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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恶毒后娘,五个反派崽逆袭了畅销书目

异次元觉醒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古代言情《穿成恶毒后娘,五个反派崽逆袭了》,讲述主角燕长青秦瑶光的甜蜜故事,作者“异次元觉醒”倾心编著中,主要讲述的是:可干,她的生活可以用“穷极无聊”来形容。这也太空虚了。想到这里,秦瑶光不禁有些同情起这位长公主了,怪不得会那么轻易就被人挑唆。看书的时候她还不觉得,如今置身其中了,她才发现公主府的确是能把人活生生逼疯的一个地方。谷雨拿着两个鎏金熏香暖炉放进被子里,和白露一道伺候着秦瑶光沐浴更衣。看着面前碧波荡漾热气升腾的白玉浴池,秦瑶......

主角:燕长青秦瑶光   更新:2024-06-23 19: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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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燕长青秦瑶光的现代都市小说《穿成恶毒后娘,五个反派崽逆袭了畅销书目》,由网络作家“异次元觉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古代言情《穿成恶毒后娘,五个反派崽逆袭了》,讲述主角燕长青秦瑶光的甜蜜故事,作者“异次元觉醒”倾心编著中,主要讲述的是:可干,她的生活可以用“穷极无聊”来形容。这也太空虚了。想到这里,秦瑶光不禁有些同情起这位长公主了,怪不得会那么轻易就被人挑唆。看书的时候她还不觉得,如今置身其中了,她才发现公主府的确是能把人活生生逼疯的一个地方。谷雨拿着两个鎏金熏香暖炉放进被子里,和白露一道伺候着秦瑶光沐浴更衣。看着面前碧波荡漾热气升腾的白玉浴池,秦瑶......

《穿成恶毒后娘,五个反派崽逆袭了畅销书目》精彩片段


理智告诉秦瑶光,最好的法子是斩草除根,周清荷留不得。

只是她一个现代人,别看她轻飘飘一句“杖毙”要了珊瑚的命,其实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到现在仍然心有余悸。

毕竟,珊瑚是造成她被做成人彘的罪魁祸首。

可周清荷固然可恶,原主的凄惨结局却并非她直接造成。最重要的是,她现在才九岁,秦瑶光实在下不去这个手,远远的打发走也就是了。

邓嬷嬷一听,立刻应诺:“是!请殿下放心,老奴一定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她是从宫里出来的嬷嬷,手段心计一应不缺。

是夜,周清荷就发起了高烧。

“殿下,春棠苑打发人来说周清荷得了急病,浑身上下起了红疹高热不退,求殿下开恩让府医过去,诊脉开方。”春分撩了帘子进来,蹲身禀报。

秦瑶光正张开双臂站着,在白露和谷雨的伺候下褪去衣裙,换上轻便柔软的贴身寝衣。

“哦?”

她垂眸问:“发生什么事,白日里不是还好好的吗?”

“奴婢不知。”

“既然如此,拿本宫的牌子去请擅小儿科的太医来瞧。清荷是周家后人,别怠慢了。”

“是。”

春分应了,心头迟疑着退了出去。

听起来,周清荷的病情颇为凶险,既然不能怠慢,那不是应该赶紧让府医前去瞧病吗?怎么要舍近求远,去寻太医。

这会儿都宵禁了,哪怕持着公主府的牌子,在外行走也多有不便,一来一回,把太医请回府里至少也得一个时辰。

要真是急病,这不得耽搁了?

春分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是殿下故意如此?

她猛地打了一个寒颤,忙制止自己再继续往下想,按命令行事。

室内温暖如春,秦瑶光换好寝衣坐在铜镜前,白露替她拆着发髻上的钗环,梳妆台前打开的妆奁匣子里珠光宝气。

她打量着镜中的自己。

灯下看美人,肤如凝脂、青丝如瀑眉似黛,朱唇贝齿、身段纤秾合度,活脱脱一个浓颜系古典明艳大美人。

是原书作者笔下的草包美人没错了。

只是这位大美人的眉间有着积郁之色,想来是十年来被蹉跎的缘故,秦瑶光才穿来不到短短一天,短时间内难以改观。

秦瑶光把视线往下移,在胸前丰盈的曲线上停留片刻,心道:没想到,姐姐我也有D罩杯的一天,看谁还敢嘲笑我飞机场荷包蛋!

可惜啊,那些聚在一起开玩笑的好姐妹们,是再也见不到了。

既来之,则安之。

十年,能让她从一个普通销售员奋斗到亚太区总经理。如今她手握剧情占尽先机,同样给她十年,改个结局应该不难?

现在公主府,她一个人说了算。

这具躯体虽说娇弱了些,好在年满二十八岁,足够成熟。只要稍加锻炼,想必不至于连走路都成问题。

在心里拿定了主意,她吩咐道:“从明儿起,辰时叫醒本宫。”

“是。”

白露掩住心头讶然应了,用象牙梳一下一下的将秦瑶光的一头长发梳顺。

驸马爷不在,长公主一不用早起给公婆请安、二不用进宫,每天的作息十分紊乱。

如今,赐婚给她的父皇已在几年前驾崩,继位的是秦瑶光一母同胞的皇弟,比她小两岁,是为元延帝。母后成为皇太后,住在禧宁宫中。

古代的娱乐活动十分有限,生在皇家更是不得自由。

不用上班、不用学习,她连丈夫都没有,除了偶尔进宫探望皇太后等人,间或去寺庙礼佛外,被排挤在京城交际圈外的长公主实在无事可干,她的生活可以用“穷极无聊”来形容。

这也太空虚了。

想到这里,秦瑶光不禁有些同情起这位长公主了,怪不得会那么轻易就被人挑唆。

看书的时候她还不觉得,如今置身其中了,她才发现公主府的确是能把人活生生逼疯的一个地方。

谷雨拿着两个鎏金熏香暖炉放进被子里,和白露一道伺候着秦瑶光沐浴更衣。

看着面前碧波荡漾热气升腾的白玉浴池,秦瑶光收回刚才的同情。

有什么好同情的!

看看,看看这排场、这白玉、这不知道加了什么药材的浴汤、瑞兽香炉里燃放着让人安神的熏香,就连一个踏足的脚凳都描着金漆。

她看不懂,但她大为震撼。

身上这件刚穿了没多久的丝缎寝衣这就换下了,她一个人泡澡有两个侍女伺候,浴汤的温度舒服得让她喟叹,比她在现代泡过的温泉更为舒爽。

“温泉水滑洗凝脂”,她总算明白长公主这身好肌肤是怎么养出来的了,原来这句诗是写实,没有一个字夸张的。

这万恶的封建制度,她好爱。

无公婆之乱耳,无男人之劳形,有钱有闲的单身贵族,简直就是她在现代求之不得的理想生活好嘛!

她辛辛苦苦从一个普通销售爬到亚太区总经理的位置,又何止996?还没来得及享受人生呢,就直接过劳死。

到了这里,什么也不用做,只凭着长公主的尊贵身份,奢侈腐败。

呃,就让她暂时忘记那五个让人头痛的小反派吧,她一个连婚都没结过的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带娃啊?

在飞机高铁上碰到熊孩子,她都敬而远之。后来她都让秘书买商务舱头等舱,就是为了减少碰见熊孩子的几率。

秦瑶光泡在浴池里胡思乱想着,谷雨轻声提醒:“殿下,水有些凉了。”

哪里凉?这不是刚刚好吗?

秦瑶光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你们对水温的要求也太严格了。

扶着谷雨的手起身,白露伺候着她换上另一件质地更柔和的软袍。

原来这件才是真正睡觉的衣服,秦瑶光觉得自己就像是一脚踏进大观园的刘姥姥,没见过世面。

原来古代公主的奢华生活,不在于表面的公主府有多大多精美,而在这些点点滴滴的细节之中。

走出浴室,白露呈上玫瑰露给她饮了,秦瑶光在谷雨的伺候下躺在软塌上。

白露把她的一头长发梳顺后抹上护发香脂,仔细烘着。谷雨则拿出芳香扑鼻的玫瑰香膏,替她从头到脚涂抹了一遍,动作轻柔的按摩着。

此时,小丫鬟打了帘子,邓嬷嬷走进来。

“都下去吧,有邓嬷嬷伺候就行。”秦瑶光吩咐。

“是。”

一众侍女施礼告退,她们受过严格的宫规训练,脚步轻巧有序。

邓嬷嬷掩好门,接替白露的位置替秦瑶光烘着头发,低声回禀:“殿下,太医到了春棠苑。一番施针之下,周清荷已然无碍,肖娘子千恩万谢要来磕头呢。”

“什么?!”

秦瑶光大惊,撑着扶手就从软塌上坐起,转身看着邓嬷嬷问:“你用的什么法子,怎地这般容易就被解了?”


哎呀,带孩子也没这么难嘛。

不管他们信不信,她只管对他们好就行了。

先紧着让他们吃饱穿暖,让她腾出手来把公主府理顺,再慢慢想他们的教育问题。

一个个的都不小了,除了老五,都是十岁以上的大孩子。哪怕在现代,七岁也都念小学了,何况是在三五岁就启蒙的古代呢?

想来,原书中这五个孩子长歪了,是吃了没有文化的亏?才把路给走得偏执了。

趁着晨光正好,秦瑶光开始她的锻炼计划。

也没走远,就在园子里慢慢散步。邓嬷嬷想伸手扶,她没让,她这个身子骨太弱了,得靠自己来。

一边走,一边商量着外院管事的人选。

要替换曾夏很简单,王管事的位置很重要,她需要一个合适的、有能力的、忠心的人。公主府里的下人构成复杂,这不容易。

邓嬷嬷提议了几个,秦瑶光都不置可否。

她的管理经验告诉她,隔空打牛要不得,要看简历,还要面试。

“你放个口风出去,让他们都来找你。给我仔细打听好了,明儿我先见见人。”秦瑶光吩咐。

邓嬷嬷连连点头,眼里都是欣慰之色。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之这几日主子的行事很有章法,让她不似往日那般总是心惊胆战。

秦瑶光把邓嬷嬷的神色都收在眼里,握了握她的手又放开,低声道:“前几日我做了个梦,梦见我众叛亲离……”

邓嬷嬷颤了颤,惊悸道:“殿下,您是不是魇着了?”

幸好如今不在宫里,这样的话,岂能是胡乱说的?

秦瑶光摇摇头,道:“嬷嬷,你要助我,我……我不想那般浑浑噩噩下去了。”

邓嬷嬷是最了解最熟悉她的人,不能让她生疑。

这个借口,足够了。

果然,邓嬷嬷张了张口,正要表态时,春分来禀:“殿下,宫里来人了,皇后娘娘请殿下进宫。”

她是长公主,是皇帝长姐,哪怕是当今皇后,对着她也不是“召见”而是“请”。

“知道什么事吗?”秦瑶光问。

“回殿下的话,说是今儿御史台有奏章弹劾,还有驸马爷回京的消息。”春分道。

宫里的消息,对长公主府上而言,通常都是能知道的。

秦瑶光表示知道了:“替我更衣。”

进宫是大事,哪怕对于出入宫廷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的长公主来说,也是大事。

半个时辰之后,精心装扮后的秦瑶光艳光四射,光彩照人。

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满意的点点头。

别的不论,在艳压这个领域,她拿捏得死死的。

而且,长公主这个身份,也让她不怕抢了谁的风头,无须低调。

长公主的仪仗停在皇宫侧门,下人上前放了脚踏,邓嬷嬷先下了车,朝着车门处伸出手。

白露掀了帘子,秦瑶光从车里钻出来,扶着邓嬷嬷的手,望着不远处的皇城。

秋风猎猎,吹得宫门处的旗帜招展,吹得她身上裙裾飞扬,显露出她傲人的婀娜曲线。

这就是皇宫啊!在现代她都没来得及去故宫玩呢,这一回倒是不用门票了。

秦瑶光在心里感叹了一句,把原主入宫的记忆都捋了一遍。

啊,原来我见到皇帝皇后都只需要行万福礼就可以了,不用下跪,真是个好消息。

谢皇后看着明艳动人的秦瑶光,暗自掐了掐手掌,微笑道:“长公主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秦瑶光也没打算认真行礼,顺势便起了身,笑道:“多日不见皇后娘娘,娘娘的气色是越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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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再等等。”

老二再怎么冷静有心计,现在也只是一名十二岁的孩子,看着柴房那么多人,指甲深深的掐入掌心,心乱如麻。

除了等,他们现在确实没有更好的法子。

老大“砰!”的一拳击打在廊柱上,震得灰尘扑簌簌往下掉,年久失修的柱子直接凹陷下去一块,漆皮四分五裂。

天生神力。

老四忙扯了扯老大的袖子,比了一个嘘声的手势,三人再次往老五的方向看去。

奈何老五实在太小,被这么多人围着,根本看不清发生何事。

三个孩子皆悬着一颗心。

好在没过多久,人群散开,老五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回来,手里还握着不知道什么东西。

秦瑶光站直了身体,看着老五用一副“不敢相信竟然没罚我那我走了”的神情慢慢走回三个孩子身边,双唇情不自禁弯了弯。

好像是她想多了,在这种情况下,只要她不加责骂,小孩就不会再讨厌她。

一次半次,肯定谈不上开心或者喜欢,但至少不再那么恐惧,就是好的开始。剩下的,她慢慢来。

老二发现了她跟随老五的目光,冲到老五跟前猛地将他抱起,几个孩子飞快的跑远,消失在秦瑶光的视线内。

就好像怕多耽搁了一秒钟,都会被她留下责罚。

秦瑶光不以为意。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几个孩子所遭遇的又何止贫穷,对她警惕是血淋淋的教训换来,刻入灵魂。

不能操之过急,秦瑶光告诉自己。

她继续留在逐风院内,只会让他们不安,便带着下人离开。

几个孩子躲在门板后面,透过纱窗被虫蛀出来的洞看着院子里的动静,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直到看见秦瑶光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

“吓死我了。”

老四靠着门板滑倒在地上,伸手搂过老五,板起一张小脸教训他:“小弟,以后千万不要干这种傻事了,在公主府里都是她的人,被抓到很惨的。”

老五吸了吸鼻涕,懵懵懂懂道:“可是,她今天没有打我也没让我罚跪,还让那个婆婆给了我饴糖。”

他抬起胳膊,在老四眼前献宝似的打开一直握着的右手,小手掌心上躺着一块被他捏得有些变形的饴糖。

老五的眼里闪耀着神采,浑身上下都写着“我好棒讨到糖了你们快夸我”的小得意。

不料,哥哥姐姐们见了,纷纷色变。

“她怎么会给你糖?!”老大老四齐声惊呼。

老二道:“那个妖妇断不会如此好心!”

没得到意料之中的夸奖,老五扁了扁嘴几乎要哭出来,小声说着事情经过:“我从柴房里爬出来的时候被卡住了,她让人把那个洞弄大,我才能出来。我说我错了,她问我哪里错了,我答不上来,以为要挨打呢,她却问旁边的人有没有糖,这块糖是那个邓嬷嬷给我的。”

他年纪虽小,表达能力却不差,几句话把过程说得清清楚楚,让三个孩子面面相觑,最后都只看着老二。

最先进入公主府的是老大和老四,老二在两人之后入府,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三人相依为命。

老大天生神力,哪怕在如此苛待之下身高也远超同龄人。但在公主府,他力气再大,打得过护卫吗?很多时候还因为顶撞长公主,还连累妹妹被责罚。

这种情况,直到老二进来后才得到缓解,全靠老二给他们出主意才让落到头上的责罚慢慢变少了,能过几天安稳日子。

是以,再加上后来入府的老三和老五,几个孩子都习惯了依赖老二,凡事都指望着他来拿主意。

“邓嬷嬷?”

老二思索了片刻,道:“如果是她,倒不奇怪了。她才得了孙儿,口袋里有饴糖再正常不过。这一次,妖妇装出这等好心是想做什么?”

他说出的最后一个问题,也正是几个孩子心里担心的。

往日,长公主不是没有对他们好的时候,高兴了也赏下席面、命人替他们裁衣。

但通常在这之后,几人将会遭受更残酷的摧残。

没待他想个清楚明白,老五摇了摇他的手,指了指房间里躺着的老三。

昨日被罚回来后,受伤最严重的老三就一直躺着,昏睡不醒,不时有些呓语。

他们被长公主虐待,院子里的下人当然也就不尽心,时常克扣几人的饭食。

平时还好,但老三这样,不吃东西只喝水显然不行,老五才仗着自己身形矮小,一大早去偷下人厨房里的包子。

谁知道,包子没偷到手,还被抓住关进了柴房。

老二皱着眉头,道:“先不管了,老三要紧。”

他抓起老五手里的饴糖,几个孩子走到老三身边。老大将老三半抱起,老四端着碗慢慢给他喂着清水。

只是老三昏迷着,喂进去的水,有一多半都洒了出来。

老二掰了一小块饴糖放入老三嘴里含着,甜蜜的滋味慢慢在他舌尖化开,让虚弱的身体有了本能的反应。

老四再喂水时,大多数都喂进去了,也知道吞咽。

“太好了。”老四抹了一把泪,哽咽道。

几个孩子在苦难中相濡以沫,比那亲兄弟姐妹的感情还亲。

她被四个男孩子护着,说女孩子的皮肤最重要,她受的伤是最少的。她不敢想象,失去其中一个人会是什么情况。

见老三口中的饴糖化的差不多了,老二又掰了一小块塞进去。

老五在旁边站着,看得吞了一下口水,“呲溜”一下把鼻涕吸了回去。

他年纪最小,最为嘴馋。

这块饴糖是他好不容易才讨回来的,老大见状便掰了一块给他:“来。”

“不,不。”

老五连忙往后站了几步,小手急挥,道:“给三哥。”

这么一块,都能顶得上老三口中的两块了,他怎么能要?三哥还没醒来。

丁点大的孩子,懂事得让人心疼。

“你拿着。”

老四接过老大手里的糖,硬塞到老五手里,道:“三哥会好的,你快吃。”

天可怜见,五个名义上是公主府庶子的孩子,竟为了一块民间常见的小小饴糖,你推我让。

就在此刻,门外响起脚步声:“大少爷,殿下请你前往华沐堂。”

室内陡然一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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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冲动。”老二在他耳旁连声提醒。

见了他这副作派,谷雨连连冷笑,白露缓声道:“曾夏,你不在外院待着,进来逐风院做什么?”

她因为家就在京城,半个月可出府探亲一次,认得一些外院的人。

这位曾夏,正是在王管事跟前得力的人。

曾夏抖着身上的肥肉上前,弓着身子笑得谄媚:“白露姑娘您不知道,殿下下令要修这院子里的小厨房,我得了王管事的吩咐,哪里敢怠慢?立刻紧赶慢赶地去采买了,拉了这两车材料来,哪知道……”

他用手指着地上发抖的那个下人,道:“他竟然拦着不让过去!这哪成啊?耽误功夫事小,误了殿下的事怎么行?”

“我这也是没法子,才出手教训一二。”

他说得有理有据,身后的家丁跟着起哄,七嘴八舌。

“是啊,姑娘您评评理吧!”

“明儿泥水匠人就要进院子里来了,砖石土木都要用呢。”

“要是长公主殿下怪罪下来,可怎么办?”

得了支持,曾夏弓着的腰挺了挺,一脸得色。

白露没有理会他,看了一眼气得直喘粗气的老大,就知道别有内情。她收回目光,对倒在地上的瘦弱少年道:“你起来回话。”

得了她的话,瘦弱少年身体一颤,好似不敢相信般,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曾夏脸色一变,忙拱手道:“姑娘,您不信我?我这儿忠心耿耿替殿下……”

白露举起右手制止了他接下来想说的,问那衣衫不住往下淌水的少年:“你来说。”

那少年浑身冷水,在秋风中如筛糠一般抖着,就连说话时也止不住的发抖:“小……小子来宝……”刚说完名字,寒气上涌,让他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唾沫横飞,喷了离他最近的曾夏一脸。

曾夏脸都黑了,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唾沫,作势欲打。

“住手。”白露淡淡道。

来宝畏惧地躲着曾夏,老大终于找到机会,一把将他拽到身后护着,道:“你好好说,不怕。”

白露是长公主的贴身侍女,他虽然也并无好感,但这会儿想让来宝不被曾夏欺负,就只能靠她了。

来宝咽下一口口水,鼓足勇气道:“他们拉来的材料不对!小子的师傅就是做木活儿的,我认得!”

说到后面他也不发抖了,指着那堆材料,“你们看,木头芯子里都有霉点,要是用来做梁柱,顶多两年就会垮的。”

“胡说八道!”

曾夏涨红了头脸,冲到老大跟前,要把来宝拖出来拳打脚踢一顿才解恨。

老大伸手一拦,脚下悄悄绊了他一下,差点绊了他一个狗吃屎。

站在他们身旁的老五因为个子矮,看了个真切,捂住嘴偷偷笑了几声。

“我没胡说!”

来宝大声道:“还有那砖石也有问题,从推车上摔下来都能摔粉碎了,哪里还能用来砌墙?”

白露点点头,谷雨大步走到推车旁,仔细查看了一番,怒道:“果然如此!”

“不,不是!”

这下子,就轮到曾夏慌了手脚,忙道:“白露姑娘、谷雨姑娘,你们可不能听一个小兔崽子胡诌,他哪懂这些?这些都是上好的木料和红砖!他不懂!”

“他不懂!那我呢?!”

院门处平地响起一声吼,如惊雷般炸响,众人齐齐一惊,回头望去。

只见一名须发皆张的魁梧汉子,穿着军中才有的乌鎚甲,头戴一顶威风凛凛的铁翅盔,整个人如同铁塔一般站在那里。

若是秦瑶光在此,必定会立刻感慨一句:好一个“猛张飞”!


“包子?”

秦瑶光迷惑地看了邓嬷嬷一眼,问:“我刚刚用完的早膳中,有包子?”

她还感叹过公主府的早饭品种之繁复、花样之精致,那一个个玲珑剔透的小碟子里,各盛着一样她叫不出名字的点心,里面绝对没有包子,她很肯定。

“回殿下的话,那包子是做给干粗活的下人,吃了才有力气。”邓嬷嬷道。

秦瑶光哑然,在心里嘲笑自己:怎么,这才短短一天就奢侈腐败、不接地气了?

她的饮食,肯定单独有小厨房在做,和其他人都不一样。而且听邓嬷嬷的口气,就连下人也分个三六九等,吃食都不尽相同。

而这老五,不管怎么说也是长公主的庶子,竟然沦落到去偷最低等下人的吃食,可想而知这五个孩子在公主府里过的是什么日子。

下人口中称着的“五少爷”,却连护卫都可以不经通禀就关进柴房。

什么少爷,地位还不如奴仆。

见春分还在等着她回话,秦瑶光道:“本宫去瞧瞧。”

待绣娘替她量完身,秦瑶光带着侍女坐着软轿,一行人浩浩荡荡往逐风院而去。

逐风院,取“踏浪逐风”之意,原本颇为风雅的院子,如今入目之处皆为破败。只余溪水冷冷、山石嶙峋,几丛湘竹枝叶枯黄,随着秋风无力晃荡着,杂草从青石缝中钻出来,肆意横生。

没想到在公主府里竟有如此残破之地。

秦瑶光暗自思忖着:昨天游园时,邓嬷嬷引着她从逐风院旁绕了一圈,并未入内,想必这五个孩子是原主的心头刺,能不让她见,就不让她见,以免横生是非。

见到长公主出现在院门,靠在院墙上昏昏欲睡的婆子一个激灵,忙爬起来行跪礼请安。

院子里,更是一个洒扫的下人都看不见。

护卫上前引路,秦瑶光举步朝着柴房走去,眼角余光瞥见老四藏在廊柱后面,偷偷看着这边的动静。

她看起来一派从容,心里却在抓狂:既然不能马上处理掉周清荷,就只好从五个小孩身上下功夫。

可是谁来告诉她,在原主长期虐待孩子的情况下,该怎么跟他们改善关系?在线等,挺急的。

育儿零经验、新手小白,上来就拿高难度挑战剧本。

早知道会穿书,在现代就该多看点育儿书籍。

事已至此,懊恼也没用,只好走一步看一步,摸着石头过河。

随着“哗啦”一声响,护卫打开了锁在柴房上的铁链,退到一旁恭声道:“殿下,请后退几步。”

木门打开,灰尘夹杂着屋内的陈腐气息扑面而来,呛得站在最前面白露一连咳了好几声,秦瑶光这才明白了护卫的用意。

她刚想要举步入内,想到此举与她长公主之尊不符,便站在原地道:“带他出来。”

“是。”

护卫大踏步入内,却很快又重新出现:“殿下恕罪,五少爷跑了。”

跑了?

秦瑶光努力回想着原书的剧情,不该啊,老五是跑出府后才会成为毒医,但他逃跑的时间不是在老三受伤后的第二天。

“四处找找。”

吩咐之后,秦瑶光自己往周围看了看。

柴房在逐风院的角落处,一墙之隔就是外院。难道,老五跑去外院了?

不过,眼前这道墙估计有两米高,普通的成年人想要翻越都必须有人接应。秦瑶光想了想昨日见到的老五那个小身板,他根本不具备这个能力。

钻狗洞还差不多。

这么想着,秦瑶光的视线就往下移。

不看不打紧,一看之下,她忍不住乐出了声。

“快帮帮他。”

秦瑶光指着柴房和地面相接处的那个木窟窿,窟窿不大,老五的头已经出来了,肩膀被卡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也不知道被卡了多久,原本他力竭后俯在地上,被秦瑶光发现后,立刻涨红了头脸努力挣扎起来。

“你别动。”

秦瑶光怕他伤到自己,蹲下身子用最温柔的声音道:“木板上有刺,我让他们帮你打开,但你别动。”

她蹲下来才发现,这个窟窿实在是小。

逐风院里引了溪流作为景致,却因为疏于打理,长期潮湿的地面侵蚀了柴房的木壁,靠近地面一圈的木板都潮得发黑,爬满绿幽幽的青苔。

老五爬出来的这个窟窿,想来是他找到一个被腐蚀得最厉害的地方,用木柴给砸开的,破洞处都是新鲜的木茬。

这么聪明,不愧是将来能成为毒医的人。

秦瑶光想着,便摸了摸他的头,却换来老五一个激灵,吓得原本因用力而涨红的脸上,血色尽失。

啊,不好意思,她忘记自己现在在孩子们心里,还是恶毒后妈的大魔头形象。

她有些尴尬的收回手,又叮嘱了一句:“你别动啊。”

事实证明,只要是她的话,是否温柔都不重要,没有人敢不听。

老五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两名护卫上前,很快就用佩刀把原本的窟窿扩大,老五一骨碌从里面钻了出来,跪在地上请罪:“小五知错,请长公主殿下责罚。”

一个才五岁的孩子,小身板瘦弱得看起来才三岁多,乖巧的跪在地上请罪,生着冻疮的小手因为害怕而不断颤抖。

再想想她在现代看到的那些熊孩子,一个个精力旺盛,稍不如意就不依不饶的吵闹,差距简直比那马里亚纳海沟还要大。

饶是秦瑶光并没有和孩子相处的经验,听见他这么奶声奶气的认错,一颗心都化了。

她蹲下身,伸手将他牵得站起来,看着他的眼睛道:“你怎么错了,告诉我。”

怎么错了?

老五的眼里充满迷惘,他只知道有任何不对劲赶紧认错,或许还有逃脱责罚的可能。从来没想过,究竟是不是他自己的错。

“殿下问你话呢,快说!”护卫呵斥道。

老五身子一颤,要不是被秦瑶光拉着,刚刚站好的身体就要再次跪下去。

在距离众人不远的拐角处,三个孩子藏在墙后,探着脑袋看着被团团围住的老五。

“二哥,怎么办?”

老四苍白着脸问老二:“小五他会不会挨打?”

老大捏紧了拳头,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这回你们谁也别拦我!”

他空有一身力气,却每次都眼睁睁的看着弟弟妹妹们受罚而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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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中不知道,他们还不知道吗?

哪里是什么医术高明的大夫,满院子人亲眼所见,明明就是那个恶毒的长公主所为!

把那么大一坛白酒直接往三弟的伤口上浇,痛得三弟死去活来。如此残忍的手段,眼前这名郎中竟然大赞特赞?

老大此言一出,郎中便面带不悦。

他年轻时游历四方,颇有一些名声在外,这才能在有了儿子后在京城里安定下来。虽然出身普通,医术却是他安身立命的资本,哪里会由得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质疑。

在市井他听过颇多关于这座公主府的流言,却也不是那等口舌是非之人。

都知道公主府里养着府医,原以为请他来是给下人瞧病,不料却是一名孩子被瓷片划伤。

可是,给他引路的下人又口称“三少爷”,他却瞧着,哪怕是普通老百姓家的儿子都过得比眼前的少爷小姐好上不少。

眼前种种,都透着古怪。

多亏他心性沉稳,秉持着“医者救人”的理念,才没有害怕招惹麻烦上身,拂袖而去。

既是如此,郎中心中的不耐便显现出来,呵斥道:“你懂什么?这是军中用来急救的法子,痛是痛了些,却是能救人命的。”

他示意几人凑近,将老三不再渗血的伤口呈现在他们面前,道:“你们看,这伤口颇深,边缘并不规整。若不是处理得当,让那瓷片碎屑给残存在血肉里,这只手恐怕都要不得了,疡肿而亡的人我也见过。”

“而眼下,伤处有愈合趋势,并无红肿迹象。”

如果周清荷在场,立刻就能明白他的意思。

这位郎中的确见多识广,虽然不知道伤口感染发炎等现代医学词汇,意思却是一样的。

说到此处,郎中脸上露出敬佩之色,道:“不知是哪位高人所为?在下却想拜见一二。”

这孩子伤势复杂,处理手法却干净果决。

但他风寒高热无人诊治,还出府请自己前来,说明并非府医所为。

难道,是哪位随军大夫路过,恰巧救了这个孩子?

郎中一身本事都是在游历时习得,凡遇见医术高明者便上前请教。如今安顿下来,也没熄了这颗好学的心。

他知道随军大夫在处理外伤上有独特见解,一颗心便是按捺不住,跃跃欲试。

几个孩子却你望我,我望你,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个恶毒的妇人,到了郎中口里,怎么就变成了医术高明之辈?

最后还是老二开口道:“我们看见时,三弟手上的伤就被包扎好了,也不知是谁。”

郎中只觉遗憾,重新给老三上了伤药,再包扎起来,又接过药童地上的笔墨“刷刷刷”开了方子。

看着满屋子小孩,他叮嘱道:“他这风寒看似凶险,却并不难治。你们按我开的方子拿了药煎好,一日三次喝下,明日醒来就可无事。只是药不能断,需服够七日,当可无碍。”

老大接过药方,郎中又叮嘱道:“多给他用些粥水流食,待发了汗出来,就会褪热了。”

“三哥不会有事吗?”

老五仰着头,眼巴巴的看着郎中,尖尖的小脸让他黑葡萄似的眼睛显得格外的大,惹人怜爱。

郎中忍不住在他的头顶上抚了一把,温言道:“不会有事。”

“你是神仙吗?好厉害。”得了他的保证,老五一脸倾慕之色。

郎中一听便笑了起来,道:“行医救人,乃医者本分,算不得什么神仙本事。若是遇到沉疴难起,我也没办法。”

老大付了诊金,拿着方子和剩下的银钱给邓嬷嬷派来跑腿的下人。

他们没办法出公主府,幸好如今有邓嬷嬷可以信任。

老五坐在门槛上看着郎中和背着药箱的药童远走,托着腮出神。

“想什么呢?这么专心。”老四走到他旁边,“别坐风口里,三哥已经着凉了,你要是再病了,邓嬷嬷给的银钱也不知道够不够。”

老五听话的站起来,道:“四姐姐, 我要是能有开方看病的本事就好了。能给你们治病,还能挣钱。”

老四一愣,随即笑了起来,道:“好啊,五弟长大后就去学医术,姐姐等你挣钱买口脂。”

她虽然这么说,老四心里却并不抱任何希望。

那个恶毒的长公主,肯定不会这么好心,送五弟去学医的。

但老五听了,却是咧嘴一笑,眼神明亮如星。

哪怕是微弱的希望,也是希望。

“郎中说要让三哥多喝粥水,我这就去小厨房看。”

“哎!等等……”

老四的话还在嘴边,老五已经一溜烟跑了。

她叹了口气,心道:小厨房那边还一团糟,公主府的厨娘哪里会听五弟的话?等他碰了壁回来,也就知道了。

没想到,老五一去就没有回来,当老四放心不下去找他时,却见到他捧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粥,正小心翼翼地往回走着。

老四吓了一条,忙上前替他接过来端着。

“四姐姐,你看我要到好大一碗粥呢!”老五一脸“快夸我”的表情。

确实好大一碗,而且不是米粒稀少的清粥。白生生的大米粒熬出了米油,瘦肉粒和翠绿的青菜点缀其间,闻起来就香喷喷的。

也不知道厨房都没收拾好,那边的厨娘是怎么做出来这么一碗粥的。

但既然老五能在这个不是饭点的时间里,要来这么一碗粥来,就说明厨房里的人不是摆设,他们也能使唤得动。

想到这里,老四顿时激动起来。

他们五个,以后都能吃饱饭了!

几勺温热的粥水慢慢喂了,老三低哼一声睁开眼睛。

“三哥,三哥醒了,太好啦!”

老五欢呼起来,兴奋得手舞足蹈,在屋子里转起了圈圈。

“四姐,我去叫二哥他们来!”

见老三终于醒来,老四笑意温柔,嘱咐道:“你去吧,走路仔细些,别摔着了。”

老五脆生生的应了,笑逐颜开的甩开小短腿,爬出高高的门槛。

只是下一瞬,他便被吓得节节后退。

欢乐的氛围消失无踪,老五被门槛一绊,随即摔到门里,又一骨碌的爬起来磕头道:“拜见长公主娘娘!”

在他的视线里,是一双湖蓝色贡缎制成的白玉兰花鞋,鞋头高高翘起,上面缀着一颗拇指大的明珠,饱满圆润。

正是周清荷到了。


她怯生生地看着王管事,道:“管事叔叔,你往后别打大柱了吧,他没了娘已经很可怜了。”

几句话,把她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还往身上揽了善名。

秦瑶光几乎都想要替她鼓掌了。

可惜,不止她—人有嘴。

秦瑶光让健妇把塞在王管事口中的粗布给取出来,示意谷雨将碧玉杯端端正正摆在两人中间。

“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秦瑶光的语带讥讽,质问道:“你管皇帝赏下的中秋节礼,叫不值钱的小玩意儿?本宫怜你们孤儿寡母实在可怜,才赏给你们把玩几日。”

“未曾想,你竟然胆大包天!宫中之物,也敢变卖!”

看着周清荷陡然骇白了脸色,秦瑶光心道:继续啊,狡辩啊,不要停!

让我看看,你身为女主角的能力!

周清荷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面对秦瑶光的质问,她张口结舌,—句话也说不出口。

她分明已经很小心了,拿出去变卖的东西,没有—样有宫造的印记,就是些日常使用的物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东西,现在跟她说是皇帝的赏赐?

不行!

绝对不能认!

周清荷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经是—脸无辜,眼泪汪汪道:“长公主娘娘,都是大柱管我要,我才给他玩的,我哪里知道是皇帝陛下的赏赐呢!”

说着,她忽然—指王管事,凄声道:“王管事,是不是你指使的?故意让大柱来哄了我的东西去,又让我背了罪名?”

王管事口中堵着—块破麻布,被她指着双眼圆睁,“呜呜呜”地挣扎着说不出话,额头青筋直冒。

秦瑶光抬了抬下巴,守着王管事的健妇伸手扯掉他口中的布。

—得了自由,他喘了几口粗气,张口便道:“你胡说!明明是你让大柱把东西带了给我,换成银钱给你,现在翻脸不认人了?”

“王管事你都在说些什么啊,我怎么都听不懂?”周清荷—脸无辜。

这出狗咬狗的戏,秦瑶光看得可太欢乐了。

她掩口轻笑了—下,慢声道:“口说无凭,你们可有证据?”

王管事迟疑着,张了张嘴终究没有说话。

他手上的确有证据,但拿出来只会让他死得更快。

周清荷眼珠—转,叫屈道:“娘娘您要相信清荷,我从来就没有动过那起子心思,哪里会有什么证据呢?”

见两人狡辩,邓嬷嬷忙道:“殿下,万不可让两人诓了去!分明是事迹败露,这才互相推诿,吃里扒外的家伙,都该治罪!”

尤其是周清荷。

邓嬷嬷早就看她不对劲!小小年纪,总是装出—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来博同情,满肚子的心眼算计!

秦瑶光却不急,拿眼看着呼延进,问道:“呼延将军,你怎么看?”

把他留下来做见证,自然是要借他之口,把府中种种都转述给驸马秦瑶光的。他想看见自己处置曾夏,那就先得把周清荷勾结外院这桩官司给了结。

省得日后说起来,自己还被倒打—耙,没地方说理去。

长公主处置家事,让呼延进旁观着,他只觉得如坐针毡。被她这么—点名,呼延进—个激灵,拱手道:“殿下明察秋毫,哪有末将置喙的余地。”

秦瑶光要的就是这个态度,当即道:“王管事欺上瞒下内外勾结,侵吞财物私卖宫中物品,罪不可赦。邓嬷嬷你持着我的帖子,把他给押去京兆府问罪,凭公处置。”

殿下要把事情闹大?

邓嬷嬷立刻领会了秦瑶光的意思,命人重新堵了王管事的口,无论他如何挣扎,直接押了下去。


邓嬷嬷见状,便知道王管事一定是犯了主子的忌讳。

秦瑶光掀了掀眼皮,淡淡道:“去,把周清荷叫来。”

她倒要看看,遇到这样的事,周清荷身上的主角光环,究竟还能不能发挥作用。

“殿下,您先歇会儿。”

邓嬷嬷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见秦瑶光如此,打心眼里担忧她气苦,拿了迎枕过来给她靠着,又拿了丝被替她搭着膝盖。

秦瑶光握着她的手,示弱道:“嬷嬷你不知道,周清荷小小年纪满肚子心思,竟然和王管事搭上关系,把春棠苑的东西偷偷拿出去变卖。”

“幸好老二一颗心是向着我的,方才跟我讲他亲眼看见大柱拿了春棠苑的碧玉杯,”她语气一顿,“这是知道的,那不知道的,谁知道还有多少呢?”

“放肆!”邓嬷嬷一听就怒了,“在主子的眼皮子底下,他们竟敢欺上瞒下、内外勾结?那对母女如果不是殿下您照拂着,能有今天?白瞎了您对她们的好。”

听见邓嬷嬷替她不忿,秦瑶光便知道目的已达,用手掩口佯装打了一个呵欠,其实是掩住唇边的一抹笑意。

“嬷嬷,我累了,眯一会儿。”

“殿下您只管歇息,有老奴在,谁也不敢扰了你。”

邓嬷嬷说着,取了一支安神的香点了,又示意春分去屋外守着,吩咐道:“不论谁来了,只管说殿下正在休息,让候着。”

她明知肖氏母女很快就到,偏偏这样吩咐,这是在替主子抱不平。

说完,见秦瑶光仍然闭目休息,就知道她默许了,才对春分点点头。

春分轻手轻脚地出去,站在门廊处守着。

秦瑶光这四个贴身侍女,霜降在小账房的时间比在她身边还多,白露谷雨是日常贴身伺候的,她们都不在时,春分才会近前候着差事。

在门廊下就跪着王管事,春分不敢多看他一眼。

以她的身份,虽然不惧王管事,却也不想平白得罪了这么一个人。就算他遭到责罚,毕竟在公主府经营多年。

春分不想给自己找事,想着奉命前往逐风院的白露谷雨二人。

今儿,两人都得了主子的赏,岂不让她眼热?

被她羡慕的两人这会儿正跟着老二老五的身后,领着好几个捧着食盒、衣物的下人,往逐风院而去。

老二牵着老五走得很快,几乎是奔跑了。

两人紧紧跟了一会儿,见他们在前面拐了个弯抄了近道,白露低声跟谷雨商量:“二少爷不愿我们跟着,不如我们慢慢走,总之把东西送到就行。”

谷雨“嗯”了一声,见后面跟着的下人也有段距离,忍不住悄声问:“白露,我们主子这次是认真的吧?”

她不敢妄议主子,问得非常隐晦。

谷雨会这么问,实在是秦瑶光做的事太过反常。对她们和颜悦色出手大方不说,还破天荒的把老五给接到华沐堂来洗浴,又赏下不少东西。

以往原主也有心情好的时候,但没过久就故态复萌,待下更为严苛。

白露一惊,警惕地左右看看,才开了口,声音又轻又急:“好好的你说这个做什么?主子想什么,是我们能议论的吗?你有什么想法,都给我烂到肚子里去!”

“好好的过日子不好吗?想想你刚才得的赏!我们只要听殿下的命令,其余的多想一分,都是僭越。”

在四个贴身侍女中,白露因行事沉稳年纪略长,隐隐是她们四个之首,此时便训诫道:“你若是因为起了别的不该有的心思,往后惹了祸,别说我不救你。”


老四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无踪,但老三半靠在她身上,让她无法磕头见礼。

她低头看着刚刚醒来还很虚弱的老三,暗自咬咬牙,就地俯身道:“见过长公主娘娘,娘娘金安。”

老三好不容易才苏醒,哪怕拼着被责罚的风险,她也不想把他放回地上薄薄的褥子上。

怎么办?

偏偏这个时候,最能做主的老大和老二都不在,只剩下三个最小的。

老三急得出了一身汗,偏偏浑身虚弱无力,连挣扎都不能,更别提做什么了,唇色苍白至极。

看着眼前被吓得瑟瑟发抖的三人,秦瑶光缓缓吐出一口气。

刷好感度什么的,也太难了好嘛!

她特意挑着现在的时机过来,正是知道老大送郎中出门,老二则去了春棠苑。

只剩三个年纪最小的,好忽悠。

谁知道,原主往日里作死太过,让三个小孩见到她只余惧怕,竟是连正常交流都不能。

这还是她让邓嬷嬷送了吃食、派了厨娘,又去给老三请了郎中的种种之后。

秦瑶光有些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端出长公主的架子,道:“都起来吧,本宫来这一趟,只是听说老三病了,特意来瞧瞧。”

逐风院的事,怎么能瞒过她的眼睛?

在知道老三的高烧是风寒引起,而不是伤口感染之后,秦瑶光的一颗心就放下大半,又另外担忧起来。

古时在护理病人时常常有些错误的观念,她不知道书里的世界是不是也一样。当下也顾不得几个孩子对她的忌惮,一旦找到时机就忍不住要来看看。

一进屋,秦瑶光简直要被惊呆了。

屋外看起来固然破败,好歹有雕梁画栋的底子在,稍加修缮就能恢复当年的华美。

里面简直寒酸,连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几件。在这个深秋季节里,老三躺在一张竹床上,身下只垫了一张薄薄的褥子。

因为他病着,几个孩子把窗户全都关得死死的。却因为糊着的窗纱破洞未曾修补,冷风仍然不停往里面灌。

京城地处北方,入秋后就一日冷过一日。

室内不如南方那般湿冷,在室内没有火炉的情况下,室内室外并无区别,都一样寒冷。

唯有一点好处,由于通风足够,屋里并无异味,对正在发烧的病人有好处。

只是看了一眼三个孩子身上的单衣,秦瑶光扶额苦笑。

造孽,太造孽了!

秦瑶光蹲下身子,用丝绢轻轻擦去老五因为寒冷而流下来的鼻涕,伸出双臂环抱住他。

她没带过孩子,但这不影响她母性大发。

眼前这个又瘦又小的乖巧孩子,跟她记忆中曾经遇到过的那些上蹿下跳的熊孩子们,毫无相似之处,只让她想要怜惜。

老五吓得人都傻了。

他直勾勾的看着那张用金线绣着流云百福图样的白色丝绢,和上面被他鼻涕弄脏的地方,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

糟了,这么漂亮的东西被他弄脏了,怎么办?

回过神之后,他才发现自己被她抱在怀里。

老五紧张得颤抖起来,鼻端却传来让他精神放松下来的杜蘅香味,感受到秦瑶光温柔的拥抱。

他早就没了关于母亲的记忆,来自秦瑶光身上的香味和温暖,让他想起了母亲,不受控制地往她怀里贴了贴。

秦瑶光将丝绢递给谷雨,将老五抱了起来,看着一脸紧张的老三和老四道:“我带小五去洗个热水澡,穿暖和些。”

又指了谷雨留下来,道:“让人打盆热水来,用温水替老三擦拭手心、颈后、脚心,用冷水替他敷额头。”

发高烧时的物理降温,是在现代社会里人们耳熟能详的常识,秦瑶光却收获了谷雨的一脸迷惘。

秦瑶光记得,就算是古代也有类似的降温法子,不至于一窍不通?

她心头猛然一凛,提醒自己道:这是书里的世界,想来科技医学等等知识的发展和真正的古代并不同步,她不能太想当然。

看来,往后都要注意着些。

于是她补充了一句,道:“这些法子能帮他褪热。”

要不是老三才十一岁,用白酒擦拭身体降温会更快。但他只是孩子,又长期营养不良,就怕降温不成反倒酒精中毒。

吩咐完之后,秦瑶光也不管他们会怎么想,抱着老五就往外走去。

然而,她这副娇滴滴的身子,哪里抱得动一个孩子。哪怕老五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抱着他只走了几步,秦瑶光就有些喘。

“殿下,把五少爷给奴婢吧。”

见她抱得吃力,跟着她的春分伸出手,将老五接了过去。

老五脸上懵懂极了,从记事以来他从来都没有被人这样抱过,完全不知道秦瑶光会将他带去哪里,却又害怕得不敢问出口。

眼看已经出了逐风院,他干脆把双臂搂在春分脖子上,在她耳边细声细气地说:“姐姐,你抱着我太累了,我能自己走。”

懂事的小奶音把春分一颗心都差点萌化了。

她只是奴婢,瞧着逐风院的孩子们素日里遭受虐待实在可怜,却又因为这些庶子女忍不住替主子抱不平,心情一贯矛盾的紧。

不止是她,其他伺候秦瑶光的下人,或多或少都有相同的心思。

这会儿秦瑶光露出了不再为难他们的意思,春分等人都松了口气。她把老五的小身体往上抱了抱,笑道:“五少爷,你这么轻,奴婢抱着不累的。”

春分知道这几个孩子都比同龄人瘦弱,眼下抱着只觉这小孩连屁股上都没几两肉,心头实在怜惜。

秦瑶光听见两人在身后的对话,停下脚步转身,用手指抚了抚老五的小脸蛋,笑道:“小小年纪心思这么重,你还只是个孩子呢。大人做的错事,跟你没关系。”

被她说中心思,老五害羞的转过脸去趴在春分肩头。

春分却知道,长公主这句话是特意说给自己听的,让她们往后不可轻慢了五个孩子。至于这几个孩子是怎么来的,跟下人无关。

“是,奴婢知道了。”

这边春分谨慎的应了,逐风院里却陷入一片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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