
拜托，他就是想马上晓得为什么才会问她的好不好。
“你能不能有点耐心？”
也不知道这句话是戳中了白落的哪条神经，她先是身子一僵，随后真的开始打算解释起来。
“怎么说呢，因果这两个字的意思你是知道的吧。人，准确来说是生灵在这个世界上都会和其他的生灵产生交集，只要存在交集，就会产生因果。而因带来的果的大小都会影响世界的运行，影响越大，生灵的因果线就越多。听得明白？”
曹烬点头，虽然拗口但好歹是中文，他还是明白的。
“因果线会沾染上生灵的喜怒哀乐，有情绪就会有恨，有恨就会产生诅咒。而诅咒影响力的大小就会产生不同的梦魇，也就是你所说的粘液怪。影响力越大，梦魇的能力也就越强，准确来说你就是遭报应了，哎呀反正到了学校你会学。”白落摆摆手又开始敷衍他。
曹烬却因为她的话愣神。
他想起自己的父母。
白落那双蓝色的眼睛在看他，她抿了抿唇，想安慰他，可这话她说不出口，她一直都是个别扭的人。最后只能不轻不重的说一句，“别多想。”
但曹烬的那副样子显然是她的话没用。白落二话不说直接把曹烬给打晕顺便下了一个昏睡咒，把人抱起来带到房间。
小孩就是容易多想，她叹了一口气。
曹烬醒来后就开始望着天花板发呆，他其实睡眠一向很浅，因为他总是不由自主的去回忆自己的前半生。
其实回忆是老人的事，只有他们才会需要在所剩无几的时间里怀念什么。
至于曹烬，他只是有些寂寞，觉得这个世界过于荒诞了一些，一时间还想不开而已。
这时有一只小鬼从天花板上缓缓冒出头，虽说是接受了故事背景的设定，但曹烬还是冷不丁的被吓了一跳。
他抽了抽嘴角，“拜托咱没必要用这种方式出场好不好。再说了你能不能敲门再进来，好歹尊重一下我的隐私。”
说完，小萝卜头看起来很委屈，但好歹也算是听话，真的敲响了他的门。
不紧不慢的叩了四下。
曹烬:“……”行吧。
有种说法是鬼敲门敲四下，鬼怪其实是有禁锢的，只有的到主人的同意才能从门进来。
曹烬开始思考他要是开门了会不会被吃掉。不对啊，他都成非人族大佬的小弟了还怕个der。
等他洗漱好，就发现小萝卜头把他的床都整理好了，还放上了他的校服。
真不错。是个好萝卜头。
他把校服拿起来，怎么说呢。
那校服就是普通中学生校服的样式，只是这个服装的配色极其难看，在黑白交杂下还用大红色画了什么符，袖子和裤腿上又有什么奇葩的蓝色花纹。
真是丑的没眼看。
行吧，大概不同种族之间的审美是不一样的。曹烬表示他的接受能力一向很强。
他看了一眼小萝卜头，它的编号是叁。“额……你是三三对吧，做的不错。”
得到他的夸奖小萝卜头看起来高兴极了，又对曹烬叽叽喳喳说了什么，反正他也听不懂。只要胡乱点头敷衍就对了。
他从阁楼下来，发现白落早就坐在了餐桌上等他吃早餐。那是一张带着不详气息的黑木桌。
他被三三领到自己的座位上，白落做首席，他就坐在白落的右下方。饭桌差不多配了十几把椅子，他刚想开口询问，白落就放下手中的报纸，变出和紫色的铃铛一摇，瞬间曹烬就听见房子里穿出一阵欢呼声，无数的小萝卜头从四面八方钻出来，爬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曹烬有点震撼，这房子原来有这么多小鬼，刚才他们的样子真的很像学生下课去食堂抢饭。
曹烬看了一眼编号都排到三十几号去了。
“你没跟我说十以后的小萝卜头怎么叫啊。”
白落依旧很冷漠，“记不住，直接喊编号。”
于是他看见十以后的小萝卜头都沮丧的低下头。好嘛，童工没有尊严，连昵称都没有。
这时有两个大一点的小鬼推着餐车过来一个个的发餐，曹烬认出来这就是车里的那两个，看来它们的地位稍微要比其他小鬼高一些。
发完餐后，只是坐在他旁边的二二总是在是不是怨恨的看他一眼，搞得他莫名其妙的。
白落难得开口主动解释:“你这个位置原来是属于它的。”
曹烬噎住，好嘛，是他不该出现在这里了。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坐在这张桌子旁吃饭真的让人很不舒服，他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刚要开口就被白落打断，“食不言寝不语。”
他只好咽下自己的十万个为什么把这顿饭吃完。
饭后白落突然幽幽的开口:“这桌子原本是某个僵尸王爷的棺材板，我看它糟践东西就给带回来做桌子了。别说，这可是上好的黑木啊，啧啧啧，遇上一次真难得。”
曹烬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反胃。
感情他在棺材上吃饭，难怪总觉得不自在。怪不得白落仇家这么多，连棺材板都给掀了，让人家怎么不恨？
在确认他吃饱喝足了，小鬼们又把餐具抬走清洗。
“现在可以解答你昨天的疑惑了。”白落开口说。曹烬立马来了兴趣，虽说自己已经不是人类了，但实际上他对非人族世界的事了解的少之又少。
白落说话的声音一向没有起伏，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
“事实上非人族并不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存在。相反它们受到的天道束缚要比人类多的多。世间的规则由天道制订，生灵要遵循规则才能存活，否则会遭受到天罚灰飞烟灭，不入轮回。虽说如今末法时代天道落没但它绝对是不可忽视的存在。”
“通常情况下，人类在死后会被无常带走，进入地府审判，再步入轮回，这你是见过的。但怨恨执念过重的人可以变成鬼，在成鬼人类依旧是可以修炼的，只是修炼方式有所不同。”
“人在活着的时候可以做善事积功德造福后代修道成仙，死了还可变鬼修成鬼仙。而非人族不可，一但杀戮过渡变回不入轮回，呵呵，人类还真是独的天道厚爱。只不过如今灵力稀薄，人类已经很少有人修炼了，毕竟他们依靠科技就能做到很多事。”
曹烬不是很能听懂她的话中话，也听不懂她在讽刺谁，只能闭上自己的嘴巴乖乖听讲。他想起白落公司的女鬼，那么她的执念又是什么，竟然可以执着千年。
“但世间还有第三种类。它们非人非鬼，于六界轮回之外，也不知道算不算是活着。没人知道它们到底是什么，有无灵智，但是它们确实是以吞噬人类非人族为生。”
“有人分析说道这是从神界跑出的创世初就存在的黑暗原罪，被称为业鬼。但是神界自从上古时期起便已经失联，没人知道这个地方到底是真是假。”
“而天道秩序衰微已经无法压制它们，于是乎非人族和人类正式建交，以保护双方生灵开始以公司的形式召集有能力消灭业鬼的人类非人族，作为交换也是为他们在两界间提供金钱和便利。”
“我送你去学校也不要求什么，只要你学到几分保命的手段就行。近些年业鬼不太安分，怕是有一场不可避免的大战要打。”
曹烬敏锐的抓住她话中的信息，“那你说的六界是怎么回事，明明只有两界建交。”
白落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将要遮住她蓝色的眼睛，让人看不出情绪来，可曹烬偏偏就从她平静的话语里听出悲伤来。
“创世起，神界一直都不知真假，仙界灵力衰竭于千年前坍塌，妖界不知为何消失不见，被留下来的妖怪们无处可归，鬼界情况尚且不明，西方界是确确实实的已经和人界相融如今也没有多少西方鬼怪存在了。”
“只有掌管轮回的冥界刚刚诞生新的帝君，她顺手接管了原本由仙界相关的因果，勉强维持世界形体不破散。如今末法时代，修炼大成的妖精鬼怪们实属少见，而人也鲜少能够修行，如今修仙界最得意的天才也只是筑基后期。”
“于是乎，有些心术不正的，开始不安分起来了。”
曹烬很难想象被掩盖了的另一个世界竟然是这么个情况，一时间也不知道做什么感想。他似乎看见一个性命岌岌可危的老人，正在等待有人维持这个天底下混乱的局面。
白落以为他在担心， “你想开点，其实学校也挺好的，还包工作分配，像你这种只要不挂科，拿了个毕业证出来，一个月至少5万月薪。”
“可是姐姐，”曹烬嘴角一抽哭道，“这玩意儿稍不注意就会要人命啊！” 白落抬起头看他一眼，僵硬的转移话题，“啧，你这衣服真丑。”
“……我还以为这是你们这边审美的特色呢。”曹烬刚说完就被白落的眼神看的浑身发凉，他心里嘀咕道:“小气鬼，还说不得。”
白落拿出一枚徽章，那上面是和她头像一般的龙族图腾，古铜色的徽章在灯光的照耀下散发出淡淡的光芒，只有偶尔才能窥探到其中的锐利。徽章上的龙文书写的就是他的名字。“拿着。戴好。”
曹烬乖乖接过把徽章别在了他的胸口。
白落对他笑了一下，脸上是难得的柔和。
在与白落相处时，他总是能感受安心和平静，如同置身海面。
“早点回来。”
“哦，哦好。”曹烬的脸一红，耳朵开始发热，他不知道如何去形容这种感觉。算了，他本来就是十万个为什么不知道成精，天天都有数不完的为什么，也不差这一个。
他只是很喜欢有人等自己回家的感觉，像是漂泊无依的人，在踏遍万水千山后有了归宿，家么，只要有为自己留着的灯，一碗热汤就足够了。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贪心的人，他失去了很多，也格外珍惜着每一次相遇。
一一和二二早就在门外的马车旁等他，二二还是那副样子，一看见曹烬就跺脚“哼”一声，别过脑袋不看他。这是什么典型的傲娇？曹烬嘴角抽搐。
他坐在马车上开始想象自己要到的新学校是什么样，别说说不定还能见到什么稀奇妖怪，有点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